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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原先的清丽似都消失在了眼角那些未加粉饰的纹路里——面前的沈妃只得四字形容:憔悴横生。

    沈妃见了她,却是从容一笑,道:“回来啦?”便转身进了屋。

    断云一怔,随即想起此刻自己已经墨生易容成紫菀模样,忙垂首跟进。

    只见沈妃一进门就不停步的朝暖阁内走去,纱帐黯淡,床榻上隐约见一人影,断云听见压抑的咳嗽声,猜到是太妃,心一紧,忙跟上去。却见沈妃已然抢先一步,熟练的扶起正喘的太妃,帮她拍背顺气。太妃喉头一动,她立时伸过手,用手帕接住她咳出的痰液。过了会儿,太妃的呼吸终于顺畅了一些,待她终于能缓过了颜色,沈妃才又扶她半躺下,回头说:“药。”

    断云一瞥,看见桌上的药,忙端上前去。沈妃用手试了试碗壁温度,才接过来一口口喂了。一小口一小口的,喂了很久。

    断云的眼从那单调的动作上转到四周:房屋里灯光昏暗,两旁无一人侍候。十五的月儿照不进这内堂深宅,以前便布置得简朴素淡的屋子,此刻更显清冷。她之前从未在这样的时间到过别人的院落,只觉一股扑面而来的凄冷,早浸了这雕梁画栋,即使没有眼前这一番风波,只怕之前夜色也是这般幽沉,只床上纱帐上偶尔泛起丝缕光芒,是灯光映照下,模糊了颜色的比翼彩凤戏水鸳鸯。她看着看着,忽然很多话都已不用再问,不用再讲。

    喂完药,沈妃便服侍太妃睡下,帮她掖好了被子,放下纱帐,动作流利一气呵成,让人想起初见时她那双并不掩饰操劳痕迹的手,以及她原本的身份——几乎是一声叹息似的——碧儿。

    她走上前去,遇上沈妃的目光,随即一转,道:“别吵了太妃,你随我到我房里说话。”

    断云点头,随她行至左首一间,以前是下人值夜睡的,现在作了她自己的房间。其实后头也还有厢房,她猜到原因:这里离太妃最近。

    沈妃让她关上了门,自己则在梳妆台前坐了下来,自拆了发髻,随手将一把梳子交到了她手里:“帮我梳梳头。”

    断云接过,轻轻梳了两下,只见那发中点点银丝,不由怔忪。

    沈妃似乎是发现了,便笑:“这有什么呀,人总是要老的,我已经三十有一啦。”说完,顿了顿,“十六年前,我才刚满十五岁,正是豆蔻年华,只可惜从那一夜开始,我就什么都失去了。”在镜子里,她的眼波流向她身后呆立的人,“您是来听故事的吗,王妃?”

    断云放下了梳子,眸光与她在镜里相触:“姐姐怎么认出我的?”

    “莫说你行动虽已注意,却毕竟没有紫菀的天生媚态,还有你的易容——”她笑起来,眼角细纹如鱼尾扑闪,“是少爷给你弄的吧?炀谷易容术学得最差的大概就是少爷。”

    断云水眸盯着她:“那你也应该知道我是为何而来。”

    她自镜里望着,那一双黑白水银做成的眸子,睫不顶长,形不最妙,不及紫菀的媚,不及旁人的俏,甚至,有那么一点像她自己的——只那么黑白分明的凝望着,万千言语盈盈放着,只是说不出口来,却为何偏黯淡了所有的百媚千娇?

    心像是烧红的铁突然投进冰水里,滋滋作响,她攥紧了手中步摇,那衔珠的凤嘴啄进她的掌心,有一瞬间的快意——流血便流血吧,她们最终谁也得不到。于是抬起眸,仍朝镜里那人笑:“明天就能定下他的死罪,你的王妃也就作到头了。”

    镜里的水眸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并无人所预料的波澜,断云眸中闪过悲悯之色,只是淡淡的问:“我只问你一句:你还记得十六年前,他的模样吗?”

    她无端一震,盯住了铜镜,仿佛那幽幽光芒里藏了条时空隧道,能让她回到那一时一刻。那时她失去年少时唯一的依靠——是那个人!就是那个莽撞少年!明明什么都不懂,却破坏了多少人的人生;明明是罪魁祸端,却偏偏比谁活得都长都好。

    镜里仿佛已能浮现出那身影来:玉冠蓝袍,知她认字少,在她这里便从不看书,偶尔来时,只在苑里走走看看,她记得那雪落梅梢,他清浅一笑……多少岁月,便随那冬雪化,落梅飘……她怎么会不记得呢?她能清楚的记得他每一次进门来衣袍的沙沙,却难道会不记得十六年前那最刻骨铭心的一刹?

    可是,却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呢?那时的他,十三岁的他……他那时是怎样的表情,怎样的举动?他哭了还是笑了?居然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记得十五岁的自己对着他狠狠的吼:“你记着,有一天我会去找你算帐的——全都是因为你!”连喊这话时心里的感觉都记得那般分明,仿佛那样喊出来了此生便又有了寄托——总要靠什么活下去,没有了爱,那便靠恨吧?

    可是却为何拼命想也想不起来那张该恨的脸呢?

    她久久的注视着面前高堂明镜,终于只看见已为人妇的自己:早找不见当年旧模样,只见秋姿白发生,古壁生凝尘,眼角的细纹是因笑多还是愁多,又是笑为谁愁为谁?只看见风霜不能抹去的眼底那一点水光,依稀还如那夜,花烛里映出的盈盈,又是为谁喜为谁悲?

    原来,不经意间已是十六年的光阴流转,原来,有什么,恨过了,想过了,念过了,是自己没在意,待终于想通了,却已然找不回……

    她闭上了眼睛,笑着流泪。半晌,终于道:“那些纸放桐油里浸上一夜,再晾干,反复三天,那些字便能脱落下来。”

    此法断云已从墨景纯处得知,听她说来,只嗯了一声。

    沈妃便冷笑:“怎么?你还不放心?怕我留在这里,还要害别人?”

    “你连我都没害。”断云摇头轻笑,“怎会害别人?”方才对太妃的精心照料,显然不是出于假装。知她一心一意只为了一人。

    沈妃便睁开了眼,望了她半晌,终于道:“你放心,我不会就死的,我又不会写文识字留个供状,只有一张嘴,你若信,便留我堂上分解。”

    断云目的也是如此,听她说得坦白,也就点点头,想着怎样去找太妃明言,却听得镜前低低一声□□,一转身,忙飞扑过去,顿时痛悔交加——

    沈妃伏在镜前,一支金步摇已□□了腹中。

    断云一见那位置,幸好不是重要脏腑所在,毫不犹豫的便喊:“来人哪——叫大夫——”

    沈妃却颤抖着拉住她:“你……?”

    断云知她想说什么,只道:“没事,我现在还披着紫菀的行头呢。”

    沈妃眼中慢慢滑下两行清泪:“可是……我养父母……”

    “你放心,墨公子已经去找他们了。”她握住了她手,“活下去!”

    沈妃凝出一抹凄艳的笑,闭上了眼睛。

    有人听到声响冲了进来,见此情形忙去央求外头的官兵找大夫,混乱中,断云感觉被一只手轻轻的拉了一下。

    她回头,见是太妃,如玉面容仍如前端凝,从她手里接过沈妃来,沉声道:“你先走吧,这里有我。”

    “太妃?”

    太妃面上仍是静定无波的:“方才我就跟在你俩后面,在门外都听见了。”

    她终于松开了手,一手的鲜血,太妃便掏出块手帕递到她手上,稳稳的,倒似将她手一托,眸光如炬:“别去找不相干的人,只去——”她摁了一下她手。

    断云低眉,见那黄色手帕,点了点头。

    趁乱去角门与真紫菀会合了,紫菀忙问她下一步去哪儿。

    断云抬起头来,看了看天边浑圆的月儿,不远处月光亦照不透的金碧辉煌飞檐斗拱,却只淡淡说了句:“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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