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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说我不敢?”他笑,眸有温润玉泽,缓缓扫过四下。少年被他目光带到,如见空山新月,淡远宁定,心头不由一荡。

    兰王挽了袖,将剑换到左手,眸中晕然有光,缓缓抬眼,望定天边那一线血色,朗声道:“臣之惟,今向上天诚心祷告:愿上天诸神——不论胡主也好格萨娘娘也罢,能以好生之仁德,渡人间之苦厄;平等之善心,佑全城之百姓。臣愿以余生之康健,换今日疫情之缓解,望神明垂怜,赐教一二。”说罢,毫不迟疑,右手直插入油鼎底部。

    烟熏火燎,滚滚油浪泛将上来。

    全场的人都大气也不敢出,惟那神婆终于露出了惊慌之色。

    但此刻所有人都望定了一手在油鼎内,一手持剑向天的兰王,见那墨玉瞳光不知何时已收了回来,不望上天,不望鬼神,只看眼前,只看苍生,一字一语道:“臣请上天鉴证:无论胡汉,无论贵贱,无论是否原是轩龙朝子民,臣都将尽心竭力治愈其疾病,惜每一条性命,如惜自身。望神明仁慈,佑所有善男信女、所有无辜生灵安然渡过此劫。此情人神共鉴,如有半分虚假,天雷亟之,天火噬之,人神共诛之!”

    天风一荡,鼓得那鹤氅飞扬,天尽头,一抹微云,忽从那一条血缝中挣脱而出,吸风揽云,霎时改了云天。兰王抬起头来,眸子里装下那万古长空,淡笑时却不过是一朝风月,清朗一笑道:“神明若准臣之请,则庇佑臣以完好之手带走清执。”说着,剑锋一旋,好像真与上天有所感应,随即抬起右手,果然毫发无损!

    台下已然有老者、妇人伏拜下去,少年瞪得生疼的眼眶已然泛了红,不得不承认:难怪胡人们的信任又都转向他来——此刻,天地之间,兰王的确比神更像神——因那墨玉瞳中乃有大慈悲心!

    之惟看向那神婆:“孩子我能带走了吧?”

    格萨太太勉强勾了勾嘴角,做了个手势:“请便。”

    之惟便向清执走来,却听一声——

    “王爷,当心——”

    之惟见墨生焦急的看向自己身后,不及回头,直觉的一错身,一道寒光与他擦肩而过,削落几茎发丝。而就这么一低头间,墨景纯已飞跃而至,袖中剑光横出,替他拦住身后一片刀光。

    祭坛上,白衣人和黑衣人交错,将他们围在当中,那格萨太太不知何时已不见了,只听得一声似乎是她的尖叫:“杀了汉人王爷,咱们逃出去啊——”

    底下叩拜的胡人们中有人应声站了起来。

    “景纯!”之惟回眸看眼墨生。

    清俊儒生此刻英姿飒爽,扬剑挑眉:“只等他们出手!”

    “好!”之惟波澜不惊一笑,抖落鹤氅覆住还未从生死一线中反应过来的少年,一身天青长袍如行云舒卷,并无丝毫局促,右手卷住少年腰身,左手一抖,剑光灿然。

    清执伏在氅中,只听得虎虎生风,金石交响,时不时有温热液体溅落鹤氅之上,鼻内浓浓血腥还有丝酸酸的怪味,催得他一阵阵干呕。大氅毕竟挡不住寒风猎猎刺骨,那些温热的东西便格外感受清晰——他想起那日城门之内,母亲的血,是否也是这样由滚烫变成潮湿的冰凉?心房里像有两股力量在拉扯,终于有一方占了上风——少年忽然一挣。

    之惟措手不及,见还未及解开束缚的少年顿时失去了平衡,滚下台去,不及多想,也跟着跃了下去,一把捞住。然而空隙一露,立即就有白衣刀手也跟了上来。劲风扑来,他忙举剑格挡,手臂吃痛,从肘到指一阵酸麻,而敌人很快已又砍了过来。下意识的,他将剑换到了右手,却忘了手刚从油里捞出,一交手的结果便是长剑打滑脱手。

    敌人见机,于是横刀蓄势,然后狠狠斩下,因要蓄力,刀锋落下时不免稍稍一慢,但自忖劲力不可抵挡,却不料,一道寒光忽横在当中——

    兰王左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匕首,竟然硬生生拦下他这一刀。

    那匕首薄如纸,灿如星,一望便知是削铁如泥,只可惜毕竟太短,对方又是习惯右手……刀手思量,心中一动,当即使出看家本领,动作并无丝毫花哨,只如入门时一招反复练数月那样将长刀稳稳狠狠的递了出去。

    小小匕首之于这雷霆一击,如一叶之于沧海。

    之惟只觉一股雄浑劲风扑面而来,非但是手中匕首,便是人也要被席卷而入,心念电转,终于将心一横,本是格挡的手势忽变了个方向——

    手上一阵撕裂剧痛,匕首铛一声坠地,随之而来数声惊天动地的炸响——

    刀光停在了他眼前。

    杀手脸上惊愕之色还未褪去,就一头栽倒在地,数道血泉从他尸身上奔涌而出。

    之惟长舒口气,抬眼见墨生长剑染血,刚刚收势,轻功高手此刻也是气喘吁吁,显是奋力赶来,然而面上却全不是危机解除的表情,那样陌生的脸庞,教他不禁一怔——

    墨生立在那尸体后面,目光中满是惊疑、恐惧,甚至悲哀。

    然而就在这一呆的瞬间,敌人已又撕开护卫们的防线扑了上来。之惟此时已再无犹豫,抬手打一手势,只听轰然巨响在四面八方纷纷响起,高台上纠缠打斗的诸人纷纷载倒,伤口上血流如注。

    墨景纯也为这响声惊醒,随即反应过来这是火铳,一直被两个幕僚担忧太心慈手软的王爷终于肯下狠手,然而他却全露不出欣喜之色,反是眼底越加深晦。

    火铳出击,不明所以的众杀手自然非死即伤,台下妄图闹事的胡人也有不少中弹倒地,人们惊惶四散,混乱中不免践踏,台上台下立时喋血一片。不过,幸好那苏布政使一不敢担护王不利之责,二有火器壮胆,及时带了牌楼上伏兵现身,终于将兰王和护卫们从重重围困中解救出来。

    “王爷!”墨生回过神来,抢到之惟身边,见他左手鲜血淋漓,忙问,“王爷手如何?”

    “你问哪只?”难能之惟竟笑了笑,“放心吧,鼎里和我料想的一样是动过手脚的,就上面一层油,底下都是醋,不烫。”

    鹤氅下的琥珀瞳悄悄暗了一暗,不过无人发现。墨生正瞪着兰王左手,神情总有丝古怪。

    “划了一下。”之惟却似并未发现他异样,右手揽着少年,左手指指地上,“景纯,帮我捡起来。”

    他忙捡起落于血红雪白中的匕首,刀柄上繁复的胡族花纹浸了不知谁的血,干涸后都嵌在了里头,一时擦不净,只能就这样递与。

    之惟接过,割断少年身上的绳索,将匕首托到他面前。

    “这是我娘留下的。”少年从鹤氅的阴影里抬起头来,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两只琥珀色的眸子又深又大,看着让人生寒又生怜。

    之惟扬眉,等着他下面的话。

    沉寂片刻,少年眼中蹦出一颗豆大泪珠,一字字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朝他吼道:“也是用来杀你的!”

    闻言,兰王只是笑了笑,少年看见那墨玉眼底涌上一层人不能解读的波涛:“先人到底留下的是怀念还是仇恨,等你长大了就会知道。”说罢,便将匕首放回少年怀内。

    清执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抵不住一阵眩晕,眼前忽然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别是又犯病了!”墨生忙上来要揽过,却被之惟挡住:“就我一个人吧,你别再沾了。”

    他只得护住二人,招来马匹:“那王爷,快送他回救治所吧。”

    此言自正中之惟下怀,立刻抱了少年上马。

    刚走出去几步,就见迎面一骑飞驰而来,着的是青龙营服色,诸人心头都是一紧——

    只见传令兵飞马奔至兰王跟前,低声报告了两句。

    兰王面色一沉,周围人的心也跟着一沉。

    沉默片刻,只见之惟握缰的手紧了紧,随即一勒马头,马匹长嘶中跃起急转,惊得在场不论胡汉都不由朝他看来。

    兰王面沉如水,声音不大,却如敲在每个人心上:“北面发现孑利兵马,正朝灵水而来。”随即,声调一扬,清风一卷,盖过那动地鼙鼓,“乌桓的马刀可不像本王的火铳一样长眼睛,不想死的就立刻回家,本王数到三,若有仍滞留于此分散本王兵力者,一律按乌桓奸细论处!”说罢便数道:“一——二——”

    是谁说佛无魔不成?墨景纯在一旁看着自己跟了十年的主子,忽然很想把林云起也拉来看着,这样就能有个人问问:心,为何会越来越痛?!

    未等数到三,场上的人就作鸟兽散。之惟也不停留,给苏布政使丢下一句:“再有人滋事,唯你是问。”便策马向北而去。以为他要上北门指挥作战,不料他却向了东门。

    猜到他去向,墨生不由担心,问道:“林先生他一人能顶住孑利吗?”

    “用人不疑,我信他以五千山贼挡五万官兵的能力。况且——”之惟径直出了东门,“我只要他挡三刻而已。”说话间,已奔到了目的地。

    救治所前,墨生看见:兰王一直沉如止水般的眸子终于再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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