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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邢薇公平对待,每个举人分两间房,至于他们怎么安排,各自随意。睡觉却是邢薇前世大学那种上下铺,上面睡觉,下面衣柜,书柜,杂物间,举人和小厮们的都一样,这样可以节省不少空间,屋子里就能够多摆放些书桌椅子等物。
吃饭都好安排,大厨房统一配置,她只安排厨娘就成,其余的自然有衙门里安排,最麻烦的就是洗浴了,不可能每个举人配个澡桶,就是有地方放,也没有那么多人给他们烧洗澡水啊。
也不能嫌麻烦,每个院子里都弄个洗漱房,方便他们洗衣梳洗,又隔出若干个小包间来便于他们洗澡,反正他们家里已经有这个,技术成熟,也不麻烦,且南方温度高,房上晒的水春夏秋基本上不烧就能用,冬天也可以集中烧水,省力多了。大淋浴间改成小包房,只因为这个时代的人讲究,即使洗澡,也不会在人前。
淋浴间旁边就是厕所,水槽式的便池和淋浴间的下水道相连,只要有人洗漱排水,厕所里的粪便也可以顺带冲走,干净卫生还方便。
都安排成这样了,还是有人不满,提出在外租房自住,贾赦也不拦着,有钱人家的公子就是矫情,反正又不花他的钱,还能给当地的百姓多挣些租金,为嘛不干?
忙忙乱乱之间,一个月时间久这么过去了,等举人们都安置好了,贾赦和邢薇才觉出身边少了些什么,两个儿子都不在身边,可不就空了一半。
邢薇扶着隆起的肚子,默默的思念贾瑛,这还是他头一次离开自己,也不知道习不习惯。
贾赦也低头默想,两个儿子恐怕早就进了京城,这会是在张家,还是回了荣国府问安?
却说贾琏和贾瑛被安排在薛太监的大船上,就住在薛太监旁边,方便照顾。
贾琏倒是坐过晋王的大船不稀奇,贾瑛头一次出远门,这种大船只见过没坐过,心里稀罕,先在他们住的甲板上跑了个遍,贾琏担心他的安全,一直吊着跟在他后面。
薛太监少了命根子,年纪又不小了,混的也可以,正是特别喜欢小孩的时候,听到孩子叽叽喳喳的说笑声,在房间里坐不住,出来观看,便看到这兄弟两个一前一后的说笑着边跑边玩。
荣国府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且还不是一次两次,薛太监自然有所耳闻,开始听闻贾赦只把两个孩子送往京城,还以为他有别打算,再听他说只是自己不会教孩子,送他们去张家读书,薛太监哑然。
圣上都把举人送到贾赦这里学习了,他还不会教孩子,那贾珍是如何转变的?
算了,人家□□高,不像自己,别说读书,因为家里实在过不下去了,连饭都没得吃,才切了命根子有了今天。
虽然不后悔,可也是有遗憾,这辈子不能传宗接代,死了无人捧灵引幡,连身子都不得全。
贾琏陪着贾瑛闲逛,便看到了薛太监,见他正微笑着看着他们,便招呼贾瑛过来给他见礼,并不以他是个太监就有所怠慢。
贾瑛并不认生,仰头看着薛太监就道:“伯伯,我能去看看其他地方吗?”薛太监其实不小了,但他因身体原因,面白无须又已经居上位多年,平时注重保养,现今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贾瑛在县里习惯性的以年龄大小叫人,年长的叫爷爷,年轻的喊叔叔,比父亲大些沉稳的都叫做伯伯。
薛太监被喊的身子一酥,他想传宗接代的孩子都想的疯魔了,这被人喊了伯伯,心里便酥麻一片,不由自主的笑着道;“可以,你喜欢就可以随便看。”
贾瑛见他和善,越发的往他身边钻,得寸进尺的上前邀请他;“伯伯,我们一起看吧,好大的一条船。”
薛太监哑然,因为宣旨,他坐的自然是官船,虽比不上圣上的龙船,却也够气派威严。“好,咱们一起去看大船。”
贾琏也不阻拦贾瑛,一直含笑在一旁看着贾瑛和薛太监互动,临走前邢薇拜托他照顾贾瑛,还有过交待,贾瑛性子不同于他,说是回京跟他外公读书,恐怕也只是一时新鲜,学就学,不学请不要太勉强管,她也不指望他将来替她争什么荣,带什么冠,一切都让他顺其自然。
既然要顺其自然,贾琏自然不会上前教训贾瑛的冒失大胆,看薛太监欢喜的样子,贾琏嘴角也带着笑,只要他开心就好。
白天逛了一天,夜里贾瑛睡觉很不安,贾琏原本就担忧贾瑛头次离开父母怕他睡不安稳,便执意跟贾瑛住一个房间,此时正搂着贾瑛,听到他梦呓连连,连忙把他叫醒,问他:“想娘了?”头一次离家的孩子,有几个不想娘的,贾瑛已经算是糊涂的,白天疯了一天都没有那种离家的思念。
才不过跟着贾赦住了两年,贾琏心里就像是跟他住了十年,再次离别,心里竟然十分惦念,他竟然十分的羡慕贾瑛的没心没肺,果然如继母说的,一觉睡到天亮,也是一种福气。
贾瑛嗯了一声,“二哥,我想娘了,怎么办?”
“要不我们明天下船,我送你回去?”贾瑛初决定跟贾琏回京读书的时候,一家人都不赞同,也是他执意,大家才妥协,可贾赦和邢薇放手了,贾琏心里还是有些质疑,贾瑛才多大,平时又娇惯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改了主意,要回家转。
“不回去,”贾瑛似乎流了泪,用手背去擦,却依旧嘴硬的坚持着:“男子汉大丈夫,说出来的话怎么能反悔?”
贾琏嗤笑了一声,心道,你才多大,就男子汉大丈夫了?“好,不回去,咱们睡觉啊,睡着了就不想娘了。”
“我睡不着啊,二哥,”贾瑛转了几转,还是翻过来跟贾琏诉苦。
贾琏想了想,忽然道,“你等着。”说罢穿鞋下去把灯点着,在他们屋里的行李箱里翻了个东西出来,因为蜡烛少,光线不大好,黑乎乎好大的一个。
“给你,”贾琏递到贾瑛手里,他才看见,这是娘常抱着的那个抱枕布偶,放在鼻子跟前使劲一嗅。“有娘的味道。”声音都带着颤音,也不知道是欢喜,还是想哭。
“可以睡了吗?”贾琏也不仔细去看,既然他决定了要离开父母,就要接受这种分别之疼,长大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嗯,”贾瑛抱了抱枕,蜷缩成一团,贾琏熄灭蜡烛,重新回到他身边,这孩子已经全身放松,应该是入了梦乡,睡的可真快。贾琏是真的开始羡慕贾瑛,不说其他只这睡眠的速度,他从什么时候起,已经养成了夜班读书,不到时候竟然没有睡意,有时候功课没有做好,即使睡着了还半梦半醒。
早上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贾瑛见贾琏已经起来梳洗过了,整个人都清爽干净,不由的咧开嘴笑道:“二哥早。”“早,”,贾琏上来帮他穿衣,贾瑛倒是没有推辞,虽然他三四岁的时候就会自己穿衣带帽,可邢薇偶尔还是把他当做小孩子,会搭把手帮他,他也很愿意享受那种被母亲关心的感觉。
等梳洗过了,贾瑛看见整理铺盖的丫头正拿着那抱枕不由的叫道:“放下,别动。”把那丫鬟吓了一条。
贾琏便挥手命丫鬟出去,自己上去拿了抱枕,入手却是一片湿糯,原来他夜里竟然哭了,自己竟然不知道。
贾琏也不说破,只看了贾瑛两眼,见他眼睛并无异常,微微的放了些心,想着他今晚若还是想家,还是劝他回家的好。“我帮你放到原来的地方,免得他们乱动,那还是娘放的呢,说是你们都是你平时喜欢的东西。”
“好,谢谢二哥,”贾瑛嗯了一声,说是不回去,可心里是真的想娘了,怎么办?
白天贾瑛又疯了一天,一点看不出来他的情绪,把薛太监都累的够呛,也赞叹这孩子好精力,私下里更是纳闷,这孩子真是头一次离开父母?怎么没有半点愁绪?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后娘,整个这是离了牢笼庆祝新生。
贾瑛当然想娘,天略黑些就往房里钻,进去就把抱枕找出来抱在怀里,乖巧可怜的像是变了一个人。贾琏留心了半宿,这次贾瑛倒是没有哭泣,早上睁开眼睛先检查抱枕,真的没有半点湿的痕迹。
这孩子还真是忘性大,这才两天就适应了环境?
过了两天贾琏忍不住问贾瑛,“你为什么要进京?”
“跟你外公学读书啊,”贾瑛正玩的起劲,薛太监是真的喜欢他,看他精力旺盛,在靠岸补给的时候,竟然让人买了一堆孩子玩具来给贾瑛玩儿,把贾瑛高兴的不行。
“为什么要跑那么远读书,县里的学堂也不错啊,也没哟少出秀才。”贾琏才不相信这个答案。“是不是因为你打架,觉得给父亲闯祸了?”自打架后,贾瑛就变了许多,贾赦忙着应付官司帮贾瑛报仇,邢薇又要养胎还要分心安慰受伤的贾瑛,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倒是贾琏觉出这个往常总跟在自己身后的孩子不如以前那么活泼了,原本他还以为经一事长一智,人总是在挫折中成长的,可是这几天看到了贾瑛依旧如往的生龙活虎,才知道,原来贾瑛只是在家里不自在。
想来他是觉得自己打架给父母添了许多的麻烦,心里愧疚,才会如此。
“不是,”贾瑛被贾琏问到了心事,不由得沉默起来,放下玩具回到房间,拿了抱枕在怀里,寻找着母亲的味道。“你都能帮爹出主意了,我却还只能闯祸打架,我要跟你外公学习,也不给爹娘添麻烦。”
还是觉得自己给爹娘添麻烦了。贾琏安慰他:“你还小,再说,你也没有什么错,只是对方胡搅蛮缠罢了。”贾瑛动手确实不对,可他的本意不坏,一个初认识的同学遭人欺负,他出来替人张目,确实有些侠义风范,至少,他没有仗着家世和父亲吓唬人,只是想要依靠自己的拳头来伸张正义。“但你也不应该单独一人跟他们几个伸手,至少,你应该过去叫我和贾蓉。”贾琏批评他道,打抱不平和逞凶斗狠能一样吗,挨了一顿揍,事情没有解决,反而闹的那么大,说不上连累父亲,却是也把家人连累的生了许久的气。
以贾赦的身份地位,早就没有几个人能够给他气生,只是因为小孩子打架,就跟老百姓计较,也太*份,也于事无补,且会给贾瑛带来更不好的影响。
这只是郝家一家出了些事情,胡乱牵扯到贾瑛身上,若是多几家被父亲报复,他们再有一两个有点子什么事情发生,父亲可就说不清了,父亲不好,贾瑛能过得去,不怕肉疼,就怕心病。
继母一直说贾瑛像父亲,没心没肺,可这几天贴身接触下来,才知道,他还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这才几岁,就如此感敏,等大些,多懂了人情,不更知道帮人分担事情?
但相处的越久,贾琏越看不清贾瑛,这孩子就如一块美玉,即淳厚,又多变,换个角度就是另一番风景。
跟素昧平生的薛太监相处的亲如一家人,对着嫡亲的祖母却隔千山万海深。
因为贾赦交待过,人京后,薛太监在入宫前先绕道把这哥俩送到了张家,才带着贾赦托他递交给圣上的礼物及他们一行人的东西离开,头一晚,贾琏自然带着贾瑛在张家住,第二天,便带他回了荣国府去拜见祖母。
这是贾瑛头一次回荣国府,更是第一次见贾母,一路上他有些新鲜好奇,却不跟船上那样童心未泯,张罗着四处看望,规矩的跟着贾琏去见祖母。
老太太见了贾琏有些吃惊,贾琏一去两年,回来和走的时候一样突然,在听说跟来的是贾瑛,更是吃了一惊,知道贾赦和邢薇都没有回来,不禁啐了一口:“狠心的爹娘,”就招手让贾瑛到她身边去,贾瑛迟疑的看着贾琏,贾琏暗自点了下头,他才过去,贾母把贾瑛搂在怀里,放声痛哭起来:“我可怜的孩子,你怎么就有那么一对狠心的爹娘,就这么着把你一个人放回了京城,也不怕路上不安全,出点子什么事情,后悔都来不及。”
贾瑛被箍的难受,又听她指责父母,正要开口替他们申辩,却听贾琏道:“父亲和母亲也不放心孙儿两个,便托了薛太监照顾我们两个,孙儿带贾瑛坐的薛太监的船,所以路上很是安全,劳老太太费心牵挂了。”
跟着薛太监能不安全吗?平时她都见不着,没想到他们却能近处一个月?贾母嘴角抽了抽,有些无趣,松开贾瑛在一边,但依旧拉着他的手,亲切的问道,“今年几岁了,可读过什么书,回来就不走了吧,跟着祖母住,祖母可是想你,”念叨了一大堆。
贾瑛很难接受这个初初见面的祖母就这样,她给他的印象还不如薛太监亲切,至少,薛太监看他的眼神是温柔可亲的,这位却尽是虚情假意。
他也学着贾琏的口气回到:“老太太,孙儿六岁了,刚认得几个字,这次回来正是回来跟着二哥哥读书,学些东西的,因此倒要住在张家,劳老太太惦记了。”
贾瑛又不是白目,学说东西那是一流,见他这样剔透,知是哄不过来了,老太太也没有了兴趣,她还以为爹娘没有在身边,她哄一哄就可以拉拢过来为她所用,却没有想到,这么小,心眼却不少,老太太没有了兴趣,语气淡了,贾琏便带着贾瑛告辞而去,并没有主动去见贾政和王氏,他们虽说是长辈,可却无长辈的样子,令人心里不舒服,再者贾琏一直防备着王氏,生怕她会出什么幺蛾子,从小就一直疏远着他,偶尔的回趟荣国府,也只是见一见老太太了事,因他是荣国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有贾赦和张家支持,老太太并不敢强他什么,如今已成了例规,贾琏一时半会的也想不起来带这贾瑛去拜见那位二叔,二婶。
连贾政和王氏都不见,韩氏那里自然也没有过去,韩氏虽然跟邢薇是一路的,可平时表现的并不亲近,贾琏虽然知道她们之间似乎有什么协议,但男女有别,又是二叔的平妻,他渐渐长大,去她院子里也不大方便,因此也就略了过去。
他二人转头直接去宁国府给贾敬和老付氏磕头,收了见面礼,两人这才想起来,老太太竟然只记得哭,忘记了给贾瑛见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