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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便看见淑静宫的宫门已经被大内侍卫团团围住,带着刀的护卫一脸肃穆,使得淑静宫漆红的大门如张开的血盆大口,似乎有着无情的吞噬力。麺魗芈晓
莫兰跟在苏紫衣身后,快要进宫门时,跨前一步,在苏紫衣耳边轻声道:“郡主--,童茵不能进去!”
苏紫衣身子一顿,皇上身边必然少不了暗卫守护,如果童茵跟着自己进去,皇上必然会先入为主的对自己起疑心,可是这个童茵又根本不听自己的命令,可恶的段凛澈!
“你去拦住她,我没出淑静宫前,不准她出现在我面前!”苏紫衣冷冷的低声说道,不在乎童茵会听到。
“可是郡主……”莫兰担忧的看着苏紫衣,自己如果不能跟进去,郡主身边连个保护的人都没有了!
“这是我的命令!”苏紫衣侧头冷冷的说道,凌冽的目光里带着不容拒绝的警告。
“是!”莫兰应声,担忧的看了苏紫衣一眼,心知郡主对自己并不信任,自己跟过去,只会让郡主做事碍于手脚,不如做好郡主交代的事,随即转身退了下去。
苏紫衣扬起头,看向那朱红大字‘淑静宫’,突来的一阵微风吹动了脸上的面纱,面纱下的嘴角勾着一道冷决的弧度,一双星眸如古井般沉寂无波,举步独自迈入了淑静宫--
正对着宫门是一条一丈宽的汉白玉砌成的玉石路,每一块玉石上都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并蒂莲花,而玉石路两侧,淑静宫所有的奴才婢女们都被五花大绑的压在杖凳上,身边站着面无表情的执杖奴才。
从执杖奴才眼里冰冷的杀气中,可以轻易的看出,这帮奴婢不是死不死的问题,而是何时赴死的事!
这么大的阵势,只是针对自己吗?苏紫衣拧起眉头,心里划过一丝不安。
趴在杖凳上的奴婢们嘴巴被塞得紧紧的,眼里流露着绝望的恐惧,整个院子里上百号人却没有一丝声响,唯有苏紫衣缓而从容的步伐,一步一步从容不迫的踏在每一朵莲花上。
外面刺眼的阳光让普一入大殿的苏紫衣眼睛有一瞬间的昏花,紧接着便看见宏緖皇帝一身明黄色的龙袍,一脸阴沉的坐在正中的椅子上,太监总管孙坚站在宏緖皇帝身后,神色复杂的看着苏紫衣。
皇后正襟危坐在一侧,孙嬷嬷站在皇后右手边,四个随身宫女站在皇后身后,各个一脸惶恐,使得原就压抑的大殿气氛更多了份惊秫。
淑妃娘娘则双手伏地跪在地中,偌大的肚子几乎贴在地面,额头冒着冷汗,头上的发髻松散的披在身后,脸上哭的梨花带雨,顺着脚步声,扭头看向进殿的苏紫衣--
苏紫衣身后染着屋外的光晕,逆光而立让屋里的人一时看不清她的表情,可那一身的孤傲和自信,让淑妃娘娘不自觉的停了啼哭,改而低头轻声抽搭。
迈步殿中,苏紫衣俯身而跪:“苏紫衣叩见皇上、皇后、淑妃娘娘,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淑妃娘娘福泰安康!”
苏紫衣低着头跪在地中,大殿中有着片刻的寂静,随着淑妃娘娘再次哽咽出声,宏緖皇帝威严中透着冷冽的声音开口道:“苏紫衣,淑妃可曾送你一匹天蚕冰丝?”
“是!”苏紫衣伏地应声,恭敬的回答道。
宏緖皇帝眸子里的阴冷乍现,看向苏紫衣的目光中透着明显的杀意,双手却似在压抑般死死的抓着椅子的扶手,青筋在那愤怒的大手上突跳。
一旁站着的孙坚见状,紧忙上前一步,冲着苏紫衣道:“茹婉郡主--,那天蚕冰丝,淑妃娘娘送你时是多少,现在是多少?”
苏紫衣仰头看向宏緖皇帝,毫不畏惧的对上宏緖皇帝眼里的杀意,自己现在生命被宏緖皇帝限于两个月内,而如今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了,如果说有人想让皇上死,自己应该算是最迫切的一个,可正因为如此,自己给宏緖皇帝做的解药一直都是中规中矩,绝对没有一丝能损坏龙体的成分,为的就是打消宏緖皇帝对自己的顾虑,自己是想活,但若是在宏緖皇帝的药里做手脚只会立刻赴死,自己不是这么笨的人!
所以对于此刻宏緖皇帝的怀疑和杀气,苏紫衣心知肚明,皇上最多再找一个可靠的太医,可自己到哪里再找一条命:“回皇上--,皇命‘不可违’,臣女时刻谨记!淑妃娘娘送的绢匹,臣女不敢问赐时是多少,但现在--,是五尺七寸!”
宏緖皇帝眸光略沉,眼中的杀气未减,前倾的身子却缓缓的靠进了身后的椅背。
孙坚见状悄然松了口气,转而一脸担忧的看向苏紫衣,开口再次问道:“天蚕冰丝是南贺国进贡,整个大夏朝也就两匹,各六丈,皇上赏赐给了皇后一匹、淑妃娘娘一匹,如今淑妃娘娘的那一匹赐给郡主了,平白的少了三寸,郡主可有解释?”
苏紫衣微微一愣,在淑妃娘娘之前说她这匹天蚕冰丝无故少了三寸后,苏紫衣就曾打探南贺国进贡的这天蚕冰丝的去处,当时得来的消息是一匹赐给了淑妃娘娘,另一匹是赐给皇太后的,所以苏紫衣才让铃儿拿着信物去找皇太后,无论皇太后对自己是真心还是假意,为了那几个阿拉伯数字,也必然会拿出三寸天蚕冰丝,想办法救下苏紫衣。
却没想到另一匹是赏赐给了皇后,如今看来,别说皇太后没地方弄来这三寸天蚕冰丝,就算是弄来了,恐怕这事也没这么简单。
“回皇上,这天蚕冰丝,价值昂贵,紫衣就算再寡陋无知,也不会扯下三寸挪作他用!”苏紫衣依旧仰头看着宏緖皇帝,不急不缓的说道,眸光如语调般沉静,言下之意很明白,我苏紫衣不是傻瓜,就算真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的是便宜布料,何须用这么昂贵特殊的布料,从而留下诟病。
宏緖皇帝眸光暗了暗,这也是为什么没有将苏紫衣直接压过来的原因,这里面有太多的疑点,如果牵扯的是别人,此时早已交给大理寺审论了,而这个苏紫衣,不到万不得已,自己不想伤到她,与解毒无关,只因她是她的女儿……
“皇上……,”淑妃娘娘跪行几步,痛哭流涕的说道:“茹婉郡主说的对,臣妾若真想对皇上行巫蛊之术,怎么会用这样特殊的料子,那不是直接将矛头指向臣妾自己个,还连累了皇后娘娘吗?”
皇后娘娘闻言,脸色一变,起身便跪拜在地:“皇上--,臣妾也有一匹天蚕冰丝,现下就着人拿过来丈量一番,一正臣妾的清白!”
宏緖皇帝阖上眼帘,挡住了眼底的阴霾,冲皇后抬了抬手,语调却不似刚才的冰冷:“起来吧!这事与你无关!”
宏緖皇帝的信任让皇后心境大宽,可淑妃刚才的那番话已经将矛头指向了自己,若自己今日不丈量一下那匹天蚕冰丝,只怕最后仍落得的不清不白,若最后能查出了子丑寅卯倒也罢了,若查不出来,自己在皇帝心中必然会留下芥蒂。
皇后冲身后的孙嬷嬷使了个眼色,那孙嬷嬷转身走了出去,片刻后回来,手里便托着一匹天蚕冰丝步入大殿。
当场丈量,竟也是五尺七寸!
皇后一脸苍白的跌坐在座位上,孙嬷嬷则愣在原地,宏緖皇帝反倒一脸平静的斜倚在椅子上,如睡着了般阖眸假寐。
淑妃娘娘已经不再哭啼了,垂着头,抱着肚子跪坐在地上,偶尔瞥向苏紫衣的眼神中,阴冷如吐信的蛇,带着三分挑衅和七分得意。
这一刻,最无须担心的便是淑妃娘娘了,两匹布,都缺了三寸,且都不在自己手上,这次的巫蛊之事最终的结局就取决于宏緖皇帝想保住谁,事已至此,就必须有一个人死,来认下这件事,无论是谁,都是淑妃娘娘乐于看到的,虽说绝大部分的可能是苏紫衣死,从而保下母仪天下的皇后,可即便如此,这件事也会在宏緖皇帝心里留下不能磨灭的痕迹,那个人老珠黄的皇后日后还拿什么和自己斗!何况那个苏紫衣还是个假冒的,只要自己适时的揭穿她,那么联系之前九尾凤钗的事,皇后就更撇不开陷害自己的罪名了!
舍弃整个淑静宫的仆人,换来这个结局,值得了!
苏紫衣暗自一叹,淑妃娘娘这次倒是聪明,先将矛头引到她自己身上,在淑静宫发现巫蛊之术,从而把她自己推到绝境,而后再一点一点的拖出所谓的幕后陷害人,这样一来,别人只会将淑妃娘娘当成受害者,而自己和皇后谁都逃不开陷害淑妃娘娘的嫌疑,到最后无论是谁赴死,活着的那个也要背上一辈子的嫌疑。
皇后娘娘也想到了这点,可对于一个掌管后宫的皇后,若说自己宫里的布不知何故少了三寸,那无疑是直接打自己的脸,所以皇后娘娘一言不发的跪在了地上,将所有的委屈蓄在眼里,看向那个让她在风雨中付出了半辈子的男人。
宏緖皇帝深邃的目光暗了暗,如果说自己这辈子欠过谁,那便是皇后了,思及此,宏緖皇帝深锁的眉头略有松动。
淑妃娘娘见状,再次躬身哭啼道:“皇上明察,臣妾怀有身孕,是见不得这些个污秽之物的,皇后和郡主必然也是被冤枉的,兴许那两匹布本来就是五尺七寸!”
这番哭诉,让宏緖皇帝刚缓下的怒火又窜了起来,眸光更为阴霾,语调冷冽的道:“所有的贡品大理寺都有记录,五尺七寸?真是笑话!苏紫衣,你可见过这个?”说着抬手抓起案桌前一个巴掌大小的布人直接摔了下去。
不知是刻意还是巧合,那布人滚了两圈,停在苏紫衣和皇后娘娘中间,布人上被插满针孔,布人背后写着生辰八字,不用说,那必是皇上的生辰八字。
皇后娘娘不自觉的侧了侧身子,似乎离这个布人近了都能沾染上污秽一般,脸色也多了份厌恶。
苏紫衣眉头紧了紧,这个时候如果皇太后来,拿不出三寸天蚕冰丝,皇太后无论用什么借口救下自己,都只会弄巧成拙,坐实自己是幕后真凶的罪名,对自己而言这无疑就是催命符!
所以一定要赶在皇太后来之前,洗脱自己和皇后娘娘的嫌疑。
苏紫衣冷冷的看着面前这个布人,鉴于对神灵的敬畏,即便是行巫蛊之术的人心中也是恐惧的,可自己本就是地狱闯出来的恶鬼,有什么好惧怕的:“皇上,可否让臣女细看!”
宏緖皇帝不动声色的看着苏紫衣,冰冷的目光在苏紫衣身上转了一圈,随即撇开头。
孙坚见状,紧忙冲苏紫衣抬了抬手,苏紫衣如蒙大赦般,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双手抓起地上的布人,翻来覆去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随即突然开口道:“皇上--,这个布人所用的面料并不是天蚕冰丝!”
宏緖皇帝诧异的拧起眉头,皇后则一脸希冀的看向苏紫衣,唯有淑妃娘娘不自觉的惊呼一声:“怎么可能?!”随即又紧忙改口道:“这纹理和布成,就是天蚕冰丝,郡主想洗脱嫌疑,也不该用这么蹩脚的借口!”
“紫衣不敢!”苏紫衣躬身叩头道:“天蚕冰丝产于南贺国极地天池水之侧,天蚕也因天池水得名,故而称之为天蚕,天蚕多不胜数,可这天蚕冰丝却是由五彩天蚕吐丝织成,上万只天蚕中才会有一只五彩天蚕,所以织出来的天蚕冰丝,除了入手光滑细腻、冰凉如泉外,还有一种特别之处,便是遇火时,真正的天蚕冰丝可以燃烧出五彩之光,而假的则绝对不会发五彩光束!”
苏紫衣说完,将布人重新放置地上,垂头不再言语,该做的已经做了,此刻便只能等着宏緖皇帝是否愿意放过与他结发的皇后,是否肯再放过自己一次了!
皇后神色复杂的看了苏紫衣一眼,苏紫衣眼里的懵定让皇后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相信她:“皇上--,臣妾恳请皇上验证,还臣妾清白!”
淑妃娘娘闻言紧张的看向宏緖皇帝,见宏緖皇帝半天未开口,心中开始惴惴不安,这个布人就是自己在苏紫衣那匹天蚕冰丝上扯下来的,是天蚕冰丝无疑,可如果这布人被烧了,那洗不清嫌疑的人便成了自己了,思及此,淑妃娘娘轻声的开口道:“若将这污物烧了,岂不是断了线索了,如此还怎么给郡主和皇后洗刷清白?”
“淑妃娘娘放心,若事实证明这天蚕冰丝是真的,苏紫衣愿承担巫蛊之罪!”苏紫衣掷地有声的开口道。
淑妃娘娘闻言心中大定,这天蚕冰丝绝对是真的,这个假苏紫衣肯定是与皇后是一伙的,如此做法,不过是光明正大的用假苏紫衣保住皇后,想丢卒保车罢了!到时候自己只需要拆穿苏紫衣假冒的身份……
垂下眼里,淑妃娘娘遮住眼里的志在必得,跪坐在一旁不再言语。
“试吧!”宏緖皇帝突然开口道。
苏紫衣一直提起的心,顿时松了下来,这一刻也更加确信,这个在朝堂上铁腕手段的宏緖皇帝,实则也是个长情的人!
苏紫衣接过孙坚递过来的火折子,先将皇后拿来的那匹天蚕冰丝点燃,果然--,火焰中跳动着五彩的光束,像是嬉戏在火焰中的精灵,闪耀着灵动的光彩,火光尽,布匹成灰四散。
苏紫衣随即将火折子对上那个布人,许是紧张,半天没点燃,苏紫衣擦了把脸上的汗,将布人拿在手里,再次将火折子对了上去--
火光起,火焰是浓郁红色,空气里多了份焦丝和淡香味混合的味道,片刻后,烧光的布人团成了一个硬邦邦的黑团,揉捏而不散。
结果不言而喻,这个布人所用布料,根本就不是天蚕冰丝!
苏紫衣将烫手的黑团拿在手里,趁着热力捏了捏,确定所有的布料全部燃尽后,才丢下捏而不散的黑团,垂头不语,等待着宏緖皇帝的定论,皇后暗自松了口气,看向苏紫衣的眼神中多了份亲近。
这怎么可能?!五个字差点自淑妃嘴里脱口而出,这明明是天蚕冰丝,怎么燃烧后会相差这么大,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皇上--,兴许是因为这上面行了巫术,烧起来才会截然不同,这布人绝对是天蚕冰丝所制!臣妾不会认错的!”
苏紫衣看了皇后一眼,随即低头不语,剩下的就不需要自己出手了。
皇后会意,暗自一笑,转而看向淑妃娘娘痛心疾首的说道:“淑妃--,茹婉郡主已经证明了这布人不是用天蚕冰丝所制,你可有什么方法证明它就是天蚕冰丝?”
淑妃娘娘闻言怒瞪了苏紫衣一眼,转而看向那一团黑灰:“都烧成这样了,臣妾还怎么证明?”
“皇上--”皇后转而看向宏緖皇帝:“臣妾掌管后宫,在淑静宫发生这等污垢之事,是臣妾管束失职,臣妾恳请皇上责罚!”决口不提被污蔑之事,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便将事情全都扣在了淑静宫里,自己最多一个管束失职的罪过。
突然的转变,让淑妃娘娘一时转不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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