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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到手臂上。

    他想起月公子的提醒,这几味药药性都非常猛烈,搭配在一起可能会比“蚀月”更折磨人……万一这份虎狼之药比毒药更甚,那云为衫就要承受双份折磨,自己便会把她变为猛药的试验品,变“救治”为“杀害”。他脑海中立刻出现了云为衫痛苦挣扎的画面,不行,绝不可拿心爱的人冒险,哪怕是一点点。

    宫子羽垂下眼睫,把云为衫的手放回被子里,起身回到案前。他低头看着桌上制作出的解药,没有说话,脑海里闪过方才所有的记忆,一个新的想法涌上心头。他问月公子“我在服食过百草萃的情况下吃了蚀月,还会中毒吗?”

    “百草萃对蚀月无效。你若是吃了蚀月,也一样会中毒。”

    宫子羽不由怔了一下,他有一丝不解,甚至很想同月公子讨论一下为什么百草萃不敌蚀月之毒,但时间紧急,云为衫正在受苦,他只能行按自己的思路行事了。

    送走月公子后,宫子羽收敛神思,从腰间拿出剩下的那颗蚀月毒药,张开嘴吞了下去。很快,体内的蚀月开始有了轻微的反应,胸腹的疼痛让他的脸越来越惨白,额头冒出虚汗。他翻开自己的袖子,果然看见手腕上出现了明显的黑线。

    随后,宫子羽的手颤颤巍巍地端起那只药碗,咬了咬牙,仰头把汤药一饮而尽。

    药碗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宫子羽蜷缩在地上,他的脸和脖子上都出现了被烧灼一样的红晕,而他抓着桌沿的手指节泛白,整个身躯微微发抖。蚀月的毒性加上解药的药性强烈冲撞,让宫子羽痛苦得咬紧了牙关。

    这些声响惊醒了云为衫,宫子羽失去意识前一瞬间看到了云为衫焦急地跑向自己的身影。尽管肉体极其痛苦,他的内心却是骄傲的,他亲身测试验证药效,他要保证最爱的人少受伤害。

    等宫子羽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身上正盖着一件披风。云为衫正跪坐在他身边,眼含笑意地等待他醒来。

    云为衫起身去端茶,宫子羽则缓缓舒展了一下四肢,发觉身体似乎没有了疼痛的感觉。他脸色一喜,略抱期待地翻开自己的衣袖,然而,手腕上那条黑线并未消失,这说明他体内的蚀月并未解除,之前配的解药无效。宫子羽的表情即刻冷了下去。

    这时,他听到了云为衫走近的脚步声,放下衣袖,强打精神抬起头。云为衫端着早膳走到了近前,将餐盘放到桌上。

    “公子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刚才晕倒,估计是过于思虑,用功太过,要注意休息啊。”

    宫子羽装傻:“是吗?兴许是研究解药太忘我了,没休息好所致。”

    云为衫定定地看着宫子羽,越看越觉得不对劲,猛然想起来什么,突然伸手抓起他手臂,掀开了袖子,只见手臂上赫然露出一条中了蚀月后的黑线。

    云为衫顿时愣住,眼睛里百感交集,却强力忍住,“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毒自己……”

    宫子羽缩回手:“你不用在意,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能尽快通过第二域。毕竟,要想解毒,必须先体会中毒滋味,只有体验到最真实的中毒感受,才能尽早配制出解药来。”

    “你撒谎——”云为衫呢喃着,眼光茫然,“这样做,值得吗?”

    “当然值得。你是我最……最重要的人。”

    “以后不准再骗我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一起商量,一起决定,不要一个人逞强,好吗?”

    “好,我发誓今后绝不骗你。就算我做了错事,做了傻事,你可以骂我打我,甚至拿刀杀我,我也不会再骗你了。”

    云为衫幸福地笑了,笑中带着一丝苦涊。

    “那你呢?”

    云为衫愣了愣:“什么?”

    宫子羽那双泉水般清澈的眼睛里是炙热的深情:“你会骗我吗?”

    云为衫沉默了,心像在擂战鼓,面前分明就是生死战阵,她在这震耳欲聋的鼓声中一骑绝尘,终于目光灼灼,轻声说:“我对公子,绝无二心。”

    宫子羽开心地笑了,一把抱住云为衫,用力地揉进自己的怀抱。

    云为衫靠在他的肩头,再也不用忍了,眼泪尽情绽放,凝成一串串水晶之花。

    时间匆匆流逝,宫子羽仍然在坚持寻找解毒药方。

    他的咳嗽开始加重,用手帕捂着嘴时,能咯出了不少血沫。他遵循着“对症治疗”的思路,翻书查找对治“咯血症”的药物……

    白日,藏书阁内,宫子羽目不转睛地翻阅书籍,地面上全是整理出来的书册卷轴;晚上,圆月倒影在水面上,闪出鳞鳞波光。石穴内,宫子羽躺在床上,额上冒着细细密密的汗水,五脏六腑的剧痛让他在床上不断弓起身子,颤抖不已。

    床榻旁边放着水盆,云为衫一边咳嗽,一边细心地替宫子羽更换额头上的巾帕,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一片滚烫,满面通红,无疑正在受着毒药的煎熬。

    月公子走进来,看见宫子羽抱着云为衫,两人依偎着睡着了。墙角有他们咳嗽时留下的染满鲜血的手帕。看见送来的饭菜几乎未动,月公子叹了口气,悄悄走到书架前,拿出几本书,轻轻地放到书案上,转身离开。

    夜空的满月又瘦弱了一点,而宫子羽的左腿似乎出现了麻痹的症状,他只能坐在椅子上轻轻敲着自己的腿。一旁摊开的书册上便是类似“致麻性”的字眼,书册里偶尔还夹着一些草药。

    宫子羽喃喃自语:“腿脚麻痹……”

    云为衫用手捂着嘴小声咳嗽,然后她走到宫子羽身边坐下,端起粥喂了宫子羽一口。

    月落日升,藏书阁内,宽大的桌上是一个又一个药碗,碗底下分别压着各类药方,一张张药方上打满了圈圈叉叉……眼下,他又为自己配了一副解药,拖着一条腿一瘸一拐地走向书桌,端起桌上最末尾的药碗,没有丝毫迟疑,仰头喝了下去。然后他拉起自己的衣袖,不由一阵失望——清晰可见黑线已经快要延伸到手肘窝。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又暗下来,宫子羽疲惫不堪,累得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云为衫坐在宫子羽身侧,时而冷静,时而激动地看着他,脑海里的思绪纷乱。

    她先是想起了在上官浅处,她跟自己说的话。

    “宫子羽这个人呢,心软,多情,还是统领整个宫门的执刃,若你只是寻常女子,能嫁给他多美满啊,你说,是吧?”

    云为衫问:“我要说什么?还是,你想听什么?”

    “我想听你的真心话。一个位高权重的男子年轻英俊,捧着一颗炙热的心对你嘘寒问暖、用心良苦,你会不会因此动情?”

    看着上官浅试探的眼神,她说:“无锋只训练我们如何动手,从来不会教我们如何动情。”

    上官浅意味深长道:“动情不需要教,也教不会。”

    “那就是,不会。”云为衫十分坚决。

    “嗯,这样最好,一个细作若是爱上了她的目标,下场真的会好惨。我记得无锋以前有一个痴情的傻刺客,简直可以用‘不得好死’来形容……”

    上官浅加重了“不得好死”这四个字的语气,云为衫听完,不由身子一震。。

    上官浅换上比方才严肃得多的神情:“别动心,这是我对你的忠告。希望你真的可以控制自己,免得害了人也伤了己。”

    继而,云为衫又想起了与寒鸦肆在无锋训练室里的画面。

    “你知道身为女细作,最致命的弱点是什么吗?”

    “与男子力量的悬殊。”

    寒鸦肆摇头。“不是。不是武功,也不是意志和恐惧,而是这里……”说完,寒鸦肆手指向云为衫的心口。

    寒鸦肆用警告的神情盯着云为衫:“细作最忌讳的就是动心。从来女子都比男子痴情。”

    记忆飘散,思虑加重,云为衫不但头疼,呼吸也变得急促,她拿起桌上的纸笔,写下:“墨旱莲、女贞子、寒水石……”

    清晨,送早膳的下人还未走上台阶,就被云为衫拦下来。云为衫接过下人手中的食盒。

    “执刃大人还在睡觉。给我吧。”

    “是。”

    云为衫递过去昨夜写好的单子:“麻烦帮我抓这些药来。”

    下人拿过去一看,低声说:“墨旱莲,女贞子,寒水石……云姑娘,这些都是大寒之物啊,你中的就是寒毒,可不能吃这些……”

    “快去!”

    下人低头,无奈地走了。

    就在下人身影消失处,却又出现了一个傲然的身影——宫尚角站在木船上,缓缓驶入月宫。

    上官浅房间里,大夫正在替她把脉。“姑娘的伤势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再服几服药,消肿化淤就行。”

    上官浅掀起袖子,露出手臂上鞭刑留下的难看伤痕,结痂未退,十分明显。“我这满身伤痕着实难看,大人为何不把金龙胆草加入我的药方?”

    “上官姑娘不愧是名医世家,金龙胆草能促进伤口愈合还不易留疤,确实最适合姑娘的伤势。只是前段时日徵公子受伤,用掉不少,药房里余下的那点金龙胆草都被羽宫的下人拿去给雾姬夫人了——”

    这时宫远徵走进门,调侃道:“怎么,这么急着祛疤,是担心被我哥嫌弃吗?”

    上官浅笑笑:“角公子可不是以貌取人的肤浅之人。”

    宫远徵暗讽道:“那我哥看上你什么?心灵美吗?”

    “等徵公子长大了,自然也就明白了。”

    宫远徵语塞,有些尴尬地看着行过礼后离开了的大夫。

    上官浅理了理自己的袖子,反问:“徵公子怎么这么好心,把药房里的金龙胆草都给了雾姬夫人?”

    宫远徵笑了:“羽宫有令,谁敢不从?那可是执刃大人。”

    “你可从来没服过这个执刃大人。”上官浅话里带刺,“不过还是多谢徵公子专程来看我。”

    “我是来告诉你,这几天我哥不在,你好好养伤,不要乱跑。”

    “角公子去哪儿了?”

    “后山。”

    上官浅诧异:“宫门还有后山?”

    宫远徵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一个外人,问那么多干什么?”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上官浅看着宫远徵的背影,不由得意地笑了笑,不可否认,自从刺杀雾臣夫人后,宫远徵对自己的忌惮越来越深了,这是自己的胜利。而今天,宫远徵又失了态。人不能失态,失态便是失败的开始。

    山谷之外,无锋总部,一向阴森森的氛围里多了一点欢快的气氛。

    戴着帽子、看不见眉眼的寒衣客与寒鸦柒、寒鸦贰聚在一起,他们的面前摆放着云为衫传回来的部分宫门云图,以及上官浅传回来的宫远徵的暗器图纸和残片。

    寒鸦柒道:“十年前,我们就是因为不熟悉宫门地形,吃了大亏。”

    寒衣客语气果决:“只待云图完整,宫门必破。”

    “宫门的暗器果然独步江湖,宫远徵的专属暗器更是独辟蹊径,精巧绝伦,现在虽然有了图纸,但要锻造出样品尚需时日。”寒鸦柒尽力按耐自己的语气。

    寒鸦贰语气里充满信心:“那暗器上淬有四种奇毒,每种皆是世间罕见,目前已经解出其中三种。还有最后一种,相信也快了。”

    “那宫远徵废了。”寒衣客满意地点头,冷冷哼笑了一声。

    羽宫的亭子里,金繁合上一本医书,低头沉思,他知道宫子羽在试炼闯关时遇到了麻烦,未免替他担心。

    宫紫商推过来一小碟点心。老实说,这些日子她是无比开心的,整天殾能跟金繁呆在一块儿,虽然他话少,可恰是这种神态让人着迷。

    宫紫商说:“我近日眼皮直跳,好像是不祥预感。”

    “哪边?老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金繁问。

    宫紫商托腮,疯狂眨着双眼,像两把剪刀发狂:“两边。”他见金繁眉头又要皱起来,赶紧换了话题:“你说,会不会宫子羽闯关遇到了什么困难,把他们两个人都难住了?这么长时间了,也没个信息!”

    “你把我难住了。”金繁明显看穿了她的伎俩儿。

    “迎难而上啊!”

    金繁没憋住,一口茶喷了出来。

    藏书阁里冒出药材的气味,宫子羽满面憔悴,披着外套坐在桌前,云为衫正为他煎药。煎制完毕,她从药煲里倒出了一碗药汤,味道浓烈,颜色混浊。

    宫子羽接过汤药,闻了闻,皱起了眉头。

    “这是什么药方?”

    “我在那边的医书上看到的,虽然解不了蚀心之月,但是可以大大降低你被热毒折磨的痛苦。”

    宫子羽没有任何怀疑,仰头服下,轻轻放下药碗,作势感受着呼吸和脉络的变化,长长“嗯”了一声,“确实好受了很多……”

    云为衫哭笑不得:“哪儿那么快,你少哄我。”

    这时,台阶下响起了脚步声。月公子满面严肃地走过来,看见了宫子羽面前的空碗,以为他又在为自己配制新的解药:“执刃,你再胡乱尝试就要伤上加伤了。”他看着一桌子的空碗,啧啧连声,“要说胆子,你胆子是真大,亲身试药,作为执刃,当真一点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宫子羽笑笑:“神农还尝百草呢,我这又算得了什么?”

    月公子提醒:“其实,执刃既为宫门之主,拿别人试药也是无可厚非的,我也曾用过‘药人’。”说到此处,月公子顿了顿,似乎恍了一下神,然后才继续说,“在此前的试炼中,也是死伤者无数,只要试炼者开口,宫门之内自有愿意献身试药者。只要能够配出解药,些许牺牲、些许代价也是允许的。”

    宫子羽摇摇头:“我不想拿无辜的人试药,没有哪个人的性命是草芥,即便是蜉蝣朝生暮死,也无须为了我本该承受的试炼之苦而牺牲。我不怕死,我怕的是我心爱之人因我而死。我其实很喜欢你给这个毒药取的名字——蚀心之月。看着心爱之人受苦,确实如同心被侵蚀。”

    云为衫看着宫子羽看向自己的灼热目光,不禁低下了头。

    月公子见他目光坚定,露出欣慰的神情:“既然如此,我想告诉执刃,这一域——”他话未说完,便被人一声“月长老”打断。众人大感意外,回头,却见宫尚角乘着小船已经驶进了月宫。

    宫尚角的出现,绝对不是偶然,尽管不知道其来意,却必须多加小心。宫子羽小声对云为衫说:“你留在这里。”说完,宫子羽和月公子一同走下楼梯。因为中毒的缘故,宫子羽行动不便,走路一瘸一拐。

    宫尚角看见宫子羽瘸腿的样子,表情一怔,他自然清楚其中原因,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亲自试毒,而且看样子还饱受折腾,在冷眼相看的同时,心底竟涌起一丝钦佩之情。

    宫子羽眼带揶揄,提高声调问道:“宫二先生,稀客,你来做什么?”

    宫尚角答:“自然不是来找你的,我有要事请教月长老。”

    就在宫子羽与月长老谈完话出来时,从藏书阁内传出了云为衫剧烈的咳嗽声。宫子羽一阵心疼,对月公子道:“云姑娘咯血咳得厉害,我去拿些补血的药给她。”

    月公子点点头,没有多想。宫尚角却眉头一皱:“等一下!羽公子啊,这天下事真是有意思。虽然不是来找你的,但没想到却有了意外收获……”宫尚角说完,不等宫子羽反应,快步走上栈道,朝洞穴内走去。

    宫子羽与月公子对视一眼,月公子似有所悟,脸上露出了担忧的表情。宫子羽不明白宫尚角要干什么,但意识到会对云为衫不利,立刻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

    隔间里,云为衫正用帕子捂着嘴咯血,突然看见宫尚角走了进来,心中一惊,起身后撤,与宫尚角拉开距离,满眼提防地看着他。

    宫尚角看见云为衫行动自如的样子,不由得意地哼了一声,更是验证了自己的想法,“看来你行动自如啊。”话未落,身形动,一把抓住了云为衫。

    云为衫此时甚是虚弱,毫无抵抗之力,被他抓住之后,也只是捂着胸口不住地咳嗽。

    宫子羽这时拖着一条腿与月公子一起走过来,见此情形,眼中冒火,边上前扶住云为衫,边斥责宫尚角,“宫尚角,你疯了?”

    月长老也是满脸诧异,问宫尚角:“这是怎么回事?”

    宫尚角只看向月长老:“禀长老,我现在要将云为衫带回前山审问。”

    宫子羽怒瞪宫尚角:“你抽什么疯?凭什么带走云姑娘去审问?她现在中毒,我们还在试炼中。”

    “因为她是无锋的细作!”宫尚角一字一顿说道。

    “什么?”宫子羽以为自己听错了。

    云为衫脸色瞬间白,用错愕的眼神看着众人。

    “我经历过三域试炼,很清楚这‘蚀月’的毒性。先是内力尽失,间歇性胸腹疼痛,随后开始咯血,当咯血结束,就会从一只脚开始,四肢逐渐麻痹。”宫尚角指着宫子羽的腿,“我说得没错吧?”

    宫子羽点头,承认他的说法。

    “但云为衫一直停留在咯血的阶段,刚才闪躲我的时候也是手脚灵活,完全没有麻痹的迹象,所以,很显然……”宫尚角紧盯着云为衫,仿佛猎鹰发现了猎物,“云为衫根本没有中毒,她的身上有抗药性!”

    云为衫不由得轻蹙了一下眉头,听宫尚角继续说下去:“所有无锋之人,过去十几年里,为了对抗宫门的毒药,都经历了非常严格且残忍的抗药性训练……普通人家的女儿绝对不可能受过此等酷训!”

    宫子羽不由得也看向云为衫,心里不禁暗想:“我确实比云姑娘晚了几天服食蚀月,而我的左脚早已麻痹……”

    云为衫回视宫子羽,眼神真挚、无辜,立即又让宫子羽打消了脑海里一闪而逝的怀疑。他遂反问宫尚角道:“这又能说明什么?每个人的体质不同,中毒的症状也有所不同,就像云姑娘中的是寒毒,我中的是热毒。”宫子羽怕宫尚角不信,转而求助月长老:“月长老,你说,是吗?”

    月公子点点头说:“体质不同,确实会有不同的症状,可是……”

    “月长老直说无妨。”宫尚角说:

    “可是麻痹的症状是一定会出现的……但云姑娘迟迟没有出现此症状,那要么就是如角公子所说,她本身受过毒药抗药性的训练,要么就是她很清楚这种毒药,已经自行解了……”

    宫子羽突然想起了睡梦中的云为衫一直重复的梦话:“七蛇花、尸虫脑、僵蚕……关键药引是虫卵……附骨之蝇的虫卵……”

    还有云为衫昨夜写好的药单,上面都是大寒之物,并且云为衫告诉自己,虽然解不了蚀心之月,但是可以大大降低被热毒折磨的痛苦。她怎么会如此熟悉?

    宫尚角看着明显发愣的宫子羽说:“所以,真相究竟如何,让我带走审问便知。”

    宫子羽冷哼一声,立刻挡在云为衫面前:“让你带走,她还会有命吗?我不准!”

    “为了整个宫氏一族的安危,恐怕你不准也得准了。”说着,宫尚角就要强行带走云为衫。

    宫子羽想要护住云为衫,奈何此时的他因为服了蚀月,已经没了内力,再加上左脚不便,在宫尚角面前,宛如羔羊,没有一丝抵抗能力,只得大声喝斥:“月长老在此,你还打算如此放肆,无视执刃的命令吗?”

    “第二关都没过,你哪儿来的脸面自称执刃?而且,你为了一个女人,拿整个家族的性命去赌,你配得起‘执刃’这两个字吗?”宫尚角从神色到语话,充满了鄙夷之情。

    “她在羽宫生活这么久,我相信我看到的她。”

    宫尚角冷哼:“我只相信我自己的判断。”

    就在宫子羽不顾一切,准备全力扑向宫尚角的时刻,月公子突然开口:“两位无须争执,我有办法,很快就能分辨解决。”

    很快,月公子手拿一个白瓷瓶走到近前,然后从瓶里取出一枚药丸,丢入茶壶。四五个呼吸的时间,那枚药丸溶解在茶水中。他取来一个茶杯,将茶水倒入杯中,端给云为衫。

    宫子羽有些坐立不安:“月长老,这药——”

    “放心,此药名为试言草,服下者所言皆真,便对身体无碍。这草只是会短暂地控制服药者的心神,让人无法说谎。”

    云为衫接过茶杯,脸色苍白,但也很平静。她看了眼宫子羽,抬手一饮而尽。很快,她感到一阵晕眩,眼前的人和物都仿佛有了重影。恍惚中,她又回忆起了在无锋的往事。

    无锋训练室里,寒鸦肆和云为衫跪在地上,他们中间是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云为衫晃了晃头,寒鸦肆的声音仿佛从远方传来。

    “这就是暴露身份的下场,所以,最后关头必须自尽。若不能当机立断,则会受尽折磨,死也无门。”

    恍惚间,云为衫又听见耳边响起了宫尚角冰冷的声音:“可以问了吗?”月公子点头。

    云为衫四处观察,看了看宫尚角腰间的配刀,又看了看月长老腰间的佩刀,还有案上切割中药材的匕首……她摇摇晃晃地朝桌案上的那把匕首走去,却被宫子羽伸手拦住。

    “怎么,你还想包庇她?”宫尚角问。

    “云为衫是羽宫的人,也是我的新娘,要盘问,也是我来盘问!”

    “好吧,那就请羽公子问仔细了!”

    宫子羽站到云为衫身前,伸手扶住她的肩膀,让她看向自己。云为衫眨了眨眼睛,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到宫子羽身上。此刻,云为衫的精神恍惚异常,目光几乎呆滞。

    宫子羽看着云为衫的眼睛,问道:“你会伤害我吗?”

    云为衫回答:“不会。”

    宫子羽心头一热,他松了一口气,接着问第二个问题:“你会伤害我的家人吗?”

    云为衫依然回答:“不会。”

    宫子羽的神色缓和,他显得很高兴。宫尚角却看不下去,起身道:“别总是问些无关痛痒的问题。如果你不敢面对,那么我来帮你直接切入重点。”说完,他走到云为衫面前,拉开宫子羽,直接问道:“你是不是无锋的人?”

    云为衫瞳孔发散,感觉晕眩的感觉更强烈了。她又想起了自己在无锋对抗毒药的训练……

    一缕白烟持续从香炉中升起,石室内烟雾缭绕。

    云为衫双手捂着自己的头,看上去异常痛苦,她眼前的画面不断出现重影,耳鸣带来的声响让她很快神志不清。

    一个模糊的人影在重影中出现。那是寒鸦肆,他用一张浸湿的布捂住云为衫的口鼻,声音沉闷。

    “告诉我,你是谁?”

    云为衫在神志不清的时候依然扛住了拷问,喃喃自语道:“我是……云家小姐云为衫,与无锋没有关系……”

    云为衫晕了过去,模糊中,似乎一只手臂接住了她。

    一盆冷水泼醒了云为衫,刺骨的水浇透了她全身,躺在地上的她浑身血污。

    “做得很好,你是唯一能撑满两个时辰没有松口的人。”寒鸦肆给云为衫披上了一件御寒的披风。云为衫已经失去了部分意识,瑟瑟发抖。

    寒鸦肆轻轻拍着云为衫的背,声音越来越小:“没事了,都过去了……”

    迟迟等不到云为衫的回答,宫尚角再次厉声问:“你,是不是无锋细作?”

    云为衫晃了晃脑袋,看了眼站在一边满脸担心的宫子羽,又把头转向宫尚角,看着他,斩钉截铁地回答:“不是。”

    宫尚角皱眉,静默了三秒,又问:“你是谁?”

    “梨溪镇……云为衫。”

    宫尚角沉默了,皱着眉头看了看宫子羽,又注视月公子片刻,猛地转身,一言不发地走了。

    月长老轻轻叹了口气,对宫子羽说:“药效一刻钟之后就会消失,你好好照顾云姑娘吧。”

    云为衫的视线依然模糊,目光呆滞,她体内的寒毒却又发作了,全身开始发抖。宫子羽轻轻地把自己的外袍子披在她身上,从背后紧紧地抱着她。

    宫子羽轻声说:“以后谁都别想再欺负你。我会永远保护你的。”

    说完,宫子羽突然想起什么,他脸红红的,有些害羞地走到云为衫面前跪下来,看着她的脸,有些不好意思,但又带着隐藏不住的期待,一字一句地问:“你,喜欢我吗?”

    云为衫怔了一下,眼神空洞、茫然。她停了很久,然后轻轻地开口回答:“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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