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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思过,今夜不会回来了。执刃叫我转告云姑娘,让你早些歇息,不用担心他。”
“若不是我提议出宫门——”
“云姑娘不必自责,出宫门也是执刃自己的决定,哪怕被罚,也是甘愿的——我只是转述他的原话,不代表我个人的看法。”
云为衫看着金繁:“羽公子不会怪我,但你心里怕是对我有怨言。”
“云姑娘确实不该四处乱走,不仅让执刃担心,还徒添是非。”
“抱歉。”
“你对我无须道歉,我只是一介绿玉侍卫,承受不起。我只希望云姑娘日后不要辜负执刃。他……是个很天真的好人。”
云为衫沉默,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金繁。
“云姑娘早些歇息。”金繁告辞。
“好。”云为衫说完,突然又叫住金繁,“对了,今夜搜宫要找的受伤女眷,找到了吗?”
“抓到了,是上官浅。”
云为衫面露惊讶之色,心里更加卷起狂风巨浪,杀手怎么可能是上官浅?她为什么要杀雾姬夫人?又怎么能杀得了夫人?既然被查,重刑之下,会不会累及自己……。
第二天一早,宫尚角便来到医馆看望宫远徵。
昨夜几乎无眠。宫尚角审完上官浅后,便再次查阅了与孤山派相关卷宗,又探看了雾姬夫人,吩咐人务必严加守护。雾姬夫人被刺之事,使他更加小心,生怕宫远徵也会遭遇不测,早早便来探视。
宫远徵喝完哥哥喂过的汤药,撑起身子,倚靠床头,看起来脸上的血色已经恢复了很多。
宫尚角放下手中的空碗:“好些了吗?”
“哥,我没事。上官浅那里问出什么了吗?”
宫尚角沉默,一时没有回答。
“哥,你快告诉我啊,上官浅招了没?虽然昨夜的粥里她没有下毒,但我始终觉得她不可信,果不其然……”
“她告诉我,她不是无锋,更不是无名。”
宫远徵颇感意外,愣了一会儿,才又问:“哥,你这么相信她吗?”
“上官浅身上有孤山派的胎记。这个胎记乃孤山派血脉相承,他们的族谱中对此有清晰的记录。孤山派虽已灭门,但留下了相关卷宗存放在宫门内,我已经查阅核实过了……”
“孤山派后人也有可能加入无锋啊。这些年来,堕落加入无锋的武林正派还少吗?”
“确实如此。所以,等雾姬夫人苏醒之后,我还要听听她的说辞,毕竟还有那么多疑点依旧没有解释。”
“我不信任上官浅,我更不信任雾姬夫人,她的话,哥哥,你也别信……”
宫尚角不置可否,只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这时候,医馆的下人来报:“徵公子,角公子,雾姬夫人醒了。”
宫远徵撑起身子:“走,哥,我跟你去!”宫尚角一把将他按回枕头上,轻声说:“你先养好身子再说。不管是上官浅还是雾姬夫人,我都自有安排。”
宫远徵靠在床头,看着离去的宫尚角,眼神呆愣,欲言又止。
宫子羽在禁闭室整整坐了一夜,天亮后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及等听到夫人醒来,这才带着宫紫商走进雾姬夫人的房间,正见雾姬夫人倚靠在床头,面色苍白,神态虚弱,云为衫在她旁边伺候喝药。
宫子羽走到床边,轻轻唤了声“姨娘”。他像儿时那样,坐到床边,抓住夫人手臂,一脸惭愧,“姨娘,你可醒了。唉,无名要袭击的对象其实是我,是我……连累了你。”
雾姬夫人却摇着头:“昨晚你不在才是万幸。我一把年纪了,去了也就去了,但你肩负着宫门的未来……”说着,雾姬夫人忍不住咳嗽起来。
宫紫商关切道:“夫人不要激动,好在昨夜已经把无名抓起来了,正在审问,也算给夫人报仇了。”
雾姬夫人有些错愕:“抓到无名了?”
宫子羽答:“抓到了,是上官浅。”
雾姬夫人一脸错愕,似乎难以相信,她抬头看了云为衫一眼,云为衫冲夫人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沉默中,门外响起脚步声,众人回头,见来人是宫尚角。
宫尚角远远施了一礼,说:“听到夫人醒来,特前来看望。”
雾姬夫人回道:“有心了。”
宫尚角问:“敢问夫人,昨夜的情形,可还记得?”
云为衫说:“夫人刚醒,还不是很清醒——”
宫尚角打断她:“清不清醒,大夫说了算。”
云为衫不再说话,退后两步。
很出乎宫尚角的料想,宫子羽竟然没有维护云为衫,也没有冲他发火。宫尚角有些好奇地看向宫子羽。
一夜静思,宫子羽不断反省,他再次感受到了宫尚角的冷静与决断,告诫自己保持头脑冷静,决不可轻易冲动。故而,他今天不但保持着克制,还问出了宫尚角想问的问题:“姨娘,昨夜的情形,你还记得吗?我也想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雾姬夫人抬起眼睛,缓了缓,说道:“前些天从外面送回了几张狐皮,晚上,我便想着拿去给子羽挑一挑,做一身大氅,结果子羽不在……刚才子羽和我说了,已经抓到了上官浅,没想到,她竟然是无名……”
宫尚角说:“她不是无名……”
众人诧异,雾姬夫人的表情也有些异样。
宫子羽问:“她若不是无名,为何深夜潜入羽宫,还刺伤了我姨娘?”
宫尚角答:“上官浅说她白日里听到了我们的谈论,所以想来刺探一下雾姬夫人的虚实,看看夫人是不是无名。”
宫子羽反问:“你不觉得荒唐吗!”
宫尚角拿出腰带里的软剑,摆在雾姬夫人面前。“这是雾姬夫人的腰带吗?”
“是。”
“你是被这把藏在腰带里的软剑所伤吗?”
“是。”雾姬夫人说,“我到羽宫,发现墙上的血字,还未来得及叫人,上官浅就来了。她不由分说就向我动手,我只能抽出软剑迎敌。但我打不过她,被她夺走了软剑,刺中后背。”
宫尚角说:“但上官浅说,她不敌夫人,是夫人自己故意撞到自己腰带中的软剑之上。”
宫子羽嚯地站起:“够了。上官浅人赃并获,你不怀疑就算了,却轻信这个狱中垂死挣扎满口胡咬之人。宫尚角,这不是你该有的脑子。”
宫尚角看着他,并不理会他的指责,只是淡淡地说道:“白日里我刚刚怀疑雾姬夫人有可能是无名,夫人当天晚上就被无名刺杀,这一切,你难道不觉太巧合了吗?”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云为衫突然说:“其实这把软剑反倒可以证明雾姬夫人不是无名。”
宫尚角身形一震,盯向云为衫:“什么意思?”
云为衫说:“月长老的伤口既薄又窄,但这把剑的剑刃宽度明显超过了月长老伤口的宽度,所以,这并不是杀害月长老的武器。我想,无名没有理由杀人的时候故意更换不同的武器吧……”
宫尚角沉默下来,他看着虚弱的雾姬夫人,又瞧瞧那把软剑。“你说得没错……只是,你是怎么知道月长老的伤口有多窄的呢?除非你对我们一直没有找到的杀害月长老的凶器非常熟悉……”
云为衫脸色发青,但没再说话。
雾姬夫人咳嗽一声,说:“是我和她说的……你们没有来之前,我和她就在讨论这个事情。我和她说了,月长老是被无锋的薄剑所杀。”
无懈可击。云为衫与雾姬夫人配合得周密严谨,可谓滴水不漏。宫尚角看了宫子羽一眼,眼神颇为复杂:身旁两个女人如此精明,男人很少能不改变,要么更愚蠢,要么更智慧。
宫门议事厅里,众人再次齐聚,讨论雾姬夫人被刺一事。
宫尚角申明自己的观点:“上官浅的确是孤山派的遗孤,血脉的胎记无法做假,况且加上之前的推论,足以说明,她不是无名。”
雪长老问道:“她既不是无名,那墙上的字到底是谁留的?”
宫子羽看了宫尚角一眼,推测道:“恐怕是真正的无名还躲在暗处,故意留下血字,混淆视听,意图让我们互相猜忌,引起更大恐慌。”
“上官浅虽刺伤雾姬夫人,但情有可原,她在牢里受尽酷刑,也算是应得的惩罚,是不是可以将她放出来了?”宫尚角看看大家,毫不避讳这个话题,显得底气十足。
月长老叹口气:“这上官浅的身世实在可怜。两位长老可有什么意见?”
雪长老回忆道:“当年孤山派的老掌门忠肝义胆,行侠仗义,而且是江湖中少有的一直力挺宫门的帮派。但他最终惨遭清风派与无锋的屠戮……既然这当中有误会,我看,就先把她放出来吧。”
花长老顺水推舟:“上官浅是你角宫的人,就由尚角你自己处理吧。”
这时候,雪长老突然想到什么,又与花长老低声商量:“现在这无名依然逍遥法外,藏在暗处,恐会继续制造恐慌,这有如芒刺在背,让人烦心。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启动无量流火来威慑无名,以保宫门上下平安?”
宫尚角大受震撼,平日里一向冷静的他突然大声脱口而出:“不可!”
殿内瞬间安静。
宫尚角自知失了仪态,稳下声音,低头沉声道:“不妥,此举绝非上策。”殿内长老们表情都有些复杂,似乎也在思考,除了宫子羽。
宫子羽第一次听到“无量流火”这四个字,忍不住有些好奇地问:“雪长老,你口中的无量流火是指什么?为何我从未听过?”
花长老立即沉默,只与雪长老对视一眼,两位长老对此讳莫如深。
宫子羽还想再问,宫尚角打断道:“等你闯过三域试炼,当上执刃,自会知晓。”
月长老看着宫子羽:“是啊,这第二域,执刃确实应该抓紧了。”
宫子羽咬牙点头,没有说话。有什么可说的呢?自己算个什么执刃呢,连自家的秘密都不清楚,岂不是个笑话?
云为衫捧着一个锦盒走进角宫的庭院,刚走了几步,就被侍卫拦了下来。
云为衫说:“我来看望上官浅姑娘。”
侍卫让她等待片刻,自己前去通报。
庭院深处,宫尚角房间里,医馆大夫正恭敬地垂手站在一旁,低头禀报:“回角公子,上官姑娘伤势颇重,但所幸都是外伤,我开了些外敷内用的药,休养半个月也就好了。”
“嗯,退下吧。”
坐在一边的宫远徵说:“看来哥哥手下留情了。我调配的那些‘佳酿’,终究没用上啊。”宫远徵虽然还没有痊愈,但行动已然无碍,迫不及待地加入了追查无名的行动中。
“总会用到的,不急。不是现在,也不是上官浅。”宫尚角说话的语气极淡,却总是那么耐人琢磨。宫远徵还想说什么,侍卫在门外来报:“禀公子,云为衫姑娘来了,她说想探望一下上官姑娘。”
“嗯,让她去。”侍卫刚准备走,宫尚角叫住他:“云为衫可有带什么东西来?”
“有,一个锦盒。”
宫尚角抬起眼睛,目光亮了一下,“检验。”
云为衫被侍卫领着来到上官浅的房间门口。宫远徵轻抬了一下手臂,“近日宫门内血光频发,角宫戒严,哥哥有令,任何出入角宫之物都需要查验。云姑娘,请把锦盒打开。”
云为衫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棵人参。云为衫将人参取出,递给宫远徵。宫远徵戴上手套,接过人参,端详了一会儿,发觉没什么问题。
云为衫拿着空盒子,准备转身进屋,再次被宫远徵叫住:“也把锦盒留下。”
云为衫神色有些变了,她把盒子倒过来,给宫远徵看个清楚:“只是个空盒子而已。”
“留下。”
云为衫深呼吸了一下,到底还是把锦盒交给了宫远徵,转身进了屋子。
门外所有动静,上官浅都隔着门缝看清楚了。她靠在床头,虚弱中带着一股怅然。云为衫在她床边坐下,轻声问:“没事吧?”
“皮外伤,不要紧,劳烦云姐姐挂心了。”上官浅说着,眼睛却往门外窗外使了个眼色,云为衫立刻环顾四周,见窗纸上依然有人影一晃而过。
云为衫伸出手,抓起上官浅的手道:“上官妹妹这手如此冰凉,看来还是气血虚弱,我带了人参过来,已经交给下人了。”说着,她握紧上官浅的手,将解药塞到了上官浅手里,“那是上好的人参,有助于你‘恢复身体’,记得吃。”
“多谢云姐姐。”
“没想到上官妹妹竟然是孤山派的遗孤。”
云为衫说话的同时靠向上官浅,暗暗对她打起手语。
询问的意思是:“雾姬夫人真的是无名?”
上官浅与云为衫对视了一眼:“是啊,和云姐姐真是颇有渊源呢,听说云姐姐的师父正是拙梅。”说话的同时,上官浅同样打手语回复:你在羽宫,跟雾姬夫人相处时间最久,我不相信,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她。
云为衫的手语没有回应。
“的确有缘,现在又一同在宫门,很是巧合。希望日后可以与姐姐常常来往,我家族被灭,一个人孤苦,这些年里连个知心的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上官浅边说话边继续打着手语:我不管你是真不知还是装傻,反正无锋的细作彼此互不干涉。
“妹妹不嫌弃的话,以后都可以跟我说。我就不多打扰了,你好好休息,改日再来看你。”云为衫起身离去。
上官浅的手则缩进了被子里。
宫远徵拿着那锦盒回到房间里,见宫尚角依旧愁眉不展,关切地问:“哥还在忧心无名的事吗?”
宫尚角点头:“无名留在那墙上的字,未尽的那一笔,明显是因为发现有人来才停了。若他真能当着我的面来无影去无踪,恐怕实力甚强,整个宫门都难敌……”
“云为衫的锦盒,我拿过来了。她带了人参过来,我已查过,没发现什么问题。”
“再细查一下。告诉暗哨,盯紧一点,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宫尚角嘱咐道。
羽宫极静,雾姬夫人躺在床上,下人伺候她服下药后,便尽被遣散。雾姬夫人抚着自己的肩膀,后背的伤让她有些疼痛,疼痛又让她陷入回忆:
上元节当夜,雾姬夫人拿着狐皮进了宫子羽的房间。
见四下无人,雾姬夫人把狐皮放好后,坐在凳子上。她抽出腰间的软剑,抬起自己的手臂,用软剑在手臂上划出了一道伤口。软剑割破衣袖和血肉,鲜血汩汩地冒了出来。
雾姬夫人用手指沾着自己的血,在墙上一笔一画地写上几个血红大字。待写到“弑者无名,大刃无锋”的“锋”字最后一笔时,她突然听到窗外传来动静。
暗处,一个蒙面黑衣人正在窗外观察着她。那人正是上官浅。
雾姬夫人察觉到人影,猛地回头。
“谁在那里?”
上官浅原本想走,却见雾姬夫人轻功十分了得,一个纵身来到自己身后,提着领子将自己扯住,一个劲儿地往房间里带。上官浅回身进攻,瞬间过了三招,雾姬夫人武功高强,上官浅很快落入下风,然后被雾姬夫人一把扯开面罩。
“上官浅!”
两人停下动作,上官浅看着墙壁上未写完的血字,反道:“你果然是无名。”
雾姬夫人一笑,没有回答。
上官浅对雾姬夫人的行为早已猜透:“你是眼看宫尚角怀疑你,生怕他步步紧逼,于是自残身体,打算用苦肉计洗掉无名的嫌疑?”
“你很聪明。”雾姬夫人道。
“我觉得蠢透了!”上官浅语带嘲讽。
“无锋后辈现在都这么狂妄吗?你来得正好,我正好缺一个替罪羔羊!”
上官立即明白了雾姬夫人的用意,“你太冒险了,若是你我同时暴露,就是两败俱伤。”
“若是你我都暴露,你说他们是信我一个十几年来都循规蹈矩的夫人还是信你这个刚入宫门但形迹可疑的新娘?他们没有证据,能奈我何,你还是想想被怀疑之后如何自保吧。”
上官浅不疾不徐道:“你又怎知我没有脱身之计?不过,无锋前辈的作风,我算是领教了,为了自保而牺牲同门,果真够狠。”
“那只能怪无锋的后辈一代比一代无用!”雾姬夫人说着,便挥手里的软剑攻向上官浅。
上官浅用无锋最常用的擒拿术去夺雾姬的手中剑,然而雾姬夫人突然松了手,软剑落在上官浅手里。只见雾姬夫人得逞似的一笑,后背朝上官浅撞了过去,上官浅来不及撤手,软剑便刺中了雾姬夫人的后背。
上官浅一惊,立刻丢下软剑,从窗口逃走。而雾姬夫人摇摇晃晃,倒在地上,很快便昏了过去……
淡淡月光透窗而过,雾姬夫人回过神来,脸上的表情被窗帘的阴影遮盖成斑驳一片。
深夜,宫子羽正在书桌前专心致志地研究着地图,琢磨着如何布防。金繁想了想,还是敲门而入。
“夜深了,执刃早些歇息吧。”
“时间不多了,在去闯第二域之前,我得把这个弄完。”金繁凑近,看到宫子羽执笔在一张宫门地图上画来画去。
“这是宫门新的布防图?”
宫子羽点头:“羽宫主内,我掌管宫门这么久,一直都没有怎么管过这些事,越想越惭愧,现在应该肩负起这些责任了。”宫子羽搁笔,拿起布防图,吹了吹上面未干的墨迹。
“希望不要再有人出事了。”宫子羽似想到了什么,忍不住道,“别人都说,逝去的亲人依然会在天上看着他们关心的人……你说,爹能看到我的努力吗?他会不会欣慰一点?”
金繁诚实道:“老执刃看没看到,属下不知,但属下看到了,很是欣慰。”
“你不安慰我也就算了,还占我便宜!”宫子羽对金繁笑道,“明天我就去后山,云为衫会跟我一同前往,无名还未被抓到,我看宫尚角依然盯着姨娘不放,我不在的时候,你得保护姨娘,不要让别人有机可乘,再去污蔑姨娘。”
“是。”金繁问道,“执刃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你去贾管事家,有收获吗?”
“贾管事的妻儿都已经搬走了,就在老执刃和少主被毒死前一个月。”见宫子羽皱眉,金繁又说道,“更可疑的是,据邻居说,有人在我们去之前也找过贾管事的妻儿。”
“难道是宫尚角的人?”
金繁点头:“我感觉是。而且还有一件怪事……”
“什么?”
“据说,贾管事的儿子曾经得过重病,最后被宫门的大夫治好了,但痊愈之后,他却变得力大无穷……”
宫子羽若有所思道:“这是个线索,继续查下去。”
上官浅房间里,她躺在床上,床边的凳子上放着药碗和云为衫送来的那棵人参。
上官浅试图用受伤的手端起碗喝药。她的手指因为上过夹棍,满是青紫伤痕,且无法伸直。此刻,她忍不住,发出“嘶”的一声。
脚步声由远及近,宫远徵推门走进屋里。
“徵公子。”
“不是我哥,很失望吗?行了,不必在这里装可怜,我哥又看不到。”
“徵公子说笑了,你看我身上这些伤,哪一点像是装的?”
宫远徵扫了一眼上官浅惨不忍睹的手:“你是不是想着,若是被我哥瞧见你这副惨兮兮的样子,他就会怜香惜玉?”
上官浅低下头,幽幽道:“我有自知之明,我伤了这么久,角公子也未曾来看过我。”她说着抬头看了宫远徵一眼,“哪像徵公子受伤的时候,角公子寸步不离。”
“我是他弟弟,这从小到大的情分,你羡慕不来的。”
上官浅叹了口气,说:“若能有一天,角公子待我有待徵公子的千分之一,我也满足了。”
宫远徵看着上官浅:“我看你并不是这么容易满足的人,你眉间眼角都写着两个字。”
“贪婪?”上官浅问。
宫远徵冷笑着摇头。
“野心?”上官浅再猜。
宫远徵再摇摇头,说:“是‘无锋’。”
上官浅脸色变了,刚想辩解,却见宫尚角从门口进来。
宫尚角看向宫远徵:“远徵,我听下人说你来了这里。”
上官浅立刻道:“角公子不用担心,徵少爷没有打扰我养伤,他只是过来关心一下我的伤势。”
宫尚角道:“我没有说他打扰你。”
宫远徵说:“我也没说我是关心你。”
两兄弟的表情,一个冷漠,一个讥诮,哼哈一气,好像早就商量好的。
上官浅低下头,不再作声。
宫尚角见上官浅床边药碗里的药还一口未动,皱眉:“怎么不喝药?”
上官浅抬起头,柔柔地看着宫尚角,没有说话,只是从被子里伸出红肿的双手,颤抖着捧起药碗。宫尚角见状,争步走过去,一手接过药碗,一手扶着她,慢慢将药喂到她嘴边。
“多谢公子。”上官浅低头喝完药,抬起眼睛,轻轻地看向宫尚角身后一脸寒霜的宫远徵。
宫尚角放下碗,低声唤道:“远徵。”然而没有回应,房间里早就没有了宫远徵的身影。
宫子羽和云为衫进了后山大门,走出密道,耳边传来风声。风里夹杂着旷野的气息,让人心头一宽。
蒙着眼睛的云为衫摇摇宫子羽的手臂问道:“已经是野外了吧?”同样蒙着眼睛的宫子羽牵着她的手走在她前方:“嗯。有草木的清香,风中还有水汽,我们应该已经离开密道了。”
侍卫提着一只灯笼走在前方的深草里。月光下,高高的野草在风里起伏。
侍卫道:“执刃大人,我们到了。”
宫子羽和云为衫摘下蒙着眼睛的布条,眼前的景色让两人有些意外。
两人此刻站在水边,远处是高耸的山崖,山崖中间有道夹缝。此刻,一叶扁舟正缓缓地驶来,船尾一个船夫,船头一个白衣男子。船头挂着一只黄色的灯笼,柔和的烛光照出他的面容,是月公子。
船轻轻靠岸,月公子肃然而立,等着两人。云为衫朝月公子行礼,宫子羽点头回礼。
宫子羽神色一正,道:“月长老。”
“这里不是前山,所以,叫我‘月公子’就好。执刃大人,请随我来。”
小船驶进峡谷,渐渐往深处去。水流进入洞穴,变成地下暗流。周围一片昏暗,只能听到暗流涌动的声音。
船正在缓缓靠岸。
宫子羽问道:“月公子,第二域试炼的内容是什么?”
“不急,眼下我有几个问题,想要先问一下云姑娘。”
宫子羽有些反应不过来:“问她?不是考我吗?”
云为衫也一愣,只好道:“什么问题,月长老,请说。”
“船靠岸了,我们上岸再说。执刃请。”月公子做了上岸的手势。
宫子羽下船,迈步上岸。船上的船夫却突然将竹竿轻轻一撑,跳到岸上,船随着竹竿的反作用力瞬间离岸而去。
宫子羽听见身后有风声,急忙回头,却见船夫抛向自己一把竹刀,而船夫也从竹竿里拔出另一把竹刀民,开始进攻。船夫刀法密不透风,攻防有度,显然,他是后山训练有素的高手,水平应在绿玉侍之上。
现此同时,船上的月公子也向云为衫出手了,转身挥掌,直击咽喉,动作相当迅疾。云为衫反应极快,伸手外格,同时步子移动,身形后撤。如果是在陆地,云为衫应对非常得当,然而这是在船上,空间狭小,脚下不稳,以至于她在拆招时失了重心,露出破绽,被月长老一把掐住脖子。
宫子羽听见船上云为衫的惊呼,跃出缠斗圈外,转身看见月公子手指锁紧云为衫的脖子,而云为衫面色涨红,几乎快要断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