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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元辰问道:“最近有多少人来过?”
他问着, 随手给了一块银锞子,小二大喜,有问有答地说道:“每天总有四五个, 有的是自个儿来,有的是家丁, 门都快被他们拍烂了。他们有的找不到人,就到附近问, 听说是因为卖假货被官府查封了, 还不相信呢。昨日,还有一位年轻公子给了张一百两的银票来打听吴老板的住所, 咱们掌柜的刚巧知道,大赚了一笔。”
“也不知道这十全膏是什么好东西。”小二好奇极了,“前阵子,琳琅阁的掌柜还拿了一点过来想让咱们掌柜的尝尝,可咱们掌柜的说拿人手短,没有收。”
“从前也没见什么人去买十全膏, 一关门, 倒是门庭若市了。”
见他没有什么要问的了,小二上了菜后,热络地说了一句“客官慢用”, 就出去了。
盛兮颜朝外看去,在拍门的是个衣着华贵的公子,背影消瘦,一旁还有个小厮扶着, 他用力拍打琳琅阁的门,就算有隔壁铺子的伙计过来跟他说,琳琅阁关门了, 他也不信,还是小厮劝了好一会儿,这才失魂落魄地走了。
盛兮颜刚要收回目光,忽然注意到停在琳琅阁对面的一辆马车有些眼熟,不等她细看,从马车上跳下来一个穿着粉红色衣裙的年轻姑娘。
昔归说道:“姑娘,是三姑娘。”
的确是盛兮芸。
盛兮芸带着丫鬟穿过街,来到了琳琅阁前,她先是敲了敲门,又向隔壁打听了一下,也没有多逗留就回到了马车上。
马车的车帘被撩起来的那一刻,隐约看到马车里面还有人。
距离有些远,听不清在说什么,也不清那人长什么样,马车很快就开走了。
楚元辰玩笑着说道:“琳琅阁一关门,招文街的生意倒是更好了。”
琳琅阁关门,周围的几家洋货铺子人眼可见的更加门庭若市,就仿佛真的是琳琅阁里卖假货,惹到了贵人的头上,才会被打击报复。
听到外头都在这么传,吴简简直要气疯了,刚出事时,他就去找了诚王,求诚王帮忙,结果诚王让人去一查,就劝他死心,他这才知道来闹事的是镇北王。
也不知道这些个王爷整天在想什么,正事不干,非来找他们这些正经商人的麻烦。
诚王提点他备上重礼,去镇北王府赔罪,他一连去了几天,不但拿上重金,就连琳琅阁的契纸也写在了礼单上,算是连铺子都不要了,只求这位爷不要再找他麻烦,结果他连王府的门都进不去,一个管事都没见着,更不用说是镇北王本人了。
他憋着一肚子的火,对求上门来要买十全膏的客人也没有了什么好脸色,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韩二公子,你也知道,琳琅已经关门了,没有镇北王松口,我也不敢开门做生意不是?十全膏呢,全都在琳琅阁里,我这儿是一盒都没有了。”
韩二公子韩慎之,容貌和韩谦之有五六分相似,身形消瘦,面色苍白,一脸的病容。
韩慎之舔了舔嘴唇,带着祈求道:“吴老板,一盒,你匀我一盒就行了。一千两够不够?不够的话,两千两!”
“真没了。”吴简两手一摊说道,“二公子,你还不如去求镇北王,找我真没用。但凡镇北王松松口,别说是一盒了,你想要十盒都行。”
韩慎之缠了他好一会儿,见他果然拿不出十全膏,才失魂落魄地走了。
镇北王府……韩慎之在心底默默地念着,镇北王府还代表了另一个名字“楚元辰”。
楚元辰当年没少揍过他们,哪怕过去这么多年,一想起他,身上还是哪哪都痛。
但是……
韩慎之捂住隐隐作痛的头,步履蹒跚地回去了。
还没等他想好该怎么办,一到家,就见靖卫侯一脸欢喜地说道:“慎儿,你随我一同去趟镇北王府。”
听到镇北王府,韩慎之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还以为被他爹发现了什么呢,转念一想,不过是买买十全膏吃,又不是逛窑子,应该也没什么吧,就是多花些银子罢了。
他胡思乱想着,就听靖卫侯继续说道:“我得了一个消息,说是韩谦之废了。”
韩慎之一怔,重复道:“韩谦之废了?”
靖卫侯捋须颌首。
他等了这么久,本来以为韩谦之会死在战场上,结果没死,还傍上镇北王府这个靠山。
总算,韩谦之现在废了。
老天果然待他不薄!
“慎儿。”靖卫侯志得意满地说道,“你放心,这个爵位,为父必是要传给你的!”
“走,我们现在就去镇北王府。”
靖卫侯让人备上马车,匆匆忙忙就出了门。
送上拜帖,马车在府外等了约一炷香,他们才终于被人带了进去,领到了前院的偏厅,又上了茶。
靖卫侯不快地皱了下眉,觉得有镇北王府实在有些怠慢他。
他忍着不快,说道:“谦儿呢?”他叹息道,“谦儿都回京这么久了,连过年都没回来,我实在是……一直想来王府见见,又怕不方便,想了想去,就拖到了今天。”
“韩公子稍后就来。”管事温和地说了句,退到一旁候着。
韩慎之直打哈欠,神色萎靡。
靖卫侯瞪了他一眼,他才赶紧坐坐好。
不多时,外头响起了车轱辘的声音,韩谦之坐在铺着厚厚垫子的四轮车上被墨九推了进来。
靖卫侯一见韩谦之,眼中就掠过了一种厌恶,面上还是露出了适当的惊讶,难掩震惊地说道:“谦儿,你怎么了?你怎么伤成了这样?”
他大惊失色,从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韩谦之,随后说道:“你伤成这样,怎么都不告诉我们呢?不行,我得带你回去好好养着,千万不能再出事了,你要是再出事,我日后怎么对得起你早逝的爹娘。”
听他唱作俱佳地把话说完,韩谦之平静地说道:“不必了。你们来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他本来是不想见的,就是知道他二叔的禀性,若是没见到他定要天天,实在惹人烦,才想见一面把话说话说说清楚。
靖卫侯说道:“也没什么,就是,听说你受了伤,过来瞧瞧。”他说完,就话锋一转,“我听说是被马踩断了脊柱,不会要残废吧?”
说到这里,他面露异彩,又好不容易忍住了,叹道:“大荣朝有律,残疾者不得继承爵位,哎,当年,我答应过你爹娘的事,这该如何是好呢。”
他长吁短叹,忧心忡忡:“咱们靖卫侯府,也是祖宗拿命换来的,总不能白白被夺爵吧。这也是你爹拿命换来的。”
靖卫侯说到这里,抬袖拭面,忧愁道:“当年我是答应了你爹,会把爵位还给你,偏偏事事难料啊。”
韩谦之似笑非笑,他家二叔这一套一套的,真能唱大戏去了。
说来说去,不就是要他让爵位吗?
韩谦之直言道:“我不让。”
靖卫侯的脸色黑了一下。
韩谦之继续道:“二叔,当年您可是亲口说的,这爵位是长房。现在就算我残废了,爵位也可以给我儿子。二叔不会觉得自己活不到那一天吧。”
这话说得还真是让人心里添堵。仿佛他要是不答应,就表示,他命不久矣,等不到韩谦之的儿子长成。靖卫侯拉下脸来,不快道:“你都废了,韩谦之。还有谁肯嫁给你!”
靖卫侯日日盼他死在战场上,结果没死成,这一回来,就要跟他们抢爵位。
“韩谦之。”靖卫侯强调道,“你已经废了。”
他的意思是,别赖着爵位不放。
韩谦之端茶送客:“就不劳二叔您费心了。”
他笑道:“二叔,如今侄儿也是暂居镇北王府的,您总来,实在不方便,若无事,以后就不要来了吧。”
靖卫侯一甩袖,不快地起身,喊了一句:“慎儿,我们走。”
韩慎之正昏昏欲睡地直打哈欠,闻言猛地惊醒了过来,他磨磨蹭蹭地假装跟上,又飞快到转返过来,跑到韩谦之面前说道:“大哥,我可以帮你拿到爵位,只要你帮我从王爷那里拿一盒十全膏就行了。只要一盒。我明天再来找你,大哥,你一定要帮我。”
韩谦之一头雾水,还没等他想明白是什么意思,韩慎之就匆匆忙忙地追了出去。
见儿子跟上了,靖卫侯也没说什么,两人被小厮领着往仪门去。
靖卫侯越想越气,恨恨道:“他以为靠着镇北王府,本侯就要怕了他了?”
“也不想想,他就是个残废,现在镇北王还念着往日的情份愿意关照几分,等到日后,这点情份看看还有什么用。”
“一个残废罢了。”
靖卫侯话里话外,都不离“残废”两个字。
见儿子始终没有反应,他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儿子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慎儿!”靖卫侯不快地斥了一句。
韩慎之打了个激灵,忙道:“爹,我昨晚上看书看入神了。”
他朝偏厅看了一眼,也不知道韩谦之有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
靖卫侯不屑继续道:“废人还想要爵位,做梦去吧。本侯今天回去就上折子。”
他故意放开声音说话,就想让王爷的下人去转告给韩谦之。
韩慎之:“上,上折子?”
“对,当年先帝就是说,等到韩谦之娶妻生子,再把爵位还给他,可是现在,他都瘫了,谁会嫁他,这可是先帝亲口说的,就算现在是萧督主监国也不能违背了先帝的意思吧。”靖卫侯说得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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