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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丽的马车一路从宫门直奔锦芙宫而去,此时的皇宫大殿已然全部笼罩在一片漆黑的夜色之下,奋力奔腾的马蹄声打破了这皇宫的宁静。
“娘娘!”早已等候在宫苑里的二人,瞥见进门的人影,紧张地迎上前去,一阵刺鼻的酒味迎面扑来。
“去给娘娘准备醒酒汤!”流莹急急跟在男人身后,看向身边的芳诺道,“还有,顺便打些热水给娘娘沐浴身子!”
“好,这就去!”
进入内殿,男人仍旧是脸色铁青,一把便将怀中的女人扔进锦榻里!
醉酒的人儿被这一震,顿时睁开昏睡迷蒙的眸子,她双手支撑着身子缓缓坐起来。
“皇上!”闯进锦芙宫大殿的洪公公焦急地在殿外通报道,“阂銮这次打胜仗了!云轩王的军队已经驻扎在城郊百里之外,王爷的马车就要进城门了!”
殿内,男人闻声顿时面色冷凛而起,黑瞳的眸子瞬间闪过一丝寒彻。
他自以为阂銮与宿周这次征战,将领凯旋而归之时他会有莫大的欣喜。只是,真正待到大军班师回朝,他的担忧更甚过喜悦,莫煜……
“把醒酒汤给她灌了!”莫隐尧冷眼睇着榻边晃晃悠悠起身的女人,他牵动唇角扔下这一句话,便径直走向宫殿的朱漆大门。
“是,奴婢遵命!”流莹急急下跪。
“喂,我说你别走啊!”陆芙姜脸颊红扑扑地打一个酒嗝,踉跄着脚步就要朝颀长背影追去,急忙被起身的流莹拦下,“娘娘,皇上有要事处理,咱先沐浴吧!”
“沐浴啊?”她醉酒的杏目微眯,被流莹一步步搀扶向沐浴池。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流莹与芳诺两人终于将陆芙姜身上的一袭白衣褪去,只是向来酒力差,酒品比酒力更差的女人进入沐浴池里还是不安分,硬生生喝了几口池水。
最终,两人只得将她重新捞起,裹上白色中衣送她入榻。
“娘娘,这是甜汤,您快尝尝!”芳诺端着醒酒汤来到榻边,引诱着锦榻处眼色迷蒙的女人。
“我不!我要去找我大爷!”陆芙姜一把挥开榻边的琉璃汤碗,从榻上坐起,她纤细的玉指一指榻前的两人道,“告、告诉你们,我大爷可聪明着呢,你们要……要想害我,当心……当心我大爷一道圣旨砍了你!”
眼见醒酒汤洒了大半,芳诺气得直跺脚:“咱娘娘这次到底喝了多少?连沐浴都醒不过来!”
“你再去端一碗来,当心别被其他宫人看见!”流莹轻声叮嘱,上前就要去搀扶醉酒的陆芙姜,却被她用力推开,“不、不用,我自、自己来!”
芳诺担忧地看一眼自家主子,嘟嘴道:“那我去了!”
“我也要去!”陆芙姜晃荡着身子追上去,却砰的一声撞在墙上,她揉着发疼的额头,不知是真的撞疼了,还是因为其他,她瞬间哭出声来。
“娘娘!”芳诺急忙退回来。
“娘娘!”流莹顿时吓得不轻,疾步奔上前,“娘娘,您没事吧,娘娘!”
“我要……我要见我大爷……”脸颊绯红,额头顿时青紫一块,陆芙姜蹲在墙边哭成泪人一般,“我就要见我大爷……”
芳诺也蹲着身子,急切地看向流莹道:“咱娘娘该不会又撞傻……”
“快去把娘娘的暖袍取来!”流莹瞪她一眼,急声吩咐。
芳诺赶紧闭上嘴巴,迅速起身朝大殿一侧的木箱走去。
稳稳搀扶起墙边哭泣的陆芙姜,流莹取回一袭粉色宫装为她更衣,腰束素色缎带,盈盈一握,衬出她婀娜多姿的身段。
“穿得再好看也会被我大爷扒下的……”低低啜泣的人儿顿时再次放声号啕大哭起来。
“那要不咱不去见他了?”芳诺顶着一脸的黑线建议道。
“我不!我就要见我大爷!”
“好好,咱这就去,您说什么就是什么,谁让您是主咱是奴!”
“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是、是,奴婢是猪!”
“还有你全家呢!”
“是、是、是!奴婢是猪,奴婢全家都是猪!”自家主子不会是装醉的吧?
流莹与芳诺这次算是真正开了眼,醉酒到这个程度外加不可理喻的,天底下也只有她们贵妃娘娘了!
雄伟庄严的大殿之上,莫隐尧端坐在高高的主位处,然而,下方仅有一抹俊挺身形坐于案几之后,大殿中央数名舞姬翩翩起舞。
“云轩王果然不负众望,凯旋回朝!只是,为何不与大军一同回京?”那张温润俊颜下透着一丝冷凛之色,莫隐尧沉眸问向他。
那只小狐狸当真在他心中占有如此重要的地位?
“陆姜到底是何人?”不打算拐弯抹角,案几后的云轩王不答反问。
虽然只是短短几字,却让主位处的男人瞬间面色生寒,他冷眼睇着下方的莫煜道:“云轩王应该关心三王妃的下落,而非她陆姜一个外人!”
“三王妃?”闻声之际,莫煜冷笑一声,“本王虽远在云荡山,皇上就当真以为本王不知这京城的动静?”
莫隐尧眸色升腾出怒火,他大掌奋力拍在面前的案桌上:“大胆!”
“皇上把陆姜交给本王,本王就将顾倾城还给皇上!”
“不可能!”莫隐尧脱口而出这三字时,竟连他自己都是一怔。
“皇上不妨仔……”
“锦、锦芙贵妃到!”云轩王的声音突然被殿外传来的通报声打断,主位处高高在上的男人瞬间眸色一沉。
一袭粉色宫装,陆芙姜悠荡着身子和脚步朝大殿而来,流莹只得搀扶着自家主子迈入。
“陆姜?!”莫煜望见那张熟悉的容颜,倏然起身。
“你谁哇?”陆芙姜眯起杏目上下打量他,纤细的食指指向他,“我、我知道你!你不是书呆子探花郎,你是……也不是阿非妹子!你是……和云轩王长得简直是一模一样哇!”
殊不知,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莫隐尧寒彻的眸子闪过一丝杀气。
这只小狐狸醉得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竟然还能记得莫煜!
“娘娘!”见她欲要朝云轩王走去,流莹惊吓得急忙搀扶紧她,附在她耳边道,“娘娘您不是要找皇上吗?他在那边!”
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莫煜面色阴鸷:“你不是陆姜,你到底是谁?”
脑袋里一团浆糊的陆芙姜懵懂着表情,低头去问身边的流莹:“我是谁?”
“您是锦芙贵妃,娘娘!”
陆芙姜蓦然打一个酒嗝,扬声道:“我、我是娘娘!”
待她看清主位处的熟悉身影,踉跄着脚步就要向前走去,却突然被面前的莫煜一把抓住皓腕,拦下她的去路。
“干吗?”陆芙姜杏目迷蒙地询问。
“云轩王失礼了!”高位处,莫隐尧的神色陡然冷起,“云轩王隐居云荡山多年,尚未见过朕的锦芙爱妃,阂銮公主陆芙姜!”
话音坠地,莫煜颀长的身形顿时僵化,就连大掌都失去力气一般松开。
借着酒力发作,陆芙姜大着胆子走向前去,“扑通”一声紧挨着主位处的男人而坐,她一把捧住眼前男人的面颊,玉指在他眉宇间轻轻一点:“我知道,你不……不就是莫……莫隐尧吗?我大爷!”
“陆芙姜!”男人额头青筋隐现。
被唤了名字,但是陆芙姜才不理他,一把甩开男人俊逸的面颊,她双手无力一般捧起桌案处的杯盏敬向他道:“大爷,您喝茶不?”
“不喝!”莫隐尧有杀人的冲动。
见男人冷言相向,酒醉的人儿也不恼,捧起杯盏就往自己嘴边送:“大爷不喝,我喝!”
“娘娘!”身后的流莹急唤一声,紧张得掌心满是汗水。
“自始至终你们都在欺骗本王!”莫煜一身冷凛戾气,抬手直指主位处的两人,另一只大掌早已是紧紧攥起,骨指咔咔作响。
莫隐尧眼色泛冷,“除去陆芙姜,云轩王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我要……我要喝酒!”陆芙姜懒散地枕着身边男人的肩膀,杏目微眯,吐出一口酒气。她突然直起身子,伸手就扯去腰间的束带,一袭宫装顿时四下散开,她打一个酒嗝继续道,“莫大……莫大爷,我刚刚洗白白了,不信你闻闻!”
“娘娘!”流莹大惊失色,急忙跪上前将她衣襟拉紧,“这可万万使不得,娘娘!”
莫隐尧满目寒光,恨不得上前一把捏碎眼前女人的脖子!
下方,莫煜冷眼看着这一场闹剧,凛声道:“本王会在京城暂居数月,若四弟思虑周全,再给本王答复也不迟!”
他没有行礼,冷然甩袖便抬步离开大殿。
望着那抹离去的背影,莫隐尧黑色的眸瞳泛起寒彻的光芒,他大掌顿时紧握,青筋暴起。
这一句“四弟”,是在警告他这阂銮究竟是谁的天下?请神容易送神难,陆芙姜,你当真进入他莫煜的心里!
“皇上!”流莹紧张地望向突然将自家主子打横抱起的颀长身形。
“没朕允许,今夜不准任何人出入朕的寝宫!”莫隐尧冷冷扔下一句,抱起醉酒的陆芙姜径直朝曜旭宫的内殿走去。
“是,奴婢领命!”流莹急急退出去。
他将她放于金丝龙榻之上,如墨的青丝徜徉在锦榻与她手臂处,大概是玩闹累了,酒劲上头,她昏睡过去只有浅浅的呼吸。
敛去一身的戾气,他坐在榻边,气息灼热。男人的手指沿着她莹润的唇线缓缓游移,停留在她的唇间:“陆芙姜,朕不会给你任何逃离的机会,绝不!”
莫隐尧自知,以眼前女人随遇而安的性子,若他不以极端的手段留住她,而今云轩王又是急急归朝步步紧逼,只怕再无机会。
他俯下身,凑近她的唇边,落下细细密密的吻。
冬天的白日格外短暂,而清晨的太阳又是缓缓才升起,到处都是寒风萧瑟,皇宫大殿外一片更深露重。秋季绽放鲜艳的菊花早已凋谢,被太监宫女换上一盆盆精致的红梅,花朵尚未开放,只等待更为严寒的时节来到。
一觉睡到天亮,龙榻上的陆芙姜觉得全身酸痛,她玉手揉揉惺忪的睡眸,脑袋还是一阵晕眩。
“娘娘,您醒了?”流莹将打来的热水放置在桌上,走近锦榻,准备替她更衣。
陆芙姜伸一记懒腰,转动一下脖子,这才惊觉身上的中衣早已不翼而飞,她半眯而起的杏眸突然瞪大:“谁又脱了本宫的衣服!”
这皇宫里除了莫大爷有脱人衣服的癖好,还能有第二人?
“一定是莫隐尧!”她满脸怒色,自问自答道。
“不是、不是!”流莹急声否定,“这次娘娘您真的冤枉皇上了,这次真不是皇上!”
“那是谁?”陆芙姜不以为然地反问。
流莹站在榻边,脸色为难,看看面前好奇的小脑袋,她又低下头道:“其实……其实,衣衫是娘娘您自己脱的,而且还当着奴婢与芳诺,还有……还有皇上与云轩王的面!”
“我当着莫大爷的面脱、衣、服?!”听到这个事实,陆芙姜差点没咬到舌头。
“昨日娘娘偷溜出宫,入夜还未回宫,是皇上亲自送娘娘您回来的!您不仅当着皇上的面褪了衣衫,还……”流莹自知这些事情她身为一个小小宫女是无权管理的,但是关乎自家主子,她只好鼓足勇气继续讲道,“还当面调戏皇上!”
流莹讲着,目光落在陆芙姜裸露在外的香肩处,她突然脸颊绯红地急忙低下头。
“怎么了?”陆芙姜不自知地低头看自己,却再次杏目瞪圆,肩头与胸前满满都是吻痕。
难以置信一般,她急忙扯过身上的被褥,目光正对上金丝龙榻上沾染的一片血红,她瞠目结舌地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这次真的被莫大爷啃得渣渣都不剩下了!
龙榻上坐立的女人缓缓退进被褥里,不由得咽咽口水将被褥蒙住头顶。
想当初她可是信誓旦旦地对莫大爷说,她只要自由,不想成为他莫隐尧的女人!而如今,她竟然只喝一杯酒,就主动把莫大爷调戏加扑倒了?
陆芙姜,矜持,懂吗?就算不懂,起码也要酒品好啊!
“日后时刻告诫本宫,滴酒不准沾!”躲在被褥里的人儿可怜巴巴地发出命令,“那个……准备衣物,本宫要出宫一趟。”
流莹福了福身,道:“是,奴婢知道了!”
从皇宫大殿一路飞奔至佳人馆,陆芙姜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就与迈出大门的绯衣男子撞个满怀。
“你没长眼睛呀?”她今日脾气格外易怒。
龙非白不与她计较,优雅地拍拍胸口,他睇她一眼道:“你这又是做哪般?”
“这你都认得出来?”陆芙姜收敛起怒火,撇撇嘴道,“一言难尽,我现在被人追杀,只有这样打扮仇人方才认不出我来!”
她将低垂的青丝墨发全数绾成一个发髻,在鼻翼间点上数十个小雀斑,左侧脸颊处还点上一颗媒婆痣。看得一旁的龙非白不住地皱起眉头,直倒胃口。
“你干吗去?”不知是她因昨夜之事太过敏感,还是其他,陆芙姜总觉得一人待着着实太没安全感,她急忙唤住他。
“奴家要去红袖布庄!”龙非白丝毫没有回头之意,凛然大步朝长街走去。
“等我,咱一起去!”陆芙姜疾步追上前去。
再怎么说,龙非白也是让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鬼才,即使他不会武功,可是制毒的本领也是天下一绝,与他一起,倒也十分安全。
四下打量着长街处来往的路人,陆芙姜跟随绯衣男子一前一后进入红袖布庄。
“哟,您来啦?请进,快快请进!”正在柜台处拨弄算盘的布庄老板瞥见进门的人影,急忙笑脸相迎,“桃子,快去沏一壶上等的碧螺春来!”
“是,老爷!”
“把刚进的新货拿来与我看一眼!”龙非白不仅没有半分客气,反而如同主子一般撩袍落座在大厅的木椅处,单手接过丫鬟递来的茶盏。
布庄的老板急忙点头哈腰地将店里的布匹新货一字排开,专供椅子上的男人挑选。
哎哟,龙非白在这京城混得那是相当吃得开啊!
“给我也倒一杯呗!”陆芙姜与他对立而坐,见他优雅品茶,竟不自觉地舔舔唇瓣,杏目望向柜台处的老板。
“您尽管看,这些都是本店刚进的新货,个个质地柔滑丝软,图式娟绣艳丽,在阂銮那绝对是独一无二!”老板一门心思只在龙非白身上,完全无视椅子上的陆芙姜。
“一般!”龙非白扫视一眼柜台上的布匹,不以为然地收了视线。
“有,还有!不过要请您移步后院!”老板不想放过这个大主顾,急忙讨好地引他前去后院,“只是,您这下人就不必跟来了!”
陆芙姜刚起身,顿时被一阵雷劈得外焦里嫩!
“小陆子,你待在外面就行!”龙非白瞥她一眼,懒洋洋地扔下一句话,就跟着老板进了后院。
龙非白,你个仗势欺人的乌龟王八蛋!
跟龙非白一起出门果然有风险,就他那张脸,谁见了都会不自觉地流下口水三千。若龙大爷是朵花儿,她陆芙姜就连绿叶都不配!
就在陆芙姜心里喋喋不休地咒骂之时,布庄老板与龙非白返回大厅,而龙非白手中拿着一块黑布包裹的东西。
“还看什么,走了!”绯衣男子睇她一眼,率先走出红袖布庄。
虽不甘心被忽视,陆芙姜眼下自身难保,只得屁颠屁颠地跟着他朝佳人馆的方向走去。
迈进佳人馆的朱漆大门,到处是一片莺莺燕燕,雨花台上歌舞升平,几名丫鬟端着点心茶水穿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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