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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义净立意西行义净(35—73),俗姓张,字文明,祖籍范阳(今河北涿县),一说齐州(今山东济南)4。义净七岁时,父母送他入齐州西南四十里的土窟寺,从善遇和慧智两位法师学习。善遇法师博学多能,精通佛经,对六艺、天文、地理、阴阳、历算亦有很深的研究。慧智禅师研习《法华经》数十年,造诣极深。在他们的教导下,义净掌握了丰富的文化知识,在佛学方面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贞观二十年(4),善遇法师去世,义净就跟慧智禅师学习,把精力集中于佛教内典的修习,“昼夜勤六时而不倦,旦夕引四辈而忘疲”。贞观二十二年,义净受具足戒,正式出家为僧。数载勤学,义净学业大进。慧智见他天资聪颖,前途无量,遂劝他出外求学。义净辞别土窟寺,来到佛教中心洛阳、长安。
在东都洛阳,义净修习《对法》、《摄论》诸经,佛学水平又有提高。
但其时佛教各派纷争,观点歧异,典籍的记载与解释亦互不统一,故义净在学习中产生各种疑问。于是他又来到长安,学习了《俱舍》、《唯识》等经,但胸中疑问不减。为祛蔽解疑,义净认为必须赴印度取经求法。咸亨元年(70),他在长安结识了并州的处一法师、莱州的弘祎法师,众人志同道合,相约赴印度取经。当时往印度的道路主要有三条,陆上的“丝绸之路”因西域动乱而阻隔不通,吐蕃道则不仅道路艰险而且常受唐蕃关系的影响。相对而言,海路较为通畅。唐朝强大富庶,南亚、西亚诸国纷纷前来贸易,海舶云集广州诸地,搭乘商船赴印度求法取经成为义净诸人的一致选择。计议已定,遂相约离京东下,处一因母年高而罢,弘祎至江宁而止。义净等途经丹阳时,又有玄逵加入。咸亨二年(7),义净坐夏扬州。秋,接受龚州(今广西平南)冯孝诠的邀请,同达广州。冯孝诠及其家人皆笃信佛教且家资雄厚,他们敬佩义净西天取经的志向,遂资助西行费用,冯孝诠并与波斯船主商定,许义净等人附船前往印度。其时的广州,万商云集,是唐朝南方海上交通的中心,港中停舶着婆罗门、波斯、狮子国、大食等国的船只,这些海船一般形体较大,船深往往有六七丈,符合海上航行的要求。义净深知此去印度的艰难,遂在等船期间返回齐州,向慧智禅师等故乡师友告别。再回广州,同行者唯有门人善行,其他人均因故罢退。
取经求法海船出广州后,经二十天左右,义净到达室利佛逝(今苏门答腊)。这里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是中国通往印度的海上要道。义净在此地居住半年,学习声明(音韵学)。其间唯一的同行弟子善行因病无法前行,被迫回国。义净只身继续前行,于咸亨三年(72)五、六月间到马来半岛南端的末罗瑜4关于义净的原籍,《宋高僧传》卷一作范阳,《南海寄归内法传》卷四、《开元释教录》卷九作山东齐州。
《南海寄归内法传》卷四。
国。由末罗瑜再经羯荼国,到达裸人国,西北行半个月后到达耽摩立底。耽摩立底为东天竺的南界,义净在此居住一年有余,从僧人大乘灯学习梵语。大乘灯原籍爱州(今越南清化),幼时随父母迁往杜和罗钵底国,后出家,到长安从玄奘受具足戒,在乘船前往印度途经耽摩立底时被强盗劫掠,被迫滞留十二年。耽摩立底虽距中天竺的那烂陀寺不很远,但途中常有强人出没,很不安全。他们等到一个机会,随同几百名商人结伴前往中天竺。不幸的是义净途中染病,“身体疲羸”、“孤步险隘”,落在众人后面,又遭强人打劫,受尽凌辱,几乎丧命,但义净还是坚持到底,赶上了大队,来到了朝思暮想的那烂陀寺。
到达那烂陀寺后,义净又北行至毗舍离国,再西北行至拘彝那竭2,又西南行到波罗奈城东北的鹿苑鸡岭,此后重回那烂陀寺,向著名僧人宝师子和智月等学习经典,研究瑜伽、中观、因明、俱舍论等学,并进行佛教经典的翻译,同时考察印度佛教教规和社会习俗。前后十一年,兢兢业业,锐意进取。大约在垂拱元年(85),义净乘船离开印度东归。垂拱三年,他到达室利佛逝,停留二年有余,专心从事翻译和著作。为了得到纸和笔,曾于永昌元年(89)随商船回到广州,得到贞固律师等人的帮助后,又于当年十一月返回室利佛逝。天授二年(9),义净派遣大津将著作及新译的佛经送回国。武周证圣元年(95),义净与弟子贞固、道宏离开室利佛逝回国。
译经事业武则天对义净的归来十分重视,不仅派出使者前往迎接,而且亲自率众人到洛阳上东门外迎接,诏命义净住在洛阳佛授寺。此后,义净先后在洛阳延福坊大福先寺、西京长安延康坊西明寺、东京福先寺、长安荐福寺等寺院翻译佛经。先天二年(73)正月,在长安荐福寺经院圆寂,享年七十九岁。葬于洛阳北原上,建有灵塔。乾元元年(758),以塔为中心,建立了金光明寺。
义净毕生从事佛事活动,特别在译经和著述方面花费了大量心血。他译经活动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自入抵印度那烂陀寺至室利佛逝返国前,他试译了《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颂》、《一百五十赞佛颂》。第二阶段是回国后至自主译场之前,主要是整理原来的译著,并参加于阗三藏实叉难陀法师主持的《华严经》的翻译。第三阶段,在则天久视元年(700)以后义净自设译场,亲自翻译佛经,先后在洛阳、长安诸寺译出的佛经有几百卷之多。义净的翻译活动得朝廷和僧众的大力。在福先寺、西明寺译《金光明最胜王》等二十部佛经时,印度沙门阿儞真那,中国僧人波仑、复礼、慧表、智枳、法宝、法藏、德感、胜庄、神英、仁亮、大仪、慈训等分别为证梵文义、笔受、证义,朝廷的成均(即国子监)和太学助教许观监护,译文经缮写后进呈朝廷。武则天十分高兴,亲制《圣教序》,对义净的功业大加称赞。中宗神龙元年(705),义净在东都洛阳翻译《孔雀王经》、在大福耽摩立底国,法显《佛国记》中作多摩梨国,玄奘《大唐西域记》作耽摩栗底国。毗舍离国,《大唐西域记》作吠舍厘。
2拘彝那竭,义净译为俱尸国。
义净所译佛经,《开元录》作239卷,《贞元录》作289卷,《义净法师之塔铭并序》作428卷。先寺译《胜光天子》等经时,兵部侍郎崔湜、给事中卢粲润文正字,秘书监驸马都尉杨慎交监护。景云元年(70),义净在大荐福寺译《浴象功德经》等二十余部佛经时,吐火罗(今阿富汗)沙门达磨末磨、中印度沙门拔弩、罽宾(今克什米尔地区)沙门达磨难陀、居士东印度伊舍罗、沙门惠积、文纲、惠诏、利贞、胜庄、爱同、思恒、玄伞、智枳等中外僧人为证梵文、证梵本、读梵本、证义、笔受、证译,而修文馆大学士李峤、兵部尚书韦嗣立、中书侍郎赵彦昭、吏部侍郎卢藏用、兵部侍郎张说、中书舍人李又等二十余人次文润色,左仆射韦巨源、右仆射苏环监护、秘书大监嗣虢王邕同监护。景云二年(7),在大荐福寺译《称赞如来功德神咒》等经时,太常卿薛崇嗣监护。2中外名僧参加助译、朝廷名臣润色,使得翻译活动得以顺利进行,义净发挥了关键作用。义净不仅精通汉、梵文,又有在印度生活了十几年的经历,而且又经过试译、助译的实践锻炼,因此翻译起来得心应手。尽管如此,义净在翻译过程中依旧兢兢业业,一丝不苟,他坚持直译的特点,在原文下加注说明,订正译音译义,介绍产物制度,在语译方面,区分俗语雅语,又常在意译汉字下标出四声和反切,以求得准确的发音,因此在总体上他继承了玄奘的翻译特点,同时也有自己的独创之处,这一切使义净的译作达到了很高的水平。
学术贡献义净的西行和翻译佛经活动对唐朝的佛学产生了很大影响。印度归来时,义净除了带回近四百部合五十万颂佛经外,还带回金刚座真容一铺,舍利三百粒,这些都成为中国宗教界的瑰宝。所译佛经以律籍为主,其中特别是根本说一切有部体例范围都较完备。另外如《集量》、《法华》等也很重要。除律部外,他也重视瑜伽一系的学问,他认为“所云大乘,无过二种一则中观,二乃瑜伽瑜伽则外无内有,事皆唯识”。他译出的佛经中也有瑜伽系的内容,同时适应当时崇尚密宗的风气,还译出了《金光明经》及一些陀罗尼经,有的还附有密宗源流的资料,这些都丰富了唐朝的佛学典籍。跟从义净译经和求学的僧人很多,他很赏识的有崇庆、崇勋、元廓、玄秀、玄睿、惠神等,跟随身边的有崇俊、玄晖、昙杰、宝严等,远在各地的有法明、敬忠等,这些弟子的佛学观点都受到义净的影响。
除了在佛学和翻译方面的贡献外,义净在地理、外交方面也很有功绩。
他在归国途中逗留室利佛逝时,写出了《南海寄归内法传》、《大唐西域求法高僧传》等书,这些著作记述了前往印度的僧人,其中二十余人从吐蕃道去印度,三十余人经广州出海去印度,这样海陆两途的情况在书中都有了记录。陆路的情况中对尼婆罗(今尼泊尔)多有记载,玄会等僧人就是从尼婆罗返回唐朝,而客死旅途的。至于书中记录的海道情况尤显重要,由于玄奘的《大唐西域记》记载了陆路的所见所闻,法显的《佛国记》详于陆路而略于海路,因此义净记述的有关南海各地的情况,就成为流传至今的关于南海各地的最早历史地理材料,为各国研究历史、地理和外交者所重视。书中有关印度的珍贵史料,其中对医学记载颇多,如《南海寄归内法传》第二十七2《宋高僧传》卷一。
《南海寄归内法传》卷一。
章就讲到印度传统的医学——“八医”,并指出“西方药味与东夏不同,互有互无,事非一概”。第二十八章专讲印度进药的方法,其中提到印度人患病时常用少食的方法来治疗,这颇具科学性。还有关于印度人的卫生习惯,如沐浴、食前洗手、散步等。
“观夫自古神州之地,轻生殉法之宾,显法师则创辟新途,奘法师乃中开王路”,这是义净对法显、玄奘功绩的评价。其实在探险、求法、翻译,著述等诸方面,义净正是继法显、玄奘之后最有贡献的代表人物。
《大唐西域求法高僧传》卷上。
第三节鉴真“独秀无伦,道俗归心”
鉴真(88—73),俗姓淳于,扬州江阳县(今扬州)人。
唐代扬州佛教盛行,云集着中外僧人,佛寺多达三四十所。鉴真的家庭充满着浓厚的佛教气氛,他父亲是个虔诚的佛教居士,经常到大云寺参禅拜佛,并随大云寺智满禅师受戒。在家庭的影响下,幼年的鉴真也对佛教产生浓厚兴趣。他“总丱俊明,器度宏博”。十四岁时,有一次他随父亲到大云寺拜佛,为佛像庄重、慈祥的造型所感动,随即向父亲提出要求出家为僧。父亲见他心诚志坚,在征得智满禅师的同意后,他在大云寺出了家。从此鉴真成了他的法名。
唐中宗神龙元年(705),鉴真在大云寺从道岸律师受戒。道岸是高僧文纲的弟子,也是一位著名僧人。
经过两年的刻苦学习后,他随道岸禅师来到佛教最盛的洛阳、长安游学。二十二岁时,在长安名刹实际寺从高僧弘景2顺利地通过了具足戒。文纲、道岸、弘景都是律宗的传人,鉴真在名师的影响下,对戒律的研究已很精熟,并开始讲佛布道。律宗出现在唐初,与佛教的其他宗派如天台、法相、华严、密、禅等同为著名的佛教派别。律宗是以戒律为立宗原则,重视从内心巩固和发展“止恶兴善”的作用,内部又分为南山、相部、东塔等派别。鉴真研究的是以南山律宗为主。他以青年人特有的热情,巡游佛迹,苦读《四分律行事钞》、《四分律疏》等经典,并先后从西京禅定寺义威、西明寺远智、东京授记寺金修、慧策、西京观音寺大亮听讲《律钞》等,由于他聪明好学,矢志不移,很快成为文纲、道岸、弘景之后律宗的后起之秀。
在西京学习时,鉴真不仅融合佛教各家如法相、天台等宗所长,形成了自己的独立见解,而且对其他方面的知识也广泛涉猎和研究。佛教并不是一门孤立的学问,如五明之学(声明、工巧明、医方明、因明、内明)即涉及语言文字、工艺技术、医药、思辨逻辑和佛教各宗等学问。鉴真在钻研佛学的同时,对建筑、医药等也有很高的造诣,成为后来到日本传播建筑、雕塑、医药、艺术等的基础。
开元元年(73),二十六岁的鉴真回到扬州,为大明寺(今法净寺)的大师。他从事佛事活动,由于学识和道德高尚,声名与日俱增。开元二十一年(733),道岸的另一弟子义威圆寂后,鉴真是这一地区的佛教“宗首”2。他不仅讲佛写经、剃度僧尼、修寺造佛,而且还从事救济贫病、教养三宝等活动。当鉴真四十五岁时,由他传戒的门徒达四万多人,成为江北淮南地区“独秀无伦,道俗归心”的著名高僧。
六次东渡《宋高僧传》卷十四。
2《宋高僧传》卷五作恒景。
《唐大和上东征传》,汪向荣校注,中华书局979年版。该书附录将多种记录鉴真事迹的文字搜罗于一处。下引本传及附录文字,不另加注。
2《宋高僧传》卷十四。
佛教自六世纪中叶传入日本,开始在上层统治者中间流传。大化革新中,日本仿照唐朝推行租庸调制。由于两国国情不同,租庸调加重了人民的负担,人民为躲避沉重的剥削和逃避兵役,为了寻找精神上的安慰寄托,不是“逃亡他所”,就是“寂居寺家”,当时出家为僧基本没有什么限制,最高的是受三净聚戒(即摄律仪戒、摄善法戒、摄众生戒),受戒不必三师七证,只要有一戒师即可,而且就是没有戒师,只要自己认为条件成熟,也可自誓受戒,所以当时日本僧人差不多都是“自度”、“私度”为僧的。大化革新后,虽然中央集权得到加强,但统治阶级内部的斗争并未停止,奈良天平时期,社会矛盾仍然尖锐,为了“规避课役”2而入寺的农民,往往“动以千计”,这是因为一进佛门就不必再负担政府赋税。政府一方面要利用僧籍地主打击世俗豪强地主的势力,即通过佛教势力加强中央对地方的控制,一方面又考虑寺院势力的过分增长,对政府的财政收入造成威胁,因而又力图控制佛教的发展,但未能达到预期目的。怎样才能达到既利用佛教,又控制佛教的目的呢?遣唐使学问僧在唐朝找到了答案,那就是学习唐朝通过佛教内部控制佛教的办法,即实行受戒制度,由著名佛师主持仪式,通过考试确定受戒资格的办法。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日本元兴寺隆尊针对日本缺少名僧不能主持受戒仪式的情况,提出了向唐朝聘请戒师的建议,得到了掌握实权的舍人亲王的。日本天平四年即唐开元二十年(732),日本政府准备任命遣唐使时,隆尊和尚向政府推荐了有“跨海学唐朝之志”的青年和尚荣睿、普照。政府同意他们随遣唐大使多次比广成代表日本使唐聘请名僧赴日讲佛授戒。开元二十一年,日本僧人荣睿、普照来到中国,在长安的十年学习期间,他们一直物色合适的名僧,中国僧人道璇曾应召前往日本,但限于他的能力和威望,日本尚不能满意,两人继续了解名僧动向。天宝元年(742)十月,荣睿、普照准备回国,中国僧人道航、澄观、德清及高丽(今朝鲜)在唐朝的僧人如海与其同行。
回国途中,他们来到鉴真所在的扬州大明寺,想听鉴真的意见。他们向鉴真讲了日本虽有佛法,但没有剃度僧人必要手续及缺少合适授戒名僧的情况,请求鉴真帮助,能否同去日本弘法。鉴真见他们“辞旨恳至”,也就动心了。他想起关于中国南岳慧思禅师转生为日本王子的传说,以及日本长屋王子崇敬佛法,亲赠袈裟给中国僧人的故事。自己虽已五十四岁,但为了弘扬佛法,不惜生命危险,也要前往。鉴真当即征求在场弟子的意见,问他们谁愿意同行?大家都沉默不语。后来弟子祥彦才说“彼国太远,性命难存,沧海淼漫,百无一至。”祥彦的话并不夸张,当时从唐朝去日本的困难是难以想象的。由于造船技术的局限和对季风规律掌握的差距,从扬州穿越东海经常发生船毁人亡的事故,和尚道福、义向、圆载先后在遣唐和归途中为风涛吞没。没有视死如归的冒险精神是不敢扬帆启航的。人为的困难也不少,唐朝对私自出国限制很严,没有朝廷同意而出境,将受到法律制裁。鉴真深知航海的危险、朝廷律令的威严,但态度非常坚决,说“是为法事也,何惜身命?诸人不去,我即去耳。”他的决心感动了弟子,当即有祥彦、思托《续日本纪》卷十二,天平九年九月。
2《续日本纪》卷七,元正天皇养老元年。
《续日本纪》卷二四,天平宝字七年五月。
等二十一人表示愿意同行。
由于鉴真一行没有出国证明——过所,他们便假称到天台上国清寺参加供奉活动,而秘密准备去日本的物资。又通过道航的关系,得到当朝宰相李林甫哥哥李林宗的介绍信,便在扬州打造海船。一切准备就绪,正待出发之际出现了意外的变故,同行的道航认为高丽僧如海品行不端,不适合去日本弘化佛法,而建议他留下。如海不满,跑到采访厅诬告道航勾联海盗准备造反,采访使班景派人去各寺搜查,逮捕荣睿、普照等。后经道航解释并出示李林宗介绍信得以无罪,但官府以海上不安全为由,拒绝了鉴真等从海上去国清寺的要求,同时没收了海船。第一次东渡失败了。
不久,鉴真个人出钱八十贯买下一条退役的军船,雇用十八名水手,准备各种佛经、佛像、佛具等,连同祥彦、道兴、德清、荣睿、普照、思托等十七人,还有玉作人、画师、雕佛、刻镂、铸写等各种技艺人才八十五人,于天宝二年十二月启程,不料即遇大风,第二次东渡又失败。
第三次东渡至舟山群岛附近,再遇大风,船触礁后鉴真一行在荒岛上忍饥受冻三天三夜,后被救至明州(宁波)阿育王寺安歇。
第三次东渡失败后,鉴真决定在朝廷不甚注意的福州出发,然而当地僧众出于担心鉴真东渡发生危险的好心,对鉴真看护甚严,并将其行踪报告官府。鉴真在从阿育王寺前往福州的途中被官府追回送至扬州。
前四次的失败,并没有改变鉴真的初衷。他在扬州继续准备东渡物资。
天宝七载(748)六月二十七日,鉴真僧众、水手等三十人在扬州出发。出长江后遇大风,船在风浪中完全失去了控制,随风浪漂泊,淡水早已用完,人们严重晕船,食物难咽,死亡威胁着每一个人。十一月间,失去驾驭的船在海上一连漂了十四天,终于靠了岸。上岸后才知道,他们到了海南岛的振州,受到当地官民的欢迎。他们留居一年有余。鉴真在那里修寺造佛,登坛授戒。后决定重返扬州,他们从振州出发,经广西、广东的返途中,行至端州(今广东高要)时,荣睿积劳病重,去世。行至韶州(今曲江)时,普照离鉴真北去。荣睿的死,普照的离去,第五次东渡的失败,加之旅途的艰辛,使鉴真的身心受到极大的损害,他感受暑热,眼睛渐渐模糊起来,虽经医治未见好转。至吉州(今江西吉安)时,祥彦又因病去世。祥彦是鉴真最得力的优秀弟子,他最先表态东渡,一直追随其左右。如今祥彦的死使六十三岁的鉴真再次受到沉重打击。这一系列打击和挫折并没有吓倒鉴真。相反,东渡的决心更坚定了。天宝十载(75)春,鉴真回到扬州,又着手筹备第六次东渡。
天宝十二载(753)十月十五日,日本政府派出由藤原清河大使率领的第十次遣唐使团,从长安返回日本途中经扬州,到延光寺拜访鉴真。藤原清河将邀请鉴真和唐玄宗拒绝鉴真出国一事告诉了鉴真,并希望他自己决定。鉴真当即表示愿意同行,经商量后决定在十月十九日出发。
日本使团的来访,引起了扬州僧俗的注意,出于对鉴真安全的考虑,扬州僧众对他看护很严,鉴真无法脱身,眼看十九日就要到了,东渡计划再次受到了考验。
正在这时,鉴真弟子仁婺从婺州(浙江金华)来到扬州,听说师傅东渡受阻,十分同情,便决定用自己来时乘坐的船接鉴真离开扬州,到黄泗浦(今张家港西北长江之滨)搭乘日本遣唐使船,开始了第六次东渡。
与藤原清河等会合后,又发生了麻烦。广陵郡的地方官已听到鉴真准备渡海去日本的传闻,因此决定检查日本遣唐使船,机警的副使大伴古麻吕秘密将鉴真等安排在自己的船上,躲过众人的注意。不久,在第五次东渡失败后离去的普照也闻讯从阿育王寺赶来。这次遣唐使船同航的有四艘,第一号船是大使藤原清河,第二号船是副使大伴古麻吕,第三号船是副使吉备真备,第四号船是判官布势入主。唐朝僧人除鉴真外,还有法进、义静、昙静、思托、法载、法成等十四人及女尼智首等三人。
十一月十六日,四船出发,一路顺风。二十一日第一号、第二号两船到达阿儿奈波岛(日本冲绳),北行至多祢岛(种子岛)西南,遇第三号船,十二月六日,海上又起南风,第一号船在航行中遇难。鉴真所乘的第二号船终于在二十日到达萨摩国阿多郡秋妻屋浦(今鹿儿岛川边郡坊津町秋目)。天宝十二载十二月二十六日(天平胜宝五年,即753年初),经四十天的海上颠簸,鉴真一行在僧人延庆的引导下进入日本九州的太宰府(今日本福冈)。鉴真一行前后历时十二年,六次启行,五次失败,航海三次,几经绝境。先后有三十六人死于船祸和伤病,二百余人退出东渡行列。只有鉴真笃志不移,百折不挠,终于实现了毕生的宏愿。
弘法日本鉴真来到日本的消息,引起了日本朝野的极大震动。天宝十三载一月初十日,朝廷得到大伴古麻吕的报告,知道鉴真已经到达日本。二月一日,鉴真至难波国师乡(今属大阪府)时,受到了先期到达的崇道和日本佛教大师行基弟子法义的热情款待。后住在藤原鱼名的官厅,日本政府特派使者前来迎接慰问,催促鉴真入京。二月四日,向都城平城京(今奈良市)进发。京城僧侣和政府官员早已等候在南闾门前,政府使臣正四位安宿王代表日本政府慰问欢迎。鉴真在众人的簇拥下,穿过市区来到东大寺安歇。东大寺是日本最著名的佛寺,此前一年仿唐建造了一尊五丈三尺高的大佛像。
三月的一天,吉备真备代表政府再一次慰问鉴真一行,并传达了圣武太上皇的决定“自今以后,授戒传律,一任和上。”又授“传灯大师”及“大僧正”的称号。四月初,在鉴真的指导下,东大寺大佛像前筑起了一座戒坛,成为日本举行受戒仪式的主要地点。鉴真首先为天皇授菩萨戒。接着皇后、皇太子登坛受戒。以后澄修等四百余沙弥受菩萨戒。日本名僧灵福、贤璟等八十余僧也重新受具足戒,开创了日本佛教徒登坛受戒的仪式。从此,无论什么人,如果没有经过指定的戒坛受戒,就不能取得僧籍。
由于日本僧众要求到东大寺学习的人数日益增多,佛院的经费又不足,有些来者不得不失望而返。天皇知道后,便把备前国(今冈山县)垦田一百町(一町即一公顷)赐给鉴真,后又加赠新田部亲王的一处旧宅。鉴真就在这块宅地上建起了一座新寺院,叫做唐招提寺。原备前国垦田由招提寺经营作为经费。
759年,唐招提寺建成,鉴真僧众搬进居住。从此,鉴真就在寺中讲律授戒。当时鉴真年事已高,健康情况每况愈下,弟子们感到有必要将鉴真奋斗一生的历史记录下来,思托撰成了《鉴真和上东征传》。
日本天平宝字七年(73年),为播佛法奋斗了一生的鉴真,在唐招提寺面向西方端坐,安详圆寂,终年七十六岁。他的遗体经火化后,葬在寺后面的松林中。
对中日文化交流的贡献鉴真东渡的主要目的是弘化佛法,传律授戒。鉴真僧众在日十余年的活动达到了这个目的。由于天皇的重视,鉴真被授于“大僧都”的职务,成为“传戒律之始祖”。“从此以来,日本律仪,渐渐严整,师师相传,遍于寰宇。”鉴真所建唐招提寺成为日本的大总寺。日本的佛经多由百济僧侣口传而来,错漏较多。鉴真在双目失明的情况下,以他惊人的记忆力,纠正日本佛经中的错漏。由于鉴真对天台宗也有相当研究,所以鉴真对天台宗在日本的传播也起了很大作用。
鉴真的东渡弟子及随行人员中,有不少是精通建筑技术的。在鉴真的设计及领导下,建造了著名的唐招提寺。寺内的大堂建筑,坐北朝南,阔七间,进深四间,三层斗拱式形制,是座单檐歇山顶式的佛堂。日本《特别保护建筑物及国宝帐解说》中评论说“金堂乃为今日遗存天平时代最大最美建筑物”。由于鉴真僧众采用了唐代最先进的建筑方法,因而这座建筑异常牢固精美,经过一千二百余年的风雨,特别是经历597年日本地震的考验,在周围其他建筑尽被毁坏的情况下,独金堂完好无损,至今屹立在唐招提寺内。金堂成为研究了解中国古代建筑艺术的最有价值的珍贵实物之一。
鉴真及其弟子在雕塑艺术上也留下了宝贵的遗产。鉴真随船带有佛像,在日本又用“干漆法”(又称夹纻法)塑造了许多佛像,著名的是唐招提寺金堂内的卢舍那大佛坐像、药师如来立像、千手观音菩萨像等。这种夹纻法我国早在东晋时已经出现,到唐朝技术已达到很高水平。武则天时用夹纻法塑造的大佛高达九百尺。鉴真及弟子将这种雕塑艺术在日本推广并发扬光大。鉴真晚年,弟子忍基等用于漆夹纻法制作了一尊高八十点零四厘米的坐像,表示对这位中国高僧的纪念。鉴真结跏趺坐,双目紧闭,神志安详,栩栩如生。它不仅再现了鉴真的真实形象,而且着意刻画了精神气质,温和中流露出刚毅,安详中凝聚着严肃,微笑中体现出沉思。这尊塑像一直供奉在唐招提寺内。
鉴真随船带到日本的还有绣像、画像、书帖等,其中有王羲之父子的真迹,后来成为日本书法的准绳,对日本书法艺术产生了深刻影响,相传唐招提寺的匾额即为孝廉女帝仿王羲之体而写成。
鉴真在扬州时曾对医药学很有研究。他到日本后亲自为日本光明太后治疗顽疾,使其病情大有好转。由于鉴真双目失明,便以鼻嗅、口尝、手摸、牙咬、耳闻之法鉴别药物,传授中草药知识,留下了一卷《鉴真上人秘方》。鉴真在日本医学界是位备受尊敬的先师。十七、十八世纪时,日本药店的药袋上,还印着鉴真的图像,可见影响之深。
第十五章李淳风孙思邈第一节李淳风天算世家李淳风,岐州雍(治今陕西凤翔)人。其父李播在隋朝任高唐尉,因“秩卑不得志,弃官为道士,颇有文学,自号黄冠子”2。对天文学多有研究,写过《天文大象赋》3,注释《老子》,撰《方志图》,有文集0卷行于世。李淳风自幼博涉群书,尤明天文、历算、阴阳等学问。《旧唐书·李淳风传》言李淳风年六十九卒,未及生卒年月。今据其所著《乙巳占》中“余于大业九年在江都,时年十三”之句4,考得李淳风生于隋仁寿二年(02),卒于唐咸亨元年(70)。
唐贞观(27—49)初年,傅仁均所造《戊寅元历》预报日食屡出误差,李淳风上疏驳傅仁均历,所论十八条意见,经过辩论和检验,其中七条被采纳,由此得到唐太宗赏识。“授将仕郎,直太史局”。贞观七年(33),制造浑仪,并著《法象志》七卷奏呈唐太宗,“太宗称善,置其仪于凝晖阁,加授承务郎”。贞观十五年升为太常博士,后转太史丞。贞观二十二年出任太史令。显庆元年(5),因修订国史有功,被封为昌乐县男。龙朔二年(2)改授秘阁郎中,咸亨(70—73)初,唐官制复旧,李淳风还为太史令。李淳风的学术研究涉及到天文、数学、历法、星占、气象、仪器制造各个方面。他对浑仪作出重大改革;编制《麟德历》,撰写《晋书》、《隋书》中的天文志、律历志、五行志;主持编定与注释十部算经。他的著作还有《典章文物志》、《乙巳占》、《秘阁录》、《法象志》、《乾坤变异录》,并演《齐民要术》等凡十余部。
十部算经的整理李淳风在数学方面的主要贡献是编定和注释著名的十部算经。这十部算经后被用作唐代国子监算学馆的数学教材。《隋书·百官志》记载“国子寺祭酒统国子、太学、四门、书(学)、算学,各置博士,助教、学生等员。”这是国家专门数学教育的开始,唐代在隋的基础上继续举办数学教育,并以算取士。2显庆元年(5)于国子监内设算学馆,同时着手选编算学教科书。据《旧唐书》卷七九《李淳风传》载“先是,太史监侯王思辩表称《五曹》、《孙子》十部算经,理多踳驳,淳风复与国子监算学博士梁述、太学助教王真儒等受诏注《五曹》、《孙子》十部算经。书成,高宗令国学行用。”《唐会要》卷一六称“显庆元年十二月十九日,尚书左仆射乾隆《岐山县志》唐昌乐县男李淳风墓在县东北五里,墓旁有祠。
2《旧唐书》卷七九《李淳风传》。
3瞿良士辑《铁琴铜剑楼藏书题跋集录》“天文大象赋”条,上海古籍出版社985年版,第4淳风《乙巳占》卷二。
《旧唐书》卷七九《李淳风传》。
2《新唐书》卷四四《选举志》上其科之目,有秀才,有明经,有进士,有明法,有明字,有明算。于志宁奏置,令习李淳风等注释《五曹》、《孙子》等十部算经,分为二十卷行用。”
十部算经又称算经十书,是指《周髀算经》、《九章算术》、《海岛算经》、《孙子算经》、《夏侯阳算经》、《张丘建算经》、《缀术》、《五曹算经》、《五经算术》、《缉古算术》这十部数学著作。它们是唐代以前的主要数学著作,代表了我国古代数学的光辉成就。
传本《周髀算经》,有赵爽注、甄鸾注等,当时虽被称为“算经”,但原文与赵爽、甄鸾的注文都有不尽完美之处。李淳风的工作纠正了这部书存在的缺点,使这部书趋近于完美。李淳风的注释指出了《周髀》中的三点重要错误一是《周髀》作者以为南北相去一千里,日中测量八尺高标竿的影子常相差一寸,并以此作为算法的根据,这是脱离实际的;二是赵爽用等差级数插值法,来推算二十四气的表影尺寸,不符合实际测量的结果;三是甄鸾对赵爽的“勾股圆方图说”有种种误解。李淳风对以上错误逐条加以校正,并提出了自己的正确见解。更为重要的是,李淳风在批评《周髀》中的日高公式与“盖天说”不相符合的同时,重新依斜面大地的假设进行修正,从而成功地将不同高度上的重差测望问题转化为平面上一般的日高公式去处理,并且首次使中算典籍中出现了一般相似形问题,发展了刘徽的重差理论,使得“盖天说”的数学模型在当时的认识条件下接近“完善”。并在《麟德历》中重新测定二十四气日中影长,首次引入二次内插算法,以计算每日影长。李淳风注释《九章算术》,是以刘徽的注本为底本的,但李淳风与刘徽作注的背景、环境都不相同。李注的目的是为明算科提供适当的教科书,注释以初学者为对象,重点在于解说题意与算法,对于刘徽注文中意义很明确的地方,就不再补注。如盈不足、方程两章就没有他的注文。但也有人认为是由于后人抄书残缺所致,如南宋鲍澣之说“李淳风之注见于唐志凡九卷,而今之盈不足、方程之篇咸阙淳风注文。意者,此书岁久传录,不无错漏。”2李淳风等在注释《九章算术》少广章开立圆术时,引用了祖暅提出的球体积的正确计算公式,介绍了球体积公式的理论基础,即“幂势既同,则积不容异”,这就是著名的“祖暅原理”。在《缀术》失传之后,祖冲之父子的这一出色研究成果靠李淳风的征引,才得以流传至今。
《海岛算经》是刘徽数学研究的独创成果,但刘徽著作的原文、解题方法和文字非常简括,颇难理解。李淳风等人的注释详细列出了演算步骤,从而给初学者打开了方便之门。
李淳风等对“算经十书”的注释也有不足之处。如在理解圆周率时,轻视了刘徽割圆术的伟大意义,是不公正的。
十部算经成为唐以后各朝代的数学教科书,对唐朝以后数学的发展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特别是为宋元时期数学的高度发展创造了条件。在十部算经以后,唐朝的《韩延算术》、宋朝贾宪的《黄帝九章算法细草》、杨辉的《九章算术纂类》、秦九韶的《数书九章》等,都引用了十部算经中的问题,并在十部算经的基础上发展了新的数学理论和方法。后人对李淳风编定和注释曲安京《李淳风等人盖天说日高公式修正案研究》,《自然科学史研究》第2卷第期(993),第42—5页。
纪志刚《麟德历晷影计算方法研究》,《自然科学史研究》第3卷第4期(994),第3—32澣之《〈九章算术〉后序》,《宋刻算经六种》。
十部算经的功绩,给予很高的评价,如英国的著名学者李约瑟博士就说过“他大概是整个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数学著作注释家。”《麟德历》唐高祖武德二年(9),颁行了傅仁均的《戊寅元历》。《戊寅元历》首次采用定朔,是我国历法史上的一次大改革。在《戊寅元历》之前,历法都用平朔,即用日月相合周期的平均数值来定朔望月。《戊寅元历》首先考虑月行迟疾,用日月相合的真实时刻来定朔日,从而定朔望月,要求做到“月行晦不东见,朔不西眺”。由于《戊寅元历》的一些计算方法有问题,颁行一年后,对日月食就屡报不准。武德六年,由吏部郎中祖孝孙“略去尤疏阔者”,后又经大理卿崔善为与算历博士王孝通加以校正。贞观初年,李淳风上疏论《戊寅元历》十有八事。唐太宗诏崔善为考核二家得失,结果李淳风的七条意见被采纳。2李淳风为改进《戊寅元历》作出贡献,被授予将仕郎。贞观十四年(40),李淳风上言《戊寅元历》术“减余稍多”,合朔时刻较实际提前了,建议加以改正,这个意见又被采纳。贞观十八年,李淳风又指出《戊寅元历》规定月有三大、三小,但按傅仁均的算法,贞观十九年九月以后,会出现连续四个大月,认为这是历法上不应有的现象。于是唐太宗不得不下诏恢复平朔。改用平朔后,《戊寅元历》的问题更多,改革势在必行。
李淳风根据他对天文历法的多年研究和长期观测,于麟德二年(5)编成新的历法。经司历南宫子明、太史令薛颐、国子祭酒孔颖达参议推荐,唐高宗下诏颁行,并命名为《麟德历》2。《麟德历》的主要贡献有二第一,在我国历法史上首次废除章蔀纪元之法,立“总法”340作为计算各种周期(如回归年、朔望月、近点月等)的奇零部分的公共分母。
我国古历的“日”从夜半算起,“月”以朔日为始,而“岁”以冬至为始。古历把冬至与合朔同在一日的周期叫做“章”,把合朔与冬至交节时刻同在一日之夜半的周期叫做“蔀”。古历以十“天干”与十二“地支”纪年、日,如果冬至与合朔同在一日的夜半,纪日干支也复原了,则这个周期叫做“纪”;如果连纪年的干支也复原了,则这个周期叫做“元”。古代制历都要计算这些周期,但这些周期对历法计算并非必要,反而成为历法的累赘,李淳风毅然把它废除了。《麟德历》以前的各种历法都用分母各不相同的分数来表示各种周期的整数以下的奇零部分。这些周期,如期周(回归年)、月法(朔望月)、月周法(近点月)、交周法(交点月)等,都是历法计算必须预先测定和推算的重要数据。因为这些周期参差不齐,计算十分繁琐,比较各种数据也很不方便,李淳风就立“总法”340作为各种周期奇零部分..2《新唐书》卷二五《历志》一贞观初,直太史李淳风又上疏论十有八事,复诏善为课二家得失,其七条改从淳风。
《新唐书》卷二五《历志》一司历南宫子明、太史令薛颐等言“子初及半,日月未离。淳风之法,较春秋已来晷度薄蚀,事皆符合。”国子祭酒孔颖达及尚书八座参议,请从淳风。2宋敏求编《唐大诏令集·颁行麟德历诏》“昔落下闳造汉历云‘后八百载,当有圣人定之。’自火德洎我,年将八百,事合当仁,朕亦何让!宜即宣布,永为昭范。可名曰《麟德历》,起来年行之。”的公共分母,这样,数字计算就比以前的历法简便得多。《畴人传》对此给予了高度评价“盖会通其理,固与古不殊,而运算省约,则此为最善,术家遵用,沿及宋元,而三统四分以来,章蔀纪元之法,于是尽废。斯其立法巧捷,胜于古人之一大端也。”第二,重新采用定朔。《戊寅元历》虽首次采用定朔,但因为有关的计算方法未完全解决,又倒退到用平朔。为了使定朔法能站得住脚,《麟德历》改进了推算定朔的方法。李淳风早年仔细地研究过隋朝刘焯的《皇极历》,并撰写皇极历又一卷。刘焯在北齐张子信关于日行盈缩的观测结果的基础上,创造了推算日月五星行度的“招差术”,即二次函数的内插公式。李淳风总结了刘焯的内插公式,用它来推算月行迟疾、日行盈缩的校正数,从而推算定朔时刻的校正数。为了避免历法上出现连续四个大月的现象,他还创造了“进朔迁就”的方法。《新唐书》卷二六所载的《麟德历经》说“定朔日名与次朔同者大,不同者小。”这里日名指纪日干支中的“干”。还规定“其元日有交、加时应见者,消息前后一两个月,以定大小,令亏在晦、二,弦、望亦随消息。”消息是消减与增长的意思。按这一规定,就可以做到“月朔盈朒之极,不过频三。其或过者,观定小余近夜半者量之”。这就是说,用改变一月中未满一日的分数(即小余)的进位方法,来避免历法上出现连续四个大月或小月。但应指出,这种“进朔”法是为了避免历书上出现连续四个大月而人为迁就之法,并不是日月运动规律的正确反映。按近代的推算方法,采用定朔就有可能连续出现四个大月。
《麟德历》为完成中国历史上采用定朔这一改革作出了重要贡献。“近代精数者,皆以淳风、一行之法,历千古而无差,后人更之,要立异耳,无逾其精密也”。此说虽有溢美之辞,但由此可见《麟德历》对后世历法的重大影响。它作为唐代优秀历法之一,行用达六十四年(5年至728年)之久。《麟德历》还曾东传日本,并于天武天皇五年(7)被采用,改称为《仪凤历》。
《麟德历》的最大缺点是不考虑岁差。晋代虞喜发现岁差后,祖冲之首先把它用于制历,大大提高了历法的精密度。此后,隋朝张胄玄的《大业历》、刘焯的《皇极历》、唐初傅仁均《戊寅元历》都考虑了岁差。但李淳风却利用《尧典》四仲中星的内在矛盾,根本否认岁差存在。他与数学家王孝通一起责难《戊寅元历》考虑岁差,致使“岁差之术,由此不行”。后在728年张遂(一行)在编制《大衍历》时,才重新考虑岁差。
改革浑仪浑仪是古代观测天体位置和运动的重要仪器。据考,最迟在公元前30年就已制成“先秦浑仪”2。西汉落下闳、耿寿昌与东汉贾逵、张衡都制造过浑仪。前赵光初六年(323),孔挺对浑仪作了重大改革,他创造的浑仪由两重规环,即李淳风所称的六合仪与四游仪组成。北魏时,晁崇、斛兰用铁铸《畴人传》卷十二《李淳风》。
《旧唐书》卷三三《历志一》。
2徐振韬《从帛书“五星占”看先秦浑仪的创制》,载《中国天文学史文集》,科学出版社978年版,第34—47页。
造浑仪,其结构与孔挺的大体相同。这些浑仪都是赤道式装置,仅贾逵的黄道铜仪是在赤道装置上增设黄道环。
唐太宗贞观初年,李淳风指出现在灵台所用的观测仪器,“疏漏实多”,“推验七曜,并循赤道。今验冬至极南,夏至极北,而赤道当定于中,全无南北之异,以测七曜,岂得其真?”在历法计算中,要按黄道度推算日月五星的运行,才能既简便又精确地算出朔的时刻、回归年长度等重要数据,于是他在总结历史经验和现实问题的基础上,建议制造按黄道观测日月五星运行的浑仪。
唐太宗采纳了这一建议,下令制造李淳风所设计的浑仪。贞观七年(33),此仪制成。据《新唐书》卷三一记载,该浑仪是铜制的,基本结构是“表里三重,下据准基,状如十字,末树鳌足,以张四表。”浑仪的十字形“准基”是一种校正仪器平准的装置,它是根据后魏晁崇、斛兰发明的浑仪上的“十字水平”制造的,采用这一装置可以提高仪器的观测精度。浑仪三重中的外重叫六合仪,有天经双规、金浑纬规、金常规,即子午环、地平环、外赤道环,上列二十八宿、十日、十二辰、经纬三百六十五度;内重叫四游仪,“玄枢为轴,以连结玉衡游筒而贯约规矩。又玄极北树北辰,南矩地轴,傍转于内。玉衡在玄枢之间而南北游,仰以观天之辰宿,下以识器之晷度。”可见四游仪包括一个可绕赤极轴旋转的四游环和一个望筒(即玉衡),望筒能随四游环东西旋转,又能南北旋转,可指向天空任一位置,测定星体的赤道坐标。这两重的基本结构在孔挺的浑仪上已经有了。李淳风对浑仪的重大改革在于在外重六合仪与内重四游仪之间,嵌入了新的一重——三辰仪。三辰仪“圆径八尺,有璿玑规、黄道规、月游规,天宿距度,七曜所行,并备于此,转于六合之内”。北宋沈括说“所谓璿玑者,黄赤道属焉。”可见三辰仪中有黄道环、内赤道环,还有白道规,即表示月球轨道的规环。三辰仪也能旋转,它是为了实现按黄道观测“七曜所行”而加上的。李淳风的浑仪仍然是一个赤道式装置,它除了可测得去极度、入宿度(即赤经差)、昏旦夜半中星外,还能测得黄经差和月球的经度差等,只是测得的黄道度不准确,所以它只能部分地解决按黄道观测七曜所行的问题。
李淳风在我国历史上第一次把浑仪分为六合仪、三辰仪、四游仪三重,其影响相当深远。唐开元十一年(72),一行与率府兵曹梁令瓒制作了一科黄道浑仪,也是三重之制。虽然一行说李淳风的浑仪“用法颇杂,其术竟寝”2,但正如沈括所指出的,梁令瓒他们是“因淳风之法而稍附新意”3。北宋周琮、苏易简、于渊制作的“皇祐浑仪”(050),也基本上是按李淳风的设计制造的。北宋末,苏颂、韩公廉制作了一架包括浑仪、浑象、报时装置三大部分的天文仪器(09),其浑仪部分也与李淳风的浑仪大体相同。李淳风的浑仪虽有其优点,但过于复杂,其规环达十一个之多,这些规环要保证同心十分困难,因而难免产生中心差;规环太多,观测时常常互相遮蔽视线,很不方便。北宋以后,浑仪就逐步由繁向简发展了。
《旧唐书》卷七九《李淳风传》。
《宋史》卷四八《天文志》一。
2《旧唐书》,卷三五《天文志》上。
3《宋史》卷四八《天文志》一。
预修《五代史志》贞观十五年(4),李淳风受诏“预撰《晋书》及《五代史》”,“其天文、律历、五行志,皆淳风所作也”。《五代史》为梁、陈、周、齐、隋五代的历史,后来其中的“十志”并入《隋书》,所以《五代史志》就是《隋书》中的“志”。
李淳风撰写天文、律历志时,对自魏晋至隋朝这段历史时期天文、历法与数学的重要成就,作了较全面的搜集和整理。
《隋书·律历志上·备数》有云“事物糅见,御之以率,则不乖其本,故幽隐之情,精微之变,可得而综也。”“率”,是中国古算所研究的最基本的数量“关系”,它在算术中有极其广泛的应用,是中算许多理论的基础和算法的源泉。李淳风首次将“率”载入官修正史而赋予其显赫的地位,足见李淳风对中算理论真谛的深刻认识。对此李淳风进一步阐述如下“夫所谓率者,有九流焉一曰方田,以御田畴界域;二曰粟米,以御交质变易;三曰衰分,以御贵贱廪税;四曰少广,以御积幂方圆;五曰商功,以御功程积实;六曰均输,以御远近劳费;七曰盈朒,以御隐杂互见;八曰方程,以御错糅正负;九曰勾股,以御高深广远。皆乘以散之,除以聚之,齐同以通之,今有以贯之,则算数之方,尽于斯矣。”《隋书·律历志上·备数》一节还有如下记述“古之九数,圆周率三,圆径率一,其术疏舛。自刘歆、张衡、刘徽、王蕃、皮延宗之徒,各设新率,未臻折衷。宋末,南徐州从事史祖冲之更开密法,以圆径一亿为一丈,圆周盈数三丈一尺四寸一分五厘九毫二秒七忽,朒数三丈一尺四寸一分五厘九毫二秒六忽,正数在盈朒二限之间。密率,圆径一百一十三,圆周三百五十五。约率,圆径七,周二十二。”这是我国现在史书中关于祖冲之圆周率的最早记载。用现代数学语言表达,就是祖冲之求出3圆周密率为,约率为。祖冲之的圆周率已准确到小数点下第七位,他的7“密率”是分子、分母在000以内表示圆周率的最佳近似分数,欧洲人在一千一百多年后才得到这一结果。祖冲之所著的《缀术》早已失传,他的这一光辉成就因被李淳风编入史书,才得以流传至今。
在《晋书·律历志》中,李淳风详细地记述了刘洪撰的《乾象历》法。
刘洪实测月行迟疾之率,创立了推算定朔、定望的一次函数的内插公式,测出黄白交角为五度多,测定近点月为日,与今测值相近,这些都是我国古代天文学的重要成就。刘洪的《乾象历》是《四分历》以后历法改革的关键性阶段,可是在《晋书》之前撰成的梁朝沈约的《宋书》,却出于偏见,略而不载,对刘洪的科学成就只字未提。李淳风则在《晋书·律历志》中,原原本本地详细记述了刘洪的科学成就。
在《天文志》中,李淳风创立了一种格式,在这一格式下,包罗了古代天文学的各个方面说明天文学的重要性和历代传统,介绍有关天地结构的理论研究、天文仪器、恒星及其测量、各种天象记事等。在介绍言天各家理论时,简要说明其理论,多引原话而不转述,写出作者简介及与其争论者的《旧唐书》卷七九《李淳风传》。
《隋书》卷十一《律历志》上。
名字、观点,使后人对当时探讨天地结构的论争得到清晰的概念。
六世纪中叶,北齐张子信积三十余年的天文观测,终于发现了太阳与五星视运动不均匀性现象,李淳风在《隋书·天文志》中记述了这一在中国天文学史上堪称具有划时代意义的重大发现。在《隋书·律历志》里,还记载了隋朝刘焯的《皇极历》法,其中有刘焯创立的二次函数的内插公式,和刘焯最先提出的“黄道岁差”的概念及相当精确的黄道岁差数据。《皇极历》法包含了刘焯首创的定气法、定朔法和躔衰(即日行盈缩之差)法,还有以前历法所没有的推算日月食位置、食的始终、食分多少及应食不食、不应食而食等方法,推算五星也比以前的历法精密。《皇极历》是一部优秀的历法,“术士咸称其妙”,对后世历法有重大影响,可是,由于种种阻挠而未能颁用。李淳风通过比较研究看出《皇极历》实为隋历之冠,将其详细记入《律历志》,成为中国历法史上唯一被正史记载而未颁行的历法。
《隋书·天文志》还记述了前赵孔挺制作的浑仪的结构和用途,这是我国历史上首次出现的关于浑仪具体结构的确切记载。同一卷里还记述了从汉魏至隋朝的浑仪、浑象、刻漏的发展情况,以及姜岌关于大气吸收和消光作用与何承天、张胄玄关于蒙气差的发现。《晋书》、《隋书》天文志对那时期的日月食、流星、陨星、客星(新星)、彗星及其他天象记录,也“搜罗至富,记载甚详”。因此,它们被誉为“天文学知识的宝库”。
《乙巳占》《乙巳占》0卷,是李淳风的一部重要的星占学著作。
星占术,作为一种独特的文化现象,与天文学共生同在,可谓英华与糟粕混杂,科学与迷信并存。中国古代许多著名的天文学家都涉猎星占。受其父的影响,李淳风“幼纂斯文,颇经研习”2。他相信“政教兆于人理,祥变应乎天文”3,故于天文、星占情有独钟,《乙巳占》即是李淳风“集其所记,以类相轮回在武侠世界小说5200聚,编而次之”4所成。李淳风于书中“采摭英华,删除繁伪”5,全面总结了唐贞观以前各派星占学说,经过综合之后,保留各派较一致的星占术,摈弃相互矛盾部分,建立了一个非常系统的星占体系,对唐代和唐代以后的星占学产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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