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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这是《中国通史》第四卷。本卷所要论述的是中国中古时代成长时期,约略相当于秦汉皇朝统治时期的历史。所谓中古时代,是指以封建制生产方式占支配地位、同时还有别种生产方式存在的时代。秦汉皇朝统治时期,上限起自公元前22年秦始皇灭六国,下限到公元9年汉迁都许昌。迁都许昌后,汉仍保持着它作为一个朝代的称号,但实际上大权已归曹操掌握,历史已进入另外一个时期了。
依照第三卷体例,本卷设序说、综述、典志、传记等四编,分上、下两册。前三编为上册,由白寿彝、高敏、安作璋主编;第四编为下册,由白寿彝、廖德清、施丁主编。
序说,由周天游同志撰写第一章;黄展岳同志撰写第二章;唐赞功同志撰写第三章。周天游同志,944年生于浙江省诸暨县。97年毕业于天津南开大学历史系。978年考入西北大学历史系,由陈直先生指导攻读中国古代史专业秦汉史方向硕士学位。98年毕业,获历史学硕士学位,并在西北大学历史系秦汉史研究室任职。现任西北大学古籍整理研究所所长,兼文博学院古籍整理教研室主任、副教授,中国秦汉史研究会、中国历史文献研究会、中国社会史研究会、陕西省历史学会等理事。主要撰述有《八家后汉书辑注》、《史略校笺》、《七家后汉书》、《后汉纪校注》、《秦汉史研究概要》及秦汉史论文多篇。黄展岳同志,92年生于福建省南安县。954年毕业于北京大学历史系考古专业。957年考取中国科学院副博士研究生,在导师夏鼐先生指导下从事秦汉考古研究。从年,先后参加了洛阳中州路东周墓、洛阳汉河南县城、陕县七里铺遗址、汉长安城南郊礼制建筑遗址群、广州南越王墓的发掘和黄河水库渭南段考古调查、西安汉长安城的勘查等项重要的田野考古工作,并多次担任发掘队队长或副队长。现任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员,《考古学报》副主编,厦门大学人类学系兼职教授,中国考古学会理事,中国古代铜鼓研究会常务理事,中国海外交通史研究会理事。参加集体撰写的重要编著有《洛阳沟汉墓》、《新中国的考古收获》、《长沙马王堆一号汉墓》、《新中国的考古发现和研究》、《西汉南越王墓》和《中国古代的人牲人殉》(专著)及有关论文多篇。唐赞功同志,934年生于江苏铜山县。9年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历史系。毕业后即留系任教,现为教授,兼历史系主任,并任中国秦汉史研究会、北京史学会理事。对秦汉史和秦简及汉代封国史有较深入的研究,主要撰述有《汉初“布衣将相”浅论》、《云梦秦简官私奴婢问题试探》、《吴楚七国之乱与汉初封国》等多篇论文。
综述,由吕名中同志撰写第一章、第七章、第八章;邹贤俊同志撰写第二章、第三章;陈其泰同志撰写第四章、第五章;许殿才同志撰写第六章;刘家和同志撰写第九章。吕名中同志,932年出生于湖南省城步县儒林镇。957年毕业于武汉大学历史系。长期在中南民族学院历史系工作。现为历史系教授,研究生指导教师。在学术研究上,侧重于秦汉至隋的阶级关系和民族关系史,特别是南方民族关系史。主要论著有《试论汉魏西晋时期北方各族的内迁》、《汉代奴婢的阶级地位问题》、《汉族南迁与岭南百越地区的早期开发》、《百越民族对祖国经济文化的重要贡献》等。主编《南方民族古史书录》。邹贤俊同志,932年生于湖北天门。现任华中师范大学历史系教授,中国历史文献研究会理事及副秘书长,中国农民战争史研究会、中国郭沫若研究会、湖北省中国史学会理事。长期从事中国史学史与秦汉史研究,主要编著有《中国古代史学史纲》、《中国古代史提要》、《中国史学史论稿》等,并撰有《商鞅变法成功的原因》、《军功地主的统治与秦末农民起义》、《秦末农民起义与秦汉之际的地主阶级》等秦汉史论文。陈其泰同志,939年生于广东丰顺县。93年毕业于中山大学历史系。978年考入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攻读史学史专业。98年获硕士学位。现为北京师范大学史学研究所副研究员。曾参加白寿彝教授主编《史学概论》和本书第一卷的编写工作。主要著作有《史学与中国文化传统》、《中国近代史学的历程》,并发表论文多篇。许殿才同志,953年生于辽宁省绥中县。982年毕业于辽宁大学历史系。987年获硕士学位,990年获北京师范大学历史学博士学位,现为北京师范大学史学研究所副研究员。撰有《汉书的成就》等多篇论文。
典志,由本书科技史组撰写第一章和第四章;高敏、安作璋、廖德清和我撰写了第二章;高敏同志撰写了第三章、第五章、第六章、第七章、第八章、第九章、第十章、第十一章;安作璋同志撰写第十二章、第十三章、第十四章、第十五章。高敏同志,927年生于湖南桃江县。958年武汉大学研究生毕业,导师唐长孺教授。以后,历任郑州师院、郑州大学历史系教职。现任郑州大学历史研究所所长、教授,中国秦汉史学会副会长,河南省史学会副会长等职。著有《云梦秦简初探》、《云梦秦简初探(增订本)》、《秦汉史论集》、《秦汉魏晋南北朝土地制度研究》、《魏晋南北朝社会经济史探讨》等书,先后发表有关秦汉史论文多篇。安作璋同志,928年生于山东曹县。95年毕业于齐鲁大学历史系。现任山东大学历史系教授、山东师范大学历史系教授兼古籍整理研究所所长。主要编著有《汉史初探》、《两汉与西域关系史》、《班固与汉书》、《秦汉农民战争史料汇编》、《秦汉官制史稿》、《中国史简编》、《刘邦评传》等书及论文多篇。廖德清同志,923年生于四川省成都市。解放前毕业于四川大学历史系,解放后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研究生部。历任四川大学历史系助教,沈阳师范学院历史系教员,辽宁大学历史系讲师、副教授、教授兼中国古代史教研室主任。著有《中国古代史》、《中国古代史地图集》、《二十六史述略》等书及论文多篇。另,典志第二章《土地制度和阶级结构》章有一部分原稿“地主阶级的构成及其演变”、第十二章《朝廷、郡县和封国》、第十三章《官吏的选用、考核及其他制度》、第十四章《兵制》、第十五瘴《刑法》以及附录《礼俗》,分别由逢振镐、张汉东、庄春波、陈乃华、刘德增等同志执笔,安作璋同志修改定稿。
传记,由吉书时、施丁、廖德清、刘雪英、孙开泰、季镇淮、许殿才、安作璋及科技史组等同志分头撰写。其中,有季镇淮同志与薄树人同志合写的《司马迁传》、《张衡传》,季镇淮同志与施丁同志合写的《班固传》;有廖德清同志撰写的《汉光武帝传》及中兴二十八将中的邓禹等十人传;有施丁同志撰写的《党锢传》和《宦者传》;有科技史组同志撰写的数学、天文学等七个学科的传记。施丁同志做了大量的修改工作。施丁同志,933年生于江苏丹阳县。958年毕业于复旦大学历史系。是后,曾先后在辽宁大学历史系任教,《历史研究》编辑部任编辑。现任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研究员。著有《司马迁研究新论》(合著)、《中国史学简史》、《资治通鉴译注(战争卷)》等书及论文多篇。季镇淮同志,93年生于江苏淮安市。94年毕业于昆明西南联合大学。944年肄业于清华大学研究院。历任清华大学中文系讲师、副教授,北京大学中文系副教授、系主任、教授。五十年代,曾赴捷克斯洛伐克查理大学讲学,在中国社会科学院鲁迅研究所作研究工作。主编《近代诗选》、《中国文学史》、《历代诗歌选》、《中国近代文学史》等,并著有《司马迁》、《闻朱年谱》、《来之文录》等书。吉书时同志,932年生于河北巨鹿,92年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历史系研究生班,现为北京师范大学史学研究所副研究员。主要研究成果有《稽古录》点校和秦汉史论文多篇。
本卷的编写组织工作开始于98年。这年月,在北京师范大学史学研究所举行了秦汉卷第一次编写工作会议,提出了编写的初步计划。983年4月举行了第二次工作会议,提出了关于经济、政治制度的十六个篇目,总称为“别录”,后来改为“典志”,十六个篇目后来也不断有所调整。987年9月举行第三次工作会议,明确了本卷的一些问题,促进了工作的进度。同年2月底,典志编预定各章全部完成,于988年4月30日初步定稿。序说、综述和传记工作因多种主客观原因进展很慢。992年3月上册完成,993年8月7日下册完成。至此,全卷全部脱稿,距离第一次编写工作会议,已经十二年了。
序说编论述文献资料和考古资料,内容翔实,对秦汉史研究概况也能举其大端。综述编勾划了秦汉时期历史进程的轮廓。典志编论述秦汉时期的生产力、生产状况、经济制度和政治制度,相当广泛和深入,为通史撰述中所仅见。《土地制度和阶级结构》和《朝廷、郡县和封国》是其中很重要的两章,前者是关系秦汉时期的社会性质、社会结构的问题,也是史学界争论相当多的问题。作者在这里提出自己的观点,提出了封建土地等级所有制的看法和阶级中也有等级的看法。这种说法,对土地国有说和土地私有说的内容都可以概括进来,而对于秦汉阶级关系的分析也可以有进一步的深化。当然,这都还不能作为定论,提出来是希望大家讨论的。这一章原来是三篇文章。一篇是高敏同志的《土地制度》;一篇是安作璋同志的《地主阶级的形成及其发展》;一篇是廖德清同志的《农民和其他劳动者》。这三篇文章所论述的问题,相互间的关系特别密切,论述的内容有相当多的重复。经过商量,对这三篇进行了一些增删和局部的改写,把三篇合为一章。在这一章里,有的论点如同原作者平日所持见解不尽相同,并不等于对平日见解的放弃,这是应当说明的。传记编所收人物见于标目者有近百人,写出的稿子也都有他们的特点,但还不甚理想。撰写历史人物的传记,是我们史学工作中很薄弱的一环,还需要投入很大力量来改变这种情况。在本书中,我们很注意科技史方面的研究,在本卷的典制编和传记编中,都有相当精彩的作品发表,这都是有关各方面的专家的力作。何绍庚同志在组稿和稿件加工上出了很大的力气。
我们对于编撰这样的大型史书没有经验。我们的史学水平和表述水平都有限,因而书中不免有许多不足和缺点。就本卷来说,我们已发现的不足和缺点有很重要的三点一是表述的方式多属于论文式的,还缺乏史书撰述特点的自觉;二是没有能够充分吸收国内外学者有关的研究成果;三是我们希望写出多民族的历史,但实际上我们在这方面写得很不够。这些问题的由来,非一朝一夕之故。要改变这些状况,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工作所能解决,但我们只要去努力,还是可以不断取得进展的。
为了全卷在观点上、体例上的一致,在表达上要求更可能的明确,我对一些稿件做了必要的修改、改写、补写和调整。这样的做法,有时也可能会不符作者的原意,有时也可能出现新的失误,尚请同志们指教。在全卷的结构上,虽有第三卷的成例可循,但在具体安排上,还有不少的困难,往往会遇见复杂的情况,处理未必得当,这是需要读者帮助解决的。
佟冬同志为本卷上册题字,杨向奎同志为本卷下册题字,增加了本卷的光彩,我们很感谢。
白寿彝993年8月25日于北京中国通史(第四卷)
中古时代·秦汉时期(上册)
甲编序说第一章文献资料第一节基本史籍《史记》《史记》,一百三十卷,汉司马迁撰。司马迁(约前45或前35—?),本卷丁编别有传。
《史记》全书五十二万言,上起传说中的五帝,下迄汉武帝末年。记述了三千余年的历史。全书略于先秦,详于秦汉,所述秦商鞅变法至汉武帝晚年的历史,约占全书篇幅的五分之三左右。
《史记》的史料来源十分广泛,既有取自先秦文献和政府档案,也有作者司马迁自己游历的所见所闻。书中有些汉代人物的事迹,甚至是司马迁亲身交往所了解的。司马迁在此基础上,考信择善,当书则书,秉正不阿,疑则存疑,或缺略不论。刘向、扬雄等汉代知名学者都服其有良史之才,以为“其文直,其事核,不虚美,不隐恶,故谓之实录”。
作为一部规模宏大的通史,《史记》的内容非常丰富。举凡政治、经济、思想文化各个领域的典章制度和重大事件,以及天文地理、风俗民情、民族关系,乃至东亚、东南亚、中亚诸邻国的社会情状,都在书中得到了反映。其所记载的历史人物,上自帝王将相,下及游侠、商贾、医卜、俳优等等,大都栩栩如生,构成了色彩斑斓的社会生活的图景。
《史记》在流传过程中,有亡缺也有续补。最先提出《史记》有缺的是东汉卫宏。班固在《汉书·司马迁传》中谓《史记》“十篇缺,有录无书”。三国时张晏胪举亡缺十篇的篇目,即《景帝纪》、《武帝纪》、《礼书》、《乐书》、《兵书》(按当即《律书》)、《汉兴以来将相年表》、《三王世家》、《日者列传》、《龟策列传》、《傅靳蒯列传》等篇。他还指出《武帝纪》、《三王世家》、《龟策列传》和《日者列传》是元、成间博士褚少孙补作。后人对张晏的说法有不同意见。一般认为,十篇并非全佚,褚少孙所补也并非四篇,凡今本中标“褚先生曰”者皆是,其所补虽缺乏史识及文采。其他续补者尚有刘向、刘歆、冯商、卫衡、扬雄、史岑、梁审、肆仁、晋冯、段肃、金丹、冯衍、韦融、萧奋、刘恂等,所补内容,已无从稽考。
最早为《史记》作注的,是东汉人延笃,撰《史记音义》一卷,早亡。
此后,晋徐广,刘宋裴骃,梁邹诞生,唐许子儒、王元感、陈伯宣、徐坚、李镇、刘伯庄、窦群、裴安时、司马贞、张守节等人都曾为《史记》作注,而能留传至今的唯有裴骃《史记集解》八十卷,司马贞《史记索隐》三十卷,张守节《史记正义》三十卷,号称“三家注”。裴注重于释义,司马注音义并重而长于音,张注则最为精审,尤详于地理。三家注本各自单行,至北宋时始分隶于《史记》正文之下,形成今本模样,为研读者带来不少的方便。然而在此过程中,误引误删而失原貌的也不少,尤以张守节《正义》最为严重。
有关《史记》的考订校补之作甚多,详见中国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第一、二所合编的《史记研究的资料和论文索引》,也可参阅载于《中国历史文献研究集刊》第四集的陈乃乾《二十四史注补表谱考证书籍简目》。他们所举较为重要的有清钱大昕《廿二史考异》和《考史拾遗》。
清王鸣盛《十七史商榷》和清赵翼《廿二史札记》中有关前四史部分,清梁玉绳《史记志疑》,清郭嵩焘《史记札记》,清沈家本《史记琐言》,近人陈直《史记新证》。
上述诸书中,清人之作以钱大昕、梁玉绳、郭嵩焘之作最为特出。近人陈直之作,则多取甲骨文、金文及秦汉权量、石刻、竹简、铜器、陶器之铭文印证《史记》,独辟蹊径,创获尤多。因所著《汉书新证》成书在前,《史记新证》稿中关于汉武帝以前西汉史之考证与之重复者,均已删去。
汇集《史记》各家注释考订之作,有近人张森楷《史记新校注稿》,成书于二十年代,惜未定稿。97年由杨家骆编纂整理,交由台湾中国学典馆筹备处印行,但文有残缺。南京图书馆收藏有张森楷《史记新斠注》稿本。日本学者泷川资言的《史记会注考证》,引三家注外中国有关考订之作一百余种,日人之作二十余种,汇为一编,考校得失,颇有便于读者。其后水泽利忠又作《史记会注考证校补》,集世所罕见的宋本和日本古抄本、古校本,作为校记,为洞悉《史记》古本原貌,作出了贡献。《考证》辑录《正义》一千多条,省略出处,《校补》为之一一注明,又增辑《正义》佚文二百多条。虽二书中出于己者而“坚壁不可撼”之精说不多,有些注文过于繁琐,对考古资料的利用也不足,但不失为研究《史记》的重要参考书。
又《史记汉书诸表订补十种》对读《史记》诸表有较高参考价值,其中以汪越、徐克范《读史记十表》和卢文弨《史记惠景间侯者年表校补》较为重要。
《史记》的版本,现存最早的善本是南宋黄善夫刻本,经商务印书馆影印,收入百衲本二十四史。中华书局标点校勘本以同治金陵书局刻本为底本,兼取百衲本。二本在传目编排和文字上均有差异,互有短长。
有关《史记》的工具书,以前述《史记研究的资料和论文索引》最为有用。索引内容,包括版本、目录、题解、关于《史记》全书及各个部分的研究、司马迁生平事迹及其学术贡献的研究、稿本和未见传本目录、有关《史记》的非专门著作日录、唐宋元明笔记中有关《史记》的文字条目、外国研究论文和专著目录等,甚为详备。此外,尚有哈佛燕京学社引得编纂处编的《史记及注释综合引得》,黄福銮《史记索引》、钟华《史记人名索引》、段书安《史记三家注引书索引》等书。其中黄福銮《史记索引》对查索《史记》中的人名、地名、事件、词汇及习俗语,最为有用。
在纪传体史书中,《史记》是研究秦史的最基本的典籍。有关秦史,还应注意下列诸书清孙楷的《秦会要》,从先秦诸子、《战国策》、《史记》、《汉书》、《太平御览》诸书中摘取有关秦典章制度的资料,分入世系、礼、乐、舆服、学校、历数、职官、选举、民政、食货、兵、刑法、方域、四裔等十四门,使零散的材料条理清晰地整理出来,颇有益于学人。近人徐复又钩稽群籍,逐条予以斠正,并续有增补,成《秦会要订补》一书,也颇利于用。
近人马非百之《秦集史》,略仿纪传体史书成例,材料丰富,兼有考证,既可补二十四史无“秦史”之憾,又可省却读者许多翻检之劳。惜与作者原计划相较,尚有漏略。涉及秦史的文物考古资料也欠完备。
此外,有关秦汉典章制度的材料,还应参阅唐杜佑《通典》,其中《食货》、《选举》、《职官》三典尤为重要,不可不读。
《汉书》《汉书》,一百二十卷,东汉班固撰。是我国第一部纪传体断代史。班固(32—92),本卷丁编别有传。
《汉书》在吸取《史记》成果的基础上,纠偏补缺。如补立《惠帝纪》,补叙了当时有影响的制度和法令。又增王陵、吴芮、蒯通、伍被、贾山诸传,还将张骞事迹从《卫将军骠骑列传》中抽出,加以扩充,设立专传。此外,于贾谊、晁错、韩安国等传中,增补了不少诏令奏疏。其中,如贾谊的《治安策》,晁错的《言兵事疏》和《募民徙塞疏》尤为著名。比较完整地引用诏书、奏议,成为《汉书》的重要特点。此外,边疆诸少数民族传的内容也相当丰富。
班固于志书和史表的撰作中,多有突破,显示其博学贯通的特点。如《百官公卿表》是现存最早的秦汉官制大纲,虽事略不详,但极为精要。它如《刑法》、《地理》、《五行》、《艺文》、《食货》五志,独具匠心,是探讨秦汉法制、地理沿革、天文气象和生物变异、先秦秦汉典籍源流、财政经济状况的必读资料,具有很高的史料价值。
对汉武帝以后的历史,班固除参据班彪所著《史记后传》外,也利用了刘向、刘歆、扬雄、冯商等人的研究成果。如《高祖纪》径用刘向《高祖颂》,《艺文志》脱胎于刘歆《七略》,《郊祀志》部分袭用扬雄补作的《封禅书》,《张汤传赞》则引用了冯商的案语。内容丰富,叙事极具条理。《王莽传》更是研究新朝史的最基本的史料,对照《东观汉记》和《后汉书》有意无意地美化刘秀贬斥王莽的情况,《汉书》此传,客观翔实,愈发显得可贵。班固深受正统儒学的熏陶,恪守封建礼教的规范,又崇信天命图谶,不能像司马迁那样秉正直言,而多所避讳。但他又不能不受到史家直书的传统影响,因而不敢轻改《史记》已著的史实,并能曲折地反映西汉社会的种种腐败现象。这一矛盾的心理和作为,是阅读中必须留意的。
《汉书》多古字古训,较为难读。为此作注者甚多。据《汉书》注中引延笃说推测,延笃在撰《史记音义》时,同时撰有《汉书音义》。而现确知最早的《汉书》注,当推应劭、服虔两家。他们所作《汉书音义》虽均亡佚,但在唐颜师古注中颇多征引,可略窥其概。颜师古以其叔父游秦的《汉书决疑》为基础,集东汉以来二十三家之说,总为《汉书》注,较为精核,成为历代最流行的注本。今通行《汉书》诸本,均采用颜注。
有关《汉书》的重要考订之作,有如下数种清王念孙《读汉书杂志》,清沈钦韩《汉书疏证》,清周寿昌《汉书注校补》,清钱大昭《汉书辨疑》,清朱一新《汉书管见》,清沈家本《汉书琐言》,近人杨树达《汉书窥管》,近人陈直《汉书新证》。
王、周之作,长于音训文义。二沈、钱、朱诸氏精于考证。杨树达之训诂校勘也颇有可取。惟陈直别开生面,系统利用居延和敦煌汉简、汉碑、秦汉铜器、漆器等古器物文字,秦汉印玺、封泥和瓦当等文字,以作新证,多所发明。其中对《百官公卿表》的发伏疏证,尤为精当。
此外,金少英《汉书食货志集释》是研究汉代经济的重要参考书。岑仲勉的《汉书西域传地里校释》则是研讨西域地名沿革的必读书。
清末王先谦集六十七家考订之作的精华,撰《汉书补注》。其个人发明虽不多,但综合抉择能力极强,成就斐然,至今无可替代,是阅读《汉书》最基本的参考书。其缺点是对钱大昭、周寿昌诸人之精说,采摭均有未备。所以清代学者的考订之书仍不可轻废,而近现代学者的新成果,更需格外重视。
清人有关《汉书》表志的校补之作甚多,成就亦较大。有代表性的佳作多收入《二十五史补编》及《史记汉书诸表订补十种》二书中。其中夏燮《校书八表》、梁玉绳《人表考》、杨守敬《汉书地理志补校》、姚振宗《汉书艺文志拾补》最为重要。
《汉书》版本,可看中华书局点校本,也应参考百衲本。
工具书首推黄福銮《汉书索引》,其次有哈佛燕京学社引得编纂处所编《汉书及补注综合引得》、魏连科《汉书人名索引》等。
南宋徐天麟的《西汉会要》七十卷,取资《史》、《汉》,将西汉典章制度的有关资料,分隶于帝系、礼、乐、舆服、学校、运历、祥异、职官、选举、民政、食货、兵、刑法、方域、番夷等十五门凡三百六十七事。虽便于翻检,但取材狭隘,重要资料仍有遗漏,引文节略过甚,时有错误,使用时皆当核查原文,不可直接引用。
《后汉书》《后汉书》,九十卷,南朝宋范晔(汉志》,三十卷,西晋司马彪(?—约30)撰。范晔、司马彪,本书第五卷丁编别有传。元嘉二十二年(公元445年),范晔已完成《后汉书》纪传的写作,并同谢俨撰成《礼乐》、《舆服》、《五行》、《天文》、《州郡》五志。《州郡志》实包括百官于内。南齐檀超作十志,其《百官》即依范晔而合于《州郡》。范晔下狱那天,谢俨怕受牵连,毁掉了志稿,使范书残而不全。
在范书之前,有关东汉的史作不下十部,即《东观汉记》、谢承《后汉书》、薛莹《后汉书》、司马彪《续汉书》、华峤《汉后书》、谢沈《后汉书》、张莹《后汉南记》、袁山松《后汉书》、袁宏《后汉纪》、张璠《后汉纪》等。范晔以《东观汉记》为基本依据,以华峤书为主要蓝本,采撷诸家书之长,删繁补缺,整齐故事,后来居上。所以到了唐代,范书取代《东观汉记》残本,与《史记》、《汉书》并称“三史”,而东观诸史除袁宏纪外相继散亡。于是范书成为研究东汉史最主要的史籍。
范晔《后汉书》以“正一代之得失”为宗旨,多用合传形成,以明褒贬。如列王充、王符、仲长统为一传,表彰三位思想家以布衣针贬朝政的事迹。又列郭泰、符融、许劭为一传,以突出三名士的识人之鉴。又并邓彪、张禹、徐防、张敏、胡广为一传,以讥刺这五位庸碌圆滑官僚的苟合因循。又别立《孝义》、《党锢》、《文苑》、《独行》、《方术》、《逸民》、《列女》、《宦者》诸类传,分述不同社会阶层和不同类型的代表人物,从不同角度刻画了东汉社会的面貌。由于范书重文采,求简要,也造成一些历史事件和典章制度具体事实隐而未彰,这些欠缺需从《后汉纪》和东观诸佚史的佚文来作些订补。
司马彪的《续汉书》,是在谯周《东观汉记》删改稿的基础上,重加整理,特别对安顺二帝以下东汉史事,补阙尤多。永嘉乱后,《续汉书》纪传部分陆续散亡,唯八志比较完整地保存了下来,成为今后《后汉书》的重要组成部分。
《续汉志》中,以《百官》、《舆服》、《郡国》三志最为重要。《百官志》可补《汉书·百官公卿表》略而不详之弊,以刘秀定制为准,以上公、将军、诸卿、郡国官属为序,将各级主吏、属吏的员数、职掌和源流,条理爬梳,并附百官受俸例,是研究秦汉官制不可或缺的重要资料。唯略于秦官之沿革,可取沈约《宋书·百官志》以为弥补。《郡国志》则可与《汉书·地理志》相对照,以明地理沿革。《舆服志》为《史》、《汉》所无,源出于《东观汉记·车服意》,是研究秦汉服饰、车舆制度的主要依据,对于研究秦汉文化史和社会史具有特殊的意义。但是司马彪未志《食货》及《艺文》,使一代经济制度和文史典籍都未能得到反映。
自范书问世后不久,南朝梁人刘昭为之作注,并选取《续汉书》八志,析为三十卷,注以并行。至唐代,章怀太子李贤再为范书作注,因《续汉志》非范晔所作,弃而不注,一时风行天下。于是范书又单行于世,而刘注则随之大部散亡。到了北宋乾兴元年(公元022年),孙奭建议把李贤所注范书纪传和刘昭所注《续汉志》(佚《天文志》卷下注及《五行志》卷四注)合并成书。此后,《后汉书》就形成今天通行的一百二十卷的本子。
李贤注,重于诠释文句,疏于史实考辨,又成于众人之手,匆匆成书后复无暇整理,繁复错讹之处时有所见,以至《南匈奴传》等注令人不可卒读。刘昭注详于史实的订补和考辨,广征博引,多为今日亡佚之书,史料价值较高。清代惠栋作《后汉书补注》,多正李、刘二注之失,又引《后汉纪》和诸旧史佚文以订补范史。王先谦在惠氏《补注》基础上,综合清人数十家之成说,以作《后汉书集解》,颇有益于学者。但王氏不仅对钱大昕、钱大昭、沈钦韩、周寿昌等人之精说脱遗甚多,而且如李慈铭《后汉书札记》竟被忽略不用。所以此书远不及《后汉书补注》精审。《集解》书未完成,王氏去世。后门人黄山等代为总校,延请柳从辰、马与龙、李祖楺等人以助其役,始成完书。黄山等别作《校补》,附于各卷之后。其说时有可取,然终不赅博。因此,阅读《后汉书》除参考《集解》外,还应参考下列诸书宋刘攽《东汉书刊误》,清沈钦韩《后汉书疏证》,清李慈铭《后汉书札记》,清沈家本《后汉书琐言》、《续汉志琐言》,近人刘盼遂《后汉书校笺》,近人杨树达《读后汉书札记》,近人张森楷《后汉书校勘记》,今人施之勉《后汉书集解补》,诸书中又以李慈铭、张森楷、施之勉之作创获较多。
范书无表,清人补作较多。其主要著作分见《二十五史补编》及《后汉书三国志补表三十种》。其中钱大昭《后汉书补表》、万斯同所补七表、徐绍桢《后汉书朔闰考》、黄大华《汉志郡国沿革考》、姚振宗《后汉艺文志》较为特出。又近人苏诚鉴之《后汉食货志长编》,可补《续汉志》之缺。关于《后汉书》的工具书,有哈佛燕京学社编《后汉书》及注释综合引得、李裕民《后汉书人名索引》、王天良《后汉书地名索引》三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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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天麟《东汉会要》四十卷,为《西汉会要》的姊妹篇,体例大体一致,分十五门三百八十四事,唯《学校》、《运历》、《祥异》三门,被《文学》、《历数》、《封建》三门所取代。取材以《后汉书》为主,兼及《东观汉记》、《续汉书》、《汉旧仪》、《汉官仪》等。书有残缺。其第三十七、三十八两卷全佚,第三十六、三十九两卷各佚半卷。清蒋光煦《斠补偶录》(见《涉闻梓旧》)为书校误补残之作,可资参考。
《三国志》《三国志》,六十五卷,西晋陈寿()撰。陈寿,本书第五卷丁编别有传。
《三国志》包括《魏书》(有帝纪,以示正统)三十卷,《蜀书》十五卷,《吴书》二十卷,对汉末史事有不少记载,而大量记载三国时史事。本书第五卷甲编别有题解。
《汉纪》《汉纪》,三十卷,东汉荀悦(48—209)撰,是我国第一部编年体断代史。
荀悦字仲豫,颍川颍阴(今河南许昌)人。于建安三年(公元98年)
奉汉献帝之命,按《左传》体例,删略《汉书》,历时二年而成书。时称此书“辞约事详,论辨多美”,又“省约易习,有便于用”。唐人开科取士,一度以《史记》、《汉书》、《汉纪》为一科。自《资治通鉴》问世后,其影响日小,几致消亡。
《汉纪》共十八万字,所用史料,《汉书》以外采录极少,故史料价值不高。但《汉纪》将《汉书》的精华大体吸收进来,以年系事,条理清晰,头尾连贯,重点突出,不失为一部西汉历史的简明大事记,可作研讨西汉史的入门书来读。此外,荀悦立意“劝善惩恶”,于《汉纪》中撰写了大量的论赞,约占全书二十分之一的篇幅,其中不乏佳论。如对汉文帝十三年诏除民田租一事的评论,尖锐指出当时“豪强富人占田逾侈,输其赋太半”,“官家之惠优于三代,豪强之暴酷于亡秦”的严酷事实。这一史论至今仍为史家所重视。因此利用《汉纪》应以研究荀悦史论为重点,并与其所著《申鉴》相联系。同时对《汉纪》补正个别史实之处,予以留意,以尽其用。
此书以《四部丛刊》本为佳。
《后汉纪》《后汉纪》,三十卷,东晋袁宏()撰。袁宏,本书第五卷丁编别有传。
与《汉纪》删节《汉书》不同,袁纪成书早于范书,所纪有不少材料更接近原始资料,所以具有较高的史料价值。袁纪精实之语,也有不少范书尚未吸取之处,往往可以订补范书的错误和不足。如岑宏《乐成王苌罪议》、张酺《荐太子侍从疏》、张衡和马融的阳嘉二年(公元33年)京师地震对策、鲁丕的《举贤良方正对策》、尚敏的《陈兴广学校疏》,都不见于范书。以上诸奏疏,对了解东汉中后期政治混乱、经学堕废的情况,颇有助益。即使是同一奏疏,袁、范二书引用时,取舍也有不同,可互为补充。如袁纪卷二十八载朱穆上梁冀奏记所说河内横征暴敛的情况及其恶果,就较范书所载详而具体。
《后汉纪》论赞之多,几占全书十二分之一,为历代史书所仅见。有些内容虽然也可供治史者参考,但袁宏务饰玄言,不乏迂腐的说教,其价值低于荀纪。
阅读此书,可用周天游《后汉纪校注》本。
除上述二纪外,司马光《资治通鉴》的秦汉部分,亦不可忽视,其史料虽基本出自前四史及两汉纪,但简明扼要,是初学者提纲絜领地熟悉秦汉史的入门之书。而胡三省注,音义兼备,考辨精当,地理尤详,兼有史评,是研究者的重要参考资料。
《三辅黄图》《三辅黄图》,作者佚名。《隋志》称其为一卷,《郡斋读书志》作三卷,《直斋书录解题》作二卷。今本为六卷,疑南宋苗昌言校刻时所分析,且有后人所增补。作者一般指为六朝人,而陈直以为是中唐以后人。
本书载秦汉时期咸阳、长安地区的地理沿革、城市布局、宫廷苑囿、离宫别馆、汉陵面貌、祭祀礼仪等内容,是研究秦汉咸阳、长安地区历史地理的宝贵资料。
此书以陈直《三辅黄图校证》本为佳。
《华阳国志》《华阳国志》,十二卷,东晋常璩撰。是我国现存最早的一部地方志。
此书一至四卷,总述梁、益、宁三州历史地理的沿革,以地理为主。五至九卷以编年体形式分述公孙述、刘焉刘璋父子、蜀汉、成汉四个割据政权的历史,以及西晋统一时期巴蜀的历史。十至十二卷为三州由西汉至东晋初的“贤士列女”传。书中有关秦汉的部分,多为纪传体史书所不载。如卷一《巴志》所载刘邦为汉王时,纳范目之策,募发賨民,共定秦地,奠定统一天下的基础一事,即不见于《史记》、《汉书》。所以此书是研究秦汉历史地理和巴蜀地方史不可多得的重要典籍。
此书整理本有二任乃强《华阳国志校补图注》、刘琳《华阳国志校注》。前者校勘、补佚、考辨、注释,颇见功力,且配有大量插图,体现旧学“左图右史”的传统,价值较高。后者以史实的注释和考证为主,言简意赅,于疑义多有论断。书后附示意图五幅,另《华阳国志梁益宁三州地名族名索引》,颇便于用。
《水经注》《水经注》,四十卷,北魏郦道元撰。
此书在汉桑钦《水经》记载的基础上,广为订补,详述了河流水道一千二百五十二条,兼论水道流经地区的山川、城邑、关津的地理状况和历史沿革,以及古代建筑、碑刻石阙、人物故事、民间歌谣、神话传说,内容十分丰富。其中不乏有关秦汉历史、地理、民俗的记述,可与纪传体史书相参照,订谬补遗。郦道元注中引书多达四百余种,包括一批秦汉佚史,为研究秦汉史保存了珍贵的史料。
本书以王先谦《合校水经注》成就较高。王国维《水经注校》用力甚深,惜点校质量较差,用时不得不慎。注中所载秦汉碑刻,可利用《水经注研究二集》所载陈桥驿《水经注·金石录》。
第二节史籍佚文的辑本《东观汉记》《东观汉记》,约一百四十三篇,东汉班固、刘珍、蔡邑等撰。是我国第一部官修当代史。
《汉记》之作始于汉明帝时,班固与陈宗、尹敏、孟异共同撰作《世祖本纪》及功臣列传,新市、平林、公孙述、隗嚣等载记凡二十八篇。安帝时,刘珍两度奉诏著作东观,始有《汉记》之名。其所撰为光武至永初初诸纪、表、名臣传、节士传、儒林传、外戚传等。桓帝时,边韶领衔作穆、崇二皇传、《顺烈皇后传》、《安思阎后传》、《儒林传》、《百官表》、《宦者传》。此时,《汉记》已有一百十四篇之数。后又由伏无忌主持,补修《诸王表》、《王子表》、《功臣表》、《恩泽侯表》、《南单于传》、《西羌传》、《地理志》,于是诸体始全。灵帝时,蔡邕两度主持撰作《朝会》、《车服》、《律历》诸志,并续作纪传。汉末丧乱,蔡邕被诛,《汉记》修撰之事,遂告终结。
此书自刘珍起,以东观为主要撰作场所,所以刘昭称其书为《东观书》。后郦道元《水经注》始称其为《东观汉记》,《隋志》沿用此称,并流传至今。
《东观汉记》是东汉历史比较原始的材料。至隋唐时已有不少散亡,入宋后残存无几,元明之际亡失殆尽。史注和类书中,仍有一些佚文。此书可以订补范书,如张顺组织王莽末年南阳起事,范书无载;也可证范书之言有征,具有较高的史料价值。
此书乃史臣撰述时人事迹,难免有曲笔之嫌。书又成于众手,质量参差不齐。繁简失当,选材不精,在所难免。而自安、顺二帝以下,亡缺尤多。此书辑本以清姚之骃《后汉书补逸》为最早。其筚路蓝缕之功不可没。
但书脱漏甚多,连《太平御览》都未曾取资,其所用《北堂书钞》乃明陈禹谟本,文多妄增误改。姚氏又颇沿明儒旧习,读书不精,考辨乏力,讹谬之处,时有所见。再则辑文一律无出处,使读者无从考索。清修《四库全书》时,四库馆臣在姚辑的基础上,利用《永乐大典》予以订补,辑为二十四卷。其编目依原书体例,分纪、表、志、传、载记五体,较有条理。辑文也较姚辑丰富可靠。末附《东观汉记范书异同》,可供参校,有较高的使用价值。惜漏辑仍多,且无出处。今人吴树平《东观汉记校注》的问世,弥补了前两辑的不足,是目前较好的辑本。
八家《后汉书》谢承《后汉书》,一百三十卷。谢书纪、志、传诸体俱全,且有所创新。如《兵志》、《风教传》为其所独有。从佚文推断,《独行》、《方术》、《逸民》、《列女》诸传当创始于谢书,并为范晔所吸取。谢书表彰忠义隐逸,不以名位为限。且谢书中所述江南名士甚多,为范书及其他诸家后汉书所不及。现存谢书佚文数量较多,其中又半为范书所失载。但此书地方色彩较浓,京洛事缺于三吴,不能全面反映东汉一代历史。
薛莹《后汉记》,一百卷。此书佚文所存数量甚少,仅光武、明、章、安、桓、灵六帝纪论及少数人物传散句。其论赞褒贬抑扬,发自胸臆,直道而陈,有一定的史识。
司马彪《续汉书》,八十三卷。其八志并入范晔《后汉书》,已见前述。纪传佚文数量仅次于谢承书。书名《续汉书》显系接续《汉书》而作。
范书删改诸史时,重于文采,有的史实节略过甚,以至晦暗不明,往往要靠诸家后汉佚史订补,而《续汉书》最受重视。以李贤注为例,引司马彪书多达一百四十九条,远在他书之上。裴松之《三国志注》中,引用《续汉书》释汉末之事也最多。
华峤《后汉书》,九十七卷。峤改称志为典,计划写十篇,惜未竟而卒。复由其子华彻、华畅相继整理,始成完帙。南北朝时,刘勰于《文心雕龙》中称其书“准当”,与司马彪书之“详实”等驾齐观。所以范晔撰《后汉书》,除以《东观汉记》史料为基础外,华峤书成为其主要蓝本。直接袭用华峤论赞可知者达十处之多,占范晔论赞的十分之一。
谢沈《后汉书》,一百二十二卷。所存仅《礼仪》、《祭祀》、《天文》、《五行》、《郡国》五志佚文,对《续汉志》略有助益。列传佚文甚少,且与范书雷同,用处不大。
袁少松《后汉书》,一百卷。袁书纪传质量不高,佚文偶有可取。但志书较全,佚文亦多,其中《郡国志》、《五行志》佚文对订补《续汉志》较有助益。
张璠《后汉纪》,三十卷。《后汉纪》似为未完之作,流传不广,散亡亦早。但所记汉末之事颇详,为袁宏所吸取。从佚文看,四库馆臣以为皆以袁纪文意为佳。故璠纪利用价值不大。
张莹《后汉南记》,五十五卷。书早亡,佚文数量也最少。唯安帝见铜人条,为其所独载。
以上,前七书的辑本,以清姚之驷的《后汉书补逸》为最早。清人辑本中质量最精的,当推汪文台的《七家后汉书》。
汪氏留意于诸家后汉书,以稽古余力,重为搜补。于所藏姚辑本,随见条记,丹黄殆遍。弟子汪学惇复有增益,辑稿遂成。其取辑广博,辑文丰富,考辨精审,出处周详,编目有序,末附无名氏《后汉书》佚文一卷,颇便于用。不过,汪氏僻居远县,观觅善本以资校助,脱漏衍讹,在所难免。汪氏殁后,书稿售于他人,虽经汤球手录以付其子,但仍有散失。光绪八年(公元882年)赵叔、林粲英刊行时,校刻未精,复增舛■。加上未辑张莹记,其功未毕,有待订补。最近周天游《八家后汉书辑往》的出版,弥补了汪辑的不足,是目前较好的辑本。
《汉官六种》《汉官六种》,十卷,清孙星衍辑,收入《平津馆丛书》。其所辑诸书情况如下。
《汉官》,一卷,作者及成书年代亦不详。《隋志》作五卷,宋时仅存一卷,旋即亡佚。今所见佚文唯存《续汉书·百官志》注中,内容侧重于公卿员吏的人数和品秩,并附记诸郡郡治距京师的里程数。
《汉官解诂》,一卷。原名《小学汉官篇》,计三篇,建武年间新汲令王隆撰。其书以童蒙书之形式出现,“略道公卿内外之职,旁及四夷,博物条畅,多所发明”,对当时社会的影响比较广泛。东汉中后期重臣胡广深谙官制仪式,有“万事不理问伯始”之誉。他看中《小学汉官篇》,并亲自为其作注。胡注补正《汉官篇》虽称精要,难言其详之弊,故书名随之易为今名。这也是为什么原文较少保存,而胡注传世较多的原因。
《汉旧仪》,二卷,《补遗》二卷。原书四卷,东汉议郎卫宏撰。此书不仅言及官制,而且大量涉及礼制,如籍田、宗庙、春桑、酎、祭天等礼仪。所以隋唐史志多将其列入仪注类。又因其所载官制较详备,故自《直斋书录解题》始,称其书为《汉官旧仪》,清四库馆臣辑本亦据以为目。此书是《汉官六种》中有较高史料价值的一种。
《汉官仪》,二卷。原为十卷,东汉军谋校尉应劭撰。时献帝迁都于许,旧章湮灭,书记罕存,应劭于是缀集旧闻,而作此书。汉官诸书中,此作最为系统,佚文史料价值亦最高。其书在史注和类书中或称《汉官卤簿图》,或称《汉官名秩》,又作《状人纪》,疑皆为其书之篇名。
《汉官典职仪式选用》,一卷。简称《汉官典职》,或《汉官典仪》。
原为二卷,东汉卫尉蔡质撰。杂记官制及上书谒见仪式。
《汉仪》,一卷,吴太史令丁孚撰。因《新唐志》称其作《汉官仪式选用》,所以有人以为与蔡质之作本为一书,但据《续汉志·百官志》所引,当自为一书,仅较他书简略,流传不广,鲜为人知。
这六书是汉代官制仪式最原始、最丰富的系统记述,可补《汉书·百官公卿表》和《续汉书·百官志》的不足,应予以足够重视。
除孙辑外,元陶宗仪曾辑应劭《汉官仪》一卷,仅十六条,且无出处。
清四库馆臣辑卫宏《汉官旧仪》及《补遗》共四卷。辑本体例较为严谨,辑文也较丰富。然其据《永乐大典》所辑二卷,与史注及其他类书参校考订,未免不足。而《补遗》部分草率收兵,脱漏较多。又清王仁俊辑《汉旧仪》、《汉官仪》各一条。而黄奭之《黄氏逸书考》则全取孙辑,唯增案语一句,它无所发明,刊刻疏略,复增舛讹,最不足取。相比之下,孙辑优点有四一为辑书全,二为辑文多,三曰出处详,四乃考辨较为审慎。而漏引、误引,亦屡有发生,用之不可不慎。
此外,孙星衍还辑有汉叔孙通《汉礼器制度》一卷,可明汉初礼仪之概貌。
与上述诸佚史相联系,研究汉代礼制仪式,可参阅蔡邕《独断》。此书今存,二卷。其所载有天子称谓及其所用、所居、所行、所驻之名称和仪制,群臣上书诸类别及程式,以及汉宗庙、祭祀、爵制、乐舞、五德说、汉世系、冠冕舆服之制和谥法等方面的情况。其中冠冕舆服之制尤为详细。全书条理贯通,简明扼要,虽略有后人补窜,记述也有小疵,仍不失为汉代礼制的重要参考书。
其他逸史的辑本《楚汉春秋》,九卷,西汉陆贾撰。所记从刘邦、项羽起事起,至汉文帝初期止,为一部杂史。司马迁撰《史记》时,曾采撷此书。唐以后散佚。清人辑本有三一、洪颐煊所辑,见《问经堂丛书》。二、茆泮林所辑,见《续汉书·百官志》注。
《十种古逸书》,亦见《后知不足斋丛书》和《龙溪精舍丛书》。三、黄奭辑本,见《黄氏逸书考》。其中以茆辑最佳。但佚文数量不多,史料价值亦有限。
《三辅决录》,二卷,东汉赵岐撰。这是一部汉代关中地方人物志。所述汉代三辅名人事迹,可作订补纪传体史书之用。与之相类的有佚名氏所作《三辅旧事》、《三辅故事》,均已亡佚。清张澍《二酉堂丛书》辑有此三书,虽未完善,可供参考。
此外,清王仁俊《玉函山房辑佚书续编》辑有《汉晋春秋》、《会稽典录》、《钟离意别传》、《郑君别传函山房辑佚书补编》又辑有《后汉抄》、《蜀王本纪》、《陈留风俗传》、《汝南先贤传》、《益部耆旧传》、《襄阳耆旧传》、《海内先贤传》、《青州先贤传》、《鲁国先贤传》等。每种书仅数条,脱漏甚多,与章宗源《隋书经籍志考证》所言应辑秦汉史籍相较,差距甚大。但尽管每种佚史的佚文数量有限,可是集中起来,就十分可观。在秦汉文献资料严重不足的情况下,越发显得宝贵。这一领域尚有待全面开发,作一次较为彻底的总结。
第三节经纬及有关传注的史料价值汉武帝时,立五经博士,以传授五经,于是属于今文经系统的《今文尚书》、《易经》、《诗经》、《仪礼》、《礼记》、《公羊传》、《穀梁传》等先后成为汉代官私诸学的基本读物,同时也成为两汉制定国策的重要理论依据。尤其经汉宣帝石渠阁会议和汉章帝白虎观会议,皇帝亲自“称制临决”,钦定经解教义,大大加强了今文经的神学化。官学的思想渗透到汉代社会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风俗等各个领域。作为古文经系统的《古文尚书》、《周礼》、《左传》,除在王莽改制和光武帝中兴之初,一度列于学官外,一直受到今文学派的排挤,只能在民间流传。后来在杜林、贾逵、马融、郑玄的大力提倡下,古文经逐渐在学术上取得优势,其影响也超出了学术研究的范围。其间,《论语》、《孝经》二经,也被列为官学,形成“七经”。由于汉代经学和史学有密切的关系,经今古文学之争又涉及当时的政治斗争。因此,研习上述诸经,特别是研习《尚书》、《易经》、《周礼》、《礼记》、《公羊传》、《穀梁传》、《左传》七经,对于探讨秦汉史,尤其探讨秦汉政治史、学术史和教育史,具有重要意义。
《尚书》、《毛诗》、《周礼》、《仪礼》、《礼记》、《公羊传》、《论语》、《孟子》八经的经解中保存有大量的汉人传注。特别是郑玄的“三礼”注,常用汉事解经,成为我们了解汉代典章制度、宫廷和民间礼俗等情况的宝贵资料。宋王应麟为了研究汉制,曾从上述八经注及《国语》、《说文》中,剔取有关材料,编为《汉制考》一书,计四卷,可省却部分翻检之劳。可惜书非定稿,材料也未经分类,且有所脱漏,有待进一步整理。
与经学相配合,从西汉中叶起,谶纬之说兴起。谶是预告将来吉凶祸福的隐语,纬是对经书神秘化的解说和推衍,以附会人事。它们是汉代社会矛盾日趋尖锐的情况下,统治阶级企图欺骗舆论,摆脱困境,寻求福祐的唯心主义谬说。刘秀认为自己应谶言而定天下,对之深信不疑,因而谶纬一度成为官方的显学。但是谶纬具有神秘的色彩,各阶级、阶层的人士都可以从中寻找思想武器。东汉中后期,它曾是豪族世家对抗皇权和宦官的武器。甚至黄巾起义也加以利用。“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就是以谶言形式发出起义的信号。加上谶纬之学讲“革命”、“革政”、“五德更替”,这些都是封建专制主义所忌讳的,因而它不久就为统治阶级厌弃。三国两晋以后,谶纬之学迅速退出历史舞台,众多的谶纬之书随之也陆续消亡。
纬书中不但包含有大量的今文经说,以及天文、地理、医学、农学、数学等内容,而且与两汉政治制度、阶级斗争、学术思想和社会生活也有着密切的联系,所以也是研究秦汉史的必读资料。明孙瑴的《古微书》和清赵在翰的《七纬》是较好的辑本。又唐刘赓的《稽瑞》,作为有关谶纬学的小型类书,也可供参考。此外,有关阴阳五行学说,可参阅秦汉《日书》简文。第四节小学书的史料价值小学著作是研读诸经的工具书,同时也程度不同地具备一定的史料价值。
《说文解字》《说文解字》,三十卷,东汉许慎撰。这是我国第一部系统分析字形和考定字源的字书,对研究古代文献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其释语中不时留下一些可资利用的秦汉史料。如《说文·叙》就言及尉律;《贝部》引律令曰“民不徭,赀钱二十二。”又释“盐”、“祆”、“僧’、“塔”等,对了解河东盐池的规模,以及拜火教和佛教的东渐,都有一定的参考价值。使用此书,应利用清段玉裁《说文解字注》。
《方言》、《释名》、《急就篇》《方言》,十五卷,西汉扬雄撰。是我国第一部方言词典。今传晋郭璞注本,唯十三卷,略有后人增补。书中在以汉代通行语解释方言时,也片断地反映了汉代的衣食住行和风俗民情等社会生活的史实。清钱绎《方言笺疏》,可用以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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