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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兆国的刑事判决书是经过村部交与陆汤氏的,定性是强奸未遂,判刑四年零六个月。上面有不思悔改,累犯,情节严重,影响重大等字眼。

    陆汤氏把手一扬,判决书掉在地上,她冷冷的说:“沾花惹草,老天有眼,自作自受,平时对我太崴,这回你不崴了吧,把自己崴进去了哩。”

    梦云,梦雪,梦燕三姐妹共同读了一遍判决书的内容,心情即时表现的沉重。陆梦燕趁汤氏与姐姐不注意,拿着判决书在村口堵住放工回来的世杰,待大人们都走远了,她把判决书往世杰胸前一掷,聚唇抉眦怒视着他。

    世杰快速浏览了一遍判决书,立马明白陆梦燕找自己的原因。他看了一眼自己打心眼里喜欢的人,不想让她心情不愉快,马上和颜悦色:“梦燕,你千万不要生气,想一想,叔当时欺负的是我娘,作为儿子,看到自己的母亲被人凌辱,我能置之不理吗?如果不制止,那我和畜生又有什么不同呢?再说了,叔欺负我娘并不是第一次。年谨那年,最磕碜人,妈妈都快饿死了,他还对我娘那样,我娘拼尽全力咬掉了他的耳朵,才得以保住了自己的名节。是我把那咬掉的耳朵藏了起来,我不想把事情闹大。是叔不知悔改,一错再错。我选择了报警,我有错吗?”

    陆梦燕指着世杰:“你,你说那么多干嘛?你想欺负我是不是?”

    世杰上前一步:“我只是想解释,不想让你不麻咪儿。”

    梦燕气的直跺脚:“你的意思就是我不讲理,不明事理。”

    陆世杰赶忙抓住梦燕的手,慌忙解释:“梦燕,我哪有那意思,我没有那意思,理解我好不好!”

    梦燕用力挣脱被攥的手,气鼓鼓地站在世杰跟前:“不管你怎么解释,我都不管,现在是你一手把我大送进了监狱,你就是罪魁祸首。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理你。”

    “不是,梦燕,”世杰再次抓住她的手,急切的说:“这样行不行?等叔回来了,我跪在他面前,求他原谅。他什么时候原谅我,我什么时候起来。”

    “你想的太美,时间是你能控制的?事是你能掌控的?太麻达哩,已经逼列哩。”

    梦燕哭着往回走,世杰后面追,跟着梦燕的步履,边走边说:“梦燕,你听我说,只要我俩劲往一处使,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你仔细想想,我当兵快走了哩,走之前我俩要好好的哩,一定不能出啥事哩!”

    世杰近乎哀求的声音并没能打动梦燕的心,她停止了脚步,没有任何感情成分的说:“从整个家族来看,我们已经是仇人哩,这已经无法改变。这一生,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还有其他可言吗?”

    “没有吧,除非这个世界灭亡,世界灭亡了,我们谁都没有哩,”世杰拦在梦燕的前面,态度非常谦和诚恳:“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让我们的关系朝健康的方向发展。但需要你给我时间。走之前,我一定让我大我娘和整个母猪原上的人都知道我陆世杰喜欢陆梦燕。我要让你成为我陆世杰的妻子,一生不离不弃的爱人。”

    陆梦燕被感动,片刻之后,她用手轻轻把世杰推开,娇气的说:“列远,都成送列,还白日做梦。”

    陆梦燕一溜烟跑回家中,陆世杰无精打采,慢腾腾地往回走。

    东陵村选新一任队长的事情排上了议事日程。考虑到陆柏两姓,经村部研究决定在两姓之中各指定了一名人选。柏氏一族认定柏文才的儿子柏雪飞。陆氏一族指定现任生产队会计陆兆庆。

    认定陆兆庆为东陵村生产队队长候选人员康瑞君曾持反对意见,她认为,如果陆兆庆成功当选队长加会计,身兼两职不妥。陆兆拓与项德平各自看了她一眼,没有作一个字的回答。

    柏雪飞从接到口头通知开始就不乐意,在他的心里什么队长不队长的,不想当,也不在乎。他心里在盘算更大的买卖,那就是养猪。在供销社所有的商品中,没有一件能超过食品站肉的价格。肉贵说明养猪大有可为,他把心思放在养猪上面了。

    柏文才与婆娘柏金氏就雪飞一个儿子,平日里儿子做什么事都不管不问,因为在他们的眼里,这个儿子还算懂事,聪明哩,并没有手把手教他切马蹄子的绝技,他却能做到娴熟。被每个村请去都能干净利索的完成任务,然后扛着扁型铲若无其事的回来。

    柏金氏讲了两句:“能当队长就能当村长,这是机会,要好好把握哟。”

    柏雪飞笑着回答母亲的关切:“娘,如果一个人想当什么,那么这个人就陷进去哩。”

    当晚,柏雪飞就在放工之后在自己家宴请了柏氏一族十户人家。吃饭请客只请部分族人这让柏氏一族的人很是纳闷,就连族长柏智麟也不再宴请之内,不知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就在柏雪飞宴请十人在家吃饭之际,有人却做起了队长梦。这人不是别人,就是被陆兆国给戴过绿帽子的陆兆勇。他比往常不同,胡乱吸吮了几口苞谷糁子,?了几片咸萝卜,用手揩了一下嘴唇,离开板凳就走了出去。

    他从前门院路走到村长陆兆拓家,在门口往里窥探了好一阵子后,整理了一下衣襟,阔步像模像样的走了进去。

    村长一家人正在吃饭,陆兆拓手里端着酒杯,一个黄桂稠酒的酒瓶放在桌下面。看到陆兆勇出现,村长像没有看见人一样继续喝着酒。村长婆娘赶忙站起问陆兆勇可咥饭吗?没咥就在这将就一顿,说完从筷笼里拿出一双筷子递给他。

    陆兆勇没有接,尴尬却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我咥过了,我找兆拓有事,你们咥,继续咥,咥好再说。”

    陆兆勇自觉到堂屋坐下,看到八仙桌上放着两个带铁皮罩的茶瓶,几个印着主席像的纪念茶杯,心里嘀咕起来:什么人?平时来客早就端茶倒水了,我来了却没把我当人,就像我不是人一样。

    大约半个时辰,陆兆拓咳嗽两声走了进来,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娴熟的掏出一支烟并快速点着,吸了一口,吐出烟圈后,敏锐地看了一眼陆兆勇:“说吧,找我什么事?”

    陆兆勇在羡慕村长这一整套动作的同时,还是持有忐忑的双重心态,语言并不是很连贯的说出了来的目的:“兆拓,论辈分,咱平辈。论家族,当然同宗。咱就不拐弯了,这个,咱村选队长是大事,柏雪飞是柏氏一族的,人又年轻,没有经历,恐难当大任。陆兆庆是咱族里的人,他当队长没有人能说什么,可是他当着会计呢,身兼两职这像什么嘛?别人会说闲话的。咱族里又不是没人哩,能人有的是嘛,一抓一大把。”

    陆兆拓用犀利的目光射向他,停止了吸烟:“能人有的是,是谁?”

    陆兆勇的眼神与陆兆拓的眼神碰撞,马上收回。他怯懦的梗着头说:“像这样的情况,肥水不流外人田最合适。”

    村长马上追问:“怎么个不流法?”

    陆兆勇在观察陆兆拓的脸色后,鼓足勇气一拍大腿:“我向你保证,你只要能让我当上这个队长,干啥我都听你的,你让我朝西,我不敢往东。”

    陆兆拓立马坐直了身,向他翻起了白眼:“你也不瞧瞧你那德行,你要能胜任这个队长,我那些侄儿弟兄哪一个不比你强?我让他们当了吗?”

    伟兆勇据理力争:“因为你巳经是村长了,你不想让人说闲话一家人统领一个村。我当了队长别人就没有闲话可说。”

    村长站起:“别人是没有闲话可说,可别人会笑掉大牙。”

    “笑什么笑?你助我当选,我是队长了,谁敢笑?”

    陆兆拓表现出明显的不耐烦:“去,去,回去吧,该睡觉睡觉,明天准时在小学校集合。”

    陆兆勇想争取最后的希望:“兆拓,你知道队长是个肥缺,这里面的经济好处谁不知道。如果我能当上这个队长,都听你的。”

    陆兆拓村长是更加的不耐烦,面对眼前这张焦急的脸,开始霜打的严肃:“陆兆勇,我是一名共产主义者,不想听你乱瞎扯乱瞎摆,赶快回去,明天不到扣你工分。”

    陆兆勇还想再说什么,村长背过身去。他只好怏怏的往外走。

    来到大门外,猛一回头,没有一个人送他。凑着黑夜,他做了一个眦牙咧嘴,挤眉弄眼的鬼动作,然后冲着村长新砌的大门来了一个小人的动作:“驴日的杂种,能帮不帮,什么人哩,杂碎,”话音落地,他还是怕被陆兆拓听见,伸头证实院里没有人撵出来后,撒腿开跑,赶紧离开了此地。

    第三天是星期天,陆兆拓早早就领着自家几个兄弟与侄子来到村小学。从办公室里搬出两张桌子,并排放在前面的操场上。然后又搬出所有的小板凳,一排排摆直,这时才有人陆陆续续赶来。

    陆氏一族都来了,柏氏一族还不见有过半。陆兆拓大手一挥,吩咐一个侄子去传话,到柏智麟家把那面锣拿出来敲,每家来一人,按名册点名,凡是不到的扣一天工分。

    就在大家窃窃私语的时候,村西部响起了锣声:“当当当当当当当,”随即又传来青年后生的喊话声:“每户一人到学校,选新任队长,凡不参加者扣十分工分。”这锣敲的很灵验,柏氏一族的人怕来晚了,都是急切赶到。柏雪飞是最后一位赶到的。

    陆兆拓发表讲话:“这次选举队长是东陵村的大事。新任的队长将带领大家好好做好本队的工作,完成上面交给的任务。这次选举的人,只有两个,柏氏一族的柏雪飞,陆氏一族的是陆兆庆。根据票数的多少来确定新任队长是谁,下面开始社员投票。″

    选举实行一户一票制,柏智麟被唯以重任宣读了花名册,无一户没到。然后由康氏带领几位青年后生,给每户人家手里多发了一张小纸。又拿出十支铅笔在人群中互传,由台上的人员监督。大家不能交头接耳,更不能互看纸片。谁写好就把纸捏成团交到桌子上的高粱杆编织成的馍篮子里。

    唱票的是康瑞君,陆兆拓与项德平监督结果。康氏:“陆兆庆一百一十七票,柏雪飞八十二票。”

    柏雪飞嘴角立马露出了微笑,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最后项书记,村长,柏智麟,康氏也各自投了神圣的一票,最终陆兆庆一百二十票遥遥领先柏雪飞,成功当选东陵村第二任队长。

    结果出来,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柏雪飞更是得意了,心花怒放,喜形于色,一副傲世天下的眼神。项德平捕捉到了柏雪飞那得意的眼神,暗自思忖:这不对呀,柏陆两姓户数基本相当,咋就陆兆庆就比他柏雪飞多了近二十票哩?里面肯定有问题,可看到计票结果已经出来,他也不想再出事端,提议让新任队长陆兆庆讲两句。

    就在这时,陆兆勇站了起来,目光坚定,冷峻,语惊四座。

    陆兆勇没有怯场,面不改色:“凭什么都是他家人当队长,走了一个又来一个?我为什么不能当?不就是分派工作吗,今天干啥?明天干啥?谁能不会?三岁娃儿也能会。我,自我推荐,我来当这个队长。”

    众人听后普遍“唏嘘”,叽笑,冷眼齐刷刷的对着他。

    陆兆拓右手敲了一下桌子,言辞犀利:“陆兆勇,你再胡说八道,不遵守选举秩序,扣你一天的工分。”

    陆兆勇无畏,横眉相怼:“我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扣我工分?”

    陆兆拓用手指向他:“你信不信?如果再不收敛你的言行,马上对你采取措施。”

    陆兆勇歪脖子瞪眼:“我言论自由,你能采取什么措施?你天王老子呀你”

    陆兆拓村长气的说不出话来,大手一挥,示意右前方的兄弟侄儿们去制止。几个人走到陆兆勇跟前,陆兆勇本能地用手拒止,几人被激怒,一齐动手把陆兆勇按倒在地上,一顿拳打脚踢。

    当他站起时,鼻子流出了鲜血,但他仍用轻蔑的眼神瞪视村长陆兆拓。陆兆拓还之以冷漠的眼神:“记住了,罚十分工分,赶快回家,如果再捣乱,马上把你送镇上,让你蹲黑屋。”

    此时,陆兆拓的表情与提倡建东陵村小学校时的表情成了鲜明的对比。所有的村民没有一个人出来说话,眼睁睁的看着陆兆勇被推出会场,离开人们的视野。

    陆兆拓回想最后一刻陆兆勇那仇恨的眼神,心中掠过一丝惊悸。他马上回过神来,从容的让陆兆庆到前面讲两句。

    陆兆庆来到课桌的前面,用眼扫视了所有的人,不好意思之中带着老道开始了他的就职演讲:“我虽然没有什么很高的文化,但承蒙大家能看得起我,就说明信任我。我呢,今后不管是说话上,做事上和工作上都会让大家伙满意,立志做一名母猪原上不谝闲传的队长,谢谢,谢谢大家。”

    陆兆拓带头鼓掌,汤氏离得很远,用眼瞟了陆兆庆一眼。三个女儿听了叔叔的话都不高兴,用轻蔑的表情回怼叔的用词不当。

    世杰站在看热闹人群的左面不经意盯着陆梦燕看,梦燕看到了那双清澈的眼神,有意装作没看见,令世杰很是失望。

    陆兆勇被推回到家中失望透顶,虽然他用不满与仇恨的眼神拒绝这场不合人意的选举,在选票上写下了柏雪飞的名字,可并没有凭一己之力扳回这种局面。低下头的他不知是自残行秽还是生不如人,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了。

    就在大家都欲散去的时候,柏智麟手按桌子看一眼陆兆拓神色庄重地说:“陆兆庆身兼两职在咱母猪原上可没有先例啊!”

    陆兆拓看了看旁边的项德平,和颜悦色:“相同的话题曾有人提过,过一阵子再说吧。如果有合适的人选再立马让他把会计一职移交出来。现在暂且让他代理,好吧?”

    柏智麟没有再说话,皱着眉头回去了。

    世杰想与梦燕说话,无奈人很多,娘几个走成一团,没有机会接近,来到村中间的南北路,只有眼睁睁的看着娘三个回了家。

    令东陵村选民不知情的是,三天后正是弦月逢六的日子,陆兆庆的老婆张氏带着“四红四喜”回到宁民西郊的娘家,把堂妹给迎娶进了村长的弟弟陆兆明家。两家这种联姻方式与队长选举有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无人可知。

    康氏配合大家把桌椅板凳重新摆放整齐,还原在教室里后往回走,冷不防黄氏从墙角闪身出来站在她的面前。

    康瑞君瞪了黄氏一眼:“干什么?吓我一大跳。”

    陆黄氏瞅瞅有没有人注意这边,然后神神秘秘的把康氏拉到一棵树下,不好意思的说:“嫂子在这等你有事哩。”

    “有啥事不能光明正大的说,非要躲躲藏藏。”

    陆黄氏拉着的手没有松开,神态忸怩,拘谨地说:“你也知道我们家兆开走了好几年哩,家里没有主事的,也不是个事,毕竟还有孩子嘛,这日子还得往下过,我寻思着让你给我牵个线,搭个桥。”

    康瑞君看着黄氏那躲避而又不好意思的眼神,顿时明白了伟黄氏的用意,他这是让我给她找个伴侣。她的语气好像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想让自己从中撮合。想到这,康瑞君不露声色,故意说道:“怎么,陆兆开才走几年,你就耐不住寂寞了,想男人了?”

    陆黄氏:“咱都是过来人哩,知道男人女人就那点事。除了过日子,吃饭,干活就是睡觉。身边没有人,真不是事,对今后儿子娶媳妇都会麻眼,你说是不是。”

    “那还是想男人了呗!”康氏话风一转:“是原上哪位有福的男人被你看上了呀?”

    陆黄氏再次瞅瞅四周,然后悄悄地说,你看那姓夏的,自从贺婶走了,他一直单着。我看他整天干活爽快有神,人前人后从不谝闲传,回家自顾自喝点小酒,像个爷们儿。”

    康瑞君笑了:“原来是他。”她马上正色:“那怎么行?按辈分他可是长辈。你那么胖,他那么瘦,他的年龄可比你小。”

    陆黄氏好像早有说辞,马上不紧不慢地说:“按辈分他是长一辈,可贺婶巳死几年了呀!他未婚,我未嫁,有什么不可以的?什么胖瘦,两个人在一起,可以互相取长补短呀,互相将就,互相照应,完事不就完了。就像陆兆鸿,多虎的身子,像狗熊一样壮实。你呢?这么娇小,如果他不照顾你,还不把你压死。年龄小怎么了?他与贺婶的年龄距离总比我们大吧?总之,搭伙过日子就那么回事!吃饭嘛,干活嘛,睡觉嘛,不单着就行。”

    康瑞君斜着眼看她:“你说就说呗,扯上我干嘛!”想到陆兆鸿,康瑞君心中一阵难过,走了一段时间了,也没有个音讯,让人揪心。她站直了身,陆黄氏看出了她的难过,赶紧赔不是:“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打比方,并不想伤到你。”

    当天傍晚,康瑞君就去了陆家大院。

    作为一名村妇女主任,被委托并且是撮合一桩婚姻,那是义不容辞的事。

    在路上,康瑞君就反复思忖,一定不要忘了问询陆兆鸿的消息,这么久没有音信,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多让人担心。在心底,她一再的祈祷:兆鸿,你可要好好的,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瑞君想你。

    康氏踏进陆家大院,在厦屋里与兆鸿的缠绵往事立马呈现在眼前。她立马变得恍恍惚惚,好像陆兆鸿就站在厦屋里向她招手,她抬腿就想踏进去,被文权给叫住了:“婶婶,你来找夏爷,是不是?”

    康瑞君只好停住脚步直奔堂屋。夏临泉正在喝着小酒,见她进来赶忙起身让她坐下说话。

    康瑞君:“夏叔,咱说个敞亮话,你和福娃拜把子已是亲兄弟,虽然我们离婚了,但我和兆鸿的关系,这个原上已无人不知。他喊你叔,我康瑞君只会跟着喊,你不嫌弹吧?”

    夏临泉吃完一道菜:“入乡随俗,任何地方都要讲一个“理”字,嫌弹?不嫌弹。”

    “你把文权一手带大,他就要当兵去哩,你也不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一直单着不好吧?”

    夏临泉嘬嘬嘴:“你肯定有事,说吧。”

    “夏叔,你是爽快人,”康氏对于夏临泉的从容投以钦佩的目光:“白天,黄氏在学校后面拦着我,让我给她说媒,她看上你哩,让我来撮合撮合。”

    夏临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真是这样说的?是你个人的意思吧?”

    “是她亲口说的,我哪有这个嫌空。”

    夏临泉马上沉下脸,不屑一顾的继续吃喝:“那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康氏不解。

    “为什么?”夏临泉抬起头,有一种傲视一切的自豪感:“在我心里,目前还没有人能代替她走进我的心里。”

    “贺婶已走哩,你总不能老是想着她呀!”

    “她活在我的心里。”

    “跟你说,黄氏的年纪比你大不了多少,人长相还算端正。两个人搭伙过日子互相理解不就行哩?”

    “理解有那么容易做到吗?她男人在屋里嚎,她能把他关在屋里不闻不问,死了也没掉滴眼泪,这样的女人谁能理解的了,驾驭不住啊!胖的像母猪一样咧。”

    “哪壶不开提哪壶,陆兆开得的可是不治之症,连高神医都治不了,那是中邪哩,鬼缠身或是乘黄精灵治他尿尿侮辱之罪哩。”

    康瑞君的解释令夏临泉不屑一顾:“别说哩,我懂,就我这身板,往她身前一站,保证二比一,比例不协调,如果硬往一块凑,保准,不信你可以想象,不出半年我就会被折磨死。知晓结果,哪位傻瓜愿与她搭伙过日子。”

    康瑞君从眼神与语句中看出了夏临泉的坚定,知道多说无益,便起身告辞。走到门边,突然止步,慢慢回头:“可有兆鸿的消息?”

    夏临泉憨厚的做了一个哽咽的动作,眨了眨眼睛:“没有,他好长时间没回家了,自从上次文权告诉我他去了你那里黑间又走后,就再也没有音讯。”

    “不会出,出啥事吧?”康瑞君艰难的说出这句话,目不转睛看着夏临泉,想从他的脸上寻找答案。

    夏临泉的眼珠转了两圈,皱了一下眉头:“放心吧,他在宁民可是响当当的人物,为宁民的解放事业立过汗马功劳。他走到哪里都带着那本黑色的特别通行证,畅通无阻,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康瑞君闷闷不乐走出陆家大院,边走边在心里嘀咕,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千万不能有事,如果有事,我咋活人哩!

    陆黄氏为了等康主任的好消息,一夜都没睡好。第二天集体上工为秧田除草,见到康瑞君主任没有对她有任何暗示,陆黄氏顿时明了,肯定是夏临泉拒绝了此事。她时不时的瞅向夏临泉,夏临泉没事人一样,只顾自己干着活,其他的事不管不问。

    熬至黑夜,黄氏目睹二儿子正峰,三儿子正国,女儿雪婷睡下后,摸黑来到陆家大院。门是虚掩着的,文权找伙伴们玩去了,夏临泉从不在文权去玩后关门,因为银元他已经藏在一个万无一失的地方。

    黄氏踯躅来到二楼里屋,夏临泉酒后洗脚,对她的到来不以为然:“累了一天了,还不睡觉?这个时候来俺家。”

    “睡什么觉,哪能睡着,我来看一个死人,”黄氏口出不逊,夏临泉有些惊愕,出乎意料说话那么难听。

    随后的话黄氏直爽透顶:“我今天就是来问个话,我哪一点配不上你哩?你却拒绝我的好意,你这让我很难堪,知不知道?”

    夏临泉马上发话:“强扭的瓜不甜,你知不知道?”

    “我们的年纪并不算大,你三十多岁,我四十多。再说了,凭我这身材在母猪原上比我丰腴的没有几个。如果我们搭伙过日子,保证让你快快乐乐,像神仙一样。”

    夏临泉白了她一眼:“恐怕不是神仙,而是个快活鬼哟!”

    “你不信是不是?”黄氏立马解开了外衣,露出碎花的内衣,胸脯大到与双肩的边缘齐平。黄氏引以为自豪的看着夏临泉,无限渴求的说:“比起贺婶的咋样?是不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没得比。”

    夏临泉只瞅了黄氏的胸部一眼马上就收回:“我们差异很大,真的不合适。”

    黄氏有些急切:“你们男人不都是喜欢大的吗?”

    夏临泉:“世上有很多东西说不清楚。”

    “你别净说不卯的话,什么配置?我这配置就是标配,不信,咱就试试,”说着话,黄氏走进夏临泉,掀起上衣。可把夏临泉吓坏了,他一轱辘起身跳在床上靠墙的地方站立,声色慌张:“咱可不能这样,伤眼。”

    “什么?你想说我难看,我长得难看吗?”黄氏的脸马上拉了下来。

    夏临泉赶忙解释:“不是说你丑,我是说你脱衣服不合适。”

    黄氏把心一横,今天豁出去了,一定要快速拿下夏临泉。陆黄氏继续脱着衣服,直至只剩下一个蓝花的短裤头。

    夏临泉把眼闭的紧紧的,刻意的躲避。出乎陆黄氏的意料,他收回手指,祭起了拳头,心如止水,没有任何邪恶的感觉。

    康氏急切之中抬眉狠狠的瞪了一眼夏临泉:“我不信,天底下的男人不喜欢,哪有不吃荤的猫。”说完话,她一个快速拥抱把夏临泉压在身下,运用强制的手段去解夏临泉的上衣。

    在反抗和反反抗的斗争中,夏临泉终是力不胜敌,露出窄削的肩,条条清晰的肋骨和结实凸起的胸肌。夏临泉引以为豪的唱了起来:“我就不配合,我就不配合,看你能怎么样。”

    陆黄氏的强制野蛮并没有达到理想的境地,夏临泉不为所动。波涛虽然汹涌,但涛声依旧。折腾了一阵子后,陆黄氏气急败坏,斜着眼鄙视夏临泉:“什么是真正的男人?今儿个晚上我算亲自遇到了,佩服,你夏临泉是真正的爷们儿,母猪原上少找,就是找也找不到。”

    陆黄氏整理好衣服极度失望加自惭形秽的离开了陆家大院。夏临泉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心中暗忖:好险,差点中了美人计!

    第二天上工干活,陆黄氏有意无意就烧夏临泉,只要见面就会送上几句:“哟,母猪原上的大男人,架子可不小,肩膀能挑几十斤?”“一头不攥,两头不冒,一般个小的都是精品。”“哟,长得真有精神,长得挺有意思,干的真带劲。\\\"那么清秀的五官,掩盖不了你高贵的头颅,我感觉你的模样最吸引人,让人见了就恶心。”

    夏临泉知道黄氏小肚鸡肠,在记恨昨晚的事,他没有被激怒,当瞅准黄氏再次从眼前晃过想说话的时候,被夏临泉抢先一步,不过夏临泉的声音明显小了很多,他怕周围的人听见:“听你说了那么多的话,我一直想哕,如果你再当众拿话烧我,我拿小攘子攘死你。”

    夏临泉的话委婉难听懂,语意从容。陆黄氏愣怔了片刻,眨着眼睛揣摩话里的意思,什么哕?什么攮?当她看到队长的眼神射向她,赶紧挑起担子走了过去。整个上午她再没有一句话,反复琢磨河南话哕和攮的意思。实在琢磨不出来,心里气急,不由的在心里大骂夏临泉:“你得丝摸片子演咧,你得贼咧狗咧,这么瓜皮,屁股缝勒绳子,绊屁。”

    过了两天,村人们都在南面旱地里整饬冬小麦。天阴沉沉的,突然就下起了雨,而且是越下越大。有些人就开始往家的方向跑,队长陆兆庆仰头看看天,云层很低,短时间内住雨的可能性不大,于是就招呼大火扛家伙走人。村人们得到命令,呼啦啦的如潮涌,向村中奔去。

    夏临泉不慌不忙,手里拎着锄头,不紧不慢往回走。很快,他就被甩在后面几十米远。就在越来越远,就要看不到人时,一个黑影突然闪到了他的前面,那瘦削的脸展现在他的眼前。就在夏临泉欲说话时,陆汤氏却轻声细语地说了一句“晚上你给我留门,找你有事”后便匆匆远去。

    夏临泉看到了汤氏被淋雨后衣裳下面的形体:娇小,瘦弱,比例匀称。他心中泛起了嘀咕:让我给她留门,说找我有事,找我能有什么事呢?

    雨并没有持续,当夏临泉换好衣服后,雨就停止了。他没有把时间甩在无用的思量上,开始升火,做饭,熬包谷糁子,整饬两菜,喝两盅。文权时常想帮忙却被他拒止,他说这样的小事不足以让两个人同时下手,一个人轻轻松松搞定。文权无事可干,夏临泉就让他去翻翻书,多吸收知识,装在自己肚子里,想啥时候用就啥时候用。像往常一样,文权吃好饭就去找世杰,阳阳,梦燕去玩了。

    夏临泉不紧不慢,洗好脚后就站在厦屋门前等陆汤氏的出现。约摸半个时辰,一个黑影闪身进了大院,从瘦削的体型判断,夏临泉认定来人就是队长的老婆。

    陆汤氏从夜色中观察到了夏临泉站立的位置,便径直来到了他的身边。夏临泉马上闻到汤氏身上喷洒花露水的刺鼻味道,隔着夜色,汤氏不语。夏临泉能听到她喘息的声音。

    夏临泉先开了口:“如果我不先说话,你就不开口哩。”

    陆汤氏不语,夏临泉知晓,她从进门就在近距离观察自己。他想打破这种局面:“说吧,找我有啥事?”

    汤氏仍是目不转睛盯着他的脸看,夏临泉笑了,对于汤氏的到来,他顿时明白了几分,略有酸楚和动情地说:“我知道你是一位好人,在这十几年里受了不少的苦,委屈你了。”

    此话一出,汤氏被感动的流出了眼泪,开始为自己擦眼泪。

    夏临泉慌了,连忙解释:“我说的是心里话,我来的这十几年,我看的清清楚楚,你们经常打架,你时常被打。”

    汤氏一闪身进了厦屋,朝门内观察了一下环境,夏临泉把大门关了后步入厦屋。黑暗中,汤氏巳擦亮火柴点亮了床头的煤油灯。汤氏转过脸时,脸颊的泪痕还依稀存在。

    夏临泉近距离得以观察汤氏的脸,虽然瘦小,但干净,白皙,有岁月打磨的痕迹。面对近在咫尺,倾情注视自己的汤氏,夏临泉开始显得不自然了。

    汤氏的脸庞充满妩媚的自信逼近夏临泉,她向前一步挨进夏临泉:“你是真正的好男人,我汤氏从不怀疑你。”

    夏临泉心中泛起涟漪,脸上布满笑意:“怎见得?”

    “你吃苦耐劳,从不怠工,人前人后从不谝闲传。你最伟大之处就是你撑起了这个家,并把文权养大。而且自从贺婶走后,从不在原上招惹任何一个女人,包括寡妇。”

    夏临泉做了一个鬼脸,算是认可汤氏的夸赞:“我感动了你对我的评判。”

    汤氏快速说出一句话:“有可怜之心就有爱心,你的确是个好人。”

    汤氏的眼神逼近夏临泉的心口,一副马上就要进入心里的架势。夏临泉笑了。

    “人人都有爱心,人人都是好人,我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女人。”

    夏临泉点点头:“这一点我看得出,你为了家一直都在忍辱负重。”

    “我找你只有一件事,”汤氏压低声音。

    夏临泉顿时明白,汤氏来的目的已经到了实施阶段。他默不作声,等待答案。

    汤氏不加思索的说:“我想让好男人抱一抱。”

    夏临泉的脸由疑惑到惊喜再到狂喜,不由得笑出声:\\\"这不行,绝对不行?”

    “你一个大男人,难道你不敢吗?”汤氏的眼直逼夏临泉。

    夏临泉顺着屋内转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圈又回到原处,正色道:“不是我不敢,而是不能那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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