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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阳牵着陆铮来寻左丘宴,说是陆大将军的幼子。陆铮穿得富贵,一身云锦刺绣的窄袖袍子,云锦色泽鲜艳,光华流转,衬得陆铮如天神一般。
彼时,左丘宴也不过七岁,寄养在皇后膝下,常常受七皇子与八皇子的欺负。
这时又来了一个陆铮,长得比他还好看,整日见谁都笑,说话也好听,甚至父皇也喜欢与陆铮下棋说话。
左丘宴总觉得自己的好日子彻底到头了,对陆铮总是爱答不理。
直到有一日,他去清静殿的拐角处偷听父皇宠幸妃子,被陆铮撞了一个正着,两人捂着嘴心照不宣地偷笑。
左丘宴坐在龙椅上,俯瞰着恭顺跪拜着的许永周。只觉得身下的龙椅冰冷而坚硬,远不如小时候与陆铮在竹林里嬉戏时的草地柔软。
“中书令的谏言,朕已知晓。”左丘宴淡淡说着,“只是,朕也想知道,中书令这看似忠贞为君的言辞之中,又有几分是出自私心?”
“老臣一心为国,绝无私心!”许永周道:“兵权乃是利器,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圣人。”
左丘宴正要说什么,常侍递了一封军报进来:“圣人,刚刚送来的八百里加急。”
左丘宴拆开封蜡,灯下读了一遍,顺手将军报扔到许永周面前:“自己看看吧。”
许永周捡起军报一看,陆家竟然主动请求回京,还恳请圣人允准送陆钧入宫治病。
“他们定是别有用心!圣人需当用心,防范于未然。”
左丘宴笑道:“那你又是什么用心呢?朕又如何防你呢?”
许家的案子,先圣是派给了陆铮与韦不琛去查的。许家与这二人,应该是结了梁子。
先圣留着许永周,为的也是制约陆家与韦家。如今韦家只剩韦不琛一人,在许永周看来不过是风中残烛。矛头自然而然地就要对准更难啃的陆家。
许永周闻言,心中一凛,伏地哭道:“老臣忠心为国,天地可鉴!”
左丘宴烦躁地挥挥手示意许永周离开。心中仍有些不安,便着人召了曹斌前来。
曹斌第一次单独面见新圣,心中忐忑:“微臣拜见圣人。”
左丘宴示意左右宫人都退下去,才开口问道:“曹斌,朕有一言要问你。”
“微臣必知无不言。”
“先圣,派你跟着陆铮南下出海迎战,可是私下还给了你别的任务?”
曹斌一愣,旋即要哭了出来:“圣人,微臣恳请圣人收回成命!”
“什么成命?”
做了一阵绣衣副使,曹斌的口齿也伶俐起来:“陆铮临危受命,一心为国迎敌。在泉州时,长公主派人刺杀,也是陆铮舍命将微臣救下,微臣不愿杀他!恳请圣人收回成命,放了微臣的爹娘吧......”
果然!
对于先圣的猜忌,左丘宴也深有体会,就连崔礼礼送一碟子虾仁,陆铮也不敢承认是给他吃的。
“若朕今日不问,你这是预备对陆铮下手?”
曹斌抬起圆乎乎的脑袋,眼中满是决然之色:“微臣早已对爹娘说过,待微臣去了谌离,就当没了儿子!微臣宁死,也断不能做这不忠不义之事!”
左丘宴有些动容:“曹斌,此事就此作罢。朕允了,你带着你爹娘回家去。明日出征,你好好跟着陆铮打仗,替朕踏平谌离!”
曹斌砰砰磕几个响头,声音也不禁哽咽起来:“微臣谢圣人隆恩!”
却说许永周从清静殿中退出来,又回头瞥了一眼龙椅上的左丘宴。
新圣并不如看起来那么稚弱。
他又一想,许是新圣刚登基,还念着与陆二那纨绔从小到大的情谊,又都是流连花丛之中的风流性子。
看来,这事还不能从这里下手。
许永周整了整官帽,踱着步子走进宫墙下的阴影之中,他红色的官袍与猩红的宫墙融作了一片。
那一头,是新太后所住的昌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