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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儿喝完腊八粥,要陪着老娘去西大万子逛逛。
老时年间,天津卫有三个地儿年味儿最浓,一个是河东,一个是老城里,另一个就是西头的西大万子。
西大万子这万,其实就是河湾的湾,本来应该叫西大湾子。位置就在老红桥,那片有个梁家嘴,位于赵家场西南,三面临河,所处的那个河湾就叫西大湾子,天津人念白了,就管这叫西大万子。
那回西大万子市场繁荣,尤其到了过年的时候。每年一进腊月西大万子格外热闹。其实韩大胆儿家过年应用的年货早就置办齐了,就是随便逛逛,看看还有什么落下没卖的。
西大万子市场热闹,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虽说又家里两个伙计套车跟着,韩大胆儿也不放心,怕人多老娘磕着碰着,说是老娘,其实韩大胆儿他妈岁数也没大,过去人婚配都早,这时候还不到五十,可放在旧社会这年纪就算是老太太了。
其实韩大胆儿配老太太来,还有个原因,近来天津卫西头儿,新起了一座真仙观,香火鼎盛,十分热闹。近来伤寒流行,真仙观的老道赠医师药,救治百姓颇得民心。
百姓都说观众老道屡显神通,说的跟真仙降世了赛的,韩大胆儿从不信这些,但却觉得十分好奇,怕这又是有人装神弄鬼,暗中却聚敛钱财。这真仙观就在西大万子再往西头,所以他也想借机会去看看。
大车过了金华桥,来往行人已经逐渐多起来,行不多远便来到西大万子这片市场。
这时候西大万子卖东西的可多了,卖小金鱼的、买锅碗瓢盆的、卖春联吊钱的、卖活鸡活鸭的都上街了。还有卖包素饺子的红白粉皮、黄嘎巴的。红粉皮是用食色染的,红艳透亮,白粉皮就显得洁净鲜亮。至于这黄嘎巴是以小米为辅绿豆为主,掺入食色染成黄的。这东西包素饺子起到筋道的作用。
街边还有卖炸丸子的,不像现在的炸丸子,放一堆旱萝卜和面糊,炸出来隔着老远就闻着一股臭味萝卜根气味儿,甭吃熏都能熏你一跟头。老时间见的炸素丸子里放的是粉皮儿和粉条,用粉子和好炸出来,烩白菜不光不散,越嚼越筋道。
卖蒸食的馒头铺,这个月份是最火的,大饼铺子这月份也蒸馒头。馒头铺除了卖馒头还有花糕。馒头条之类的。这馒头条一条算十斤,过去有钱人家都是买一百斤,送到西老公所行善。
(这西老公所,是永丰屯附近设立的“理教”传教点,原称公所。也是过去宗教教派之一,主张,奉佛民之法,修道教之行,习儒士之礼,住址也是行善积德。)
街边还有些卖熟食零嘴的,像是大糖、糖墩儿、糖粘子、糖炒栗子、这糖粘子不像现在,只有白糖裹着红果,就是山楂,过去糖粘子,里面还要有海棠果、杏干、藕片、葡萄、果仁、核桃仁,用白糖熬好了,放在木盘子里五颜六色十分好看。
韩大胆儿最爱吃的就是西大万子的“大糖”,这是种空心的麦芽糖,芯儿里填上冰糖末、青梅、果脯、瓜条之类的,他每次来都得买上一包。
韩大胆儿陪着老娘正来到卖大糖的摊子,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正陪着一个中年妇人,这背影不是别人正是梅若鸿。
韩大胆儿见梅若鸿身边的夫人,正是她妈,就赶紧上前问好,梅若鸿见是韩大胆儿和韩大胆儿的母亲,也赶紧施礼问好。这两家人是世交,所以两位老太太关系走得也近,互道问候之后,就热络地攀谈起来。
韩大胆儿见梅若鸿买了一包大糖,便问道:
“你不是不爱吃大糖么?”
梅若鸿道:
“可你不是爱吃吗!”
韩大胆儿这才知道,原来梅若鸿这包大糖是卖给自己的。虽然心中欢喜,却又有些莫名其妙的抵触,也不知为什么一沾梅若鸿,自己就变得这么拧巴。
自从那天梅若鸿和他一起去了谦德庄之后,在梅若鸿心里和韩大胆儿的关系自是更近了一步,但韩大胆儿心里却始终还是敬她多于喜欢。
梅若鸿问道:
“听小犹太说,你前些天去东于庄,差点遇到危险,没受伤吧!”
韩大胆儿和陆松涛被群鼠攻击,明明满身伤,这时却风轻云淡地道:
“当然没事!我怎么可能受伤!”
梅若鸿一听就知道他是胡扯,小犹太明明说韩大胆儿弄了满身伤痕。她本想去探望韩大胆儿,可近来有不少人感染伤寒,巴斯德化验所实在太忙,一直在做病菌化验,实在脱不开身。等有时间了,韩大胆儿的伤也早就痊愈了。
梅若鸿白皙的皮肤里,偷着淡淡的红晕,脸上似有嗔怒的道:
“你总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我……”
韩大胆儿见梅若鸿嗔怒中却带着几分伤心,正想出言劝慰几句,却听大糖摊子旁边,茶汤摊子上,有几个人正在议论西头和老城里,最近发生的几件怪事!
韩大胆儿这人好奇心强,最爱听这种事情,但不是未必得,而是他天生探案缉凶的天兴使然,所以便凑近几步,细细听几人闲聊,却又把梅若鸿晾在大糖摊子前。
这几人你一言我一语,韩大胆儿听了一会儿这才明白。
原来最近这些日子,老城里闹起了狐仙,不少有钱人家,大白天的凭空丢东西,放在桌上的东西,转个身就不见了,可屋里门窗关着,只在桌上留下一撮狐狸毛。
这事儿接连不断,发生了好几回,都是清平白日朗朗乾坤,别说放在桌上的东西,就算锁在柜子里的物件,那也是说没就没,转眼就不见了踪影。每次都在现场留有一撮狐狸毛,所以就有人说,这是狐仙爷借物。
一时间老城里和西头闹狐仙的事儿就传开了,说的一个比一个邪乎。
韩大胆儿听到这不禁脱口道:
“哪有什么狐仙!这明明就是遇上钻天的飞贼了!”
茶汤摊子上说话的几个人,听韩大胆儿突然插口,有一位正说得兴起,顿时就不爱听了,站起来就想讥嘲几句,说插嘴的人儿没见识!可站起身来,一看插嘴的竟然是津门神探韩大胆儿,立即就变得可客客气气了。
韩大胆儿今天虽然穿的是便装,但人的名树的影儿,他以前又是街面的巡官,着实有几个常在街面混的认识他!
韩大胆儿道:
“这飞贼不犯在我手里,还罢了,要是犯在我手里,非给他手指头都掰折了!”
他这句话不打紧,却引起了不远处一个人的注意。
岂料韩大胆儿一句话,竟然又惹出了一场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