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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真的要在村里扎下她的根吗?
她瞅了眼大包小包提着的心满意足地回大队的赵兰香,头一次羡慕起她的年轻和活力了。
……
周家珍帮赵兰香把一袋白面背回了贺家老屋,赵兰香拿出了三丫给她留的野果子犒劳周家珍。这种紫黑的果子叫捻子,成熟的时候清甜甘美,漫山遍野都是。三丫去山上打猪草的时候能带回一兜,没有糖吃的三丫把它视为珍贵的宝贝,年年都盼着夏天快点来,山里的捻子快些熟。
很显然周家珍也爱极了这种水果,她惊喜地连吃了一大抓,吮吸地指尖都沾满了它的汁液也不在乎,吃完后她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嘴。
“你咋摘得到的,我前几天去山上拣柴火都见不到它了,被人摘秃了。”
在山上打惯了猪草的贺大姐和三丫,把山里的宝贝都摸熟透了。
赵兰香只是笑笑,给她倒了杯水。
周家珍咕咚咕咚喝了两大碗的水,打了个饱嗝,“想不到这贺家虽然穷是穷了点,这几间老屋倒是挺实在的。虽然我的话你不爱听,但是贺家的人啊真的是——”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出了赵兰香的房间,忽然发现了什么,摇了摇头走了。
这时赵兰香提着一副的猪大肠正准备到井边清洗,惊讶地发现了蹲在自留地里给菜苗浇水的男人,豌豆苗顺着爬满了篱笆,遮掩住了他高瘦的身躯。
他看见赵兰香投来的惊讶的眼神,冷漠地撇过了头。
他黝黑的脸上有一种近乎固执的严厉,估计是训人训得多了,有点像赵兰香她爷爷。那一瞬之间赵兰香竟有种被噎住的感觉。
李大力不明白这个刚来女知青怎么跟贺松柏扯上关系了。
贺松柏是谁,那不就是贺老二么?
他的名字是当地主的曾祖请了大师来取的,满月那天请了全村人吃了好几天的流水宴,吃得满嘴流油。大家恭维的话不绝于耳,什么此子必有大作为、有大出息、必定光宗耀祖啦……
然而事与愿违——革命来了,贺家被抄光了家底。贺老二打小从未上过一天学、读过一天书,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从村头打到村尾,是这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混混刺头,浑身有股孤傲的狠劲儿。闹批.斗闹得厉害的那一阵,贺家不是没有遭过难。前脚贺家人挨事了,后一天贺老二拎着块石头把闹事份子的脑袋都砸破了,那股不要命的狠劲令人心惊胆战。
从此以后整个大队没人敢惹贺松柏。
最最重要的是那个贺老二去年还因为犯了流.氓罪被抓去劳动改造了一段时间,这才是李大力反对赵兰香的主要原因。
把这个性子软绵绵,还长得如花似玉的女知青送到二流子家里住,这岂不是送羊入虎口?一口吞下去都不带个挣扎的。
李大力打了个手势,“这样……今晚你收拾一下行李,到我家里住下。我给你单独收拾一个屋子出来——”我家里人都是很好相处的。
他后边半截话没说完,就被女知青微笑地摇头拒绝。
赵兰香说:“贺家跟我有亲戚关系,住在那里我父母也比较放心。”
她口齿伶俐,声音清脆如珠落玉盘般地道:“贺松柏,57年人。家里一姐一妹,祖母李氏光绪二十四年人,生有一子二女。我妈是李奶奶的表姐的女儿,也就是贺二哥的表姨。”
赵兰香一本正经地睁眼说瞎话。
对不住了妈妈,让你平白无故多了个表外甥。改天我会帮你多添一个优秀的女婿的。
李大力顿时头如斗牛大,想要从女知青的脸上辨出她说谎的迹象,但那汪清泉似的清澈眼眸又闪又亮,直能晃花人的眼。而现在她的眉梢微微挑起,眼里含了些了然的笑意,盈盈闪动,仿佛能够看穿人的心思。
李大力窘迫地收回打量的目光。
“这、这样啊,这样也好。”
人家都说是亲戚了,李大力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难道他还在人面前数落人亲戚思想品质有问题不成?
于是乎,赵兰香就这样成功地把自己的住宿忽悠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