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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恨,也是恨到了骨子里的。

    那么……为了泄愤,顾老爷子那样的人,是不是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凌晨一点,顾衍刚刚将手中的事情处理完毕,一些不是特别重要的决策在之前就已经被杰克处理了,但是有一些是必须要经过他的同意才可以的文件一直等到现在。

    他点了头像,看着最近一直不曾上线的林笑,心里透着一阵荒凉,他揉了一下眼睛,似乎是想要去给自己冲杯咖啡提神,但是起身的时候差点摔倒在地,诚然,哪怕到了现在,他也依旧不太记得腿断了这件事情。当然,为了躲避媒体的镜头,顾衍现在几乎不出门,要么就是坐轮椅,脚上做了模型。穿上衣服之后倒也看不出来。

    可是只有他们这些人知道,他其实……连站起来都已经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了。

    “需要什么告诉我就是了,你自己起来干什么?”杰克之前太困趴在一侧睡着了,此刻听到响声便猛地惊醒,好在顾衍反应灵活,这才没有真的倒在地上。

    “上厕所难道也需要你帮我?”顾衍在他的搀扶下坐了回去,说出来的话却是差点把杰克噎死,“你要是不觉得尴尬的话,我也不介意。”他摊手,看着顾衍身侧已经空了的咖啡杯,“你又要喝咖啡?”

    “嗯,”顾衍点头,声音低沉,看着外边灯火阑珊,心里竟觉得无比的空虚。

    “本来就一直在失眠,再喝咖啡的话,你压根可以不要睡了。”

    话虽然这么说,却还是顺从给他接了一杯,浓郁的香味在整个办公室蔓延,顾衍垂头,目光落在腿上。

    断了啊……

    他往后是不是都不能保护林笑了呢。

    “你也别太难过,西凉不是说了么,他已经在联系他国外的朋友,他们正在一起研究怎么帮你的腿还原,他说,虽然腿断了,但是有几根筋还是连在一起的,或许有复原的机会……他还说……”

    “闭嘴,杰克,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顾衍强行打断,咖啡放在唇边浅浅的抿了一口,不加糖的纯咖啡,真的苦了一些。

    “你知道这世间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吗?”

    杰克不解,但是从顾衍的表情上隐约能够猜出一些。

    顾衍突然想到昨天在警察局门口等了许久也等不到林笑,之后是王楠下来告诉他,说是……西凉生病了,她需要照顾这样的话。

    当时自己是怎样的表情或许他都不清楚,但是那种心痛的感觉却是无比的明显,他甚至已经不知道,若是林笑一直这么冷漠下去,他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了。

    诚然,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一厢情愿的大抵都是累赘。

    “是想恨一个人的时候却发现没有恨他的理由。”杰克点头,大致明了。

    他知道顾衍是纠结的,毕竟林笑那么绝情,所以顾衍其实是想恨林笑的,但是他的对她的恨分明又及不上爱她那么多。

    他是想恨西凉的,因为若不是西凉的突然出现,那么现在,林笑应该跟顾衍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三个人互相折磨着,而他跟西凉,大抵一个不想让他救,大抵一个也不想救,却还是为了不让林笑伤心非要这么做。

    哎……

    杰克叹气。“作为朋友,我知道这么说林笑不对,但是顾衍,若是她真的爱你的话,就不该这般朝三暮四,跟西凉结婚或者是直接告诉你她的心意……”

    “她难道没告诉么?”顾衍抿唇,他应该是非常难过的,但是如果是不认识的人这么看他的话,从他脸上根本就看不出任何一点难过的样子来。

    杰克知道,顾衍向来隐忍,只有在遇到关于林笑的事情上,他的情绪才会失控。

    “她没有朝三暮四,她从一开始就告诉过我,她要嫁给西凉,也说过不会辜负西凉,是我……是我终究还是做不到看着她幸福,因此才会多此一举的去破坏了她的婚礼。”

    “不过在我看来,就算你不出现,他们的婚礼也不可能照常进行,再者……顾衍,我始终觉得林笑爱的人是你。”

    杰克觉得,林笑不爱西凉,所以其实就算他们真的结婚了,那么林笑也不会觉得快乐。这是他不愿意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你知道么,我最近的梦境越来越清晰了,杰克,我觉得……我跟林笑……才是真正的情侣。”

    杰克惊讶,“那么……西凉呢?顾衍,会不会是因为你太想跟林笑在一起,因此才会产生了你们曾经在一起这样的幻觉。毕竟梦这种东西……人家不是说了么,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始终觉得你做这样的梦是因为你想太多了。”

    顾衍摇头,一杯咖啡眼看就见了底,“我不知道。”

    办公室陷入灯火通明,却陷入短暂的平静。“你去睡吧,再不睡,天都要亮了。”

    “那你呢?”

    “还不想睡。”

    “好吧,书上说有故事的人才会不想要睡觉,像我这种大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聪明人,确实应该睡觉了。”

    办公室很大,应有尽有,再者,所有只要是顾衍的办公室,都会在里边配套住的地方,因为顾衍是一个,四海为家的人。

    曾经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又因为工作原因便到哪个地方就会在哪里休息,现在他终于有了想跟林笑有一个家的想法,可惜……林笑却不想嫁给他。

    或许不是不想,也或许真的是,答案不得而知,他也从来不敢问。

    顾衍翻转着手中的笔,那只录影笔一直在他手中跳跃,他眯着眼睛,想着爷爷跟他说的那些话渐渐陷入沉思。

    内室传来沐浴的声音,不大一会儿杰克便套着浴袍走了出来。

    “你怎么还不睡?”看着他皱着眉头在自己身侧坐下,顾衍沉声问道。这般说话的时候还扫了一眼杰克还没擦干净耳垂上面的泡沫。

    杰克今天洗澡的时间,是短了许多。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杰克拿着毛巾擦了一下*的脑袋,“我下午从酒店那边过来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王楠的车子,重案组的人全都在,表情特严肃,感觉像是出了什么大事一般、”

    顾衍眸光一闪,“他们是警察,出事不是很正常么?”别误会,顾衍说的出事不是他们出事。

    杰克点头,是很正常没错。“但是……林笑不在。”

    林笑接到顾衍电话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多,重案组的众人在帮奶奶收拾完毕之后依旧睡不着,想着没有头绪便去了她家。

    林笑从奶奶的柜子里找到了钥匙,已经锈迹斑斑,但是好在还能打开,进去之后,才发现所有的家具都还是好的,虽然年代看上去久远了许多,但是被打扫的纤尘不染。

    “没想到第一次邀请你们到我家会是这样的场景。”林笑将灯打开,说完这话之后便觉得无比的熟悉,她看着自己的手指,不明白为何她那么多年没有回来却能够准确的找到灯的开关。

    她猛地闭上眼睛。随即在众人不解的情况下,居然摸索着朝前面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着,“这里是台阶,十步,左手边有开关,往右边走是我的房间,我喜欢在房间里放布偶,我的梳妆台在靠墙的位置,迎着北边……”林笑再说的时候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在房中走了一圈之后,当她睁开眼睛看整个格局之后猛地发现……她说的,居然大致都是对的,那些错乱的位置,许是她已经忘记,也或许是奶奶打扫的时候不小心变换了位置……

    一直隐忍着的泪珠肃然泪下,林笑站在台阶上,整个人都吃差点从楼梯上滚落。

    “林笑。你恢复记忆了?”王楠紧张的开口,表情似乎比她还要紧张,林笑蹲在地上,不断的摇头。

    “没有,我什么都不记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没事,不记得也不要紧,你太累了,去休息一下可好?”

    林笑点头,在王楠的搀扶下下了楼梯,顾衍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来的。

    “顾总。”声音是王楠的,顾衍微微皱眉,但是听得出来还没睡。“林笑呢?”

    “林笑她……可能有些不方便接电话。”这话真的让人无比的误解,而且这个时候,林笑的手机在王楠手中,这本就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但是顾衍并未从那方面想,他沉默片刻,随即问到,“出什么事情了?”

    “是出事了,但是……似乎不太方便说。”令人觉得意外的是,林笑居然接过了电话,她的声音还无比的沙哑,因为刚刚哭过,鼻音十分的浓重,顾衍的心,瞬间就被提了起来。

    “顾衍……”她说,“奶奶死了。”

    顾衍找到林笑的时候,天都快亮了,王楠出去买早餐还没有回来,张涛半夜的时候走了,据说是要赶在交警部门上班的时候过去查一下昨晚这附近的监控,或许会有什么线索也不一定。

    只有莉亚留了下来,而现在,莉亚实在熬不住去了内室睡觉。奶奶依旧被放回了她的房间。

    院子里有灯光照耀着,院子里一颗很老的树树叶落了一地。林笑抱着膝盖坐在树下,叶子落了一身也浑然未觉。

    顾衍何时见过这样的林笑啊,整个心都疼了,他想快步走过去,但是因为脚不方便怎么也走不快,但是他并没有让杰克搀扶着,只是自己杵着拐杖疾步走去。

    听到动静,林笑抬头,看到是顾衍的时候缓缓的站了起来,她似乎是想要过去搀扶,但是顾衍让她别动。

    好在距离不算远,顾衍三两下就到了林笑身侧,一把将她揽在怀中。

    他像是风尘仆仆而来,身上带着清冷的气息,却像是真正的天使,给了她一个最需要的怀抱。

    “呜呜。”这个怀抱太温暖,哪怕是瘸腿的顾衍也依旧给她心安的感觉。

    林笑再也克制不住,眼泪开始泛滥。

    “顾衍。奶奶死了,都是我的错。”

    “是我没有照顾好她,没有保护好她,没有察觉到她情绪不对,没有及时赶到……”

    “顾衍,我真的好难过。”或许连林笑自己都不知道,在自己最难过的时候,她最想见到的那个人,会是顾衍。

    听到他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起初不敢接,可是后面却不由自主的就说了事实。

    她也不知道,她为何会对顾衍信任到这种地步……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才明白,她之前不是怀疑顾衍,只是因为在她最脆弱的时候他不在,所以便忍不住提及他的名字,好在……他来了。

    顾衍紧紧的抱着她一只手摸着她的头发,眼圈泛红,“没事了丫头,我还在。我会一直在,一直一直在。”这话他说了许多遍,也是在告诉林笑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情,他在她身边的决心到底有多强烈。

    顾衍从来不许诺,但是一旦许诺,便是一生。

    林笑,自从遇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哪怕是万劫不复,我也依旧会弥足深陷。

    而我现在告诉你,我愿意为你沦陷一辈子。

    杰克吸了一下鼻子,本想转身离开给他们一些私人空间,却在转身的时候看到已经回来了的王楠,他拉着他一起离开,在距离奶奶家五十米的地方两人坐下。面前摆着刚刚从夜宵店买来的东西,两人默不作声的就吃了起来。

    因为知晓,屋子里的那几个是吃不下的,再者……他们此刻相对而坐,却根本就无话可说。

    吃东西,或许是解决尴尬最好的办法。

    而房间内的莉亚听到哭声的瞬间就已经醒了,看到是顾衍之后便也默默的坐了下去。

    西凉做完手术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六点,虽然没有继续发烧,但是接连好几天遇到疑难病人也算是是辛苦了他。

    院长不许他开车,强行派人将他送回家,好在在医院门口看到来接西凉的助理桥西,这才不曾将他压上了车。

    “西凉,你能够这般出力我真的很感激,但是你的身体对我来说同等重要,现在放你三天假,你回去休息。”这是院长的话,西凉含笑点头。

    “我觉得院长说的没错,你确实应该好好休息了。”桥西开车,西凉坐在副驾驶位上,这般说话的时候看到他给自己注射了针剂。

    桥西的目光落在西凉已经打得青了一块的手腕上,随即移开,发动车子。

    很显然,对于西凉的这个行为,桥西已经习以为常。

    “放不下那些病人、”他叹气,将针管消毒之后便放回了医药箱,他从白色的衣服口袋中掏出手机开机,发现并没有关于林笑打过电话的提醒,本想打过去,但是终究还是放了回去。

    “担心就打个电话去问问。这么扭扭捏捏可不是你的性格。”桥西不解的开口。

    “不了。”西凉将手机塞回口袋,“现在还太早,万一她还没起床,影响了她不好。”

    桥西翻了一个大白眼,但是西凉不以为意。

    回到家的时候一片冷清,进了每个房间看了之后发现林笑并不在家,去厨房看了之后发现前一天做的东西都还在,西凉微微皱眉,随即给林笑的单身公寓打了座机,没有人接听。

    这才打了手机……

    但是……手机提示已经关机……

    他有些无奈的瞥嘴,笑笑这是,又要玩失踪了么?

    心里有些淡淡的遗憾,可是她分明……说好了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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