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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逃犯的名义洗劫了一次,明面上的财物损失惨重不说,护卫里不少人受了伤。比护教骑士杀心更重、手段更狠的士兵冲破大门后,他们几乎毫无反抗之力。
“一个活口都别留!”赫尔特儒雅的面孔涨得血红,必须要用恶声恶气的声音大声叫嚷、摆出凶恶的嘴脸,才能让自己不露怯——他的厚底高筒军靴踩在不知谁的血液上,那粘稠的感觉即使隔着靴底也让他十分难受。
作为一个养尊处优的老贵族,混乱的屠杀场面他自然是没有经历过的。但这种过度刺激的画面和强烈冲击性也让他暂时淡忘了强烈的负罪感——保证自己不会当场呕吐出来、不被吓到腿发软就耗去了他绝大部分的精力。
在护教骑士团的洗劫中乔伊斯·夏洛蒂逃过了一劫,指挥官马卡斯还是有理智的,紫荆军与圣地关系良好,他犯不着去给自家添麻烦。但自救联合可不会去管夏洛蒂家的大少爷身份是否尊贵、随从里是否有紫荆军的军官——进入他们涉猎范围的贵族必要要交出性命和财产,其他的都不需考虑。
乔伊斯难得在今夜选择早睡,侍卫瓦尔特的死让他情绪低落,再加上近期接二连三的打击,他彻底失去了寻花问柳徘徊温柔乡的兴致。
刚用完睡前酒躺下没多久,隔壁的院子就传来了刺耳的吵闹声。这位大少爷没有什么好脾气,当即丢酒瓶砸杯子,要求侍卫们去让隔壁家的混蛋安静下来。
侍卫派出去,没有让大少爷得到安静的睡眠,反倒是引来了成群的饿狼。
赫尔特自家就是在城里颇有发言权的贵族,对于这些贵族十分了解。不但能猜出他们藏匿金币的地方,还能大致数出大部分人家留守的武力。乔伊斯·夏洛蒂接收了约翰斯顿的遗产,在赫尔特眼中就是头绝不能放过的肥羊。
如果瓦尔特还活着,或许会背负起双腿发软的乔伊斯拼死逃出去。但他已经死了,而且死了很久之后,才被他所服务的主人发现。
在和平时期,乔伊斯对待瓦尔特的态度并没有什么问题。但瓦尔特“感染疫病”后被他关起来、又冷眼看他等死,尸体腐烂了才想到去为他落泪;这样的行为看在别的侍卫眼里,嘴上不说,心中已经发凉。大门被士兵突破后少部分侍卫上前力战,更多的人随便卷了些财物便往黑暗里逃。忠诚这玩意儿,向来是要看人的。
那几个紫荆军的军官一直被乔伊斯供奉得很好,大门被踢碎时他们怀里搂着美貌的女人、嘴里喷着酒气,杀起来比只会逃窜的普通仆人还省力。
穿着睡衣狼狈冲出卧室的乔伊斯身边只有一个女仆和一个近期受他看重的武士;那名武士击杀了冲进来的两名士兵后被乱刀砍碎,飞溅的血肉吓得这位大少爷甚至发不出惨叫。千钧一刻之际他将女仆推向恶狠狠地扑过来的士兵,返身逃回卧室。
生命的最后一刻,这位大少爷总算是难得地清醒了一回。他并没有必要去追问杀进来的到底是谁、现在的他也毫无逃生可能;他那被富贵温柔乡麻痹了三十多年的大脑清晰而冷静,毫不犹豫地翻出枕头下的保险箱钥匙,取出了他最后的杀手锏、能让他的生命不被白白浪费掉的通讯烟花——
紫荆军在城外这事儿他当然是知道的,这也是他没有急于想办法收回自家投放到战场上私兵的原因。他并不清楚王国上层放弃切斯特前线的态度,但他知道紫荆军接管这座钢铁堡垒后自家有利可图。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咻——碰!”
莫妮卡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在混乱中找到赫尔特等人。这位能够冷静直面自家生死的强悍女士,看到满面狰狞笑容的士兵、随军马车上带有不同贵族家纹的厚重钱箱、以及贵族居住区火光冲天的背景,自心底泛起凉意。
“少将!”
“少将!”
自以为干出大功绩的士兵、军官们兴奋地冲莫妮卡行礼,如屠猪羊般屠杀往日高高在上贵族的刺激性让这些人的情绪皆处于危险的巅峰状态。
莫妮卡用力握了握拳,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异色,并一一冲向她问候的士兵军官点头致意。她没有资格去享受脆弱无力。
赫尔特、唐纳修、哈伦三人上来行礼时,莫妮卡注意到赫尔特站在首位。她立即猜到这件事是由赫尔特提出来的,并得到了其他元老的支持。
愤怒和无力感在她脑中交织,比发现自己受到软禁时更甚。但她却没有权力崩溃,她的自尊和责任心并不容许她逃避。
“大家辛苦了。”莫妮卡口中说着话,心中对于自己发出的声音却十分陌生,“唐纳修,派人警戒东面城墙。赫尔特,清点伤员。”
两位军官应声领命,周围的士兵却面现迟疑。这些贵族实在太肥硕,杀人甚至没有搬运财物费力,他们这千把人忙到现在仍有不少漏网之鱼。
“同袍们,我们现在没有时间了!”莫妮卡咬了下舌头才能控制住自己将‘你们’换成‘我们’,“迅速行动!”
“是!”
她威信仍在,在场这些自救联合的士兵并不敢正面反抗。半小时后派出东城打探的斥候送回有大军前来的消息,抗拒的态度彻底消失。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真有紫荆军?!”赫尔特毕竟没有真正军人的血气,听到这个消息后声音开始哆嗦。
莫妮卡感觉一股怒气直冲头顶,负责后方局势监控的是后勤处,要不是这位后勤处的总长沉迷于所谓的自救联合,会连人家大军逼近了都不知道吗?
约是恼火的时候,她越能保持冷静,不愿将丝毫精力浪费在无用的指责抱怨上,“来不及等换防了,城中的人手先出城。你们在另两个师团里的同志,先通知他们隐蔽。紫荆军即使有备而来,接管堡垒也要忙乱数日,那才是他们混出去的时机。”
她口中的‘我们’又换成了‘你们’,听得维克多眉头一跳。
离天亮还有六个小时,对莫妮卡训练出来的士兵而言完全足够。城中大半贵族在这些人手底下丧命,莫妮卡再有别的心思也歇下了。
维克多向其他元老通报一下得自安格斯的消息,赛因王的做法再次惹得这些血性将士一阵怒骂。同时,他们心中也安定下来,王这样做,少将再没有回头的理由了。
离天亮还有四小时,城中自救联合的士兵已有九成通过西城门出城。之前的战争中阵线前推了数里地,现在倒是方便他们转移。
莫妮卡站出来安排出城批次,最后一拨人自城墙上吊下去后,她松了口气。人都是内护的,那些被杀的贵族中或许也有无辜存在,可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家的士兵去偿命。
在空荡荡的总统领府正厅转了一圈,看看自己奋斗了两年的地方,再回想一下往日白天时这儿的盛况,她用手指慢慢摩挲着腰间那把王赐予她的指挥刀,脸上浮现出一抹怀念。
“少将。”
突兀冒出的声音让她脚步微顿,转过头,维克多出现在大门口。
“你没有去帮赫尔特的忙?”莫妮卡轻笑。
维克多沉默着不肯应答,良久后才闷声道:“少将,你是否仍旧不认同?”
莫妮卡自嘲地笑笑,“我认不认同并不重要,谁叫我是这场阴谋中的输家呢……不,我原本也不可能成为赢家的,那个混蛋恶魔倒是给我开辟了条生路出来。”
“……我假想过最惨烈的结果。无非是您身死,而吾等与您陪葬。”维克多眼神中闪着意味不明的光芒,“安格斯·末日审判……倒是比所有人都还大胆。”不待莫妮卡出声,这个向来寡言的男人继续说道,“如果让您来,您也是能想到这样的办法的,只是您不会那样去干。在跟随自己的人中选出一部分带走,这样的事您是不会去做的。您总是尽可能给更多的人机会,而不是将跟随您的人划分出三六九等。我知道这个计划时就明白了这一点,所以,这件事只能由我们背着您去做。”
莫妮卡无声地摇摇头,并没有说什么。自救联合说到底只是冠以了看似正义理由的私利联合,她对于这个组织,完全谈不上想法。
“您总是让人更有选择权,这也是吾等信服您的地方。可您为何不给自己选择权呢?我知道王对您的恩情是您自感无法报答的,可……那难道真要用自己的性命和未来去偿还吗?”维克多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开始微微发抖。
莫妮卡抿嘴苦笑,“你不懂,维克多。”
“……”维克多知道自己是无法说服她了,痛苦地闭上眼睛。他紧紧握着拳头,脖子上的青筋因紧张而凸出。他明白自已又被那个黑魔法师“蛊惑”了,偏偏还不得不依赖他教的方法。
——大多数人行事,出发点都是为了自身的私利考量。而那个女人不一样,她的脑子里塞满了泥浆。
“……安格斯刚才来见了我一次。”他哑着嗓子说道,心虚地别开视线,不敢去直视莫妮卡,“他说,少将您……是个沉迷于悲剧式英雄故事的幼稚女人,若要劝说您珍惜性命,完全是无用功。我们就乖乖自己走算了,以后没有个啰啰嗦嗦的女人在旁边吵嚷这个不能做、那个干不得,还不如一身轻松地出发。军纪保持在不影响战斗力的程度上就行,烧杀劫掠也完全不用介意。毕竟哪个大陆的军阀头子自立为王前没干过肮脏事,有权有势后找几个吟游诗人编点儿丰功伟绩传唱,山贼也能摇身一变成传说勇士……”
莫妮卡瞠目结舌地瞪着维克多,呼吸渐渐加重、牙关渐渐紧咬,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那个该死的人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