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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的意思,叫我搬家之后办一个大宴会,我想让露生也去。爷爷给他一点面子,到时候来那么多商会的理事,你别当着那么多人挤兑他。”
正说着,恰见齐松义同两个护士从楼上下来,含笑向他二人道:“找一圈没找见太爷,原来和少爷在这里,护士说该打营养针了。”
金忠明道:“你来得正好,安儿今年要去实业部做参议官,为着这个喜事,石市长把颐和路的房子奖回来了。”他老人家说惯了,外人面前叫求岳仍是“安儿”,吩咐齐松义:“待会拿些新大洋,给医生、护士,都分分喜气。”
齐松义应了,连声道喜,两个护士推着轮椅,也都贺喜,又谢金忠明赏喜钱。金忠明向求岳道:“我也乏了,房子的事情,你和松义再说说——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他不懂的,叫松义提点他。”又嘱咐了几句闲话,坐了轮椅,和护士回去了。
求岳目送他去了,问齐松义:“爷爷打的什么针?”
“美国来的营养针,说是能增加免疫力,宋夫人和张老也在用,打过之后,睡得好些。”齐松义笑道:“其实不过是些糖水盐水,太爷这个年纪,吃补品又怕衄血,用些不相干的输液,觉得安心罢了。”
求岳知道这年代也没什么真正的补剂,说白了都是安慰剂,口中仍然嘱咐:“静脉注射还是少用,宋美龄又不是医生,她年轻,打什么都随意,爷爷七十多岁了,别乱跟风。”
齐松义恭敬道:“回头我说与太爷,等这一盒用完了,劝他还是吃参汤。”又说:“太爷说房子的事情吩咐我,我听着好像是白露生在办这事,不知少爷的意思是怎样?”
求岳就佩服他这个眼力见:“叫露生自己搞吧,你们俩在一起,他心理压力大。”
齐松义领会地一笑:“都听少爷的吩咐。”他见求岳要走,想一想说:“少爷留步,有件事情,要请少爷的意思,也不知太爷刚才说了没有。”
求岳看他说得郑重:“啥事?”
齐松义近前两步:“前阵子三太爷来了几趟,送了些东西过来,太爷不见他也不好,见了便是没完没了的抱怨。”
求岳听了就烦:“这老东西是欠打了,我爷爷又不欠他,不要说成年、都老年人了,是不会独立生活还是怎么样?他抱怨什么?下次再来不准他进门,送东西也不许要。”
“三太爷只是抱怨,太爷也并不搭理。”齐松义温和道:“但有些话说多了,太爷难免吃心。”
“说什么了?”
齐松义含蓄地说:“倒也没有什么,太爷这个年纪了,做事难免力不从心,被人说了也无话可回。只是有一次被闹得烦了,太爷就亲打电话去厂里,问三太爷的棉花为什么不收,谁知账房那里推三阻四,不爽快回话。又问了几件别的事,工人也不尊重——太爷为着这个,难受了好些天,所以晚上睡不好,才叫医院给用营养针。。”
金总懵了:“工人不尊重他?”
“太爷问账,账房说要先问白露生。”
“……”
金总无语了。
金忠明习惯了家族企业,却没料到安龙厂是现代制度管理,什么事都是专人专项,露生负责财务,老太爷要看总账,账房自然不敢不问露生的意思。想来露生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作妖,无非是金忠明觉得自己威严受动摇了,一家之长问话,居然还被个家养的戏子卡壳。
再加上这两年扩大生产,员工都是新来的,当然是只认两位顶头的总裁,再者就是陶嵘峻陶厂长,金忠明难免就觉得自己被边缘化了。
这件事谁也没错,观念问题而已。
但要跟一个七十来岁的老头计较,那也犯不着。
齐松义见他深思,温和地又说:“少爷自小性格刚强,做事不爱跟别人商量,但规矩还是不落下的。这两年家里生意大了、太爷又生病,想来是少爷体贴太爷,所以不叫太爷费神,哪怕规矩疏漏了,太爷也都明白。只是人到了这个年纪,吃穿用度反而不在意了,在意的无非是孩子是否孝顺,下人是否恭敬,若是到了这个岁数还被慢待,也就不能怪太爷伤心了。”
这话说得不露痕迹,是很隐晦地责怪求岳冷落了金忠明。
求岳自从和露生吵架,心中原本就歉疚,还有一层别人不知道的隐情,他和金忠明原本是非亲非故,冒窃了人家祖孙亲情,接管了人家的家业,到头来把老头子弄一个架空——金忠明为自己顶罪下狱,疼孙子可是疼得货真价实。
金总要做个人,别人拿你当亲孙子疼,你也得把人当亲爷爷孝敬啊。
想了一会儿,他掐灭了烟蒂:“这样吧,爷爷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齐管家责怪的神情笼不住了:“十月初五。”
金总心道完了,又露馅了,尴尬地摆摆手:“那正好,十月份我们搬回去,不要说是庆祝我进实业部,就是给爷爷做寿。我回头给厂里开个会,告诉他们不许卡老太爷的问题。等寿宴之后,再请爷爷到厂里弄个视察。”
齐松义的神色松缓过来,微笑道:“少爷孝心,不过这样未免有些做给人看的意思,太爷只是在意他说话无人理会,其实无需这样大事张扬。”
“别人怎么想,我控制不了,我爱干什么,他们也管不着。”求岳寻不着垃圾桶,就手弹飞了烟蒂:“回头我还有大礼送给爷爷呢,这点儿小排场算什么。”
齐松义颇为欣慰,向求岳拱手道:“那太爷尽可宽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