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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慌乱:“别闹。”
“她也跟你睡的!”陆谣一脸很正直的表情:“她说你功夫好!说你在床上很温柔!”
Jason心里冒出无数句中英文国粹。程湘那个女人,居然跟陆谣说这些!陆谣心里会怎么想!Jason急忙想解释,又无从下口,哑口无言看着表情坚定的小呆子。
“你不喜欢我?”陆谣大眼睛一朦,听着这些话的委屈再加上以前凌灵传达的那些中心思想,让她归纳出这个让她伤心的决定。
“胡说八道!”Jason立即否认,第一次在两个人的关系中,好像被小呆子占据了主导,而自己毛躁慌乱地跟一个毛头小伙子一样。
“那我要跟你睡!”陆谣今天被刺激了一下,单纯的思想钻进了牛角尖:“凌灵说,男人喜欢女人,是一定会跟她一起睡的!你跟她睡过了,不跟我睡!”
Jason一头黑线,他当然不是圣人不是柳下惠,也会有男人的需求,可是陆谣,纯洁的就跟一个小娃娃,让他根本就不想去亵渎。“你是最好的,我想好好的对你,等我们结婚才可以。”心中早就认定她,这一次回美国,也是因为涉外婚姻必须要办理一些手续。
“不要!”陆谣搂着他,将脸埋进他颈窝:“我要跟你睡,今晚,以后。”
“幺儿……”Jason叹息,心疼又惆怅。
陆谣执著而笨拙地开始解开他的衬衫扣子,抬眼,赌气:“我要。”
Jason镜片后的眼神闪着别样的光彩,他轻轻握住陆谣的手:“幺儿?”
“嗯!”视线相对。
Jason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去他的伦理束缚,去他的各种顾虑。幺儿不需要他的发乎情止乎礼,那他就不该让她怀着误解的委屈。
她是他的,而他也是她的,彼此交融。
“我爱你。”Jason的吻落在她的唇角:“一辈子。”
许下诺言,那就一辈子在一起。
六个人出了门,夏辰建议钟筝和凌灵先去她房间,她帮她们做一些简单的伤口处理。夏辰的身份年龄和他们不同,三个男人都不怎么好意思进去,就在外面客厅等了一会儿。
“哎,灏,就这么算了?”孟歌有点不解气,目测他家小野猫伤得最惨烈。
宋宸灏冷哼一声,看表情就是“怎么可能”的模样:“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都已经谋划了三年多了,也不在乎多等两年。
“十年?”孟歌哇哇大叫:“老子内伤都憋出来了。”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是你去把那个贱女人打一顿,还是找人背地里修理一顿?有意思么?”宋宸灏不屑,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两年之内,保证他们什么都没有。”
很轻松的话,让孟歌莫名觉得有些冷,好像开始同情那个被揍的女人了——得罪了睚眦必报超级护短的宋大少,还想有好日子过吗?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都对结伴从房间出来的Jason和陆谣抱以了亲切的注目礼,一直瞅地脸皮薄的陆谣一张脸红通通,躲在Jason后头不敢冒头。眼看着这一对也修成正果,众人的心情都很愉悦,大家暂时抛弃了昨天晚上的小插曲,一路欢笑着乘机飞往夏威夷。
夏威夷,度假胜地,像碧玉一样清纯的海水,金黄的海滩,婆娑的椰子树,还有热情的草裙舞女郎……一切都很美好,除了……
“我怎么能和辰宝住一屋!”顾泠澜对这个安排强烈抗议。
“来之前就定了四个房间,刚才问过前台了,这本来就是个私人度假村,房间少,都预订满了。”孟歌嬉笑着解释,用下巴指了指连体婴似的拥抱在一起的陆谣和Jason:“人家那么恩爱,你好意思分开?”
“那我跟你睡!”顾泠澜无奈,陆谣现在简直是Jason的小尾巴。
“泠澜你要早点愿意献身,我们说不定都儿女成群了。”孟歌做出一副很惋惜又很懊恼纠结的模样:“可是我现在已经有老婆了,我老婆昨儿还受伤了,我得好好照顾她!”
“辰宝是医生!照顾地更好!”
“有时候医药的效果,是比不上爱心的滋润的。”孟歌搂着顾泠澜的肩膀,调笑:“你要不介意,我们可以三人行啊。刚好凌灵受伤身子虚,我害怕我太强了,你来帮她分担点。”
“你怎么不去死!”顾泠澜桃花眼冷冽成冰,一肘就把孟歌给打得龇牙咧嘴。
Jason不可能,孟歌不可能,宋宸灏……好吧更加不可能,洁癖大王的床不是谁都能上的。顾泠澜想了想,房间有客厅,实在不行,他睡沙发,让辰宝睡房间?
他只能回房间,还在想着该怎么跟夏辰开口,就见夏辰已经收拾好了两个人的行李,看模样,就是双床各占一边的意思。
“你睡这边行吗?”夏辰问得很随意。
这坦荡的模样,让顾泠澜都不好意思再纠结下去——人家小姑娘都不怕,他再唧唧歪歪就不是顾叔叔而是顾奶奶了。不就是同屋睡觉么,身正不怕影子斜,也没什么大不了。
顾泠澜开解完自己,笑着点了点头。
“我去换衣服啦,灵灵姐说过会儿去沙滩。”夏辰说着,就拿着衣服进了卫生间。
顾泠澜瞄了一眼,还好,不是那种透明开放式的浴室。他暗笑自己现在好像越来越迂腐了,转身收拾行李。
然后,等他听到开门声一回头,半蹲的身子一个趔趄,差点跪在地上——“你干什么!”
比基尼!夏辰在他面前穿着比基尼!
纤细修长的身材,雪白如凝脂玉石一样的肌肤,玫瑰红色靓丽又鲜艳的泳衣,晃瞎了顾泠澜的眼。快三十岁的男人再说没见过女人穿比基尼那都是骗人的,可他自诩就算陪着兴致勃勃的孟歌看维多利亚的秘密乃至花花公子,都能用欣赏艺术和美的眼光来看,可是对上发育还没那么完美的夏辰,他发现自己居然烧起来了。
那是一种源自男人内心本能的冲动。
“灵灵姐送的,好看么?”七窍玲珑心的夏辰,故意装作很不在意的模样,轻轻松松走了过来,还在他面前转了一个圈。原本她的内心也是有些忐忑的,只是有了连看都不敢看她的顾泠澜作比较,忽然间就有了些胆色。
灵灵姐说了,顾泠澜这种人,哪怕会一辈子对你好,但是你不去推他一把,他就不会跨出那一步。
“好看!”顾泠澜左右四顾,随手拿起自己的衬衫,先把夏辰兜住再说:“不过还是多穿一点!外面风大!”
“夏天啊。”夏辰理所当然,要拉下衣服。
“太阳大!会晒伤的!”顾泠澜又找了个理由,反正就是她不能只穿着那么少。自己看到就算了,等会儿出去,还有宋宸灏,还有Jason,特别是还有孟歌那头大野狼。
顾泠澜干脆一手搂着她,一手去她的行李箱中找:“多穿点。”
“我不要。”夏辰一嘟嘴,十六七岁小姑娘的优势就发挥出来了:“到海边就应该穿比基尼的,人家还有裸泳裸替日光浴的。”
“我不准!”顾泠澜脱口而出,辰宝一向乖巧听话,今儿怎么这么难打发。
“为什么不准?”夏辰眨着大眼睛,盯着他。
顾泠澜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怀抱着她的身体滚烫的,嗓子眼里好像要冒火,这陌生的感受让他又慌张又觉得自己有点下流——他怎么能对一个小丫头动起了邪念?
“反正就是不准!”顾泠澜胡乱,随手拿起她的衬衫T恤就要帮她套起来。只是当他把自己衬衫拿开而她又乖巧地伸出双手的时候,那一览无余的好身材就变成了在他怀里。
他一只手还搂着她光滑而曲线玲珑的背部,她凹凸有致的身前曲线就贴着他的胸膛。
顾泠澜手一抖,身子僵硬。
夏辰略有点娇羞不安地浅浅靠着他,抬起明媚的大眼睛,对视。
顾泠澜喉结一动,很不争气地咽了一口口水,漂亮的脸上有狼狈,有迷恋,有慌乱,还有各种其他夏辰看不懂的情绪。
目光纠缠在一起,他如阳光,她如冰淇淋,他将她融化,她让他感受到甜腻死人的包围。
“穿……穿起来……”顾泠澜清亮的语音变得沙哑。
“不是说很好看吗?”夏辰不想破坏这气氛。
“太好看了。”身体里的高温延续,顾泠澜的神思渐渐有些恍惚。就在他差一点要沉迷于那一抹唇角的亮色时,理智终于拉回了一线,他后退一步,拉开距离,略有点狼狈,然后正色,拿出“叔叔”的派头:“听话,不许穿这个。”
夏辰端量了一下他的表情,觉得差不多了,乖巧地点了点头——反正,还有三个晚上呢。每天进步一点点,迟早有一天,他会正视到,有些事情,无关乎年纪。
而同样接受到独断霸道命令的,还有钟筝。宋大少看到钟筝拿出凌灵送的比基尼,眼睛一眯,就塞回了自己的箱子里——想穿可以,晚上等回了房间,按摩浴缸让她穿个够。至于出去么,别的男人可以看到的部分,限于锁骨以上,双臂,以及膝盖以下。
这也挺合保守的钟筝的意思,所以她乐呵呵地接受了压迫,穿上了普通的沙滩长裙。
到最后,八个人一碰头,只有凌灵和孟歌风骚地穿了一套情侣比基尼泳衣,其他三对都属于寻常的度假休闲风。特别是陆谣,大夏天的,还穿了高领无袖。
孟歌和凌灵的目光就跟X光射线似的,不约而同看了一眼Jason,笑得暧昧。孟歌更是拍了拍Jason的肩膀,意味深长:“小伙子不错嘛。”
Jason扶了扶眼镜,难得的有些尴尬。
度假就是完全的放松。放下一切烦恼,牵手漫步在沙滩,躺在绿树阴下,这一刻,只需要体会彼此在身边的幸福感。
出海远眺,看大海像宝石一般碧蓝,蓝的透明,在阳光下折射出不同层次的蓝,组成一片绚丽,铺陈在眼前。
体验浮潜,看身下的珊瑚礁,成群的海鱼,海龟,还有时不时出来吓人的无害鲨鱼,开启通往另一个神奇世界的大门。
还有丰盛而特别的美食,热情美丽的夏威夷姑娘跳起了热烈的舞蹈,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们。
还有重头戏,就是宋宸灏和钟筝的婚纱照。孟歌介绍的天使礼仪确实很靠谱,帮他们联系上了国际知名的人物摄影大师,并且在求婚成功之后,就开始着手准备礼服等一切事宜,不只是一对新人的,还有三对伴郎伴娘的。
空运过来的礼服足足有十几个箱子,还有十几个天使公司的助理,提前一天到来帮众人试衣服试妆容。第二天,兰馨则亲自接着摄影师团队,来到了度假酒店。
为了能够拍下新人初见彼此的最真实情感,宋宸灏和钟筝在试装和开拍的时候都是隔开的。宋宸灏依言面对着大海,在海边等候钟筝的到来,而当他回头的那一个刹那,时光揉碎了夕阳。
好美。
一身洁白长纱,性感的深V领露着香肩,收拢在纤细挺拔的腰肢,然后绽放出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般的裙摆,精致蕾丝提花,轻盈的层叠薄纱,蓬蓬的拖地长裙摆,一切都如梦如幻。
这是他的妻,从今后将陪他一生一世。
宋宸灏看得有些痴了,而钟筝,也微微湿了眼眶。
嘴角挂上微微的笑意。
一生相许相守,被爱包围,从此我便不是一个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你与我相伴相随;从此你便不是一个人,无论前路什么困难都有我为你遮风挡雨。从此你我心心相印,从此我们海角天涯。
换了四套礼服,辗转了夏威夷群岛好几个地方。一向怕麻烦的宋宸灏,这一次完全地配合摄影师各种苛刻的要求,只为了和钟筝留下最美最初的印记。
或深情凝望,或幸福相拥,或欢笑同行,或回眸等待;还有三对伴郎和伴娘们倾情加盟,有爱人,有兄弟,有闺蜜,有朋友,镜头留下了一个个难忘的回忆。
九月三日,八个人终于带着疲惫的身躯和快乐的心情回到了容城。夏辰要去学校报到,孟歌、顾泠澜和Jason则忙着消化这几天去洛杉矶和纽约带来的收获。
宋宸灏和钟筝则忙着婚礼。
虽然绝大多数事情都不需要他们亲力亲为,可两个人还是觉得挺忙碌的。特别是宋宸灏,觉得已经迫不及待要把家里好好捯饬一顿,让女主人尽早搬进来。主卧房巨大的衣帽间内,他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大半去了隔壁,空出了半壁江山,然后又从商场“指点”了一大堆衣服给钟筝。
所以,等钟筝下班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了一屋子的购物袋。宋大少还很得意的看着她,貌似是一脸求表扬的表情。
钟筝无语又感动,随手拿着一个购物袋,香奈儿小外套,黑色镶钻……“我也没机会穿啊……”
“放着总有机会的。”宋大少没得到预想中的赞,有些不乐意。
钟筝想了想,以后好歹自己也是豪门阔太,少不得有些要给宋宸灏撑场面的时机,用得着。她揣摩了一下宋宸灏的脸,上去浅浅地抱了他一下:“谢谢。我很希望。”
这还差不多。宋大少满意地插着裤兜,下巴一指:“那你慢慢收拾去吧,我去回复邮件。”
宋大少施施然就去了书房,自从纽约程湘那个女人闹了事之后,他对于某个计划的执著愈发强烈,进度也推快了几分。卧薪尝胆忍辱负重说不上,但是护短帮自己人这种事,不是光靠热情和义气,他还有耐心和能力。
“灏!”钟筝推门进来,神色有些奇怪。
“怎么了?”宋宸灏看着她,这表情好像有事发生。
钟筝从身后拿出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军绿色大衣,从型号和款式上来看,一看就是一件女款,而且并不是新的——有一处有小小的破损。
“你怎么会有这件衣服?”钟筝的语气有些古怪。
宋宸灏神色微微一变,这件是……钟筝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宋宸灏皱着眉头,斟酌了一下,打算据实开口:“你别误会。你知道我三年多前出过车祸的事情吧?”
钟筝的表情更加奇怪了,点了点头。孟歌泠澜他们都跟她说过。
“当时有人救了我,只留下了这件衣服。”宋宸灏言简意赅。他是傻了才会说有一段时间这件衣服的主人对他而言就是一个寄托,一个幻想。现在他有了她,救命恩人哪怕此刻再出现,也只是救命恩人而已。
“所以你留着这件衣服?”钟筝捏着衣服某一处:“不打算以身相许?”
“胡说八道!”宋宸灏有些被说中心事的狼狈,他霸道地把她一搂,“我只要你!”
钟筝举起了衣服给他看,在内里靠近下摆某处,绣着lzh两个字母:“哪怕这件衣服是我的,你也不准备以身相许?”
宋宸灏身子僵硬,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钟筝眯着眼睛,指了指两个字母:“衣服我刚买回来穿,就被我家小外甥烫了一个洞,没办法,就用他幼儿园的姓名贴缝了起来。”
宋宸灏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剧烈,这三个字母他曾经研究了好一阵,也想过要以此为突破口,可最终还是一无所获。他紧张地有些说不出话,嘴角抽了一下,才勉强:“所以?”
“我一直觉得,为什么我这么平凡,还能嫁给你。”钟筝轻笑着投入他的怀里,拥着他,喃喃自语:“原来,好人真的有好报。”
宋宸灏目光灼灼盯着她,不能言语。
钟筝看着他,微笑,踮起脚尖,主动印上他的唇:“原来,我的初吻,也是给了你。”【缘来】
如蝴蝶采花般温柔翩跹,每一次的悸动,都让他留恋想要追随。
如饮一杯醇香般蕴育花开的芳菲,每一次的接触,都让他的身体如绽放在阳光中,温暖增添。
这种美好让宋宸灏如此贪恋,他很想就这样醉倒在其间,永远不醒来。
可是,他现在在哪里?为什么周围一片漆黑如最深邃的夜空?他的意识一片混沌,唯一清晰的,就是那陌生而甜美的感受,可那感受如同狂风中摇曳的小火苗,仿佛随时就将散入虚无,让他拼命想要努力去抓住。
他想要伸手,但身体仿佛被禁锢在了冰山深处,冰冷沉重无法动弹。他想要出声呐喊,可是喉间仿佛有千斤重,根本张不了口。
二十七年的人生中,第一次,他是如此的彷徨失措,他是如此的惊慌害怕,他怕那种感觉不再继续,他怕那丝火苗熄灭,将他遗落,遗落在这无尽的黑暗。
幸好,断断续续的,甜蜜的触感依然存在,如同一丝丝清风传来,渐渐吹散了他胸口的沉闷;如同一点点火苗燃烧,渐渐融化了他冰封的身体;如同一缕缕阳光四射,越来越清晰地指引着他走向光明。
安静的世界好像渐渐有点热闹,失去的感觉好像渐渐有点恢复。他听到周围开始嘈杂,救护车与警车的鸣叫声那么刺耳,他紧闭的双眸似乎看到光影闪烁。他感觉到有什么柔软而温暖的东西贴在自己唇上,好像给他的身体注入了一丝活力。
他想起来,这就是让他感到甜蜜和希望的根源。
他很想睁开眼睛,看清眼前的一切,他于是拼命想让自己醒来。
于是脑海渐渐清晰,一切仿佛倒带般回放,支零破碎的记忆渐渐在他脑海中重组。
他想起前一瞬间,他停下车看了一眼手表,后一瞬间,一股沉重的大力撞击而来,而后是无数次的翻滚和碰撞。随即,冰冷浸斥了整个身躯,麻木了他的感觉,让他的身体越来越冰冷无法动弹。
记忆来不及全部恢复,因为身体已经觉醒。脑海好像在震荡,翻腾着他的意识几乎让人崩溃,而身体剧烈的疼痛慢慢清晰,又刺激着神经,让他在痛苦与昏迷中徘徊。
生不如死的感受,幸好每一次,在他绝望的边缘,都还有柔软的唇瓣成为他的动力和安慰。
他听见有人不停在他耳边说话,那声音是如此的悦耳,如此的让他安心,她说不要怕,你会没事。
可是,你是谁,我想要知道你是谁……这愿望是如此的强烈,强烈的好像要超过他最本能的求生*。这愿望支撑着他聚集力量,让他能够握紧了拳头,在黑暗与光明的交替中痛苦的长啸,而后挥拳,击碎那一片混沌。
于是呻吟出声,禁锢着他身体的束缚,好像一下子消散。
而后,他感觉到那唇瓣离开了自己,他怅然若失,想要伸手去抓住。
这一次,他成功了。他的手抱上了一个冰冷但柔软的身躯,那具身体正坐在他的身体之上。
他听见她略带惊喜的说醒了,然后他感觉到她要逃离。
他于是睁开眼眸,模糊的视线中,他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张清秀的脸庞。他于是双手用力,忍着双臂骨骼间如断裂的痛楚,将她重新纳入怀抱中。
于是唇与唇重新相接,不再是浅尝辄止,而是更深的缠绵。
只有拥着她,他才有可以依靠和安全的感觉。只有这种甜蜜,才可以让他在此刻遗忘身体所不能承受的一切痛楚。
他听见她羞恼的说流氓,却轻柔的挣脱他的怀抱。
他痛苦地皱起眉头,如迷失了的孩子那般惊慌。
他听见她叹了一口气,而后小心的将他抱入怀中。
那怀抱是如此的柔软,如此的舒适,暂时慰藉了他飘荡无依的心,他放下了全部的戒备,卸去了全部的坚强,毫不设防的将自己交给了她。
于是,困倦如潮水般袭来,他的思绪再次陷入黑暗,漂浮在脑海中的最后一个念头,是他想起,他低头看的时间。
2012年2月14日,晚上十一点十三分。
【如此】
2012年2月14日,晚上十一点十分,滨江大道步行道。
钟筝吸了吸冻得有点麻木的鼻子,略微弯下腰,然后用力把背上的人儿往上垫了垫,喘着气继续往前走。
“姐,姐我命苦啊!你说,我的初恋!初恋怎么就这么短暂呢!”背上的人一身酒气,呜哩哇啦含混不清的哭诉着。
“呸!你姐我才命苦!大半夜的还得出来找你这个臭小子!”钟筝咬着牙,狠狠在钟晟大腿内侧揪了一大把,成功让背上的人哀嚎一声,清醒几分。
“姐你不懂!你不懂失恋的痛!”钟晟一手捂着自己心口,一手比划着三根手指伸到钟筝眼前晃荡:“三年的感情,哪就比不过半年的分别呢?我现在的心,比这长江水还要冷!”
“屁!你给我抓紧了!”背个一八零喝醉酒的大小伙子,是个容易事儿么?“叫你别早恋,毛都没长齐,就初恋不初恋。你他妈的现在才大一,跟我说三年感情?你姐我都二十五了,连个初恋的影子都见着!今儿好不容易情人节捞到半天放假,还得从被窝里爬出来伺候你个小爷!你还心比长江冷?呸!我还想跳江呢!”
“姐,我知道你对我好!好人会有好报的!你今天一定会捞到你的初恋的!”钟晟搂着钟筝的肩膀,迷迷糊糊地说道。
“呸!”钟筝好气又好笑:“你给我老实点!跟猪一样,重死了!”再坚持五六十米,前面就是滨江大道主线,应该能打到车了吧。
正在这时,空旷的道路上忽然响起一串尖锐刺耳的刹车声,随后是一股沉闷的撞击声。
不好!车祸!职业的本能让钟筝立马反应出来是什么事情。她用力拍了拍钟晟的屁股,让他从半朦胧中醒来,急切交代:“晟儿!醒醒!你先在这边坐会儿!前面车祸,我得去看看!”说罢,轻轻将钟晟放在了步行道旁的休息长椅上。
“啊?哦!”意识不清晰的钟晟此刻很听话,软软瘫倒,挥着手:“去!你去!我姐是巾帼女英雄!”
钟筝有点不放心弟弟,但是一想到刚才的声音,还是咬咬牙,帮钟晟带好帽子系紧了衣服,然后转身往出事地点跑去。
冬季,半夜,又不是市内主干道,此刻车辆不算多,视线开阔。遥遥的,钟筝看到了一辆巨型渣土车,斜着车身一直冲到了旁边的非机动车和人行道上,应该就是刚才的肇事车辆。
一两百米的距离,对钟筝来说不过就是二十秒钟的距离,当她冲到渣土车旁边时,正看到司机失魂落魄的从驾驶室下来,旁边还有路过的两辆轿车,也缓缓停靠在路边,不知道是看热闹还是想帮忙。
“我是警察!”钟筝警官证不离身,立马掏出来亮了一下:“什么情况?有伤者吗?”现场目前只看到渣土车。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以为,以为他会在红灯前冲出去的……”渣土车司机显然已经吓呆了,语无伦次。
“人呢?”钟筝加大音量,镇定他的心神。
司机手指颤抖的指向一边,声音颤抖:“掉……掉江了……”
靠!钟筝暗骂一声,立即跑向车身另一侧,果然,昏黄的路灯下,还能看到一长道撞击翻滚的划痕影子,较暗处的江边护栏,也明显被撞断了几根。
“麻烦!报警!赶快!110120!”钟筝先吩咐从轿车下来的几个年轻男女,然后想都不想的,翻过护栏,跳下坝基,一边脱掉外套一边瞅准还还隐隐露出一角翻腾着水花的某处,心中辨别了一番,立即纵身一跃。
二月的江水,刺骨寒冷,钟筝觉得整个人如入冰窖,差点无法动弹。视线在漆黑的水中也基本没有用武之处,她只能凭着隐约的感觉,朝着车辆游去。还好,刚才的判断没有错,她不但很快就摸到了还在下沉的车身,而且所在的正是驾驶员那一侧。
更幸运的是,驾驶员不知道是凑巧还是懂得一些自救,车窗还开着!
钟筝心中一定,努力睁开眼睛,隐约辨别车内情况,摸索着打开驾驶室门,摸到了一个软绵绵的身体,然后用力往外拉。
撞开的安全气囊和紧紧系着的安全带阻挠了钟筝的救援,钟筝憋着气,又努力往下沉了一点,用手摸索着安全带扣,费力的解了下来。做完这一切,她立即就拉着驾驶员浮上水面。
在几个年轻男女的帮助下,钟筝将人推上坝基,来不及休息一下,她立即又深呼吸一口,再次下潜,她必须确认,车上是否还有其他乘客。
时间拖得越久,对救援越不利。还好,在摸索遍了副驾位和后座之后,钟筝再没发现伤员。她这才浮出水面,却看到那几个年轻人傻呆呆的围在一旁,有个女生很着急:“好像死了……没呼吸了……”
“先急救啊!”钟筝无语,拖着冻得僵硬的身躯爬上去,拎过自己丢在一旁的外套,裹住伤员。
那应该是个很年轻的男子,但现在,半长的头发贴着脸颊,满脸鲜血,在昏黄的江边看不清楚容貌。钟筝没有丝毫犹豫,开始给他做人工呼吸和胸外心脏按摩。时间过去的并不算久,她相信应该还来得及。
“你醒醒!听得到我说话吗?”度气之后,钟筝一边按压着他的胸廓,一边不停的跟他说话,点燃他的自我意识:“救护车马上就到!坚持住!”
经过反复若干次,男子终于咳了几下,吐出几口水。钟筝一喜,脱口欢呼“醒了”,正想挪动身躯,冷不防男子忽然就伸手抱住了她的纤腰,将她重新往前一拉。
重心本来就在前侧的钟筝,猝不及防之下,又恢复了刚才跟他口对口人工呼吸的姿势。而且更加过分的是,这男子居然探出了舌尖,与她缠绵深吻。
靠!这人什么思想,九死一生好不容易醒过来,居然就这样?
靠!老娘连个男朋友都没谈过,跟你人工呼吸就算了,居然舌吻?
而且,满嘴江水味血腥味,一点都不美好好不好,会让她对吻这个美好的字眼有恐惧心理啊!
钟筝丝毫不费力的挣脱了男子还虚弱的怀抱,忍不住微红着脸轻声啐了句流氓。要不是看他受伤,就凭他这种登徒子行为,她也一定把他修理的生活不能自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弄疼他了,男子呻吟几声,表情瞬间万分痛苦。
唉……钟筝心软,将他抱起一点,裹紧大衣,搂在自己怀中。这么冷的天气下,浑身湿透,伤者的体温下降的太快。“好了,会没事的,放心吧!”看你是无意识的,刚才的行为就原谅你了。
好像听到了她的安慰,男子渐渐平静下来。而此时,警车和救护车已经停下,鸣笛声此起彼伏传来。钟筝松了一口气。
在救护人员的配合下,钟筝终于将伤者抬上了救护车担架。溺水的问题应该不严重,就是刚才车祸那么惨烈,不知道最后怎么样。
希望没事吧,钟筝心中,默默祈祷。她环视了一下现场,救护车已经到,警车也到了,渣土车司机和那几个帮忙的年轻人都在,应该能够还原整个事件了。
身上冰冷,冷风一吹,钟筝忍不住打了几个大喷嚏,想穿上外套,忽然想起已经给那个伤者包上。唉,她过年才买的新衣服啊!可惜了,回家又得被老妈唠叨……想到老妈,钟筝暗叫一声糟糕,撒腿就跑。
完了,她还把醉酒的钟晟一个人留在马路边上呢。这年头,治安不好啊,经常报个什么流浪汉猥亵醉酒男之类的新闻……哦哦哦太可怕了!
钟筝一路飞奔,还好,路灯下,长椅上,钟晟抱着胸口,好像睡得很香。看着弟弟睡得安详的容颜,刚见过生死一线的钟筝,心中莫名的一暖。
她轻轻摸了摸钟晟的脸颊,轻声嘀咕:“死小子,只要你一辈子健健康康的,姐这辈子就心甘情愿伺候你了。”
许是她的手太冷,钟晟醒了一点,扭动了一下身躯,呢喃:“姐,这么晚才回来啊,干嘛去了啊!”
死小子,还以为自己躺在家么?钟筝紧了紧他的衣服,想起莫名失去的初吻,轻笑自嘲:“嗯,才回来,去捞我的初恋了。”
------题外话------
终于大结局啦!大家幸福快乐地在一起,就是扇子最大的欢喜。感谢一直以来陪伴扇子的妞们,谢谢你们!没有你们,扇子绝对没有毅力,也没有能力写好这个故事。天马行空的扇子其实只有草草的一个大纲,故事里面,有很多都是妞们的主意和点子,所以,这不仅是扇子的故事,也是大家的故事。感激大家!娇妻结文了,扇子很舍不得大家离开,再次诚挚的邀请,喜欢娇妻,喜欢扇子的妞们,加入扇舞之家210046824QQ群,哪怕是不开文不连载的日子,我们也可以开开心心快快乐乐聊天吹牛。这个文结束,扇子会暂时休息一阵,等过了年,再开始写关于许医生,顾美人,简教授的故事,希望到时候,还能和大家相聚,还能携手相伴下去。爱你们,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