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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子淼当做不认识他,不愿意见他吗?
心脏有些疼痛,连吹来的海风都变得冷冽起来。
他像个木头一样继续站在海岸边,一直站到天黑,他才回过身,望着西西里岛更南端的地界,他的目光清远迷离。
晚七点,他回了酒店,世梨一直跟在他身后。
他打了个电话给斯密斯先生,跟他谈了一会儿,才挂了电话把一个优盘交给世梨,“把里面的消息散布出去,让人将意大利街头屏幕上播放的内容全都换成里面的,不管砸进去多少钱,都要办成。”
世梨愣住,“播放几天?”
“七天。”
七天之内,他一定要见到林子淼。
这一趟来,他是绝对不会空手而回的。
既然委托人办不成事,那只有他亲自出场了。
夜色很深了,林子淼还没睡,因为她的卧室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她端坐在床边,阿尔瓦落依旧穿着宽大的黑色皮衣,坐在一张搬过来的厚椅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金色的卷发在洁白的灯光下散过冷漠的色泽。
“林,你知道恩佐去给我办什么事了吗?”他露出一个残忍的笑意,冰绿色的眸子像野兽一样冷光熠熠,“他为了你,愿意答应下这桩交易,这是一桩会吓死你的交易!”
他用夸张的语气恐吓林子淼。
林子淼没有反应,冷冰冰回视他。
“哦,你今天被打了。”阿尔瓦落盯着她到现在还微微红肿的脸颊,又盯了眼她的左手,“手腕也好像骨折了,怎么样,尝到苦头了吗?”
他朝她伸过了手,冰冷毫无温度的纤长手指,带着略微苍白的白皙,像冰雪一样,微微触碰她漆黑清冷的眼睛,口气变得残忍:“真想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他征服不了这双中国人的黑色眼眸。
“今天有个人找我。”他的手指转移到她右眉,在她缺了一道细口的眉峰摩挲了两下,好奇问:“哦,这里好像受过伤,你经常打架?”
“车祸。”林子淼身子不动,稳如泰山地回答他。
阿尔瓦落露出了一种惊奇的表情,“你这样的人也会出车祸?让我猜猜,是真的车祸还是假的车祸。”
他盯着她的眼睛,手指往下滑,掐住了她的下巴,换了一种凶狠的口气道:“今天听人说你在中国有个未婚夫?哎呀,真可惜,恩佐喜欢一个有夫之妇!”
林子淼抿了唇,她最怕别人问她这个事情。
“有这个事吗?”阿尔瓦落问。
“你可以自己查查看。”林子淼冷声道。
阿尔瓦落皱起了眉头,突然翻脸无情地扯住了她短短的头发,用力一拉,痛得她咬牙。
“我要听你亲口说。”阿尔瓦落逼近她,阴森森地盯视她冷淡的眼睛,“你的未婚夫好像在中国小有名气,是个政治家?商人?”
林子淼冷笑,避而不答唐白的问题。
阿尔瓦落等了一会儿,见她还是不回答,失去了耐心,猛地放开她头发揪住了她的衣领,一圈就要砸过去。
她还是不动,沉着眉眼。
劲风在她脸上刮过,阿尔瓦落没有落下这一拳,放开了她,古怪道:“我以为你会反抗,我也以为你会逮到机会就逃出去。林,今天其实只要你在审讯室里回答你有个未婚夫,我就会放你走,哈哈哈,你跟着别的男人走了,恩佐估计就活不成了!”
他很开心,他用了一个一石二鸟的计,既用她牵制住恩佐,又用恩佐威胁她。
林子淼在他看不到的角度里狠狠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这个变态的男人会出阴招,穆渊说了,他很狡诈。
阿尔瓦落耸耸肩,告诉她:“我一向不得罪人,但也不怕得罪人,接下去会发生什么,我很好奇,林,拭目以待。”
他站起身来就要走,林子淼叫住他:“给我送套干净的衣服进来。”
“哦?”
林子淼指指自己身上的这套卫衣,重复:“我要一套干净的衣服,穿了一个礼拜了。”
阿尔瓦落哈哈大笑。
林子淼唇边也露了点笑意:“送一套类似的衣服进来,不要太复杂。”
“要求还不少。”
“外面店里随便买一套,比比皆是。”
阿尔瓦落打了个响指,走了,林子淼继续被关在这方卧室里。
她在盘算,穆渊什么时候回来,而唐白会不会来?
她摸了一下自己被那个变态扯痛的头发,抿着唇微微一笑,如果唐白真的要自己来,那她希望自己穿得整洁干净点见他,因为她记得他有洁癖。
第二日清晨,她还在睡,阿尔瓦落的这座城堡里来了一个客人。
这位客人有着栗色的头发琥珀色的眼睛,微微笑着,穿着一袭笔挺的黑西装从外面走进来。
他只带着一个下属--穿着妥帖蓝色西服的少年白鹿世梨。
阿尔瓦落披着皮大衣让人将他迎进客厅。
“稀客啊。”阿尔瓦落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和他问好,暗地里上下打量他,“从中国远道而来的唐会长,你好。”
“教父,打扰了。”唐白和他握手,微笑着用英语回应。
“哦,你的英语很棒!”阿尔瓦落扬起眉毛赞扬。
“早些年留过学。”唐白收回手,正坐在沙发里,世梨垂着手站在他身后,一脸安然。
“哦,听斯密斯先生提过你,听说你很厉害,年纪轻轻当选了会长。”阿尔瓦落很高兴地拍了一下双手,让人上了咖啡招待他。“唐会长,听说A区的对外贸易都要经过你的把关,哈哈,今天你能来拜访我很高兴,我突然想到我这里有一些物品,需要运输到中国做买卖,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和我们集团做个交易?”
他是黑党里专门做走私活的,也洗一些黑钱,上回和另外的黑道家族争抢地盘,滞留了一批货,这个中国来的唐会长正好是掌管贸易经济势力的,他倒是突然有了主意。
唐白淡淡笑,琥珀色的眸子很是沉敛,“我刚来意大利,风景还没看过。”
“这个方便,唐会长想要看什么风景,西西里有的,意大利有的,我都可以陪你去玩一玩,看一看。”阿尔瓦落一拍大腿,抽了一支烟,递过去一支,“抽吗,唐会长。”
唐白取过一支,就着他递过来的打火机点燃,夹在指间慢慢抽了一口。
“家里面在催,我过不了几天就要回去。”唐白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笑意,沉淀着一份冷漠,“意大利很美,西西里很美,但是……”
“但是什么?”
“斯密斯先生昨天和你说的事,教父可还记得?”唐白吸了一口烟,缭绕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也遮住了他眼底的残酷。
阿尔瓦落眯起了眼睛,缓缓抽烟,半晌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唐会长是在说你的未婚妻?”
“我有个未婚妻,消失在意大利。”
“呵。”阿尔瓦落冷嗤,“让我找人?”
“人就在你府上,教父。”唐白双手抖落了一下烟灰,琥珀色的眸子显得冷淡许多,“我的未婚妻,中文名叫林子淼,2015年十一月二十号与我订了婚,订完婚就来意大利留学,米兰大学的准留学生,因为是我的未婚妻,她拉之前,我托人在大使馆关照了一下,她现在失踪了,从二月八号那天开始不见,有人说是教父的人带走了她。”
很直白地说完这些,他相信阿尔瓦落已经很明白事情的缘由了。
不过阿尔瓦落还是不愿意放走林子淼,他狠狠抽了一口烟,“我确实抓了一个华人女孩,她叫林,她说在中国没有未婚夫。”
“小孩子的脾气话,教父也信?”唐白冷笑一声。
“小孩子?”阿尔瓦落露出吃惊的表情,“唐会长,我一点都不觉得林是个小孩子,她很成熟,我想她不是你认识的未婚妻。”
“是不是,得见她一面才知道。”唐白再度抖落了指间的烟灰,抬起眼来,琥珀色如琉璃的眸光,陡然深沉。
阿尔瓦落皱起了眉头,冷声而残酷道:“唐会长,你别忘记了,坐在你面前的,是阿尔瓦落*维列尔!”
唐白笑了,薄唇淡淡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容:“教父也别忘了,坐在你面前的人叫唐白。”
“我可以马上让人杀了林!”阿尔瓦落放了狠话。
唐白眼神瞬间犀利如冰,“我会杀了你!”
他琥珀色的眸子转浓,寒意节节高升,里面的残酷像冰冻千里的海面,越不过任何飞鸟,盯着阿尔瓦落的眼神如一道寒芒,带着见血封喉的锐利。
阿尔瓦落竟被他如此残忍的眼神看得心里一惊,失笑:“唐会长果然是唐会长,有胆魄。”
夹在指间的烟蒂掉落了最后一堆灰烬,唐白拧灭了烟头,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咖啡,转换了眼神斯文地微笑,重复:“我要见她一面。”
“见了之后?”
“带走她。”
阿尔瓦落再度皱起眉头,冰绿色的眸子藏着不满,“你让我很为难,唐会长。”
唐白微笑:“我想教父一定不知道中国的文化有多么源远流长。”
“为什么要突然扯到中国的文化?”阿尔瓦落表示不解,“林也这么说过,但没有了下文,唐会长能解释一下吗?”
“如果非要到了解释这句话的时候,我会提醒你的,教父。”
他和林子淼一样卖关子。
阿尔瓦落深吸一口气,考虑了一下,又看了看他只带了一个随从,笑着点头:“好,把林带过来见你一面。”
他站起身来,和身后的下属往内间走,只留下唐白和世梨。
唐白敛着眉坐着,慢慢将咖啡杯放在桌面上。
阿尔瓦落打了个电话出去,用复杂的意大利语询问了几个问题,让下属搬过来一台笔记本电脑。
“带林见唐会长。”他吩咐下属。
客厅里,唐白等了二十分钟,内厅的门才缓缓打开,走出三个人。
两个黑衣打手,一个穿着深蓝色连帽卫衣的林子淼。
林子淼觉得很懊恼,她让阿尔瓦落给她送一套干净的衣服,他却叫人去外面买了件和她原身一模一样的一件,就连品牌都是一样的。
走出内厅,来到会客大厅,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里等候在那儿的唐白。
唐白和她印象中一样,行头整洁完美,黑色的手工西服给了他成熟男人的稳重感,比起在大屏幕上看到的,真人更加俊挺,更加有魄力,完全褪去了昔日他做着唐少爷时的张狂,只剩下一身清隽而矜贵的内敛气息。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她不认识的少年,少年看着她,朝她微微颔首示礼。
唐白站了起来,盯紧她。
她面庞消瘦很多,脸色依旧瓷白,像见不到阳光那种不粉嫩的瓷白,衬得眼珠子愈加漆黑冷清了,下巴也尖的似乎一掐就碎。
唐白仔细而缓慢地打量她。
她一步一步走近他。
乌黑的短发很柔软,遮不住右眉上那道细小的缺口。
一看到那个缺口,他的心里就一疼。
阔别了三个多月,此刻见到她,像见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她。
她的眼里没有了昔日跋扈的张扬,沉淀着冷静的光华,好像不大会生动的样子。
三月时光,恍若隔世。
唐白看紧她,琥珀色的瞳孔缩了一下,嗓子一涩,千言万语百种情绪,在这一刻全都化为深深的一句叹息:“林子淼。”
林子淼也紧紧盯着他,好像一眨眼他就要消失了一样。
从昨天开始,她就在盼着他,今天终于见到了,他站起身来喊她的名字,端端正正的三个中文字:“林子淼。”
好像以前一样。
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
林子淼微微抬起嘴角,笑了,走近他。
她歪着头看他,没有开口,只是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他盯着她的脸,看到她脸颊上有一块淡淡的青色淤痕,眉头一拧,抬起手,顿了一下,又放下。
“唐白。”她终于开口,奇怪地看着他收回去的手。
他猛地张开双臂抱住了她。
一手搂住了她的脖子,一手搂住了她瘦削的腰身,抱她抱得紧紧的。
“林子淼。”他将脸埋在她温热瘦骨的肩窝里,雪白的面孔摩挲了两下她耳边短短的头发。
她整个人贴在他胸怀里,瘦削的后背起伏着,他紧紧箍着她腰身,搁在她后颈的手往下,慢慢抚摸她瘦得没有一点肉感的后背。
“林子淼……”他一遍遍喊她的名字,说不出一句话来,眼圈泛了红。
“唐白!”林子淼鼻子泛酸,忽然很想哭。
所有的思念,都在这一刻得到缓解,但是心里也有种崩溃的泪意。
“林子淼。”唐白抱得愈发紧了,手掌不断摩挲她的后背,“林子淼,不要怕,我在这里,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我会带你回国。”
“唐白,我……”
我好想你。
这句话,卡在她喉咙里,酸涩使得她说不出口。
“跟我回去,林子淼,好好待在我身边。”唐白松开她,摸她的脸,指腹划过她脸上的淤青和右眉上的缺口,他的手指颤了一下,“国内都没事了,我铺好了路,再也没有人会伤害你陷害你,跟我回去,好吗?”
林子淼像往常一样抿着嘴唇笑,却摇了一下头,“穆渊还在这里。”
“林子淼!”唐白眼里一深,“他是维列尔家族的私生子,你不应该牵扯进他的家务事里。”
“可是已经进来了,阿尔瓦落不会轻易放我离开。”林子淼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西服口袋,转头向四周望了一下,“你一个人来的?”
“不止我一个。”
“走不了,唐白。”
林子淼叹口气,看到了阿尔瓦落从内厅走出来,他身后跟着一批数十人的庞大黑衣打手。
他们浩浩荡荡涌进来,分列两侧,让过阿尔瓦落。
阿尔瓦落抽着烟眯起残酷的绿眼睛,“哦,林果然是你的未婚妻。”
唐白握住林子淼的双肩,将她推到自己身后交给世梨。
世梨上前两步,挡在林子淼跟前。
阿尔瓦落坐到沙发上,抽着烟笑:“怎么办,唐会长,我还是不想你把林带走。”
唐白不出声,听他继续说:“她走了,恩佐就要死。”
阿尔瓦落耸耸肩,看向他身后的林子淼,笑问她:“林,你要跟着你的未婚夫走吗?”
说完之后,他也不等林子淼回答,对着唐白道:“真是抱歉,唐会长,扣押了你的未婚妻,这样吧,我让你未婚妻在这里好吃好住,你我的交易继续,怎么样?”
唐白听了冷笑:“如果我割下你的头对你的身体说借来当枕头用,你会答应我吗?”
他用了一个很不敬的比喻,瞬间让阿尔瓦落沉下了脸。
唐白轻抚过自己金色的衣袖袖粒,眉间带着别样的残忍,“自己的未婚妻被别人扣押下来,我这个做未婚夫的岂不是太无能了点?做交易,可以,但是千万不要用我的未婚妻来做筹码,谁都赌不起!”
他已经失去了和阿尔瓦落逢场作戏的耐性,今天无论如何,他都要带走林子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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