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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宫留善都没有再来,偶尔来一次也是满面阴沉。杜薇这几日在这所别院里照常生活,面上看着虽平静,但心里却难掩焦躁,她如今没法和外界联络,对京里发生了什么事儿也不知道,一会儿担心宫留玉是否会中了算计,一会儿又考虑李琦是否平安。
不过这里守卫森严,她平时就是出个房门都要经过重重报备,想要探听消息也都万分困难,只偶尔向来给她送饭的小丫鬟来打听几句,小丫鬟快人快语:“京里能出什么事儿啊?有咱们殿下镇着,就是有事儿也能化险为夷。”
宫留善没跟外面说她的真实身份,对外只说是不受管教的外宅,她听得心里一动,低声道:“殿下...许久没来了,是京里出了什么事儿吗?”
小丫鬟以为她终于开窍,愿意伺候宫留善了,很开心地道:“哪里啊?就是有人嫉妒咱们殿下得皇上赏识,这才散布那些抹黑咱们殿下的流言,咱们殿下多好的人啊,又尊贵又煊赫的,怎么可能做出那些事儿来?”
杜薇若有所思,那小丫鬟见她主动关心宫留善,以为她是开了窍,又叽叽喳喳地说了好些跟了宫留善的好处,杜薇索性闭目养神,那小丫鬟见她始终不答话,这才悻悻地撅撅嘴,一转身走了。
杜薇等了会儿,自己也出了门,在屋外的侍卫见她出门,脚步一抬就想揽着,她一转头道;“我就是在院里走走。”
几个侍卫对视几眼,最终还是退了回去,她果真就在院子里走了起来,不过边走边丈量长宽,她这里是最后一进院子,出去了便是荒野,这院墙虽高,翻出去倒也不难,只是...她扭头看了看那几个侍卫,最终还是退回屋里。
等到了晚上,杜薇在窗边看着他们换岗,暗暗记下了换岗时间和轮班方式,脑子里刚冒出一个主意,却见西院那边起了冲天的火光。
杜薇心里一惊,忙冲出去问道:“这是怎么了?!”
话音刚落,就有人高声道;“着火了着火了,不好了,马上就要烧到这里来了!”
杜薇心里一动,下意识地就想出去,但身后立刻有人拦着,低声道:“姑娘,您还是先回自己房里吧,这里的事不需要您管。”
杜薇眉头一皱,故意冷冷地看他:“眼见着这火都要烧到我房里来了,你竟还这么拦着,到底存的什么心思?难道想看着我被烧死不成?”
那人面上带了些犹豫之色,杜薇继续道:“是你们殿下特意让你们看着我的,我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儿,你以为你担待得起?”
那人还在犹疑不决,这时候外面有人匆匆来报:“不好了,有人从正门攻进来了!”
那人面色一惊,杜薇赶忙道:“怕别是什么山匪流寇之类的吧?这把火只怕也是他们放的,你身为护卫,还不快出去迎战?”她一转身,故作了不耐之色:“我这里你随意留个人看着便成了,这荒郊野岭的,又是放火又是匪患,难道我还能跑了不成?”
这话颇有说服力,那人不再犹豫,随意点了两个人留下,自己带着人急匆匆地跑了出去,杜薇等他彻底走了之后,捏了捏藏在袖子里的帕子,对着留下那两人道:“你们过来。”
两人知道这是六殿下的女人,轻易不敢得罪,便齐齐走上来躬身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杜薇一指西院:“你们看,那边的火好像要烧过来了。”两人一齐扭头去看,她猛地一扬手,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鼻子,一阵带着淡香的烟尘漫了出来,两人心知着了道,脸色大变,伸手就要来抓杜薇,可忽然脑子一蒙,身子也不听使唤了起来。
杜薇自上次被迷晕之后就偷偷留下了些残香来,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今日正好排上用场了,这两人都是男人,体格比女子要强得多,在原处挣扎了片刻才倒下。
杜薇凑近看了看,确定两人是真的晕倒了,这才松出一口气来,她不敢停留,忙回屋取出这几日撕了衣服被褥做成的简易绳索,猛力一甩便到了墙外。
她顺着绳索攀出去,等到了最顶时猛地一跳,忽然脚步闪了闪,立时就钻心地痛了起来,她一手扶墙,勉强活动了几下,确定没有伤筋动骨,便也不再管它,而是抬头打量着周遭的环境。
这座宅在后面是一片荒草,穿过荒草便是凄寒的河流,对岸是茂盛的林子,她蹲下身隐在荒草里,能从林子里隐约瞧见火光。
杜薇想到今日来放火攻宅的人,心里不由得一动,但如今也不能确定是敌是友,依着她的推测,现在宫留玉应当还在前线,李琦又身不由己,她一时也不知道来人是谁。
她半蹲在原处想了想,干脆从一边折了根芦苇杆,咬在嘴里入了水,悄悄地向对岸游过去。
这时候水面漫声了许多浮萍水草,她没入里面倒也不显眼,只是不敢冒头辨别方向,此时已经入夏,但夜里的水还是冰凉透骨,她随意选了个方向游了过去,正要上岸,就听人语声从岸上传来。
隔着溪水传来的声音有些模糊,隐约是两个男人再谈论什么,其中一个连着追问了好几句,语气显得甚是忧心,她听得心里一动,忽然就听有人高声喝道:“谁?”
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人一把从水里捞了出来,然后有人盯着她看了几眼,惊讶地道:“这是...杜姑娘?”那人讶异完,然后连忙高声道:“快告诉殿下,人找着了,咱们赶紧撤!”
杜薇方才呛了一口水在鼻腔里,此时终于忍不住重重地咳了出来,哑着嗓子道:“江,江大人,你先放开我。”
江夙北忙把她放下来,赔笑道:“一时欣喜,一时欣喜,勿怪勿怪。”
杜薇顾不上这些,对着他追问道:“我方才听到你说殿下,殿下呢?他怎么也来了?”
江夙北还未出声就声音一滞,杜薇觉着自己被整个人拥到怀里,她凭着那淡香都觉出来是谁,心里一酸,几乎要流下泪来。
宫留玉声音带了些低哑和疲惫,不过难掩其中的欣喜:“终于找着你了。”
杜薇转过身用力环住他:“是啊,你找着了,一辈子都不要再丢了。”她说着便抬眼看他,就见他面色憔悴了几分,脸上多了许多灰尘泥印,想起他离京之前的风度翩翩,杜薇不由得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宫留玉淡笑道:“这几日赶路赶的。”他还要说话,江夙北就在一旁催促道:“哎呦我的殿下,以后有的是时候让你们腻歪,现在人家追兵马上就来了,咱们还是先撤吧。”
宫留玉没理他,摸了摸杜薇身上湿哒哒的衣服,忙脱下自己的披风给她裹上,皱眉低声道:“这是怎么了?”
杜薇摇摇头:“方才游水过来的。”
宫留玉怕她着凉,忙抱她上了马,轻轻打了声呼哨,带着一众人绝尘而去,他们倒也没走远,而是在就近的山里找了户农庄住下,他先给杜薇换了衣服,这才出去安排整顿人马。
杜薇被夜里的冷风吹的有些迷糊,混沌之中只觉得有人轻手轻脚地给自己换了身衣服,又抱着她哄了好一会儿,这才转身离去,等醒来的时候发现宫留玉已经换了身寻常人家的装扮,天青色的一身,在他身上也显出别样的雍容来。
他一见杜薇便柔声道:“你醒了,可要吃些什么?”一边说还一边扶杜薇起身,然后低声道:“我已经给你备好热水了,先去洗个澡再来吃饭吧,小心受了寒。”
宫留玉平日待她虽好,但男人看事儿总是爱看大处,他以往也没有这么无微不至,如今怎么转了性?
杜薇转头诧异看他,就见他拿从桌子底下拿出喜烛和喜服来,对她笑道:“山里面没什么好东西,只能先将就着用了。”他说完就满含期待地看着她,目光中又带了些小心翼翼:“前事过去的都让它过去,咱们成亲吧。”
杜薇听得满面茫然:“您难道这时候不该筹谋着怎么回京揭穿六殿下吗?这时候还有心思想这些?”
宫留玉听到‘六殿下’三个字时,眸光明显一沉,随即又像是怕吓到她了一样,把她揽在怀里柔声道:“咱们成亲吧,原来的事儿都不要再想了,以后我们好好的就成了,至于老六...我不会放过他的。”
杜薇越听越是茫然:“什么前事儿?您在说什么?”
宫留玉捂着她的嘴道:“都说了不提了,你放心,这不是你的错儿,都是我不好,没能照管的好你。”
杜薇渐渐听出不对味儿来了,一把拉下他的手道:“您在说什么呢?什么错不错的?”
宫留玉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眼底带着几分阴霾,却在她跟前竭力藏着,轻拍着她哄道:“没什么没什么,我都回来了,以前的事儿都过去了。”他微沉了脸道:“这都是老六逼迫,我不会放过他的。”
杜薇在他怀里听得分明,一下子直起身来道:“没有的事儿!您胡说什么呢!”
宫留玉被她训得有些发怔,抬起头直勾勾地看她,杜薇冷着脸道:“在您心里,我就是那样的人?”
宫留玉忙上前抱住她道:“哪里的话,我知道你不会,但是老六...”他脸上满是狠绝:“他是个畜生!”
杜薇转身捧着他的脸:“您听好了,他...暂时没对我如何,只是有一回他想要...我拿了碎瓷抵在脖子上不让他近身,这些日子他都在京里待着,一直没顾得上来这里,所以也没得手。”
这种事儿,男人就算不介意,但知道自己心上人还是全须全尾属于自己的,心里定然是极欢喜的,他托起她的下巴看了看,发现有道小小的伤疤横亘在白如玉的颈子上,又有些心疼道:“这么弄不觉得疼吗?”
杜薇伸手摸了摸:“当时也没得别的法子,万幸没让他得逞。”
宫留玉想着当时的场景,心里不由得后怕起来,又有些庆幸自己来的及时,不然再来这么一遭,她就是再多一条命也救不回来了。
杜薇突然直起身看他,神色认真:“我原来在滇南的时候见过那些受辱的妇人,好容易从强盗手里活下来,却被自家夫婿和乡里人的闲言碎语给逼死了。我知道这种事儿对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您若是不信或者心存芥蒂,我宁可您现在说出来让我走,别为着一时的情意硬是忍着,省得积在心里成了心疾。”
宫留玉忙揽了她道:“你胡说什么,别说你没什么了,就是真有什么,那也是我的不是,看顾妻子本来就是男人的责任,难道反来怪你不成?”
杜薇看着他:“您真是这么想的?”
宫留玉点头道:“那是自然,来的路上我除了懊悔,什么都没顾得上想。”
杜薇迟疑了一下,神色竟带了些扭捏:“那这亲...咱们还成不成?”
宫留玉揽着她的腰道:“当然要成。”他满是兴头的起身:“我来给你试试喜服。”
杜薇抵着他的胸膛退了几步,反倒摇头道:“这事儿以后有的是机会,先把眼前的事儿解决了,您跟我说说,现在到底是怎么个情势?”
宫留玉嗔了她一眼,似乎不满她的不解风情,微顿了下才道:“土木堡那边局势都定下来了,现在宋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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