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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小的时候,就会让自己的母亲叼在口中,然后残忍的从悬崖扔下。
且扔的次数,不是一次两次,而是无数次,直到,小鹰自己能展翅飞翔为止。
期间,不幸者,当即摔死摔残,有幸者,便能从此展翅于一方天际称霸。
她是他们的母亲,但是,却并不是能永远陪伴和保护他们一辈子的母亲,所以,她宁可现在,就开始做这残忍老鹰!
念及此,水玉发红噙泪的双眸,隐忍的用力闭了上。
难眠的夜,总是过的太过漫长。
这个夜晚,水玉看似合了眼,实际却并没有睡着,依然是一个晚上的辗转难眠,直到天刚蒙蒙亮,她就被窗户传来的一阵细碎的敲响声叫起,披上一件雪白大氅,便起身下榻。
走到窗前,打开了轩窗。
而后,一个黑影翻窗进屋。
水玉依靠在窗框前,依稀的光线挥洒在她的脸庞上,使她的五官变得有些朦胧,唯独那双眼,始终明亮有神,只是今天看来,却有些倦意。
黑衣人目光关切的看向她的眼,“师傅,最近很累?”
水玉微微一笑,“无碍。”
黑衣人沉吟了一下,然后扯下脸上的面巾,露出一张俊逸的脸,薄唇抿的有些紧,“徒儿知道了,您是在担心桑儿和华儿。”
水玉并不否认,只是依旧笑着,明显就是默认。
承认关心一个人,爱着一个人,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这,一直都是她对情感的对待。
何况她爱着的,关心的对象,还是自己八个月怀胎拼尽性命才生下的骨肉。
既然她已默认,黑衣人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说了一句,“您自己也要当心身子。”
语气虽然有些冷,有些毫无感情,但那隐约透出的关切,是不言而喻的。
水玉点头,回了一句‘你也是’,便面色一正,开始了另外的话题。
“两个小家伙的行踪,可有追踪到了?”嘴上和心里虽然是扮演着严母的样子,可到底敌不过母亲的天性,对孩子本能的关心,已经超越了一切。
即便没有她的命令是不让人出手去帮助两个孩子,即便只是让人只是找到两个孩子,只要知道两个孩子的下落,只要跟着两个孩子就好,但黑衣人心里明白,一旦两个孩子真的涉险,只怕他安排的人,是定要出手相助的。
不过……
“目前,只追踪到了两人上过闹市的痕迹。”黑衣人目露忧色。
以他底下人的能力,本来该在一个时辰之内做完的追踪任务,却直到现在,只得了这样一个半吊子的结果,实在是令他这个领头人,有些颜面尽失。
“华离那孩子,该是用了掩盖痕迹的东西,你们找不到,倒也正常。”水玉瞥了黑衣人难看的脸色,轻笑着安慰,“看来我果然没有想错,这两个调皮鬼,是自己出去的。”
黑衣人并没有因为水玉的话而感到轻松,反之,脸色越发的有些挂不住。
本来他还以为是劫持两个孩子的恶人做的那些掩盖手段,却没想到两个孩子却是自己离开的,那么也就间接的诠释了,那些戏弄他和手下人的手段,竟然都是两个孩子的杰作?
如此,怎能不令他抑郁难堪?
见黑衣人的脸色愈发不好,水玉却是没有在继续安慰他,因为在她水玉的概念里,安慰别人这种事,最好是点到为止,过了头了,那就要变成害人的自欺欺人了。
做她的徒弟,现在却被两个屁大点的孩子戏弄,纵然那是自己的孩子,那也一样让她不会觉得有多高兴。
她就是要用这件事来警醒自己的徒儿,莫要因为对方是跟她有关的人或事,莫要因为对方只是两个小娃娃,就去掉以轻心,失了一个专业暗人的该有水准。
毕竟若是换了别人,尤其是换成敌人,那今天她这个傻徒弟的命运,恐怕就要到此为止了。
气氛略凝滞了片刻,水玉方才挑了挑眉,继续这个话题,“痕迹在哪里断的,就从哪里继续扩大范围的寻找。”
说完这话,她忍不住的嘴角微微上扬。
她那宝贝儿子啊,果然没有令她失望。
使出这样藏一半留一半的掩盖手段,分明只是想拖延她去找到他的时间,而本意,却并非是不要让她这个娘亲找到。
到底还是个贴心的,怕她会过度的担心而伤了身子。
念及此,水玉含笑再道:“还是老规矩,找到以后,先按兵不动的跟着,也不要出手,只要随时告诉我,他们最新的动向就好。”
黑衣人郑重的应是。
关于两个孩子的事情说到这了,也是已经没有其它可说的了,水玉嘴角的笑容,也渐渐的淡了下去,抬手,漫不经心的拿起窗下香案上的一个水壶,开始慢条斯理的,对香案上摆放的一盆山茶花,浇起了水。
现在秋季已过,已经正式进入了初冬的季节,无论是早晨和夜晚,都会显得特别冷凉。
不过她的屋子里,却十分的暖和,就像还处在温暖的春天一样,连她面前香案上的那盆山茶花,不光枝繁叶茂,还开出了几个惹人怜的花苞。
诚然,这都是她屋子里七八个暖炉的功劳。
自打那年掉进江中大难不死,还在期间拼了命的诞下两个孩子之后,她的身子就真的是不行了,除了畏寒之外,还落下了一身的病痛。
虽然她是会武功,可到底这幅身子的本身,毕竟不是一个习武之人,自然是没有习武之人该有的好底子的身子的。
于是打那以后,一年的四个季节里,除却夏季,其余的三个季节里,她就一刻不缺的,开始与暖炉为伍了。
因为一旦着凉或是染上风寒,她就会病来如山倒,不仅一时半会儿的好不了,甚至还可能会发生多种并发症,每每这一病下去,也是要去掉了半条命。
关于这些,别看作为徒弟的黑衣人吟啸,表面冷冰冰的不关注,可私底下,他后来比谁都探查的清楚,自此,自是时刻都在关切着她的身子。
她不说话,只是很悠闲的给茶花浇水,但是吟啸也并没有离开,安静的侯在一旁。
几乎将近十年的相处,吟啸比谁都清楚,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而后面的话,才是她要说的正题。
大概半盏茶的功夫后,为山茶花浇完了水,水玉又拿起了搁在水壶一旁的剪刀,开始为山茶花繁茂的枝叶修剪起来,而她的声音,在剪刀喀嚓喀嚓声中,终于随之响起。
“名单拿到多少了?”她低垂螓首的对着那盆山茶花,模样安宁而恬静,正如她此刻的嗓音。
比起以前那若珠玉落盘的清泠妙音,她现在的嗓音多了一分沙哑和低沉,确实有股子男女莫辨的味道。
虽然不及以前的声音好听,却格外的有种别样的魅力,听在人的耳朵里,倒也是舒服。
可即便如此,吟啸每每听到她发出的声音时,都会不自觉的微微蹙眉。
不是因为觉得她的嗓音难听,还是每次她的嗓音响起,就会让他不经意的去联想起,当年她落入江中所经历的怎样的痛苦,才会把一副原来的好嗓子,熬成了这个样子。
是的,没有药物的催使,没有人为的变更,她的嗓音就因为在江水中,喝进了太多的江水,而后又在体寒大病时,生下两个孩子嘶喊的太过厉害,最终,一把嗓子就那样的毁了。
而每每想起这一点,吟啸对那个害她变成的始作俑者,就会多恨上一分。
如果不是她和水玉山庄还时刻需要着他,他早就已经去实现当年的那个誓言,去亲手杀了那个胆敢伤害她的人——燕王!
念及此,吟啸深吸了一口气,回答的口气,不禁遏制不住的染上了几分莫名的恨意,“还不到一半。”
毕竟是自己一直看到大的徒弟,吟啸的些许变化,还是令水玉轻易的捕捉到了。
她有些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吟啸一愣,继而发现自己的失态,忙摇了摇头,垂下头,将脸上和眼中的表情,完全的收了起来,“徒儿只是觉得自己无能,有些生自己的气。”
闻言,水玉轻笑出声,既没有露出相信他的表情,也没有露出不信他的表情,只是淡漠的说,“没什么可气的,胭博渊要是真那么好解决,我也不会等到今天了。何况,人家现在可还是位高权重的国丈爷呢。”
然,水玉的这话并没有引起吟啸的共鸣,反倒像催化剂一样,莫名催化到了吟啸的某处,令吟啸当即激动的险些忘了自己的徒弟本分。
“要不是因为当年有燕楚那个混……。”
吟啸愤怒不已的话,在水玉赫然变脸的表情下,即刻的阻断,再也没有继续。
吟啸自知自己失言,连忙双膝跪地,面目仍然因为极力的愤怒又转瞬变成了极力的隐忍,而变得有些扭曲,“徒儿失言,还请师傅责罚!”
气氛再次变得僵持而凝滞,比及之前,只多不少,还参杂着一种莫名的寒冽,令人的身体本能,会不寒而栗。
这一次,水玉是沉默了良久,方才幽幽的开了口,朦胧的面目上,似罩上了一层寒霜,“回吧。”
吟啸怔了一下,有些欲言又止。
可他从来都不是个会说话的人,最终,还是变成了缄口不语,只得应是,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