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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哎,烧了这么久,等有人发现的时候整个楼都这样了,府里的人都赶来扑火了……这丫头一点声音也没有……”
“哎……搞不好早就……”
*
又过了一会儿。
“咳咳咳……”
桑为霜耳朵一竖起,突然大声道:“都安静点!”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二楼传来一阵咳嗽声,一群提水扑火的仆人们都愣在原地。
“好像是彩屏的咳嗽声!”一个老妇人大叫了一声,大伙儿一听纷纷点头。
“是了,彩屏还没死,兴许还有救。”
有救个屁!
次日的清晨,桑为霜沉着一张脸蹲在雪地里,身旁不远处是李捕头和熊捕头几个,还有用白布蒙着的彩屏烧的半焦的尸体。
这雪是从半夜李清儒几个将彩屏背出来后才开始下的。
苏府老管家整个人像是一夜间步入苍老,而苏府的的二小姐因为劳累和惊吓过度昏倒了,被人送回了房里。
“半个时辰后,仵作就会来,管家可以先去休息。”出于好意李清儒对管家说道。
老管家摆了摆手,在烧的破破烂烂的小楼台阶前坐下,有小厮端了一杯热姜茶过来,他捧在手心里喝了一口,苍老的眼睛盯着地面,不知是在感叹什么,给人一种沉重无比的感受。
管家是想等仵作来,李清儒几个也不拦他。
桑为霜和江公子没有回去,在北院这里转了转,桑为霜和江氏不约而同的望向远处一座高楼,那楼宇修的大气,想必应该是苏家家主住的地方,而昨夜被大火烧掉的这座小楼显然与那座楼相比无足轻重。
可是死的人却太重要了,不是说着彩屏身份重要,而是她正是被房子廷险些“凌辱”的丫鬟!
这个受害人死了!昨夜里被烧死的?
半个时辰过后那仵作还没有来,有人来传话说那仵作的马车半路上坏掉了,出门晚了,现在正走过来。
桑为霜犹豫了很久,昨夜里就想开口的,现下正给她个理由。
“李捕快,小生略懂医术,要不让小生来……”桑为霜给李清儒一个眼神。
李清儒立刻收道,看了眼熊捕头和苏府管家:“既然等了这么久也不见人来,不如你来先验了,我们好写一份报告回去,先把人抬回衙门再说。”
管家和身后几个能管事的苏府人交流了下,方点头让这个桑公子验彩屏。
桑为霜朝彩屏走去的时候,竟然被江氏挡住了,她诧异的望着他一眼。
她竟然会觉得,江氏是在怜惜她,不想让她碰死人的身体?
一定是她“一厢情愿”的“错觉”啦!
“没事,我可以验。”她笑了笑,绕过江公子的身子,朝彩屏走去。
她深吸一口气,死人又不是没见过,皇建十七年,她还上过战场,经历过生死。
她苍白的手掀开盖着彩屏尸身的白布。
她的双眼冷静自持,不知过了多久她方站起来,眼神凝重无比。
苏府管家几个,都朝她走来,问她情况,她笑了笑,只说:“没事。”
苏府管家看着她白的几乎快透明的脸,还有那一头灰黑的头发,说不出的怪异。
桑为霜突然转头望向李清儒道:“我房里无笔墨,还是随李捕快走一趟衙门再写……”
李清儒是聪明人,“那请桑公子跟我走一趟吧。”
桑为霜有话要对他说,苏府不是说话的地方。
熊捕头让人抬走了彩屏的尸体,又偷偷看向江氏,江氏朝他点点头,离开了北院。
*
梧桐县的衙门里。
李清儒、邱毅,江大人还有他家侍卫都在。
唯又桑为霜坐在书案前写验尸报告。几个人都在等着她写完。
桑为霜写了几句突然扔了笔,笑道:“没什么意思,不写了,我还是直接说吧,这女人不是被火烟呛死的。”
“什么?”
几个人都开口惊呼,江公子除外。
桑为霜转过身望向他们。
“虽然我没有将彩屏的身体开喉管,切鼻咽,但我想等会儿仵作来了也会和我说的相差无几。彩屏她不是被呛死更不是被烧死的,而且我可以断定大火烧起来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桑公子请明示。”
桑为霜闻言微惊讶,望向那江氏,只觉得他薄唇未动,说出的话也异常好听,有点不真实,不像是自他口中说出的。她深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这尸体死了有几天了,虽然我不能断定她到底死了多久了。”
除了江氏,一屋子的男人都被桑为霜这句话吓到,如果那彩屏很早就死了,那昨天晚上那一幕……
几个男人打了一个寒颤。
没过一刻钟就有小吏送来仵作的检验,竟和桑为霜所说一样。
若是桑为霜没有猜错,彩屏的尸体在预计之内应该是被烧成灰,烧到看不清面目才对,可是那“凶手”人算不如天算,彩屏没有被烧成灰反而烧成了半焦状态,这才让仵作好检查了。
“仵作和桑公子所说一样彩屏已死几日,就尸体来看约莫四五日。”李清儒说道。
桑为霜一愣道:“不可能。”
江氏闻言望向桑为霜那双好看的凤眼一眯,桑为霜你已经知道了对吗?
桑为霜不想让这几人看出什么,她转过身去,若是四五日,那岂不是房子廷出事的那一天?
不对,根据她的推理,彩屏绝非是四五日前死的,而是更早。
“我走了。”桑为霜低着头未看这几人,离开这个房间。
案情的全部经过她大致猜全了,现在,就是证据,她还没有有利的证据。
而证据在哪里呢?
桑为霜刚出门,又转头回来,屋子里的男人望着面色惨白的她又是一愣。
李清儒和邱毅茫然地望着桑为霜。
桑为霜面露尴尬,说道:“那个,仵作可有检查出那丫鬟怎么死的?”
桑为霜验尸的当时,发现那个丫鬟不是被烧死的而是早就死了,非常的震惊,但是她单从彩屏的外表看不出她死于什么,又不能当着管家的面拔了那死者的衣裳,先前也一直在思考彩屏的死因。
太过震惊竟然将这点重要部分忘了。
李清儒低头再看了眼仵作的手书,说道:“……死者死因不详……死者身体半焦,……只能看到死者的胸口有一道……轻痕?……”
桑为霜闻言,清冽的眸中目光一变,她朝衙门的停尸间奔去。
仵作正要将彩屏的尸体封上,见桑为霜进来,错愕了一眼,严肃道:“这是尸房重地,你怎么能随便进来?”
“我要看一眼她胸前的轻痕!”
仵作恼怒:“尸体岂是你能随便……”
桑为霜早越过他,掀开彩屏的白布。她扯开彩屏身上唯一一件中衣,看到记录的那一道“轻痕”。
她知道了。
眼刀一凛,她将白布放下,人已朝尸房外冲去。
“你这人,真是的!这里……”任那仵作大骂,桑为霜人已经跑远了。
桑为霜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又有雪花飘落下来。
他在哪里?
这日夜里,一个黑影从苏府的东院往苏府北边而去,在苏府的北院里停下。
苏府的书房里,她找了很久。
苏府西院里寒梅舍中。
“少爷,那女人去北院了。”
要冷瞳保护她,不让她被人发现了,必要时引开发现她的人。
“哦,好的,少爷。”
黑衣人拿着一颗夜明珠在书房里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她要找的东西。
不过拿这作为证据是不是太轻了?
可是她要指正想指正的人,那指正之人人影都不知道在哪里。
她眉一沉,姑且只能这样了。
那黑影从北院苏家书房里出来,朝南边东院里赶回去,走在漆黑的小路上,她突然觉得有人跟在她身后,这人离她虽然远,但是他身上的气息时她熟悉的……
恍然间,脑中天崩地坼,犹如地动山摇。她想她或许明白了……
清冽的目一沉,他几个何苦这么合伙骗她?
次日,梧桐县大街小巷都听到了这个消息。
锦城来的正四品大人江大人要座审苏家的两条人命案,这案子交由一个桑姓的大人审理。而那姓桑的说两条人命的杀人凶手指向苏家的两位主人。苏家的大主子没回来,便只能请苏家二小姐到衙门里走一趟了。
这案子在一大清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午时县府衙门开始审理,午时没到,巳时的时候县府衙门前就挤满了人,卖菜的大娘大婶子们早就收拾好摊子往县令府门口赶了。
桑为霜其实想说那丫鬟之死和苏家没关系,而那个房子廷之死与苏家有关。
桑为霜找不到公仪音,只能说杀人凶手是苏家的两位主子。
午时,天空还飘着雪,县府衙门前站满了人,不是说今日会是那个锦城来的年轻大人座审吗?为什么还是县令爷座审?
在县令爷手边,人们看到了那个来自芙蓉城的四品大官,还真是年轻英俊好相貌好气度,看得姑娘们都羞红了脸。
县令爷对满堂的捕快们严肃,对门外的百姓直喊“肃静”,反而对大官人点头哈腰。
“江大人……”
“县令爷不必再多说了,您是这一县的父母官,我家大人要您主持此案,自然是有我家大人的理由在,您只管审案,其他的不要管。”江大人身后的侍卫冷着一张古铜脸说道。
县令爷哪里还敢再三推辞,惹大官人不舒服,被人扶着坐上去。
县令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道:“此案全由这位桑大人审理,本官,本官只是辅助……桑大人开始吧……”
江氏的侍卫轻哼,这草包还没审案就先“推脱责任”。
县令说了什么,桑为霜压根没有听清楚,只对李清儒道:“苏家二小姐和管家来了没有?”
李清儒回了句已在县府外了。
“带苏家二小姐和管家。”于是桑为霜打着嗓子喊了声。
这时候有人开始议论了。
“没想到这苏家人竟然害了两条人命。”
“这苏小姐看起来柔弱,也不该杀人啊。”
“人或许不是她杀的,或者是她哥杀的,再或者是要苏府上其他人帮着杀的……这桑姓大人不是说了吗,凶手是苏家的主人,没有说明一定是苏家的小姐,只是如今苏府只有这一位二小姐在。”
“原来是这样啊。”
百姓们让出一条道路,邱毅和几捕头将苏家二小姐和管家带上来。
“你们放开我,我没有杀人你们凭什么抓我?放开我!”苏晴大叫着,想要挣脱开邱毅的钳制。
老管家也是大声哀嚎:“我们没有杀人啊,大人们放了我们,实在是冤枉啊!那彩屏和房子廷都是自己命数不好,我们苏府干嘛要遭这样大的罪过啊……我们没有杀人,还请县令爷开恩啊……”
“肃静!肃静!公堂之上你们吵什么?”陈县令吼了两句,又挪眼去看江大人。
桑为霜没理会那大人,而是笑着朝苏晴走去。
“苏小姐不是并了吗?下官倒是觉得苏小姐的脸色看着挺好的。”她似笑非笑,眼神意味不明。
苏晴看向这个男人,见她不过十六七岁的容貌,却是一头灰黑的头发,当初她来时她并没有细看,如今看起来,这少年虽然美貌,却也苍白的如同鬼魅,竟然和那个……那个人有几分相似之处。
想起那个人,苏晴浑身如浸冰水,一股麻木的寒冷自背部涌上胸口。
“我家小姐确实是病了。”
桑为霜这才望向苏晴身后跪着的答话的人,一个十七八岁的丫鬟,和那彩屏一般年纪吧。
那丫鬟一双凤眼,下颌尖尖,倒是精明长相。
“你是苏二小姐的丫鬟?”
桑为霜笑望向她的时候,那丫鬟却低下头去,不说话了。
邱毅见状吼了一句:“我家大人问你话你好生回答着!低头作甚?我家大人没问你话的时候你怎知抢着答了?”
丫鬟被邱毅这一嗓子吼的起了怕性,低下头答道:“奴婢玉屏。”
桑为霜了然的点点头,道:“哦……你叫玉屏,死者彩屏可是你的好姐妹?”
玉屏一震,抬起头望向桑为霜,她看着这个灰黑头发的少年朝她笑,而这种笑却比拿眼睛瞪她,还让她觉得恐怖。
“是……”玉屏低声答道。见桑为霜转过身去不再问她话,她松了一口气。
桑为霜在衙门大堂里转了转,朝邱毅说道:“带两位死者的尸体,传仵作。”
尸体被带上来,仵作也走上前来。
那仵作早就准备好了一切,上堂前一站朝县令爷行了礼,又转向桑为霜准备行礼。
可他一抬起头却愣在了那里,这、这、这不是他那日在尸房里遇到的那个怪人吗!
她竟然是个大人,而且还是锦城王府来的!完了完了……
桑为霜等了半天不见他说话,也抬起头望向他。
那仵作才反应过来,可是一张口,大脑里竟然空白了,完了,这会儿竟然给吓得忘词了。想他做仵作三年,还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见那仵作大冬天的急出一额头的汗水,桑为霜也笑了笑,假意咳了一声,走近他,很轻声的安慰道:“你别急,好好想想。”
她查过这个仵作,是个老实人,而且在东洲梧桐县做了三年仵作,没有出过错,这点很难得。
那仵作经她这么一鼓励,先前种种担忧都消失了。
城里来的大人,没他想的小气!
仵作将那尸体的白布掀开,望着众人饱含自信道:“死者房子廷,初检时判断是在冬月初四的晚上神智失常,从二楼摔下,脑袋着地,失血身亡的。二次尸检却查明……”他转过身望向桑为霜,也望向江大人还有县令爷,“他所中药物,能迷失心智,令他胸口剧痛,在青丝成雪的时候,他已经断气了。”
“什么?”
场内场外炸开锅似的议论纷纷。
有人不解地问道:“那他若已经死了,还怎么能冲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