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痕继续道:“如今初夏,很长时间没有下雨了,魏俞是父皇近身太监,他不可能无缘无故身上沾染了这些脏东西,然而刚才排除了他从外面进入映月宫的可能,那么,只能说明,他是从排水道出来以后直接就在主殿的。”
经他一说,百里长歌突然想起来主殿里那张铺了绸布的桌子,她醒悟道:“排水道的出口一定在那张桌子下面。”
让花颜躺下休息,百里长歌和叶痕迅速回到映月宫,走到那张桌子前掀开绸布往下面一看,果然有一块地板砖松动了。
百里长歌站起身走出门外换了一个御林军前来,“你下去看看里面什么情况?”
一直守着尸体的元光浩得见百里长歌这一举动,颇为不解,他道:“大小姐,那下面可是排水道啊,你让他下去的话……”
“死不了。”百里长歌摆摆手,“魏海都能从里面钻出来,我相信这位武功高强的小哥也一定能。”说完她笑着拍了拍那御林军的肩膀。
毕竟是训练有素的兵卫,那人闻言二话不说就往排水道里钻。
百里长歌捏了一把汗,她隐隐觉得,这条排水道只是个开端,兴许此案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大小姐,仵作已经验完了尸。”大理寺的仵作在百里长歌和叶痕去栖霞宫的时候赶来,已经将魏海的尸体抬到偏殿脱了衣服检验。
“可有见到尸斑?”百里长歌站起身来走近元光浩,从他手里接过验尸记录,上面说尸斑在臀部以及双腿底部。
“果然不出我所料。”百里长歌呼出一口气,缓缓道:“魏海并不是被人杀死之后移尸到墙边的,而是到了墙边才死的。”
“何以见得?”元光浩问。
“尸斑的出现是因为人死了以后,体内血液停止循环运转,血液便沉到底部堆积而成,故而,尸斑的部位能判断出死者死的时候是仰卧还是俯卧,亦或者是被人杀了以后再移尸他处。”
百里长歌接着道:“所以,这份验尸记录上说魏海的尸斑在臀部和双腿后侧,那么就足以说明他是背靠着墙壁的时候才气绝身亡的。”
百里长歌说着,眼睛又往验尸记录上瞥了一眼,最后一条说魏海的右边脚背上有一个两寸宽的孔,伤口有腐化现象,并没有发现任何凶器。
为难地抬眼瞄了瞄叶痕,百里长歌将验尸记录递给他,咬唇道:“王爷你看这最后一条,我若是不自己进去看看,都不知道他们描述的什么东西。”
叶痕蹙眉看了一眼,似乎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这才吩咐元光浩,“让人用白布将魏海的尸体盖起来,只留双脚露在外面即可。”
元光浩立即走近偏殿照做。
片刻之后,百里长歌来到偏殿,才刚进门就见到魏海的右脚脚底板上有一个孔,能透过孔看到后面的东西。
百里长歌大惊,赶紧走过去仔细看了半晌。
“如何?”见她面色震惊地回过头,叶痕问道:“可是有什么发现?”
“他这只脚是被强酸腐蚀的。”百里长歌尽量想压下心底的惊骇,但依旧缓不过神来。
“何为强酸?”叶痕与元光浩一同发问。
“跟你们说了你们也不懂。”百里长歌不知道如何解释,只能蹙眉道:“就是一种酸性非常强的液体,这种东西要是第一滴在手背上,能立即就穿个孔,跟魏海的脚背一样。”
元光浩悚然一惊,“这这这……这天下竟然还有如此可怕之物?”
“我原本也不相信。”百里长歌喘了口气,“可是事实摆在眼前。”
叶痕在听闻百里长歌这番话以后默然片刻,随后缓缓道:“我听说过另外一种跟你说的强酸很相似的东西。”
“什么?”百里长歌忙问。
“当初那个波斯商人将种植天香牡丹的密汁给我时,还曾经跟我提起过一种东西,他说那叫‘蚀金水’,别说是人,就连金子都能给融成水。”
“你说的蚀金水就是强酸。”百里长歌此时的面色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她看着魏海那一只狰狞可怖的脚,“为什么这种东西会出现在皇宫?”
“我想,这种东西在大梁,应该没有几个人会知道。”叶痕拉着百里长歌走出偏殿回到魏海死的那间主殿,扫了一眼四周后对她道:“既然魏海被那种东西伤到,那我相信凶手一定留下了痕迹,我们再找找,一定能找到的。”
“嗯。”百里长歌点点头,与叶痕一起开始地毯式寻找痕迹。
刚才被派遣去排水道打探情况的那名御林军还没有回来,百里长歌焦急地站在桌子边,眼尾突然瞥见那半截蜡烛的芯子旁边有一滴小小的闪亮的银色,她迅速将蜡烛拿起来端详,须臾,确定了一点,这点银色的小点是水银。
水银怎么会出现在蜡烛里?
百里长歌又是一阵惊愕,心底里蓦然生出一种恐惧,她有预感,这次遇到非常强劲的对手了,先是强酸,再是水银,她不知道后面还会有什么更惊悚的东西,但她已经感觉到无形中有一股力量正向自己袭来。
魏海的这个案子,想必并非简简单单的谋杀案。
半个时辰后,排水道里的那名御林军带着一身臭味爬上来,百里长歌赶紧从他手中接过火把,忙问道:“可有什么发现?”
“排水道很长。”他道:“卑职实在受不了里面的味道,所以回来了。”
“就这样?”
“嗯。”兵卫点点头。
百里长歌目瞪口呆,想着皇宫里的这些御林军果然没有晋王府的隐卫好用,竟然连个最简单的消息都没能带回来。她烦躁地摆了摆手,“那你赶紧去洗洗吧!”
兵卫闻言退了出去。
叶痕似乎看穿了百里长歌的心思,含笑道:“风弄他们一路跟着你进宫的,你若是想让他们下去就说一声。”
百里长歌双眼一亮,赶紧按照当初叶痕教的暗号将风弄唤进来。
风弄成功躲过外面御林军的视线从房梁上落下来,抱拳问,“王爷,大小姐有何吩咐?”
百里长歌指着排水道入口,道“你让人从这里下去替我看看里面可有什么情况。”
“属下遵命。”风弄说完,不等百里长歌反应,拿过火把自己跳了进去。
百里长歌想阻拦,却被叶痕拽住衣角,含笑道:“放心吧,风弄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是觉得让他下去的话……”
“晋王府的这些隐卫没有等级之分。”叶痕道:“风弄虽然是个侍卫长,但我向来对他们一视同仁。”
叶痕都发话了,百里长歌自然再没什么好说的,拿过那半截蜡烛递给叶痕,“你看看能不能看出什么来。”
“你说的是上面的水银吗?”叶痕目光定在那一滴闪亮的银色上。
“是啊。”百里长歌早就习惯了他的洞察力,百里长歌再没有露出惊讶,怏怏道:“我想不通,为什么水银会出现在蜡烛上。”
“这个案子有些复杂。”叶痕轻声安抚她,“水银的出现正如同强酸的出现一样,让人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对手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你是不是也感觉到了魏海的死与手链有关,或者说与叶天钰嘴里那个可怕到他自己不敢碰的案子有关?”百里长歌猛然抬眸看着叶痕。
“嗯。”叶痕点头,“染衣郡主刚说出魏海死在映月宫的时候我就有所察觉了,魏海是手链上所指的第四个人。”
“那个人终于再次行动了。”百里长歌不知该喜还是该忧,已经第四个了,她还是没能知道幕后那个人为什么要杀了这些人。
秦文,秦黛,驸马,魏海,他们都是没有罪的人,唯一的共同点便是知晓了一个秘密,所以遭人灭口。
那么,这究竟是一个怎样可怕的秘密?
叶天钰说可怕到他自己完全不敢触碰这个案子,连云游僧人所代表的那部分势力都不敢亲自涉足这个案子。
然而他又说,这些案子里,有一部分关于她自己。
百里长歌抱着脑袋拼命回想,难道除了对十年前的人记忆模糊之外,还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两刻钟后,风弄从排水道里上来,他的身上一点湿泥也没有,只是不可避免地沾染了一身臭气。
“王爷,排水道里面水表面上飘着一层金。”风弄继续汇报,“属下身上没有任何工具,所以没法将样本带回来。”
“水里飘着一层金……”百里长歌眸光一动,看来那个人的目的并不是利用强酸杀了魏海,而是要销毁什么东西。
叶痕同样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问道:“可还有别的发现?”
风弄道:“属下想着魏公公既然能沾染了这么多湿泥,想必走了很长一段路,所以属下一直往前走了好久,结果发现一个新开的顶上出口,是用青石板盖住的,属下掀开青石板看了一下,确定了一个位置。”
“什么位置?”百里长歌与叶痕齐问。
“那个出口上方是彤史女官的住处。”风弄略有犹疑。
彤史女官,记录皇帝与妃子们起居的女官。感觉与魏海的死八竿子打不着。
百里长歌摇摇头,“魏海的死与彤史女官应该扯不上关系,那个出口说不定是无意中被凿开的,或者说还有别的什么用途,只不过目前我们还没想到而已。”
“大小姐,其实我觉得可以这么理解。”元光浩看着桌子底下的排水道口,“关于魏公公身上沾染的湿泥来自排水道有两种可能,其一,他本就在这间房里,早就知晓了桌子底下有个入口,所以从这里进入排水道,结果中途碰到了让他非常恐怖的东西又折回来,最后死在墙角。”
“其二,魏公公很可能是在别的地方就被什么人追杀,然后迫不得已进了排水道一直顺着跑过来,然后从这个出口爬上来,那个人也跟着他走上来,逼得他退无可退,最终因为脚上的伤而死。”
“这地上完全没有第二个人的脚印。”百里长歌看了一眼地板,肯定道:“所以我觉得让魏俞如此惊恐的东西或许并不是人。”
元光浩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大小姐的意思是,这世上真的有鬼?”
“哪来那么多鬼?”百里长歌斜他一眼,抿唇道:“我只是暂时想不出来而已。”
百里长歌在脑子里推演着元光浩所说的两种情况,但都理不出什么头绪。
脑中灵光一闪,她突然问风弄,“你刚刚说排水道里飘着一层金,大梁也常以黄铜为金,你确定那东西是金而不是铜?”
风弄摇摇头,“这个属下没仔细观察过。”
“你说的那层金有多少?”百里长歌又问。
“很多。”风弄回忆道:“从这里到我发现新出口的彤史女官住处,由于水流得缓慢,所以上面都有一层金色的东西。”
“我怀疑你看到的并不是金,而是黄铜。”百里长歌道。
“是铜又如何?”叶痕问。
“暂时想不出。”百里长歌摇摇头,随即看了看天色,已经接近亥时,百里长歌高呼道:“不好,宫门已经落钥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叶痕轻声道:“这件案子尤为重要,父皇要我们日以继夜地查,在最短的时间里结案,刚才父皇醒来的时候已经让人安排了房间给我们,今夜就不必出宫了。”
“我是无所谓。”百里长歌担忧道:“但是魏俞还在外面,况且……”百里长歌顿了顿,忧伤道:“那孩子要是知道魏海已经死了的话,指不定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二人正说话间,外面已经有太监来传旨让众人前去安排好的房间歇息。
“怎么办?”百里长歌抬眼看着叶痕,“魏俞那边要不要去安排一下?”
“那我亲自去吧!”叶痕编了个理由让传旨太监带着百里长歌和元光浩先走,他则一闪身飞上房顶,足尖一点施展轻功一路来到宫墙外,守卫在宫门后的禁军竟毫无知觉。
魏俞从下午就一直等到现在,入夜时分仅仅啃了两块点心,饿得头晕眼花,此时突然见到王爷出来,他双眼一亮,赶紧道:“王爷,是不是可以回府了?奴才饿死了,咦?小世子呢?”
“魏俞……”叶痕隐在暗处的面容有些许哀伤,但魏俞没有察觉到。
“王爷有何吩咐?”魏俞已经跳下来解开马缰绳,准备回府。
“今夜皇爷爷高兴,让我们留宿在宫里,我就不回去了。”叶痕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又道:“我如今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让你去办。”
“哎哟王爷,奴才饿得头晕眼花,办不了什么事了。”魏俞幽怨地咕哝一声。
“不是今夜去办。”叶痕的声音喑哑下来,他将脸撇向一边,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你待会儿自己回去,想吃什么让厨房去弄,我收到情报说罗丹萱罗明烯兄妹在滁州遭人陷害,如今我身边没有什么可靠之人,所以只能派遣你去保护他们。你回去以后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出发。”
“滁州啊?”魏俞有些惊讶王爷竟然突然给他安排这么个任务,但也只是沉吟了片刻,便咧开嘴道:“没问题。”又问叶痕,“王爷,你今夜可曾见到奴才的叔叔了?”
叶痕抿了抿唇,良久才答:“见到了,他很挂念你,让我转告你要好好听话做事。”
“嘿嘿……”魏俞摸了摸后脑勺,“王爷你待会儿回去的时候请帮奴才捎句话,你就说让他放心,等我从滁州回来就给他带好多好吃的特产。诶……对了王爷,奴才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等我的书信吧!”叶痕低声道:“你切不可现身,暗中保护那对兄妹即可,需要多少银两只管去账房那边支。”
魏俞再度挠挠头,他总觉得今晚的王爷似乎有什么不对劲,但一时又说不上来,想到自己即将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以后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王爷和长歌小姐,他小心翼翼地问,“王爷,可是长歌小姐与皇长孙的婚事定下了,所以您心情不好?”
“如今都什么时辰了,你还在这里啰嗦!”叶痕突然低嗤一句,“给本王立即回府收拾好东西明日一早开城门的时候出发,若是让我知道你在帝都逗留了一刻钟,我便不帮你传话。”
这句话用来威胁魏俞最是管用,他果然面色一变,迅速跳上车拨转马头朝着长乐坊行去。
叶痕负手站在原地,看着马车逐渐远去的黑影,低低地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