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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集团的会议室里,公司的大股东几乎都在。
秦南生坐在主位上,并不怎么说话,多数时间都在倾听。
向晴坐在秦南生的身旁,基本上发言的都是她。
她的嗓音柔柔的软软的,听起来一点强硬的气场都没有,不明所以的人第一眼看上去,就会下意识的认为,秦向晴并不适合担任一个集团的总经理。
毕竟需要总经理做决策的事情很多,而总经理若是连一点强势都看不到,那么不必想,这个总经理肯定是要被公司股东、高层甚至员工骑在头上作威作福的。
不过啊,温柔的向晴,其实就是假象,事实上,被向晴骂到灰头土脸,连滚带爬的逃出办公室的手下员工可不在少数,只是,在秦南生以及秦氏的一众大股东面前,向晴从来都将柔情似水的女子形象扮演的很彻底而已……
会议结束了,一众股东们都对秦氏和钜力集团的远天花城合作案赞不绝口,都认为这个合作案绝对能推动集团的股价飙升。
当然,大家都看得到,能促成这个合作案的功臣是向晴,如果没有向晴和霍震炀的恋情,那么秦氏自然是不可能在钜力集团的众多选择中一举中的的。
“向晴啊,你和霍总的婚事,定下来了吗?”
向晴弯唇淡淡一笑,“刚刚敲定的日子,下个月十五号,安伯一定要来啊!”
“嗯,好,十五号是个好日子,安伯一定到,一定到!”
跟着那些习惯于倚老卖老的股东们寒暄了一会儿,大家才陆续离开会议室,向晴收拾了文件和笔电,递给林允琛,然后转头看向还没离开的秦南生。
“爸爸,你中午约了人吗?我们一起吃午餐吧?”
秦南生点点头,应下,才离开会议室。
向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将林允琛又叫了进来。
“允琛,我过几天可能要出门一趟,具体什么时候回来,还没定,所以这段时间公司的事务可能要拜托给你,爸爸那边的事,也要你多费心注意一下。”
林允琛蹙了蹙眉心,“什么事?”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向晴这番话,他总觉得,她似乎是在计划着什么,让他觉得有些不妥。
“只是小事情,但是我要亲自去处理一下,你不用担心!反而是公司的事情一下子甩在你的肩上,我有些过意不去!”
“无所谓!”林允琛摇摇头,“如果有需要,就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分担!”
向晴笑眯/眯的点点头,“当然啊,要是有需要,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饶是听向晴这么说,林允琛的眉头也没有松开,看向晴没有其他要交代的了,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林允琛离开之后,向晴看了眼桌上的日历,下个月十五号,就是悠然要出嫁的日子了,那天,或者说从她离开那天开始,一切就注定要开始兵荒马乱了吧,希望悠然能挺住这阵子,等到婚礼结束,她成了名正言顺的霍太太之后,一切就都尘埃落定了。
在霍家,有霍震炀在,就不会再像在秦家了,不会有妈妈苛待她,也不会有爸爸冷落她,她以后的生活,会开始慢慢走向安稳幸福的。
向晴在座位上想了好一会儿,看时间差不多了,才起身,走出办公室,去找秦南生一起吃午餐。
一间地道的江浙菜馆,父女俩对坐在餐桌两侧,向晴看着秦南生,并没出声。
向晴在想,如果问悠然,在她心里,对爸爸是一种怎样的感情,悠然可能会说,没有感情吧,因为从悠然四岁多住进秦家开始,爸爸跟她说话的次数,可能十根手指都数的过来。
别人家的孩子,哭了会有爸爸哄,可以在爸爸的脖子上骑大马,睡前还有爸爸讲chuang头故事,可是悠然呢,却连跟爸爸聊聊天的机会,都不曾有过。
悠然并不知道为什么,只认为是因为她母亲的原因,爸爸恨母亲,因此也连带着把她恨了。
可向晴知道,爸爸的确恨着悠然的母亲,也的确恨屋及乌的恨着悠然,所以一直视悠然于不存在,但是往深了说,没有爱,哪儿来的恨呢?
向晴记忆中的爸爸,性子就是淡漠的,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有太过激烈的情绪,可是那一次,她却偷听到,爸爸和妈妈因为一个人在吵架,这个人就是沈素,悠然的亲生妈妈。
那时候她已经7岁了,虽然太复杂的事情可能还不懂,可是至少她已经能听懂,爸妈吵架的内容。
她听到爸爸,大抵是生平第一次,用很大声,很强势的语气说,他爱那个叫沈素的女人,他要求妈妈放他自由,去和沈素在一起,而且,沈素已经给他生了女儿,女儿已经3岁了,那个女儿就是悠然。
那时爸爸说,他不能让悠然连姓氏都没有,所以他要离婚,要给沈素一个圆满的家,要让他的女儿,从此叫秦悠然,而不是没有姓氏的私生女。
在听到爸妈吵架时,她真的以为,爸妈会离婚,她从此会成为没有爸爸的孩子,会只有妈妈相依为命,会很可怜,会被别人嘲笑说是没有爸爸的野孩子,那一刻,她不是没恨过那个叫沈素的女人的,她恨她为什么要抢走她的爸爸,她也不是没恨过那个叫悠然的小女孩,她恨她凭什么能得到爸爸的喜爱,而她却马上要失去爸爸的疼爱!
可是,自从那次,爸爸妈妈激烈的争吵之后,一切竟然突然风平浪静了。
之后不久,让爸爸宁可舍弃家庭,也要拥有的女人沈素,忽然就消失了,连女儿都扔下了,有传说她对爸爸本就不是真心,只不过是为了爸爸手中的财产而已,因为她一不小心被爸爸识破了贪婪无耻的真面目,就一声不响的消失无踪了,至于女儿悠然,本来就是她生下来借以要挟爸爸的筹码,现在看没得可要挟了,当然就弃之不顾了。
沈素离开之后,爸爸又恢复了之前的寡淡,不再提离婚的事情,只是在悠然四岁多的时候,把她接进了秦家,到底是他的骨血,就算再怎么样,也不能对她不管不顾。
可是,因为沈素的事情,爸爸对妈妈有愧,所以妈妈提出,悠然可以留在秦家的唯一条件是,她不得姓秦,秦家的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爸爸恨沈素,也因此恨着沈素为他生的女儿,妈妈提出的要求,他想都未想,就答应了!
家庭没有被破坏,她还是有爸爸,有妈妈,有一个圆满的家,一切都没有变,她应该庆幸又觉得幸福的,至于悠然这个不速之客般的妹妹,她大可以也像爸爸一样,当她不存在就好了。
如果,没有那次偶然,她听到妈妈和什么人通电话,提到她找过沈素的事情,她应该会对悠然没有任何感情的,可是偷听了妈妈的电话之后,向晴才知道,妈妈应该是跟沈素说了什么,沈素才会离开,甚至连悠然都扔下了!
她不知道妈妈到底对沈素说了什么,能让她离开,可是在之后的日子里,她目睹着妈妈苛待悠然,目睹着爸爸冷落悠然,目睹着小小的女孩子,可怜巴巴孤苦无依的样子,纵然这个小女孩的母亲,曾经试图破坏过她的家庭,可是她还是不可抑制的对悠然产生了怜惜,以及一种矛盾的愧疚。
没有母亲出面,她的家庭可能就要散了,可是母亲出面了,悠然却从此成了妈妈不在,爸爸不疼的小可怜,向晴真的无法肯定的说,这件事到底是谁错谁对,但是她知道,在这件事里,最无辜最可怜的,只有悠然!
所以,说是一种弥补的心理也好,说是真的喜欢悠然也罢,在秦家,她慢慢成了唯一一个,真的对悠然好的人,也是悠然真心肯依靠的人……
“爸爸,菜的味道如何?”菜上齐了,秦南生品尝了一下,向晴遂问道。
“嗯,还可以!”
“您喜欢就好,喜欢我们可以常来这儿吃。”向晴拿起公筷,给秦南生的碗里夹了一块鱼。
“今天怎么想起,约爸爸来吃饭?”秦南生还算是了解这个女儿的,她平日里忙公司的事情,根本脱不开身,很少会主动约他一起午餐,所以他猜想,女儿应该是有事要说。
向晴听爸爸这么问,就放下了筷子,正色的看着爸爸,略沉吟了一下,才开口:“爸爸,今天约您一起午餐,其实我是想借机会问问,您还恨着……悠然的妈妈吗?”
几乎是向晴的话音一落,秦南生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深沉了,他紧紧的拧起眉心,语气有些微怒,“没事提那个女人作什么?”
向晴看爸爸的样子,已经很明显的告诉她答案,爸爸还恨着沈素,于是她敛了敛眼睫,又拿起公筷给秦南生夹菜,“爸爸,您不要生气,我不是故意提起她,其实我只是想知道,您对悠然……您也还恨着悠然吗?”
秦南生听了向晴的话,眉心似乎稍微松动了些,语气也不似刚刚那么严厉,“我恨她干什么?”
向晴并不打算揭穿爸爸违心的话,因为如果他不恨悠然,为什么自始至终无法对悠然倾注一丁点的感情,而是完全像两个陌生人一样相处呢?
“爸爸,悠然从来到秦家,过的就不开心,您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不过这都无所谓,毕竟已经过去了,我今天约您一起午餐,就是想跟您说,我嫁到霍家之后,您能稍微对悠然好一些嘛,她从来就不曾体会过父爱……”
后来,这一顿午餐,秦南生没有吃多少,向晴也没有吃什么,他们彼此也没再说什么,秦南生就一径沉默着,默默的抿着红酒。
向晴不知道她说了这番话之后,爸爸对悠然的态度会不会有所改善,她只是希望,她逃婚之后,至少爸爸不会为难悠然,因为她可以很确定,妈妈不会善待悠然,她必须要在离开前,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否则,她不一定能安心离开!
霍秦两家的订婚典礼都是城中大事,更何况是结婚这更重要的大事呢?霍家是专程找的术师占卜出的好日子作为举行婚礼的日子,良辰吉日一订好,两家就开始分头筹备婚礼的事情。
关于婚礼的事情,悠然自然是没什么机会出谋划策的,而且闵玉茹也不可能给她这个机会,可是悠然希望,能够表达自己对姐姐的祝福,她打算自己设计一枚珠宝首饰送给姐姐,作为新婚礼物。
可是,她还不成手,除了能够按照自己的构思,把草图画出来,其中关于打造首饰的很多事情,她都还不太懂,于是她拜托了雅林好几次,终于说动雅林答应帮她。
关于雅林,悠然还是很庆幸的,上一次她答应了交出十份草图,可是到底最后只拿出了七份,她以为,雅林至少会冷嘲热讽一阵子的,可是雅林却在看了设计图之后,并没说什么。
后来,霍震煊进来,就她通宵这件事责备雅林,雅林本就是个桀骜不驯的女人,霍震煊就算是总经理,她也不一定肯给面子的,要让她给面子,惺惺相惜的人,必须要是和她一样有才华的人。
悠然想到那天,雅林和霍震煊几乎是针尖对上麦芒,一触即燃,她都随时准备好,如果两个人真的打起来,她一定要先扯开霍震煊了。
可是雅林最后却只说了一句话,她说,“如果不是悠然有天赋,那么我现在立刻马上会把她踹出我的办公室,你以为你是总经理,我就会给你面子?在我眼里,你什么都不是,悠然如果想跟着我学设计,我可以明明白白的说,以后通宵的日子,还有的是,如果总经理你不忍心了,大可以现在立刻马上把人带走,别再来我办公室!”
雅林的话,虽然没讲情面,可是至少,她承认了悠然的天赋,悠然觉得,能够得到师傅的肯定,就算让她再连续熬几个通宵,她也甘愿!
“师傅,我在画这儿的时候,总觉得感觉不是很对……”悠然拿着已经反复修改了好几天的草图,打算从雅林这儿找出原因。
图上就是她为姐姐婚礼设计的首饰,可是她已经反复琢磨几天了,总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可改来改去,却又改的更加不满意。
雅林拿起悠然的设计图,看了一会儿,拿起一支绘图笔,将悠然绘出的草图底下尖锥部分改为圆润的弧形,“大团的璀璨钻石靠圆弧底来衬托会比尖锥底更显大气,高贵!”
悠然看着经过雅林改完的设计图,水眸一亮,发现真的是这样啊!
她兴奋的扬着笑,“师傅,还是你厉害!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雅林端着手臂,靠在椅背上,对于悠然赞叹的话,并没表现的多沾沾自喜,只是挑着眉梢,“不是说下个月十五号就是婚礼的日子,你再在草图上耗下去,婚礼前不可能出成品!”
悠然颦了颦小眉头,点点头,“师傅,再给我一个上午的时间,我再修一下图,下午就可以确版了!”
“下午我带你去加工厂,正好让你看一下,成品是怎么加工出来的!”
因为是要作为新婚礼物送给姐姐的首饰,悠然画起来格外用心,很多小细节都倾注了心血,一遍一遍的改,一遍一遍的重画,悠然连午餐都没吃,终于确定了最终要送去加工成成品的设计图。
雅林看了悠然的设计图,虽然并没多做评价,但是她心里很清楚,悠然这个女孩子,将来的发展,应该绝不仅仅是设计师而已,因为她绘出的设计图,都能看出她纯净、真挚的心。
现在这个圈子里的风气越来越浮躁,作品也越来越没有味道,可是因为是某某知名设计师的作品,纵然再没有新意,那些上流社会无知的太太们,也会去追逐,花大价钱去追捧。
不得不说,雅林对这种现象是失望的,可是在看了悠然这段时间的作品之后,她好像不再失望了,至少,还有人是在用心去设计,那就够了!
悠然跟着雅林去了加工厂,把她的设计图交给了加工师,然后雅林就带着她,从起板、压模倒模执模到镶嵌钻石和抛光电金,把每一步都仔细的讲解给悠然,看着悠然兴致勃勃学习的样子,雅林竟然好像看到了,当初刚进入这个圈子的自己,那么青涩,却对这个圈子充满了期待的模样,忍不住,微微牵起嘴角。
两个人分开时,天色已经黑了,悠然搭雅林的顺风车,回了家。
整整一个下午的忙碌,悠然洗完澡出来,才感觉到累,可是看着她画出的设计图,在加工师的手中一点点的变成成品时,那种骄傲和自豪的感觉,没有真的去经历,是体会不出来的。
她窝在chuang上,专心致志的看着手机里下午拍的照片,连向晴在外面敲门,都没注意到。
向晴敲了会儿,看悠然没反应,以为她是在浴室,遂推门进去,结果却看到她窝在chuang上一团,不知道在看着什么,那么入神。
无奈的笑了笑,向晴嗔怪的道:“悠然,在看什么,那么专心,连我敲门都没听到?”
悠然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把手机藏在身后,娇憨的笑了笑,摇着小脑袋,“没什么,没什么!”
这是要给姐姐的新婚礼物,现在还不是曝光的时候,所以万万不可以给姐姐看到的。
向晴看悠然那小模样,也不刨根问底,走过去,在chuang边坐下,柔声问:“晚上吃了吗?”
悠然点点头,“我下午跟师傅去了加工厂,回来和师傅一起吃的。”
“在「珠光宝气」上班还习惯吗?有没有人刻意为难你?”
“没有,同事们对我都很好,尤其是师傅,她教给我很多东西!”悠然哪儿敢说,在霍震煊的搅合下,同事们都当她是总经理的女人,别说刻意为难她了,连亲近她都不敢……
“那就好,悠然,要是工作上有什么不开心的,就告诉姐姐,嗯?”
“嗯,谢谢姐!”
“悠然啊,姐姐想问问你……”向晴握住悠然的小手,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那天,姐姐逼你吃药,你有没有恨过姐姐?”
悠然拧了拧小眉头,忙不迭的摇头,甚至脸上的神情有些惊吓。
“姐,我怎么会恨你呢?那……明明是我的错,我不该因为喝醉了,就和……姐夫……”说着说着,悠然有些说不下去了,只是一双水眸染着些许忧色。
“你不恨姐姐就好……”向晴勾了勾嘴角,“你相信姐姐,姐姐是为了你好,不想你将来为难。”
“我知道的,姐!我知道你那么做是为了我好……”
“悠然,你可不可以答应姐姐,以后无论姐姐做了什么,你都不会恨姐姐?因为姐姐不管做了什么,都是为了你好……”
“姐,从我来到秦家,就只有你对我好,所以我一定相信,你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好,我答应你,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恨你!”悠然倾身,环抱住向晴,轻声道:“姐姐,我爱你!”
向晴忽然就感觉,有股酸意涌上泪腺,眼泪就这么迸了出来,她抹了抹眼睛,有些哽咽,“悠然,姐姐也爱你!”
两姐妹在房间里,哭一会儿笑一会儿,一直聊了很久,好像有好多好多聊不完的话题似的,一直到后来,悠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向晴细心的替她掖好被子,顺了顺她的发丝,才转身离开。
离开悠然的房间,向晴回到自己房间,走到阳台上,看着深夜的月色,拿出手机,打给霍震炀。
“我准备好了,随时可以离开!”
“好,我给你安排!”
两个人只简短的说了两句,就切断了通话,向晴将手机随意的扔在桌子上,打开抽屉,拿出了一个淡粉色的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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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顾家。
“聿铭,上次霍秦两家的订婚宴,你带去的那个女孩子,妈妈不喜欢!”顾聿铭的母亲景秀莲看着儿子,说道。
“嗯!”顾聿铭只冷淡的应了声,似乎不打算多说什么。
“聿铭,你告诉妈妈,你对那个女孩子是认真的嘛?”景秀莲的脸上闪过一抹担忧。
那个女孩子,看上去就不像上流社会哪家的千金,言行举止看起来特别没有教养,而且,看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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