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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家去了,大家都在等他们。
最后,他把车停在了路边,自己下了车,大步流星地走进一家小超市,买了点饼干牛奶回来。
戚安安从未吃过这么简陋的晚餐,却觉得格外香甜。
“你要吗?”她吃了一半,想到他肯定找了她一天,也没吃晚饭。
魏庭摇了摇头:“我不饿,你吃吧。”
戚安安看了他一眼,吃东西的速度放得很缓,最后把剩的那半包饼干,悄悄地放进了自己的衣袋里。
家已经快到了,她知道,自己又将重新面对一切。她现在只希望,当遭遇完她必须遭遇的暴风雨,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她仍旧能吃一块香甜的饼干,回想此刻的温暖。
当车开近那幢别墅,魏庭看见易沉楷的车已经停在门口,他犹豫了一下,把车停在拐弯处,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他作为外人不好参与。
戚安安知道,他只能陪她到这里了,有点悲伤地笑了笑,解开了安全带,低声说了句“今天谢谢你”,就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她的背影很单薄,似乎都快敌不住那夜风,随时都会被吹倒。魏庭看着觉得心情沉重,最后狠了狠心,开车离去。有些事,他帮不了她,只能靠她自己。
戚安安听见车离开的声音,不知怎么,泪就涌出了眼眶,手在衣袋里,攥紧了那半包饼干。
当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她闭上了眼睛,等待母亲的斥骂响起。可是这一次没有,她听见的是母亲的哭声,和易沉楷焦虑的声音:“安安你到底去了哪儿?我们都到处找你。”
戚安安不相信地睁开眼,满眼泪光。接着戚母一拐一拐地跑过来抱住了她,放声大哭:“你把妈吓死了,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任性?”
易沉楷的手也犹豫地伸过来,摸了摸她的头顶。
这样久违的温暖,让戚安安再也忍不住,痛哭失声。
易沉楷站在一边,看着抱头痛哭的两母女,心里也是酸疼,她们的痛,绝大部分都是自己造成的。
当戚母打算擦眼泪的时候,一抬眼,忽然发现了易沉楷眼神中的愧疚,心中像是突然被一道闪电照亮。她依旧抱着女儿哭,却边哭边说:“安安,你爸爸已经去了,你要是再出了事,我就不活了,那我们戚家,也真的算家破人亡了。”
这话说得易沉楷心惊,被哽得出不了声。
戚安安并没有听出母亲的意图,只是抱着她哭:“不会的,妈,我不会丢下你的。”
戚母长叹一声:“现在也就剩下我们孤儿寡母相依为命了。”
易沉楷听不下去,轻咳了一声:“你们都去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一下吧。”
戚安安现在很乖巧,她将妈妈推开一点,替她擦了擦眼泪:“妈,别哭了,你这两天肯定熬坏了,我陪你去喝些汤补补吧。”
戚母故意不看易沉楷,只是流着泪抚摸女儿的头发:“你这个可怜的孩子,真让妈心疼。”
母女相扶着走向饭厅,戚安安又回头招呼易沉楷:“沉楷哥哥,你也来吃饭吧。”
“不用了,你们吃,那我……先走了。”易沉楷推辞了,现在他哪有吃饭的心情。
苏画大概还在家里等他吧,戚安安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今天给大家添麻烦了,对不起。”
此刻戚安安越懂事,易沉楷就越愧疚,他没有多留,转身走了。
戚安安转过头,垂下了眼睑,没人看得到她眼底的情绪,到底是难过,还是认命。
戚母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刺激女儿,也没有多说什么。
易沉楷在路上打电话给魏庭,详细问戚安安到底是在哪找到的,魏庭犹豫了一会儿,才叙述了当时的情形。
易沉楷听完彻底沉默了,在路口转弯时,差点撞上从对面过来的车。
他回到家的时候,一直等他等得连晚饭都没吃的苏画,一看见脸色颓然的他,心里就咯噔一下,走过来拉住他,低声问:“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易沉楷拥住她,沉沉地叹气:“画儿,我真怕她想不开,你知道吗?她……去了寺里。”
苏画也是心里猛地一沉,说不出话来。
若是戚安安真的万念俱灰……她不敢再想。
那个晚上,两人都没吃饭,说话微笑都很勉强,躺到床上的时候,也没有像往常那样相拥而眠,而是各自想着心事,一夜被梦纠缠,睡不安稳。
早上易沉楷把苏画送到公司楼下,她走了两步,又停住,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说:“你这两天……多抽空去看看戚安安吧。”
“画儿。”易沉楷叫了她一声,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苏画没有再停留,勉强笑了笑就快步走进了大楼。
易沉楷开车去华易的路上,也是神情阴郁,在大门口碰上魏庭,他看着易沉楷半晌,然后说:“有些事没有那么严重,还有些事,必须坚持。”
说完他拍了拍易沉楷的肩膀,就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易沉楷站在那里怔了两秒,又长长叹了口气,才上了十楼。
处理完早上的事务,易沉楷犹豫良久,还是给戚安安打去了电话:“你出来我们谈谈吧。”
戚安安在那边沉默,最后轻声说:“不用谈了,沉楷哥哥,你自己好好生活吧,别为我担心。”
“安安,对不起。”易沉楷发现现在,自己能对她说的,也只有抱歉。
戚安安放下电话,对着窗外的天,凄然地笑了笑。不能让他爱她,那至少,自己还给他幸福,让他不再讨厌自己也好。
就在这时,卧室门被推开,戚母进来了,坐在她的床边,小心地问:“刚才的电话是不是沉楷打来的?”
戚安安点了点头。
“他跟你……说什么?”戚母试探地看着她的脸色。
但是她只是一脸平静:“没说什么,就是问了问?”
“那你就没有跟他说说我们家公司的事?”戚母语气已经有点急,她这个女儿,怎么就这么不会抓机会呢?
戚安安避开了母亲的眼神,低头用手指绞着被子:“妈,其实……沉楷哥哥为我们家……已经做了很多了。”
戚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什么叫做了很多?你爸爸临死前把整个戚家都托付给他了,该是多么信任他,他凭什么就能这样扔下不管?”
母亲的逻辑,让戚安安无言以对,半天才嗫嚅着说:“不是还有吴伯伯他们吗?戚氏不会倒的。”
“你懂不懂什么叫群龙无首?啊?你以为别人都会全心全意地为你卖命?就算是你吴伯伯,他也姓吴,不姓戚!”戚母恨铁不成钢地吼。
戚安安咬紧了唇,一声不吭。
戚母最烦看见她这幅不争气的样子,言语又刻薄了起来:“你要是自己有本事,撑得起你爸爸的产业也就罢了,可是你除了逛街花钱什么都不会,本来沉楷要是能跟你结婚,我们家也就有着落了,可是你呢,快结婚了把老公弄丢了,叫别人说你什么好!“
戚安安脸色惨白,昨晚该来的暴风雨,终究是还是没躲过去。不早不晚,正好在她心里刚有了一点温暖的时候,又将火种全部浇熄。
她的眼神冷寂下来,掀开被子下床:“妈,我打算去庙里住段时间,给爸爸念经祈福,反正除了这,我也为他做不了别的什么了。”
戚母张口结舌,呆呆地看着女儿摔门而出的背影。
戚安安那天真的收拾东西去了寺院,无论母亲怎么发火责骂。
寺里的生活很清苦,晚上还要自己从下面提着热水回后山,但是戚安安却不以为意。她坐在小而简陋的厢房里,用唯一的瓷盆泡脚,听着隔壁房里传来的隐隐的诵经声,心里寂静。
在这样的地方,人才能细细总结自己的人生。她以前不信因果报应,现在却信了,你自己种下的荆棘,总有一天会刺穿你的脚心。她人生的前二十年,娇纵,任性,自私,放肆,所以对最爱自己和自己最爱的人犯下了难以饶恕的罪孽。在父亲最后的那些绝望和悲伤的日子里,她不仅没有尽到一个女儿的孝道,给他安慰,给他鼓励,反而因为自己的自私,让他提前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而对于她的沉楷哥哥,她那样,真的叫做爱吗?不择手段地毁掉他的幸福,只为了自己拥有他,那样所谓的爱,根本不配被接受。
有泪滴到盆中,她才发现,水早已冰凉。她擦掉眼泪,站起来倒水。当她倒完了水,站在院子里的那棵参天古树下,仰望树枝间的天空,她在心里轻轻地说:爸爸,你也在那里吗?有没有看见,忏悔的我?
不远处又传来清朗的佛号,她现在,明白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信佛,因为这世间,有太多想犯错或犯了错的人,想借由佛来约束或救赎自己。
她闭上眼,双手合十,低低地念:“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