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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虽然那段记忆对儿臣来说已经十分遥远,但是,儿臣依旧不会忘记,母妃在冷宫里的心死如灰与绝望,她临死前神志不清依旧不忘告诉我,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她再也不要进宫,再也不要爱上那个高高在上主宰生杀的帝王,毁了自己的一生!”
“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永生永世,宁为尘埃,随风飘逝……”
他清楚地记得,母妃断气前的最后一句话,也是她这一生的遗愿,所以,他买通人,换走了她的骨灰,寻一个有风的日子,洒向天空……
“母后,您相信儿臣吗?”
元翰从皇后手里抽出手帕,替她轻轻拭去脸上的泪水,“儿臣惜命,不会轻易死去;儿臣是北越的王,会保护自己在乎的人。”
“儿臣这辈子都没能为母后做什么,这一次,就让儿臣送母后自由,好吗?”
元翰心里对皇后的确感到十分愧疚,当他还是个孩子时,她便用自己的羽翼保护他,当他能独当一面的时候,齐皇将他发配到蛮荒之地——北越,表面上是器重他,实际上根本没当他是儿子,因为,他是那个男人酒后乱性生下的。
他的存在,是他的耻辱!
他孤身一人,不带一兵一卒离开齐都,前往那片混乱之地,没有文武百官夹道欢送,只有母后为她送行。
如果不是他用三年时间一统北越,做到了他十年都不曾做到的事情,他根本不会多看他一眼!
“不管母后将来在哪里,儿臣永远站在您这一边,永远祝福您。”
元翰的每一句话,如同秋夜里的雨,敲打在她心上,开启了她心里那一把锈迹斑斑的感情之锁,她靠在他肩膀上,站在长宁宫最高处,俯视着整个皇宫。
红墙绿瓦,富丽堂皇,却如同一把美轮美奂的枷锁,囚住她的翅膀,让她无法高飞。
从朗回再次出现,到今日,经历大半个月,她的心在天平的两端摇摆不定,直到这一刻,方才下定决心,回想这半个多月的心理历程,她才发现,自己身在局中,考虑的太多,让心太累……
或许翰儿说的是对的,她需要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
与其在这皇宫里孤独地等待生命的终结,不如孤注一掷,挣脱命运的枷锁!
*
祁王府,东苑。
叶薰浅正坐在美人靠上,手里拿着鱼食,洒向池塘里,金鱼在荷叶之下嬉戏,悠闲自在。
过了一会儿,琼华走了过来,从叶薰浅手里接过剩余的鱼食,然后让身后的侍女上前,给叶薰浅洗手。
“发生什么事了?”
叶薰浅和琼华相处的日子不短,又怎会看不出她欲言又止的模样?
琼华迟疑了一下,纠结要不要告诉叶薰浅,毕竟,现在叶薰浅怀孕,很多消息祁玥都是直接瞒着她的,若是自己不小心说破了什么,那后果也不是她能承受的!
“到底怎么了?成哑巴了?”
叶薰浅久久没听到声音,原本就不多的耐心也没了,儿子不在身边,祁玥又要忙着别的事情,她无聊得很,偏偏还有人跟她过不去,她能有好脸色就奇怪了!
“回世子妃……是赵家的老太爷过世了……”
琼华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徐徐开口,当看到叶薰浅后面那一抹银华徐徐走来,她的心颤了三颤,生怕被祁玥穿小鞋!
“赵家?”
叶薰浅眉毛皱了皱,哪个赵家?
不等她反应过来,祁玥已经来到她身后,将她搂入怀里,大手贴在她肚子上,轻声询问:“薰浅,宝宝今天乖不乖?”
他挥了挥手,示意琼华先行下去。
祁玥和叶薰浅在一起时,通常是不喜欢别人在场的,只因为有外人在场,他的薰浅就不让他各种揩油!
“嗯,才三个月多一点,安分着呢!”
叶薰浅小声回答,她扯了扯祁玥的袖摆,将琼华的话复述一遍,然后问祁玥是否知晓。
“若非赵家老太爷病重,元翰又怎么肯让赵氏和元逗逗跟着他一起回齐都?”
祁玥扶着叶薰浅坐了下来,摩挲着她的双手,眼里精光一闪,缓缓道:“不管怎么说,赵念琦始终都是赵家老太爷的孙女儿,元逗逗是曾孙,老太爷生前十分疼爱赵念琦,他病重,于情于理,孙女儿都应该回来探望,更何况她嫁给元翰后便去了北越,这六年都不曾回过齐都!”
暮雨潇潇,如同细针般落下,池塘的睡眠因此漾开圈圈涟漪,今年的秋天似乎与往年不同,时常下雨,更添愁绪。
“赵念琦嫁给了元翰,也沾得上皇亲国戚四个字,单凭祁王府与姑姑的关系,赵家老太爷的葬礼,祁王府还是要有所表示的。”
叶薰浅对齐都各大氏族不陌生,和祁王府能沾得上边儿的,都曾用心了解过。
“嗯。”
祁玥点了点头,这道理他何尝不知?
“不过,赵家老太爷的葬礼你就不要出席了,你还怀着孩子,不适合去那种地方。”
这是祁玥的坚持,灵堂和陵墓那种地方,阴气重,他不希望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受到任何伤害。
“我明白。”
叶薰浅偎在祁玥怀里,深秋已至,天气渐凉,还飘着雨,她的情绪低落了不少。
赵家老太爷生前与人为善,下葬前那一天,前往吊唁的很多,有来自齐都各大世家的人,也有一些曾受过老太爷恩惠的穷苦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