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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更改的,无论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不许离开我身边。”

    不待江阮有所反应,祁烨猛地从她身上起来,抬步往外走去,他不懂什么情爱,他只知道眼前这个女人他是想要留在身边一辈子的,成则予她一世荣宠,败则...

    若败了,她也是要与他葬在一起的,生同寝,死同穴。

    江阮看着祁烨僵直的背影,抚着自己被他咬疼的肩膀,心中升起一抹古怪的感觉,自打今日见了花琰与宴琨之后,他便有些不一样了,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变了,但是江阮知道,今日以后的祁烨怕再也不是那个在她铺子前算命卜卦的书生了。

    *

    翌日,花琰开始为祁烨医治眼睛,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看着他,江阮更是紧张的连呼吸都停滞了。

    花琰先是掀开祁烨的眼睛细细的瞧了瞧,发出“咦”的声音,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花琰瞧完眼睛开始号脉,这一号脉,便过去了两炷香的时间。

    期间花琰脸上的神色从嬉笑到凝重,最后面无表情。

    待花琰收了手,宴琨忍不住开口问道,“如何?”

    花琰眉头紧锁,“没有头绪。”

    江阮的心扑通一声沉入水底,下意识的去握祁烨的手,二人的手一个比一个凉。

    他面上比谁都镇静,其实心里怕是比谁都紧张吧,江阮这样想着,手心里沁出些薄汗。

    “什么叫没有头绪?”宴琨急了,“你这个庸医。”

    花琰淡淡倪他一眼,罕见的没有同他一般见识,“三爷,你这眼睛是剑气所伤?”

    “废话,不是都告诉过你了嘛,那剑从主子眼前划过,白光一闪,主子的眼睛便看不见了,你这个庸医,需要我说多少遍?”宴琨焦躁不安。

    “剑气,何剑?”花琰倒是难得的镇定自若。

    “何剑?”祁烨眉头轻蹙,回忆当日那一战,那日他与宴琨还有桓儿一同前往帝京,路遇杀手,当时那些蒙面人手中所用长剑并无什么异处,“不是什么名剑,只是普通的长剑。”

    花琰点点头,“本神医想你也许是中毒了。”

    “中毒?”江阮握着祁烨的手一紧,祁烨安抚的拍拍她的手,“莫紧张,放松一些。”

    “当时你吃过什么东西没有?”花琰继续问道。

    “发现主子眼睛看不见后,主子便吃了一颗你给的那药丸。”宴琨道。

    花琰一拍手掌,脸上笑开了花,“是啦,多亏你还不笨,知道吃本神医的解毒丹,若非你及时吃下解毒丹,可就不是眼睛瞎了的问题了。”

    宴琨一喜,也无暇去理会他语气中的不敬,“这么说你可以治好主子的眼睛了?”

    花琰瞬间收了笑容,耸耸肩,“本神医只是说本神医的解毒丹救了你家主子的命,并没有说能治好他的眼睛。”

    宴琨气急,却隐忍着,只是拳头攥的咔咔响。

    “那剑上定然是淬了毒的,想来是想要你命的,最后只伤了你的眼睛,若不是本神医的解毒丹,你现在早就埋在地底下等着旁人拜祭了。”花琰继续炫耀。

    宴琨忍无可忍,一脚踹过去,“庸医,注意你的态度。”

    花琰踉跄一下,直起身来龇牙咧嘴的就要往宴琨身上扑去,祁烨淡淡道,“别废话,能不能治?”

    花琰瞪了一眼宴琨,重重哼了一声,“能治是能治,只是很麻烦,至少要半年。”

    江阮一颗提着的心终于缓缓落下,能治便好,能治便好。

    “半年?”祁烨冷笑一声,“三个月,我只给你三个月的时间。”

    “三个月?”花琰不可置信的惊呼,“你当治病是什么,说三个月就三个月?要不你来当神医?”

    祁烨并不将他的态度当做一回事儿,“三月为期,三月后我若还看不见...”

    “我便砍了你。”宴琨的大刀往花琰肩膀上一放,花琰瞬间被压到地上去了,气急败坏,“三个月便三个月,你当本神医怕你不成。”

    花琰为祁烨再次细细诊断了一番,开了药方要榕桓去抓了药,说先喝两天药,然后再开始施针。

    自这天起,胭脂铺子里便日日散发着浓郁的汤药气味,甚至将胭脂的香味都压了下去。

    每每那些进铺子里来买胭脂的大姑娘小媳妇儿都会掩着鼻子,直言江阮这里怕是要改成药铺了,这味道比药铺里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平日里喜欢在铺子里谈天说地的那些长舌妇们,现在也不肯在铺子里多呆了,总是买了胭脂水粉便离去,留也留不住。

    花琰为祁烨施针是要施在头部的,头是一个人身体上最重要的部位,一不小心便会引发严重的后果,是以每次施针都不许旁人在侧,施一次针便是两个时辰,每次施完针后两人俱是大汗淋漓,祁烨更是脸色苍白,有时更会呕吐不止。

    半个多月下来,江阮眼见着祁烨消瘦了一圈,本就有些瘦削的身体更显单薄,每日这三顿汤药喝下去,更加一点儿食欲都没有,每日里菜吃不了几口便再也吃不下,再加上天气越发热了起来,人也越发烦躁,江阮每天见着祁烨这般受罪,却不能以身代之,心疼的无以复加。

    江阮不能代替祁烨受罪,便想着能在饭食上多下些功夫,祁烨每日里喝那些味道苦涩的汤药,嘴里总是发涩,那些油腻的口味偏重的饭菜自然是吃不下的,江阮便想着做些口味清淡好入口的给他吃。

    江阮这样想着心里也有了主意,同榕桓商量了一下,两人一大早天还未亮便搭马车去了乡下,找农家买了从地里刚刚摘取的最新鲜的还带着露水的瓜果,还从集市上买了些冰,想着瓜果用冰凉一下,祁烨也许会吃着喜欢。

    这一番折腾,等江阮回到家里时,太阳不过才刚刚升起,祁烨还睡在那里并未醒来,江阮看着躺在床上皱着眉头睡着的人,心里一抽一抽的疼着,他睡觉向来警醒,她一动他便会醒过来,何曾像现在这般虚弱的连她走了又回来都不知道。

    江阮打了盆热水为他擦脸,这几日他总是会出些虚汗,有时半夜醒来摸一下他的衣衫,整个后背都湿透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门被推开,榕桓端着药碗走了进来,躺在床上本应是睡着的人突然翻了个身脸朝向床铺的内侧,将后背留给了两人。

    榕桓轻咳一声,看向江阮,江阮无奈的对他笑笑,接过他手中的碗,小声道,“你先出去吧,我哄他喝药。”

    起先的日子他喝药都是眉头不带皱一下的,到了后来便是眉头紧锁,再后来便是药送上来时明显嫌弃的偏头,直至今日,终于到了连面对都不想面对了。

    榕桓出了去,江阮将药碗放在小几上,自己坐在了床边,伸手拨开他脸上的发丝,轻声唤道,“相公...”

    祁烨的身体动了一下,这还是她第一次这般唤他,但是相较于那苦药,祁烨选择装作没有听到。

    江阮嘴角微勾,娇软的身子伏在他的肩头,凑到他耳边轻轻说着话,“你今日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我做给你吃。”

    祁烨本不想说话,但此时却也忍不住,“上一次你也说做给我吃,后来你并没有做。”

    江阮怔了一下,想了良久方才记起是那一日她从鲁国公府里出来,说要为他做饭,后来因着路上遇到了闫大夫,她便把这事儿抛之脑后了,不成想他竟然记到现在。

    这些时日,因着他眼睛的事情,再加上铺子里的事情,饭菜都是大家一起帮忙做的,这么说起来,她真的是还未曾真真正正的专门为他做一餐饭的。

    江阮有些歉意,手伸进被褥里握住他的,抵着他的耳畔道,“那我今日就为你做好不好?”

    她温热的呼吸吹在他的耳畔,那浓重难闻的药味中有一丝熟悉的来自她身体的馨香,祁烨忍不住轻颤一下,身体竟然有了些不该有反应。

    祁烨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愈发沉默。

    江阮见他没说话,又道,“我去年冬日在雪地里埋了一坛雪水,过会儿我让宴琨取出来为你烹茶喝好不好?”

    祁烨还是没说话,江阮看他别扭的样子,心里泛起温柔,忍不住凑到他唇边亲了亲他的唇瓣,柔声哄着,“你起来把药喝了好不好,花大夫说过了时辰便失了药效了。”

    祁烨抬手按住她的后脑勺狠狠亲吻了一番,才翻身坐起来,冷冷道,“庸医。”

    江阮轻笑,笑过后又满是心疼,她一直知道他这个人要强,却不曾想最后却被些苦药折磨的失了耐性。

    江阮一勺一勺的将药喂到他嘴中,喂到一半便给他喝些白水,冲淡一下口中浓重的苦涩,然后再继续一勺一勺的将剩下的一半药喂给他。

    起先他都是端起药碗一饮而尽的,而现在却要这般哄着骗着一勺一勺的硬往下咽,可见是到了他能接受的极限了,想到这样的药还要喝两个多月,江阮便为他犯愁。

    等到碗里的药见了底,江阮端起杯盏送到他嘴边,“再喝点儿水。”

    祁烨就着她的手饮了半杯水,摇了摇头,江阮将杯盏放回去,从一旁一直盖着的碗里用舀了一勺东西送到他嘴巴里。

    “这是何物?”入口香甜,带着丝丝的凉意,冲淡了口中的苦意。

    江阮拿起绢布为他擦拭嘴角,又舀了一勺送到他嘴边,“我让桓儿把冰敲碎,然后将羊乳与蜜糖拌在一起,想着凉一些你吃下去兴许能舒服些。”

    祁烨手指微微蜷缩一下,抬手摸摸她的头,“阿阮,谢谢你。”

    江阮脸一红,站起身收拾着空碗,小声道,“你我为夫妻,不需言谢。”

    *

    江阮出了门后便喊了宴琨,让他把埋在杏花树下的坛子挖了出来,江阮亲自烧了水,为祁烨煮了一壶茶。

    祁烨白皙的手执起那碧玉的茶盏放到鼻间轻轻嗅了一下,“梅花开时收的雪水?”

    江阮一脸惊喜的笑容,“你喝的出来?”那水确实是去年梅花盛开时,她从梅花花瓣上收集的雪水。

    祁烨嘴角微勾,一抹淡笑一闪而过,“茶水的清香里有淡淡的梅花香味。”

    江阮在他身边坐下,眼睛期待的看着他,“怎么样,好喝吗?”

    祁烨点头,“这是我有生之年喝过的最贵重的茶水。”

    江阮不由笑了,“相公开玩笑呢,这茶叶不过是漓儿往茶叶铺子里去买的普通茶叶,连先前的龙井都比不上呢。”

    祁烨静静的饮着茶,眉目温和,贵重的从来不是茶水本身,而是她的心意。

    花琰从门外进来,吸了吸鼻子,“这茶水倒是香的很。”说着执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吹了吹,然后一饮而尽。

    花琰吧嗒吧嗒了嘴,挑眉,“这茶水与普通茶水好似有些区别,带着些甘甜,不错,不错。”说着又倒了一杯。

    一杯一杯接一杯,眼见着一壶茶水就要被花琰喝光了,江阮不由开始心疼,那雪水不过一坛,总共也不过能泡两三次茶,今个儿这壶茶她家相公不过喝了一杯,剩下的都进了花琰的肚子,如牛饮水,根本就是暴殄天物。

    花琰察觉到江阮略带哀怨的视线,尚不知发生了何事,伸手又去执桌上的茶壶,一只修长的大掌却按住了那茶壶。

    花琰抬眸看向祁烨,乐了,“三爷,你想要亲自为我斟茶吗?不用客气,你眼睛看不见,我还是自己来吧。”

    说着再一次伸手,祁烨手一翻,不知何物打在花琰的手腕上,花琰倏地收回手捂着手腕哀嚎一声。

    祁烨执起茶壶自顾自的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屋外有井水,自己喝去吧。”

    花琰瞪眼,“为何你喝茶水我就只能喝井水?”

    祁烨拨弄着杯盖,语气越发冷淡,“我家的茶水,与你何干?”

    花琰被问得张口结舌,气呼呼的走了出去,边走边嚷嚷,“宴琨,你家主子真的是要小气死了,连杯茶都不舍得给我喝,枉我累死累活的治他的眼睛,到头来连杯水都混不上,本神医何曾受过这般委屈,我现在就收拾包袱回家...”

    正在院子里劈柴的宴琨忍无可忍,顺手抄起漓儿正在洗着的黄瓜扔了过去,那黄瓜正正好的塞进了花琰的嘴巴里,将他后面的话都噎了回去,捂着嗓子直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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