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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话便坐了下来。
“听说你回侯府了,没受委屈吧?”百里玉庆幸这桌上摆着两副碗筷,随手拿起竹筷正欲夹菜,却见靳云轻突然搁下瓷碗,漠然看向百里玉。
百里玉举起的手登时停滞在空中,伸也不是,收也不是,僵持半晌终是落了下来。
“好吧,本王是来认错的,不该下手打你,不过......你也有错......”百里玉一本正经看向靳云轻。
“筱萝的错,便是在王爷出手的时候,没有及时躲开。”靳云轻澄净如水的眸子荡起一丝涟漪,声音如清泉般悦耳动听。
“你要这么说......”当看到靳云轻脸上浮现的指印时,百里玉将本欲辩驳的话硬是咽回肚子,很难想象自己打的有多重,竟到现在还能看清痕迹。
“筱萝说的不对吗?”靳云轻挑起眉梢,面色沉静如水。
“对!”百里玉心在哭泣,他这个对字说的是有多违心!
“原来王爷是这么想的,王爷可以走了!”靳云轻面色陡沉,声音无比寒凉。
“那不对!”百里玉登时改变态度,这一刻,百里玉深刻体会到,在女人胡搅蛮缠的时候讲原则,绝对是自虐。
“或许在王爷眼里,筱萝就从来没有对的时候,王爷可以走了!”靳云轻再次下了逐客令。
“......”百里玉终于溃败下来,垂头撩下竹筷,默默离开。看着百里玉颓然的身影走出关雎宫,靳云轻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她就是喜欢现在的百里玉,有喜怒哀乐,不似在肃亲王府时那般心如死灰。
就在百里玉的身影淡出自己的视线时,风起,一抹逶迤的红裳宛如神降般出现在靳云轻面前,雌雄难辨的俊颜,艳绝天下,举世无双,燕南笙真是美到了极致,顾盼流转间便可颠倒众生。
“美人也太欺负人了吧?”燕南笙挥袖坐在靳云轻对面,邪魅的眸子望向百里玉消失的方向。这个世上,除了靳表姐,还没有谁能让自己的师弟如此无可奈何,真不愧是亲姐妹。
“盟主想为肃亲王出头?”靳云轻敛了眼底的惊艳,挑眉看向燕南笙,不怒自威。
“咳咳......暂时还没有那样的想法。我可是专程来看筱萝姑娘的!”注意到靳云轻眼底诡异莫辩的精光,燕南笙果断选择明哲保身。
“没有别的事?”靳云轻挑眉看向燕南笙,晶澈的眸子仿佛有着穿透人心的力量,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燕南笙忽然有种裸奔的感觉。
“没有!”燕南笙狠狠摇头。
“那最好,既然人已经看过了,筱萝便不奉陪了,这一天折腾的,还真是累的很。”靳云轻摇曳着起身,欲朝内室而去。
“别走啊!我有好东西给你看!风、雨、雷、电!”燕南笙音落之时,只见四名身着百里行衣之人赫然站在靳云轻面前,两男两女,男子玉树临风,女子体貌端庄。至于武功,能让燕南笙称得上是好东西的,自然不差。
“什么意思?”靳云轻上下打量着眼前四人,转眸看向燕南笙,实则已然猜出几分。
“你可别小觑了这四个人,他们可是本尊最得力的左膀右臂!”燕南笙给予眼前四人最高度的评价。
“然后呢?”靳云轻拇指微弯抵在香腮,狡黠的眸子闪烁着看向燕南笙,唇角勾起的笑,宛如春风中摇曳的小花,那样天真纯美。
“然后......本尊决定把他们四个送给你!”燕南笙发狠道,似下了极大勇气。
“嗯,筱萝曾听人说过,越是美的东西越表里不一,看来也不尽然,像南笙你这般又绝色倾城,又有慷慨之心的人便是例子。那筱萝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风雨雷电,你们退下。”靳云轻难得恭维人。
“别退啊!”燕南笙正欲阻止,却见靳云轻利眸阴冷,肃然看向风雨雷电。
“现在谁是你们主子,退下。”靳云轻的声音很轻,却有着让人不容拒绝的威压,风雨雷电只怔了片刻,便咻咻咻的消失在关雎宫内。
“南笙啊,本宫真是累了,就不奉陪了啊!”靳云轻得了便宜,正欲回房,却被燕南笙拦了下来。
“别走啊,我还有事儿没说呢!”燕南笙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靳云轻果然厉害,几句话的功夫,风雨雷电便易了主,可他想说的重点还没表达出来。
“你不是专程来看我的吗?”靳云轻一脸无害看向燕南笙,狐疑问道。
“没错,不过你已经收了风雨雷电,是不是该把殷雪还给本尊啊?”燕南笙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这两件事有关系吗?”靳云轻早料到燕南笙之意,不过她可不是善类,到手的鸭子岂有让它飞了的道理,而且从殷雪那里靳云轻知道,但凡隐卫,只忠心于现在的主人,关于这点,靳云轻深信不疑。
“你不会赖账吧?”燕南笙好看的桃花眼睁到极限,声音亦有些颤抖,眼前女子分明貌美如花,倾城国色,可此刻,他怎么看都象是魔鬼,最腹黑的那种。
“如果盟主好意思,就把风雨雷电从筱萝这儿再要回去,至于殷雪,筱萝断断不会割爱!当然,筱萝觉得,像南笙这样傲然于世的武林盟主,该不会做出出尔反尔之事,若真如此,筱萝鄙视你。”靳云轻说的云淡风轻,却把燕南笙的退路堵的死死的。
“你!我想要回风雨雷电......”燕南笙声音极小,白玉无暇的脸上染上一抹不正常的红润。
“南笙你说什么?筱萝没听到,大点儿声!”靳云轻以手抚耳,刻意提高音量。
“我说......我想要回风雨雷电。”燕南笙噎了噎喉咙,抿了抿唇,稍提了提音量。开玩笑,凤羽山庄的一等隐卫一共才八个,他怎么舍得啊!
“还是听不到耶!说什么?”靳云轻再一次的装聋作哑。无语,燕南笙沉寂片刻,忽然冲到靳云轻耳畔,大声开口
“风雨雷电送你,不用谢啦!”靳云轻只觉耳膜嗡嗡作响,待反应过来时,燕南笙已然踩着戾气的步子离开关雎宫。看着燕南笙如霜打茄子般落魄的背影,靳云轻莞尔微笑,跟我斗,哼!
或许是得了风雨雷电的关系,靳云轻心情大好,所以翌日清晨,当百里玉坐到翡翠方桌边主动献上盛好的参粥时,靳云轻并没有拒绝。
“王爷诚心悔过?”靳云轻接过参粥,扬眉看向百里玉。
“咳......关于那件事,本王的确有错。当然,有错就该受罚,只要你开口,本王愿意为自己的错误承担该有的责任。”百里玉象是下了狠心,一字一顿,目光虔诚,语调诚恳。
“从明日开始,王爷莫要再穿白色的衣服出现在筱萝面前。”靳云轻轻舀着瓷碗里的参粥,轻描淡写的说着。
“为什么!”百里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足够心平气和。
“因为做错事,就要受罚。”靳云轻澄澈的眸子微眨着看向百里玉,一派天真烂漫的表情。靳云轻知道,白色不是百里玉喜欢的颜色,自死讯传到肃亲王府那一日,他便穿上了白色的衣服,他想用白色祭奠心底的女人,昭示他心如死灰,可他如何知道,那个女人舍不得他心死。
无语,百里玉收回视线,大口喝粥。靳云轻难得看到百里玉赌气的模样,俊逸的脸上,两道剑眉拧成川字,好笑极了。
用罢早膳,靳云轻起身抱起絮子,摇曳着走出关雎宫,临迈步时似是想到了什么。
“汀月,明日若看到王爷还穿白色的衣服,便将膳食送到东厢房。”靳云轻言外之意很是明显,汀月会心点头。靳云轻身后,百里玉喝粥的声音越发大了起来。
离开关雎宫,靳云轻将刘醒唤到身边。
“刘醒,你去查一下苏靳紫这个人,看看她平日都和什么人来往,那些人有没有可疑。”
“是!”对于靳云轻的吩咐,刘醒从不问缘由,只道尽心办事,早在决定做太监那一刻起,他的人,他的命,就都是靳云轻的了。
自窦香兰丧事办妥后,靳素鸾便急急回了皇宫,只是等了几日都未见百里连城踏足华清宫。
“娘娘,您这不吃不喝的,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受得了,多少也吃些吧?”彩萤小心翼翼将参粥递到靳素鸾面前,却被靳素鸾猛的掀翻在地。
“饿死他才好!什么龙种,根本是靳表姐那个孽种!你怎么会在本宫肚子里,滚出来!快滚出来!”靳素鸾怒极,双手拼命敲向小腹。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这样容易小产!您得顾及自己的身子啊!”彩萤顾不得收拾地上的狼藉,急忙拦下靳素鸾。
“你说什么?”靳素鸾忽然止了动作,眸光幽利看向彩萤。
“奴婢......奴婢说小心身子,您这样容易小产......”彩萤怯怯复重道。
“小产......还真是个好主意,替本宫梳妆,本宫要见皇上!”靳素鸾眼底骤亮,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御书房内,百里连城将最后一道折子批完,搁下朱笔,轻舒口气,继而慵懒的倚在龙椅上,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靳云轻那张不经尘世,超凡脱俗的容颜,若不是权衡朝中重臣,他又何必时不时的临幸四大嫔妃,没人知道,他有多依赖靳云轻的身子,每每与其他妃嫔鸾凤交颈之时,他都会有意无意的将身下的女人当作靳云轻。
“皇上,皇贵妃在外求见。”安柄山的声音打断了百里连城的沉思。
“宣。”百里连城敛了眼底无意中流露出来的温情,正色开口。片刻功夫,靳素鸾已然踩着细碎的步子到了龙案前。
“臣妾叩见皇上。”靳素鸾娇滴启唇,曼妙的身子摆出最诱惑的姿势弯了下去。
“起来吧,有事?”靳表姐在时,百里连城觉得靳素鸾哪里都比她好,温柔,贤惠,贴心,而且恪守妇道,不会像靳表姐那样牝鸡司晨。可自靳表姐死后,尤其是靳云轻的出现之后,百里鸿弈忽然觉得这个女人和其他妃嫔也没什么不同,如果说有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她知道的太多!
“回皇上,臣妾是来请罪的,那日宰侯府,臣妾因丧母之痛,所以对靳妃的态度过激了些,还请皇上念在臣妾刚失了母亲,莫要怪罪。”靳素鸾垂眸啜泣,悲戚乞求。
“事情已经过去了,朕不会追究。”百里连城面色无波,淡声道。
“除了这件事,臣妾是为皇上分忧来的。”靳素鸾收起眼中的悲戚,抬眸看向百里连城,眼底精光闪烁。
“哦?”百里连城闻声微震,挑眉看向靳素鸾。
“臣妾记得皇上提过左将军桓横手握大百里一半兵权,且有蠢蠢欲动之势,奈何桓横做事一向谨慎,皇上一时还没有拿他的办法。”靳素鸾樱唇轻抿,低声开口。
“没错,爱妃可有好的建议?”深幽的眸子越发沉凝,百里连城缓身绕过龙案,浅步走到靳素鸾身侧,极尽温柔的将其扶坐到一侧紫檀木椅上。
“臣妾愚钝,倒也想出一个法子,如果宸妃犯了大错,子债父偿,为保宸妃一命,左将军该不会吝惜手中的兵权才是。”靳素鸾精明的眸子烁烁放光。
“这可不容易,朕实在想不出宸妃能犯什么大错,以致于朕有足够的理由拿她说事儿。”百里连城疑惑看向靳素鸾。
“后宫最大,莫过龙裔。”靳素鸾咬着字,清晰开口。
“素鸾!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怎么舍得!这是你与朕的孩子!”百里连城陡然一震,旋即肃然看向靳素鸾。
“臣妾惶恐,臣妾又怎舍得自己的亲生骨肉,这可是臣妾的头一胎啊!可除了这个办法,臣妾实在想不出更好的主意,朕与臣妾会再有孩子,可若桓横一旦有什么动作,大百里江山岌岌可危,臣妾只想为皇上,为大百里做些事,还求皇上成全!”靳素鸾陡然下跪,泪眼婆娑,心底却划过一抹阴冷,彼时自己怀孕还不如一只猫来的让皇上欢喜,如今倒心疼起来,这未免也太假了。
有些事彼此心照不宣,可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
“爱妃快起来!素鸾,朕从未想过你会如此大义,只是这件事,委屈你了!你放心,这件事之后,朕会补偿你!”百里连城疼惜的将靳素鸾自地上扶起,冷漠无温的眸子荡起了柔笑。
“臣妾只想为皇上尽份力,并未想过封赏。”靳素鸾娇羞倚在百里连城怀里,感受着片刻的温情,脑海里已然浮现出自己身处凤位上的风光无限,她相信,如果这一次能帮皇上铲除桓横,她必为后。
闲散在御花园的靳云轻抱着絮子走到了较为隐蔽的地方,见四下无人,便试着唤出风雨雷电,如殷雪一般,靳云轻只喊了一声,四人便如天降般站在自己面前,毕恭毕敬。
“本宫既是你们的主人,那本宫的话,你们可听?”靳云轻正色看向四人,神色肃穆。
“请主人吩咐。”四人异口同声。
“本宫命你们四人即刻赶往莽原,寻得奔雷之后,助他最大限度的敛集钱财,秘密扩大暗部,嘱咐奔雷,行事务必小心,不可露出马脚。尤其不要给蜀太子百里漠北抓到把柄。此人难缠的很。”回想彼时与百里漠北打交道,靳云轻忽然觉得头疼,这个人的气度之从容,心机之深沉,手段之奇特,已然列在她最不想打交道的榜单之首。
“是!”风雨雷电得令咻咻咻的离开,待四人淡出自己的视线,靳云轻随后唤出殷雪。
“靳素鸾那边有什么动静?”自靳素鸾从丞侯府回来,靳云轻便将殷雪派出去暗中监视,有句话说的好,狗急跳墙,靳素鸾现在便是这种状态。
“回主人,靳素鸾想以自己腹中龙种诬陷桓采儿。”殷雪简洁回禀。
“真悲哀......也罢,她那样的人根本不配做母亲。知道用什么手段吗?”靳云轻面色沉凝,眼底闪过一抹幽光,她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词语形容靳素鸾这么愚蠢的行径,彼时自己便是锋芒太盛,才会为百里连城所不容。她分明知道百里连城容不下精明的女子,偏生事事抢在前头,如果她能安分守己,不妄图后位,或许还会活的长久些。
“藏红花。”殷雪坚定开口。
“愚蠢的招术。”靳云轻冷笑一声,旋即抬眸看向眼前的碧水湖,风从湖上来,带着一丝潮气吹拂过来,碧玺色的湖水荡起粼粼波光,耀人眼目。
桓采儿出现在华清宫的时间,远比靳素鸾想象的要早,当看到紫霜手中的乌鸡人参汤时,靳素鸾心底闪过一抹悲哀,自己舍弃这个孩子,是因为靳表姐,可皇上这么迫不及待的舍弃他,又说明了什么呵。
“这是哪阵风把采儿妹妹吹到本宫这里了?”靳素鸾敛了眼底的思绪,摇曳着走向桓采儿。
“本宫素来不会矫情,也不会说什么谄媚奉承的话,如果不是皇上昨晚叮嘱本宫来瞧瞧皇贵妃,本宫这辈子都不会踏进你这华清宫!本宫可没忘,是谁指使那个白痴将本宫推进碧水湖的!”桓采儿冷眼瞧着主动迎上来的靳素鸾,声音冰冷如锥,拒人于千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