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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宸轩拍了拍陈天华的肩膀:“星台兄莫要太过妄自菲薄,其实你的两本书和邹容的《革命军》一样在国内外流传甚广,鼓舞了千万青年关心祖国危亡,投身革命洪流,可以说你的一支笔不亚于十万兵。”停顿了一下,见陈天华面色稍稍好转,吴宸轩继续说道“俄罗斯,自北方,包我三面;英吉利,假通商,毒计中藏;法兰西,占广州,窥伺黔桂;德意志,胶州领,虎视东方;新日本,取台湾,再图福建;美利坚,也想要,割土分疆。这中国,哪一点,我还有分!这朝廷,原是个,名存实亡。替洋人,做一个,守土官长,压制我,众汉人,拱手降洋。这一段虽然有些地方并不一定准确,但是列国瓜分的态势总体上是不差的。身为军人,我也常思奋身报国,拯救危亡。但是我觉得仅仅靠推翻一个满清,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如果时机不对反而会有亡国灭种的危险。”
“怎么会呢?”陈天华的思想比起乔夫他们更加单纯,更不明白国际化社会里牵一发动全身的道理。“难道我们不要去推翻那个腐朽的满清了吗?还要听任四万万同胞继续被异族欺压出卖?”
“当然不是,推翻满清是必然之举,如同鸣蝉退壳,水到渠成。星台兄你也在文章里说的明白,列强虎视眈眈,如果我们出现对峙或者拉锯的局面,列强如何不会趁机行瓜分之事。到时候革命不成反而亡国,那我们就都是历史的罪人,民族的罪人了。”
“其实洋人也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我怎么要怕他?……只要我全国皆兵,他就四面受敌,即有枪炮,也是寡不敌众。只要我人心不死,这中国万无可亡的理。”陈天华还有些不服气,不过已经不想刚刚那么激动了。
“全民战争吗?是个办法。可是敌人被打退了,我们的祖国还能剩下什么?”吴宸轩说“这种焦土政策是伤人伤己的策略,若非万不得已不可用。”
“这次会见康梁时,康有为声称:“革命之举,必假借于暴民乱人之力。天下岂有与暴民乱民共事,而能完者乎?终亦必亡,不过举身家国而同毙耳。”梁启超也说:“必曰破坏旧道德为革命家应行之义务,则刀加吾颈,枪指吾胸,吾敢曰:倡此论者,实亡中国之罪人也。”
康梁的论调自然不足取,但是他们所思的革命的破坏作用确实是存在的。”吴宸轩继续说道“暴力推翻满清不是不行,但是必须一击必杀,绝不能容许他迁延时日,否则不光是战火造成生灵涂炭,而且会引发清廷卖国导致列强瓜分的危局。”
“革命者惟问当世宜不宜,既非实践如何知道是否会一击必杀的推翻清廷。”陈天华听着吴宸轩的论述颇为不以为然“我因爱和平,而愈爱革命,何也?革命和平两相对待,无革命,则亦无和平,**而已,苦痛而已。”
“星台兄可知现在的清廷兵力如何?”吴宸轩笑道“天下兵力十分,我占四分,项城公占三分,各省新军、巡防营占两分,忠于满清者不足一分尔。满清财力首重两江、而后两湖、两广、山东、直隶等地,若革命党以燎原之势迅捷席卷两江两湖,则清廷财力枯竭,士兵无饷而军无战心,项城部若再出现差池,则满清天下唾手可得。这比起现在革命党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蛮干不是有效的多?”
“如此定国安邦之策为何不和乔先生他们商议,两家携手合作,何愁大事不谐?”陈天华听到吴宸轩的所谓反满策略,喜不自胜,一把抓住吴宸轩的手腕就要拉着他去见乔夫。
“你如何知道我们没有见面商议?实际上我们已经见过了。”吴宸轩苦笑了两声“且不论之前革命党两次刺杀我和武翼新军几次剿灭革命党起义的过节。就算是我能既往不咎,乔夫也能捐弃前嫌,但是我所部官兵和革命党上下能团结一心吗?就算是短暂合作胜利推翻满清之后,你不会真以为武翼新军和革命党的将领们都是华盛*顿吧?到时候恐怕是一场全面内战,毁掉中华的崛起之梦。政治永远都不是可以一厢情愿的,没有利益的结合做保障,任何政治合作都是不能长久的。”
“那么吴先生可有良方救救中国?”陈天华也并非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在东京的几年来,革命党内部的派系倾轧也让他体会到了政治的残酷和肮脏。
“我虽无灵丹妙药,但是有一颗救国救民的赤子之心,若星台兄不嫌弃,我愿意礼聘兄台到山东任职和邹容先生一起担负起开启民智,移风易俗,涤荡封建残余的宣传重任如何?”
“若吴先生一心为国,我陈天华愿意与先生一起奋斗,至死不渝。”陈天华听到和邹容一起,又是做的广开民智的革命宣传工作,便不再迟疑的答应下来。
“好,从此没有陈天华了,星台兄可化名彼岸如何?”
“彼岸?好,好啊。天华蹈海而死,浴火重生到彼岸,我就当是重活一遭,能在吴先生麾下和铁流合作,幸甚至哉。”
是夜,在一名商会的伙计陪伴下,化名陈星的彼岸秘密离开东京,从大阪启程辗转返回山东,从此山东的宣传阵地上“铁流”“彼岸”两面大旗迎风招展,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