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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夺宫之战?”
燕王大骂周昌是无庸之辈,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想急功近利的东陵凤玉罢免了周昌封厥臣相之职,周昌带着一家老小便离开了封厥,回了卞梁老家长庆。
“不全怪你,老臣也有错。”
周昌能来相助,说明他在心中早已原谅了东陵凤玉,否则,他不可能来跑这一趟,在最危难时刻不顾生死来相助的人,一定是忠心耿耿的臣子。
燕王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了周相。
对于燕王的盘算,周昌深表赞同,只是见燕王始终愁眉不展,他知道燕王愁的不是这场战事,而是卞梁皇宫里被苏氏掌控的生母秦氏。
“王爷,老臣走一趟卞梁吧!”
周相的话让东陵凤玉眼眶一红,差一点落下泪来,用浓浓的鼻腔音吐出,“好,太好了,本王替母后谢过周相。”
如若周相能走一趟卞梁,他的母亲能脱离魔爪便有了机会。
苏氏可以无惧任何人,但,对于周相,她始终是有着不一样的感情。
卞梁、皇宫
一条长长的用石头彻成的巷子,两边是高深的围墙,墙壁上长满了苔,院子种植满了参天古树,树下全是残枝败叶,明明就是春天,却不见一朵盛开的花儿。
这便天元皇朝出了名的永春巷。
以前是关押囚犯的地方,先皇驾崩,苏氏执政以后,便让石匠师傅们加修了一翻,让破烂的牢房变得更加坚固。
而东陵芷江昔日的那些嫔妃们,有的被殉了葬,有的则被关押到了这地方,许多都因为经受不住她的酷刑而采取了各种方法自杀身亡。
阴暗的石牢房中,是失了声,不能再开口讲话的秦宜容,脸上沾满了白棉花,棉花上自是沾了许多的血渍。
粗布衣衫上也全是隐红干固的血印子。
她身上吊着重重一根缰绳,围着石磨一圈一圈麻木地转动着的,玉米粉从石磨中心纷纷掉入磨糟中。
她叫不出来,骂不出来,只能在心里暗自地骂,曾几度她想寻死,可是,她想到了自己的玉儿,她不能留他一个人在世上独活。
所以,她咬牙坚持了下来,不能说话不要紧,只要她还活着,一切便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当当当’外面传来了敲碗的声音。
紧接着,粗大的嗓门儿如洪钟一般在她耳边响起,“秦婆子,吃饭了。”
然后,从石屋中央的窗口便递了一只碗时来,碗上摆了一双筷子,碗里的食物溲气薰天,估计又是哪个宫的宠物吃剩的食物,昨天吃饭时,她就从饭里拔出了好几根猫毛,前天的菜饭里,还从嘴里咀嚼的食物中挑出一颗狗牙。
放下了左肩上那根粗大的绳子,喘了一口气,咳嗽一声,步伐蹒跚走向了窗口,端起了半碗食物,拿了筷子挑了一粒饭送往嘴边。
其实,她很想把饭菜倒了,只是那样的话,也许,接下来连续好几天,她都可能得不到一点食物了。
‘咔嚓’是门锁开启的声音,石牢房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两个肥壮壮的婆子。
手里拿着钥匙,一双双利眸在石屋子里扫来瞄去,当她们发现了墙角边那用血汁写下的两排字时,面色一凛,随即,从衣袖中掏出了一张干净的丝帕,将鲜红的字迹印了去。
‘吱呀’
石牢房的门再度关上了,秦宜容站在小轩窗边,嘴角漾起了一抹的微笑,如淬了毒的利箭。
被苏熙竹看到她写的那两排字,不知道接下来,她又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她不怕,一个无惧于生死的人,什么都不怕。
一边咀嚼着猫食,一边细细地回忆着。
曾经那段风华绝代,君宠无限的岁月。
一日,在床榻上颠鸾倒凤之时,她伸指勾住了东陵芷江线条刚毅的下巴,笑言,“皇上,凤玉的眉毛与鼻梁,整个五官都像及了你啊?”
“对。”皇上大汗淋淋,爱屋及乌,不忘夸赞自己的儿子。
“不止是外貌,就连性情都与朕如出一辙。”
“皇上,不管怎么说,玉儿都比太子好多了,要不,改立玉儿为太子如何?”
床榻之日,她将改立一个国家的储君之位轻描淡写地提起,本以为东陵芷江会愤怒,然而,他却张口应了一个‘好’字。
床第之事,天元皇朝后宫所有嫔妃中,她秦宜容始终独占鳌头,因而得来了荣宠无限。
然而,又是一日,也是在床榻上,她问及此事,东陵芷江却无奈地告诉她,‘太子羽冀已丰,换不了了。’
太子羽冀已丰六个字让她的一颗心瞬间坠入地狱,如若皇上都没办法改立,她还期望日后儿子能有所作为。
“皇上,如若有一天你不再了,苏后心狠手辣,又极其睿智,恐怕臣妾的下场会很惨啊!”她开始伏在皇上胸膛上哭泣,为未来而担忧。
正因为她的这一次伤心欲绝的哭泣,东陵芷江在咽气之时,才给了她一卷圣旨,让她玉儿继承大统,也恐日后他死之后,无人奉召,便指了周昌给她为相,让周昌辅佐玉儿。
要不是周昌,或许她与玉儿早就被苏氏给逼死了。
先皇是喜欢她的,不,准确地说,应该是深入骨髓之爱,能得到一个君王刻骨铭心的爱恋,值至死之时仍对她恋恋不忘,但担忧着她未来的日子,替她安排了一切,要怨只能怨苏氏太过于狡猾聪明,早就在朝中暗自有了自己的势力。
她想到了周昌,对,如若周昌能出山相助她儿,说不定玉儿与她还可以东山再起。
双掌合十,她向苍天祷告,祈求神情保估她儿能赢了这场战事。
华清宫,今夜灯火像是少点了许多,只有数十盏的灯影在床榻旁闪耀。
苏氏一身雪白褥衣坐在床榻畔,展开了嬷嬷们刚才从永春巷石牢中拿过来的白色手绢,洁白丝帕上两排密密鲜红的字迹印入眼帘:
子为王,母为虏,终日磨粉薄暮,常与死为伍,相去三千里,当谁使告汝?
子为王,母为虏,终日磨粉薄暮……
苏氏看罢,仰头哈哈大笑,“秦宜容,还在期待什么呢?还妄想你那不争气的儿子带兵杀进这皇宫,想让哀家把这太后之位让给你,简直就是做梦。”
慢慢抬起手臂,苏氏将指节上的白色丝帕凑到了烛火边,丝巾被烛火点燃了边角,边角的火焰越烧越旺。
将燃烧的丝帕扔进了床榻旁边的桶子里,黑亮的眸子闪耀着绝狠毒辣的目光。
她想到了曾经被人侮辱的岁月,想到了自己不知下落,不知是已离开这个人世,还是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正在遭受痛苦折磨的女儿琉璃公主。
这所有的一切痛苦,都是姓秦的女人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
都成阶下囚了,还妄想儿登上金銮殿,秦宜容,如若你呆在囚牢安守己,哀家也会饶你一命。
现在,她觉得姓秦的女子断然留不得,她要为儿的江山除去了一切障碍,永除后患。
“来人。”
“太后。”倪嬷嬷历经沧桑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
“秦氏忤逆不尊,用言语羞侮哀家,砍去她的双臂双脚,挖去她的眼珠,割了她的耳朵,让她一生一世都给哀家呆在那间暗牢里。”
听了太后的命令,倪嬷嬷吓得面如土色,自开天辟地以来,恐怕对女子还从未有过如此酷刑。
如若没了四肢,又不能开口讲话,还瞎了双眼,都不敢想象是怎么样的一个怪人。
“是,太后。”倪嬷嬷虽被惊吓,但是,对于苏后她是百分之一百的忠诚。
倪嬷嬷去完成太后交待的任务去了。
清晨,苏氏刚起床,便有宫女来报,“太后,周御史来了。”
“哪个周御史?可是,封厥的周相?”
“正是此人。”
这个时候,周昌来干什么?苏熙竹心里当然清楚。
“让他在外面候着,哀家着装完毕马上出来。”
“是。”
约莫一刻钟的功夫,苏氏让宫女们为自己梳理了满头清丝,换了一身高贵端庄的明艳太后宫服,在宫女嬷嬷的簇拥中走出寝殿。
立于天地间,她的光彩与尊贵,以及风华世间恐怕没有几个人能拥有。
“封厥周昌叩见太后。”
见太后出来,周昌赶紧行礼,今日由于要见苏后,他身上的粗布衣衫自是换成了丝绸锦锻,怕冲煞了凤颜。
周昌报名时刻意强调了他已是封厥之相,这让苏氏微微蹙起了秀眉。
“来人,给周相赐座。”
话音刚落,两名太监便端来了一把椅子,周昌入了座,观望了一下苏后神色,道,“许久不见了,太后可还好?”
简单的宣喧是故人相见免不了的,苏氏嫣然一笑,“甚好,甚好。”
“奉荼。”
两名宫女便端上殿两杯荼,一杯放在了太后面前的桌案上,一杯递到了周昌的手上。
呷了一口荼,唇齿间荼香四溢,苏后又开口了,“如若哀家记得不错的话,周相已经告老还乡,不再是封厥之相,刚才,怎么又自称是封厥之人?”
“就算臣告老还乡,官藉也曾是封厥之相。”
苏氏脸上闪烁着淡然的微笑,“你可也曾是我天元皇朝御史大夫,官藉也算是天元皇朝的大臣。”
周昌,你这样说不是自打脸孔吗?
你是封厥之相,却曾也是我卞梁之臣,双重身份,也不应该顾此失彼。
这是指责周昌的话,周昌赶紧从座位上起身,单膝向她跪下,“太后,容臣禀,臣虽是卞梁之御史,但,先皇临逝之时,曾把燕王托付于臣,要臣有生之年好好照顾燕王,臣即在先皇面前立下重誓,在世一日,便断然不可以轻毁诺言,求太后看在臣忠心耿耿的份儿上,让臣带秦太妃出宫吧!”
果然是为了姓秦女人而来,苏氏对先皇恨得是咬牙切齿,都去也黄泉,临死之前想得不是江山社稷,心心念念的却是那个自以为倾国倾世,貌美如花的妖娆女人。
心里虽恨,可是,她现在还是要应付周昌。
“周相,其实,哀家请秦妹子进宫,只不过是想与她叙叙旧,没其他的意思,你们不要紧张嘛!”
“太后,周昌求太后……”
“周昌。”见周昌对自己相逼,苏氏的眉眼间迅速染上一缕薄怒。
只是眼前的人不是其他人,是对她与凤绝有过救命之恩的臣子,她不可能对他痛下杀手。
然后,便用着不疾不徐的声音娓娓道来,“那一日,朝堂之上,先皇因受妖妃蛊惑欲废掉绝儿太子之位,放眼望去,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胆敢站出来为哀家与皇上讲半个字,唯独你周昌,是你不顾安危,满脸通红结结巴巴那句话,至今让哀家记忆犹薪,‘臣口不能言,然臣期期知其不可,陛下欲废太子,臣朝朝不奉诏。’,周昌,你可知道当时,哀家就躲在那宣室殿帐帘之后,只差没一声哭出来,当时,哀家对你的感激胜过所有,正是你的结结巴巴的一番话,才让先皇大笑一声,化去了彼此尴尬,退朝后,哀家半跪在你的面前,对你说过,这一辈子,你周昌便是哀家的恩人,正因为如此,先皇才会让你承诺有生之年保护燕王母子,先皇是给哀家择了一道难题呀!周昌啊!你说,如若他秦氏母子呆在封厥安份守己,哀家也不会再为难于她们,自古以来,战争杀戮,难免会有牺牲,你总不能让皇上让出金銮殿上的龙椅吧?”
话锋好生犀利,哀家对你昔日恩情仍然铭记在心,但,哀家不可能为了报恩,便置自己已经得来江山拱手让人。
让她儿让出皇位,让她让出太后之位,这断然是不可能的。
周昌神情一凛,他知道这些话已经是苏氏对自己的肺腑之言。
“太后,如若你让老臣带着秦太妃出宫,老臣必定劝说燕王,有生之年便呆在封厥,年年向卞梁纳贡,不再有其他任何的野心。”
见周昌态度如此认真,苏氏扯唇淡然一笑,眼神中闪过几缕狠厉的光芒,肯定地说,“你做不到。”
她与秦氏的恩怨已经纠结了几十年。
他一个小小的周相岂能有任何的改变,不是秦氏死便是她亡。
她们之间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彼此眼里再也容不下一粒的沙子。
“太后,周虽无能,但,臣会尽力而为,他们先皇的皇子,如若先皇地下有知,会死不冥目的呀,太后。”
冷笑一声,“他死不冥目也是活该,这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由他一手造成,周昌,你是个聪明人,你说,哀家走至今日可容易,如若不是哀家命硬命大,早就不知道死去多少回了。”
苏氏的话全部是铁铮铮的事实,真的就是如此。
她在被敌军俘虏之时,秦氏在先皇面前进了多少的谗言,置她生死于不顾。
“她做过的所有一切,哀家都可以不与她计较,重要的是,哀家那苦命的女儿,至今尚不知道是死是活,哀家日日都在受着骨肉分离的痛苦煎熬,所以,周昌,哀家今儿就将话撂到这儿,休想哀家会放过她秦氏。”
不放过秦氏,自是不可能放过燕王,斩草须除根哪!
“如若太后不让老臣带着秦太妃出宫,老臣便长跪不起。”
“周昌,你反了不成?”
苏氏被周相的话气得浑身发抖,“如若是别人,哀家早拉你出去砍十次八次了。”
“这是哀家的寝宫,如若你不想让天下耻笑,便给哀家退出去。”
然而,周昌却稳稳地跪立于寝殿之上,气得苏氏整张脸都红了。
“你喜欢跪,那你就给哀家跪着。”
语毕,苏氏一拂衣袖,带着宫女们进了内殿,任由周昌率性行为长跪于华清宫。
周昌跪在华清宫大殿之上,只能在心里暗自祈祷,但愿苏后能允许他带秦氏出宫,凭他的臆测,他估计秦氏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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