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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为何,他有一种想立即从浴桶里跳出来的冲动。

    他的下身虽麻木不仁,毫无知觉,可是,他的心在这个时刻,却是热血沸腾,火辣滚烫,烛光下,她的脸秀丽逼人,玲珑剔透,额角眉心浸透着密密的香汗,不知是因为替他治腿而紧张,还是因为水蒸气的关系,脸颊绯红,美艳得如三月里盛开的桃花,也或者是,如山谷中的清新脱俗的幽兰。

    他的眸光牢牢地琐定着她,仿若一刻也不想从她脸上离开。

    这么多天不见,他是想她的,无庸置疑,希望见到她,她不再他身边的这段日子,他的心空落落的,感觉日子过的空乏无味,而且,还让他时时刻刻悬吊着一颗心,不知她是不是被野狼吃了?被坏人掳走了?

    当他打听到消息,听说她回了娘家后,他便带着人马马不停蹄地赶来了,尽管他有腿疾,尽管一路上历经了千辛万苦,但他不顾母亲的的反对与震怒,最终还是追逐着她的脚步而来。

    见到她的那一刻,他浮躁的一颗心终于能得已安定。

    云定初哪里知道男人心里所想,低垂着眉眼,认真仔细为他针灸,在他的膝盖处扎入五根密长的细针,细针在他膝盖的穴位上围了小小的一个圈儿。

    针尖上还沾着水珠。

    抬眼,做了一个手势,“疼吗?”

    男人摇了摇头,尽管有一些疼,但是,这点疼他还能熬得住。

    “如果很疼,请告诉我。”

    转身去外屋像是寻找什么东西,两手空空回来,拧眉问,“没带八宝草,还有白桂?”

    “走的时候很仓促,而且,你知道的,我这腿已经残了这么多年,一时半会儿也治不好,索性就没让下人带。”

    他说的是大实话,然而,却得到了她的指责。

    “不能间断的。”

    中医用药是分几个疗程,尤其是他这种旧疾,腿残了这么多年,她都不知道这针灸要治多少个疗程才能好,当时,她替他医冶腿疾,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扎针时,如若他能感觉到一丝的疼痛,说明他的肌肉细胞并未全部坏死,那便会觅得一线希望。

    本来她为他治疗了两个疗程,感觉他的腿肌肉慢慢有了生机,有了些许的起色,谁曾想,就遇到了魏夫人失踪的事儿,为了追魏夫人,她带着清莲独自离开。

    当时的她没想那么多,再有,她也不曾预料后面会回了这卞梁。

    当然,他不懂医术,不明白这个道理,而她离行前,也未曾嘱咐张卫或者他身边的宫女嬷嬷,包括他自己,她都没知会一声儿就跑了。

    归根结底,怨不得他。

    “我得重新为你打通血脉,如若你想早一点站起来,就请配合我治疗。“

    见她说得一本正红,不带丝毫的玩笑,他幽深的眸光闪了闪,微笑着点了点头。

    针灸完,削葱尖的玉指伸出两根,捻住针柄,将细针从肌肉里刷的一下拔出来。

    将它们回放到手术针包里,然后,再为他刷背洗腰,她努力地为他清洗着身体,洗刷的无比仔细,而他则坐在浴桶里,心情舒畅,一副特别享受此时此刻的表情。

    “从今天开始,王爷不再用销夜。将这些油腻的食物全都撤走。”

    云定初指着桌案上奴才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烧出来的菜肴吩咐道。

    “云王妃,这些都是王爷十分爱吃的,你能否问过王爷再做主?”

    张卫深怕王爷发怒,因为,这段时间,只要未见到辣子的味膳食,北襄王都会乱发一通脾气,挨着一个个训着他身边的下人。

    脾气暴躁,乖戾到令人匪夷所思。

    “撤了。“定初将下巴抬高,绯红的唇迸出两个字。

    “好,好吧。”张卫实属无奈,心里暗想,反正,如若王爷发脾气,也有云王妃顶着,晚上侍候他所有的可不是他,他自不会遭殃。

    挥了挥衣袖,一干宫女便上前默默端走了桌上为王爷准备的消夜膳食。“

    这死瘫子,她不在,他就为所欲为了,都给他说了千八百遍了,他是病人,心、肝、肺都有一些问题,让他养成饮食习惯,吃一些清淡的食物,他偏偏不听。

    谴走了所有下人,她走入里侧内室,进去时,襄王已经躺上了床榻,这一次,很明显,他的身边没一个宫女嬷嬷侍候,应该是他独自一人从轮椅上将整个身子撑上床的。

    看来,她把他想得太娇弱了,也是,东陵凤真是谁,可是当年先皇最器重赏封的大将军王,从小武艺精湛,即便是他的腿残了,可是,他还有完好无损的两条手臂,大半个身子,足够支撑着他将残疾的下体挪移到床上去,这种小事岂会难到他。

    第一次,他没有躺在床上看书,单手枕在脑袋下,另一支手五指握着那支雪白的羊知玉颈瓶。

    东瞧西看,然后是凝望着手上的珍贵瓶子出神。

    ”瞧什么呢?“

    定初解开了外衫,留了一身雪白褥衣,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一下,试意他向里侧挪一点,好让她躺上去。

    从渣爹手中要了五百两银票,还有这只瓶子,又带着清莲一路逃窜,好不容易与他见面了,又为他准备膳食,还侍候了他洗澡,为他针灸枯败的双腿,心里细算着日子,今儿初二,是针灸的日子,明儿该是为他按摩了,大半个月没为他按摩,腿部肌肉都松驰了。

    ”这瓶子是你爹爹的?“

    东陵凤真不太清楚实际的情况,暗揣着,是她偷了云琛的这个瓶子逃出府,所以,才遭至相国夫人刘氏的追捕吗?

    定初微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便让北襄王纳闷了,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

    ”它不是爹爹的,而是娘亲留与我的嫁妆。“

    据传言,相国前任妻子因难产而死,却留给了哑子千金一笔丰厚的嫁妆,却不想这笔嫁妆早被云相国占为己有,以前,他一直以为是空穴来风,不过是一起谣言,原来是真的啊。

    即是亲娘留与她的嫁妆,被老爹强取豪夺,多年了,照云琛那种贪婪的性子,又怎么会将那些宝物作为是女儿的陪嫁之物,这便是她回娘家的原因?

    讨回她应得的嫁妆,可是,襄王就不明白了,离行出嫁时,她为什么不讨,却偏偏千里迢迢,从万里之外的北襄风餐露宿赶回来找渣爹讨要。

    ”你说,这么小小的一个瓶儿,居然有起死回生之效,能让那枯枝也逢春,太不可思议了。“

    北襄王幽深的眼眸中掠过一抹赞赏之光。

    ”我看重的不是它的珍奇,而是它的价值。“

    她都站好一会儿了,死瘫子对小白瓶儿爱不释手,完全一副漠视她的态度。

    烦了,双手抓住他的双臂,用力狠狠地把他往里面一推,在他的身子滑进去之时,她迅速躺上了床,轻轻捶了两下肩膀,暗呼好累。

    她这一推,瘫王防不胜防,小白瓶儿从修长的指节上掉落甩到床上,暗吸了一口气,幸好是掉在床上,如若是甩落到地,这瓶儿就成片片碎渣了。

    伸手从床的一角抓起小瓶儿,指节不断在它光滑的表面游走,这亮度,光度,色泽,他细辩看,才发现是天元皇朝有名的蓝田玉所制作,拇指压住瓶儿底部,将瓶口对准自己的眼睛,视线望过去,隐约能够得到小巧的底部,里面没装水,自是看不出白瓶称的功用,只是,里面的瓶壁有着细细的条理纹,那细纹象极了海滩上的螺旋浆贝壳,起作用的,应该就是这些条纹,当然,这也只是他的揣测而已。

    ”它能值多少钱?“

    她本来都快要睡着了,被他突如其来的话音又吵醒了。

    ”价值连城。“

    ”你就是专门为它回来的?“

    北襄王的声音陡地就冷了几分。

    这女人为了一个白瓶儿,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危,简直就是该被打屁股。

    在他眼中,她的安全胜于一切,虽说此时的北襄穷困潦倒,可是,他东陵凤真想要谋算一个天,绝不想依靠一个女人,他不管母亲窦氏如何想。

    “哎呀,你让我睡一会儿,我累死了。”

    伸手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脸颊上,‘叭嗒’,也不管他疼不疼,她煽他耳光,他有没有吹胡子瞪眼,有没有一副想宰了她的表情。

    她不想看,也不想管,只觉得自己好累,她要睡觉,这臭瘫子不要碍着她。

    “不说不准睡,给我说清楚,云定初,它值多少钱?”

    瘫王从小就是一个倔强的人,他知道她很困倦,其实,他也舍不得扰她,可是,他就是想知道,她为什么要千方百计回来找云琛要这些身外之物,难得她不知道这样是将自己送入虎口么?

    “很多,很多的银子。”

    有气无力地说着,仿若,她的眼前就出现了一大堆白花花的银子,亮灿灿的金子,她凝望着满地的黄白与白银,口水就流了出来,然后,她兴高彩烈地扑了过去。

    将金子白银拾起放到了一个布袋里,她与清莲俩主仆将那个大麻布袋扛回了北襄城,一部份银子送去了军器监,一些给了窦氏,一些留给了自己,还拿笔拟定了一个计划,将这些银子纷纷按人头发放到各村去,让村长带头去开垦荒地,开垦的土地面积越多,她发放的新农具也越多,发放的银子自然也多,因为那些村民不愿意开垦荒地,说即便是开垦出来,种了粮食,第二年也不会有好收成,一场白雪降临,便会将前面所有的努力全都付之东流,可是,她就不信北襄城因为气候地理位置原因,不能自己丰衣足食,如若这一点都办不到,北襄城拿什么与苏后斗?

    “很多。”

    她不停说着这两个字,东陵凤真将身子撑了过来,几乎是扑在了她身子上,他本想好好问一问她,她到底想用这支瓶儿做什么?

    大掌抬起她的下巴,便看到了从她嘴角流溢而出的晶亮口水。

    东陵凤真眉宇火速拧成了一个小小的‘川’字,有些嫌恶地想退开身子,没想,她却伸手死死地拽住了他的衣袖,微微侧颜,他便恰好看到她陶醉的神情,迷蒙的眸光,嘴角漾出的甜甜微笑。

    ”不要走,我……需要你。“

    如花瓣一般的嘴唇一开一合,说出来分明就是这几个字。

    丁冬,东陵凤真当即愣在了原地,这哑子说什么?她需要他,他是谁?

    她梦到了谁,是哪个男人?她居然对他流口水,丝丝缕缕的挫败感在他内心慢慢升腾,

    谁?到底是谁?

    是哪个不知死活的男人,居然有那么大的本事敢跑进他哑妃的梦里。

    大半个月不见,他时刻担忧着她的安危,她到好,居然念着别的男人。

    这样想着,那怒气便渐渐从他胸口处窜了出来。

    不论她喜欢谁,现在,他与她是苏后钦定的夫妻,她是他的妃子,她就不能想着别的男人,北襄王不爽极了,这哑子日日与他睡在一个炕上,怎么能心里装着别的男人呢?

    “喂,云定初,醒醒。”

    “快点给本王醒过来,你给本王说清楚,那个男人是谁?”

    “不说是不是?不说,本王就……”

    两根手指捏住了她弧度纤巧的下巴,头缓缓俯了下去,香气吹袭在了她的唇瓣上,在他的唇离她几寸距离之时,他出言恐吓,“不说,本王就……亲你小嘴儿。”

    不待她回答,他便准确无误地覆在了她的嫩红唇瓣上,拼命地吸吮着她唇齿间甘甜的滋液。

    他不过也是想惩罚一下她,让想她快些醒来,没想她的滋味实在是太美好了,让他有些欲罢不能,根本不想放过,想要得到更多更多。

    龙舌像是一条游离的小蛇,在她口腔里穿来绕去。

    “唔唔唔。”

    云定初感觉自己嘴都堵住了,发不出半点儿声音,重要的是,她好像还有些缺氧,心口也发闷得难受。

    身子慢慢开始热起来,不一会儿便滚烫如火炙烤。

    她感觉自己的整个身子都快被火焚烧成灰烬片片了。

    不,她不能呼吸了,她快要死了。

    抬起手臂,抓住了扰她美梦的玩意儿,不停在他身上抓挠着,捏掐着,不一会儿,便听到了男人的哀嚎声从屋子里传出。

    他的肩膀被她几乎都抓破了,血珠子被肌肉缝里浸出,将他雪白褥衣染红。

    重要的是,她还咬了他,将他嘴唇咬破了,嘴角有一缕鲜红的血汁渗了出来。

    男人的哀嚎声惊醒了睡梦中的云定初,迷蒙的眼睛徐徐张开,烛火映衬下,眼前是一张铁青的容颜,嘴角似乎在隐隐地抽搐,额头仿若有青筋毕现,好似正在努力压抑着那即将冲破肌肤的怒焰。

    刚才……

    刚才,她带着北襄老百姓种植庄稼,不想半途中有一条恶狼向她猛扑了过来,还用锋利的爪子卡住了她的脖子,让她不能呼吸,眼前忽然一片黑暗,她呼不上来一口气,以为自己快要死了,便使尽全身的力气,伸出手臂反击,拼命地咬了它一口,甚至将狼额头上的一绺毛都咬了下来。

    没想到那只可恶,想置她于死地的狼是他这瘫王啊。

    她还把他的唇咬破了,活该,谁让他趁她睡着了偷袭她的?

    舌头咬断都活该,色狼,趁她不备居然强吻她。

    冷冷地剜了她一眼,东陵凤真身子一滚翻,双臂一撑,将身子挪移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去,从她身上扯过了棉被,死死地将自己裹成了蚕蛹。

    云定初瞟了一眼把自己裹得棕子一样的瘫子,感觉有些好笑,他那个样子,好似她是一头女色狼,要强上了他似的。

    ”喂,不好意思了,我……刚才做梦了。“

    言下之意是,我刚才做了一场恶梦,不知道是你,对不起了。

    别开了脸,东陵凤真冷哼了一声,他不爽的,就是那个该死的梦,在她梦里出现的该死的男人,让他不爽到了极点。

    ”明日,我们要启程回北襄了吧?“

    睡了一觉,她便精神奕奕,伸了一个懒腰儿问。

    然而瘫王却假装没听见,翻了一个身,拿屁股对着她,她不死心再次追问,甚至,还用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而,他却仍然置之不理。

    不理就不理吧,以为她多想与他说话呢。

    死瘫子,脾气够臭的,她咬他也不是有意的,再说,那有人趁人家睡着了偷亲的,要亲不可以光明正大地亲啊。

    真是败给他了。

    他用屁股对着她,她就不可以啊。

    她也翻转了一个身,用屁股对着她了,只是,小睡了一觉后,便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

    一对眼睛大张着,外面是漆黑的天空,天空里还有几颗星子在闪烁。

    如果是北襄的话,这会儿肯定白雪飘飞,天空又阴暗又冷。

    明天就应该启程回北襄城了吧。

    这里是卞梁,这地属于是当今圣上与苏后所掌管的地盘,东陵凤真真的不怕死,居然敢来这块地儿。

    大清晨,云定初起床让清莲去收拾衣物,张卫瞧见了便对丫头说,“不用了,还早着呢。”

    “张公公,什么意思?”

    清莲丫头不明白,王妃可说要立刻动身回北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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