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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的吗?

    东陵凤真摇了摇头,嘴角荡漾起微淡的笑靥。

    “你帮我做了晚膳,我这人不喜欢欠别人人情,这是回报你的。”

    切,这死瘫子,她为他做的何止是一顿午膳,她还为他治病,为他忧北襄国国事,想把他的北襄国变得自更富足,不用再靠他国生存。

    他的身体向床榻里侧挪了挪,身边刻意为她腾出一个空位,手掌拍了拍身侧的空位,示意她躺下来。

    然而,她却摇了摇头,她告诉他,王坚已经让铸器师傅们准备铸造农具了,而她得连夜将图纸赶设计出来,明儿送去军器监。

    “就算你连夜把新农具赶制出来,北襄国也不可能马上就有粮食,太晚了,睡吧。”

    他正要吹灭烛火,却被她拦下了。

    “咱们能否一起寻粮?”

    她拿毛笔划下这行字,把它迅速呈现在他眼前。

    “怎么寻?”

    “别给母后当真,放心,有我在,她不可能为难你。”

    母亲也是说来吓她的,炮烙这刑立了多少年,而母亲又对谁用过,就算再穷凶恶极的罪犯都没用过,何况是一个弱质纤细的女子,再说,他相信母样不是糊涂人,定然能够知晓此女子有百分之五十有可能会与她们一起同仇敌忾。

    “就算你母后不为难我,那些粮食是我让李将军开仓发放给玉石村村民的,如今,北襄王府因我没有了粮食,我必须负这个责任,寻找让北襄王府近百口人的活命之粮。”

    这样有担当,有气魄的女子他东陵凤真实属少见,在他的世界里,女子们都是靠男人生活,而眼前的这个女子,独立性很强,如果是一般普通的女子,恐怕早就缩躲在龟壳里不愿出来见人,他是北襄国的王爷,是窦后的亲儿,他都这样承诺她了,她到还是一脸倔强地非找出大家活命的粮食才肯罢休。

    “那,你说怎么寻?”

    在雪白宣纸上再划一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愧是他东陵凤真的妻子,尽管是名义上的,有这样聪慧的女子为妻,此生足矣。

    幽黑的眼眸潭底微微浮现一缕赞赏之光。

    *

    是夜,雪风乱袭,白雪飘飞

    一抹窈窕身影站在悬崖边,橘红缎锦披风在风中簌簌作响。

    “卑职见过独孤娘娘。”

    一道温润清雅的声音随风而至,接着一个蓝影飘上了断崖伏跪在地。

    “交代你的事情可都办妥了?”

    “全都办妥了,云定初今儿下午去了军器监,听一铸器师傅说,她让他们铸造新农具。”

    “铸造新农具?”这哑子脑子进水了不成,窦后给她三天时日解决北襄王府困粮之境,不想办法寻找粮食,却去让军器监寻求铸造铁农具,想北襄国民进行农业生产吗?

    “是的,据那个师傅说,她是想让北襄自更自足,不靠他国生存。”

    “笑话?就凭她,她有什么样的本事,能改变这冰天雪地地理环境。”

    如此恶劣环境,百花枯萎,万物凋零,能种出农作物,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等她去折腾,过了这三日,我看她还怎么笑。”

    “是。”

    “通知魏芮,绝不能让那些米粮商倒戈。”

    “遵主子命。”

    蓝色身影纵身跃上了参天大树,不一会儿便迅速消失在了白茫茫的雪地中。

    云定初三天期限已过去了一天,剩下两日,看你如何力挽狂浪?

    雪光中,独孤氏那双冰泉般的寒眸闪烁着一抹意味深长般的笑光。

    *

    第二天,云定初亲自张罗了一场观赏绣锦提诗宴会,所有北襄权贵的夫人们全都被邀请在列。

    独孤氏坐在梳妆镜前,由着身后小宫女为她梳着额边垂落鬓发。

    如云堆般的黑发中,赫然有一根银发出现在了小宫女的视野中,宫女如实禀告,“娘娘,奴卑瞧见了一根白发。”

    “拔。”

    指令一下,小宫女只得应了一声‘是。’,赶紧将刚梳好的发髻又打散开来,余光悄然注意着主子细微的表情,玉手尾指从锦缎般的黑发中轻轻挑出那根白发,稍稍一用力,白发被拔扯下来。

    独孤氏将那根白发摊在掌心,瞧着这根银发,心里发憷,她不过才二十芳龄,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怎么就有白发了呢?

    “娘娘,魏夫人求见。”

    “让她进来。”

    “是,娘娘。”宫女退下,不一会儿,一身紫色布裙的女子走了进来,女子眉宇中央有一颗红得滴血的朱砂痣,北襄国人人皆知,这便是北襄魏芮大人的正妻薛氏。

    “薛氏见过孤独娘娘。”

    “姐姐,你我之间不用这样生份,都是自家人。”

    独孤氏立刻从凳子上起身,奔迎向了离她几步之遥的薛氏。

    “我不是说过了,以后,没外人时,你就喊我‘卫儿’。”

    “娘娘,在心中,妾身一直将娘娘视同为姐妹,只是,这繁文褥节自是不能免去。”看得出来,魏夫人与她谈话,也是极其小心警慎。

    就怕哪一句不对,也或者说,日后没有利用她夫君的价值,翻脸可就在旦昔之间,这位独孤娘娘的性情他们还是了解一二的。

    “也罢。”碰了软钉子,独孤氏心里不太爽快,只是并没有表现在脸上,她知道魏夫人的性格,自从嫁给了魏芮,说话做事向来都警言慎行,她爹本是北襄的一名将军,母亲是父亲的身边的一名洗脚丫头,那年,将军夫人怀了孕,将军喝醉了便将她母亲宠幸,她就在那一夜爬进了她娘亲的肚子,娘亲生下她便难产逝去,在娘家,由于不是嫡出,上面又有嫡出的哥哥姐姐,尽管得到将军父亲的偏爱,但,这位庶出的妹妹仍然会受长兄长姐的排挤当属自然,所以,就养成了她那副什么事都唯唯诺诺的性格。

    虽然不太喜欢这女人性子,但,目前,她得倚仗她夫君魏芮逼迫北襄进入无粮困境。

    所以,即便是她不喜欢,也只得先忍着。

    “姐姐,今儿你找我有事?”

    “云王妃向我发了请柬,说明日王妃西厢院又展出她从卞梁带过来的锦匹绣段,还想让大伙儿为她织的绵缎子提诗,你说,我该去么?”

    锦缎刺绣提诗会?

    什么玩意儿?

    独孤侧妃没想到云定初会来这么一招,是想玩什么名堂呢?不去寻粮,还有时间搞这个明堂。

    “去,当然去,姐姐,云王妃可不像外界传言那样似老虎,她可温柔着呢。”

    魏夫人瞥了她一眼,最终点了点头,迟疑地应了两个字,“好……好吧。”

    赏锦提诗会的时辰很快到来了,独孤氏是带着魏夫人一起去的,她们进入云氏西厢院落时,正厅已围坐了十来个北襄权贵夫人,她们个个脸颊抹了淡淡的胭脂,穿着打扮比平时稍稍花哨了些,由于北襄国不富足,在窦太后的号召下,所有女子都提倡素衣素颜,哪怕是出席宴会,她们也不会打扮的过于花哨。

    夫人们正对着前方早已挂好的五幅锦绣图谈笑着,评论着。

    “姐姐,你这手艺真不是一般的绝。”独孤氏视线略微扫了一五幅绵绣一眼,眼眸底泛出淡淡的一缕鄙夷。

    “独孤侧妃娘娘,我家小姐说您缪赞了,独孤娘娘请上坐。”清莲赶紧替她搬来了一把椅子,再让宫女们将准备好的荼逞了上来,纷纷恭敬递入权贵夫人们手中。

    “这是王妃从家乡带过来的香荼,里面放了一种香花,叫茉莉,各位夫人慢用,如若有怠慢夫人的地方,还请各位夫人能见谅。”

    独孤氏携魏夫人一同坐下,同众夫人一起观赏前面摆放的三幅绣品。

    魏夫人落了座,眸光瞥向前方的三幅绣品,刹那间,面色微微一怔。

    呷了一口茉莉香花荼,唇齿间荼香四溢,就在众夫人对画品头论足时,独孤氏眼角的那抹鄙夷勾深了。

    歪头与旁侧的魏夫人说了一句,“你相信是她绣的?”

    魏夫人一脸茫然,只是唇畔漾出一抹清浅的笑靥。

    微点了点头,却不发一语,意思是她不做任何评价。

    “姐姐,你可知道什么叫刺绣?”

    居然敢到北襄来卖弄绣技,真是捉禁见肘。

    定初拿了毛笔划了密密麻麻几行字,将字呈现在了众夫人眼前,“众姐妹见笑了,定初不能言语,只能用笔代口,回答妹妹问题,刺绣刺绣是针线在织物上绣制的各种装饰图案的总称,就是用针将丝线或其他纤维、纱钱一定图案和色彩在绣料上穿刺,以缝迹构成花纹的装饰织物,刺绣在天元皇朝已有些历史。”

    见云定初不能开口辩解,只能用这种以笔代口的方式回答她的问题,独孤氏用衣袖掩了嘴,偷偷笑了笑,然后,从座位上起身,走向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幅画。

    回首,笑问,“姐姐,你可知这叫什么绣?”

    定初瞥了一眼那幅最繁琐复杂的刺绣,拿笔刷刷划下,“这幅绣画名《清明上河图》,上面的人物百来个,图画内容较多,内容极广,可以说是所有刺绣里最复杂的一幅刺绣。”

    “它叫什么绣呢?”

    “苏绣。”

    见云定初答得头头是道,独孤氏眉宇间的笑渐渐敛去。

    “运用的针法套路?”

    “针法套路技巧有:套针与晕针,斜滚针,旋流针,参针,棚参针,编织针等几十种针法交错。”

    见哑子几乎是倒背如流,独孤氏的面色越来越青,她愤怒地扬手指向了另外一幅:“姐姐,这幅呢?”

    “它叫四鹿争霸,问鼎中原,鹿死谁手,湘绣,运用针法:齐针,错针绣,乱针绣,网绣,满地绣,锁绣,特点是劈丝细致,绣件绒面花型具有真实感,色采丰富鲜艳,向来有绣花能生香,绣鸟能听声,绣虎能奔跑,绣人能传神的美誉。”

    “大胆,好你个云定初,何为四鹿争霸,问鼎中原,何为鹿死谁手?这些话,相信谁都知道它的意思,如果本妃将这些话一词不漏传给苏后,恐怕即刻,你的脑袋就会搬家。”

    此语一出,众夫人满面惶恐,意识到了北襄王正妃与侧妃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无一人敢言语半句,而魏夫人则在独孤氏怒吼出声那一刻,身体便仿若被人抽干了鲜血,脸上无半点的血色。

    对于独孤氏以下犯上的嚣张模样,云定初也不恼,拿着毛笔走上前,在那幅《清明上河图》的左则题了一两句诗:“卞梁自古帝王都,兴废相寻何处去,换回一晌繁花梦,萧鼓楼台个边。”

    看了这几句诗,众夫人吓得冷汗都从鼻尖冒了出来,这云王妃胆子好肥啊,居然题诗暗示卞梁会如杨花般陨落。

    收笔,回头,定初冲着众夫人一笑,用唇语说,清莲及时当了翻译,“王妃只是将刺绣上面的诗词描拟了一下而已。”

    “云定初,你说,如若本妃今儿将你的刺绣,你的题诗一句不漏禀报苏后,苏后会作何感想?”

    清莲丫头反应最为迅速,“独孤侧妃,这些刺绣比你们北襄绣品,无论是针脚,还是色彩鲜艳,都要好多了。”

    这话刺激到了独孤氏,她气势汹汹冲上前,指着那幅《清明上河图》破口大骂,“你这针了,歪歪扭扭,不如本妃随意乱绣一针,这匹骑马,这乘轿子相撞,根本没绣出其间意境,这种绣品真是戳了本妃双眼,还有那孔雀开屏,雀羽片色彩太过于华丽,显得太俗气,不如咱北襄姐妹随便捻手一刺,如此劣作,还敢拿出来丢人显眼。”

    云定初淡淡的瞥了坐在原位上,默不作声,低垂眼眉,用齿一直死死咬住红唇,面容已经苍白到几欲要晕过去的魏夫人脸上。

    “独孤侧妃娘娘,谁告诉你这几幅绣品是小姐绣的?”

    独孤氏一脸愕然,不知云定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云定初,你什么意思,不是你绣的,你还好意思拿出来向大家显摆?而且,你刚才还说是从卞梁带过来的?”

    是呵,众夫人也是一脸云里雾里的表情。

    “云王妃,独孤娘娘,臣妾身子突感不适,先行告退,还望二位娘娘能谅解。”语毕,不管两位王妃同意与否,薛氏便撑起身,低着头,行色匆匆走出西厢院落,不一会儿纤细的背影便消失在了王府门口。

    “魏夫人怎么了?”

    某夫人问。

    “是呵,脸苍白得像是见鬼。”

    “云王妃说这三幅不是她绣的,难道是魏夫人的手工?”

    另一夫人接了口。

    此语一出,所有女子满目惊诧。

    “难怪妾身看到这绣品第一眼时就觉得眼熟,原来是魏夫人的手艺啊。”

    “云定初,你拿她的绣品向我们展示是什么意思?”独孤氏心里咯噔了一下,眼皮也直跳,这哑子到底想怎么样?如果这三幅绣品不是哑子绣的,而是魏夫人,那么,她刚才骂的那些话,全都是针对了魏夫人,她一直觉得,自从进了这厅堂,魏夫人脸色就不对劲,整个人魂不守舍,恐怕在进来第一眼时,她就瞧出了这是自己的画,只是不太明白这哑子要做什么?故而,才一直坐在这里,挑起她与魏夫人战争,为何这样做?

    独孤氏心里太清楚不过,想让她把魏夫人得罪了,然后,魏芮自是不再帮她稳住北襄权贵。

    “云定初,魏夫人脑子没那样蠢,她不可能如你的愿。”

    “独孤娘娘,我家小姐不知道你在讲什么,这绣品是魏夫人的?不可能吧,这些绣品真小姐出嫁当日,从卞梁带过来的,是不是这些绣品手艺与魏夫人针脚相似,所以……”清莲没有说下去,故意拖长尾音让一干夫人自个儿想去。

    独孤氏在心里权衡了一下,暗忖,糟了,说不定这会儿,魏夫人已经夫君怀里哭诉,她苦心经营的事情要坏了,狠狠地剜了云定初一眼,独孤氏带着身边宫女匆匆离开了西厢院。

    那一夜,独孤氏睡不安稳,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有宫女就从外面带回来消息,抖抖瑟瑟向她禀告,“娘娘,魏夫人昨晚投河自尽了。”

    什么?

    咯噔,心口猛跳了一下,独孤氏整个身子无力跌坐在了椅凳上。

    ------题外话------

    上架了,写了好几个小时,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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