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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叹气一声,“老三,你到底隐瞒了什么。静秋难道真的毁容呢?”
“静秋只是在养病,她脸上的伤势迟早会好的。”沈青康掷地有声的说道。
沈青康越是这么说,大家越是认为他是在强撑。说什么养病,分明是被毁容了。沈静宜心中失望,沈静秋竟然真的毁容了。
余氏嚎啕大哭,伤心绝望。拼命的扑打沈青康,怪沈青康没有一早告诉她这个消息。余氏打完了沈青康,就要去庄子上守着沈静秋。她决定了,沈静秋不恢复容貌,她就不回来了。
沈青康同沈老夫人赶紧叫人拦着余氏,沈陆氏则是亲自拉住余氏,让余氏先平复一下心情。就算要去见沈静秋,也不能这个样子吧。岂不是让沈静秋也跟着担心起来。这话起了作用,总算让余氏平静了一点。
沈老夫人连连叹气,“这可如何是好。刚同罗家定了婚事,结果就传出静秋毁容的消息。要是罗家那边以此为借口退婚,有该如何应对。”
沈青康沉着脸说道:“母亲不用担心,此事儿子会料理干净。而且罗隐是个重信诺的人,他一定不会做出退婚的事情。”
沈老夫人摇头,“别忘了罗世子上面还有祖父祖母。罗家可不是他一人说了算。”
沈青康没有费心辩解,大家都沉默下来,都开始替沈静秋担心。毁了容,要是又被退婚,沈静秋这辈子可真的完了。估计只能到胧月庵,剃了头发做姑子。光是想一想,就让人唏嘘不已。
沈青康没有花费心思同沈老夫人讨论后续的事情,而且也没有讨论的必要。沈青康拉着余氏离开松鹤堂,也不管余氏如何打骂,都不肯说一句话。等回到三房,将所有的下人都赶了出去,将门一关,夫妻二人面对面坐在一起。
“行了,别再哭了。”沈青康有些烦躁的说道。
余氏愤恨的瞪着沈青康,“你同我说清楚,静秋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真的毁容呢?”
“没有毁容!”沈青康掷地有声的说道,“那不过是为了转移世人的视线,不得已而为之。毕竟静秋同罗隐订了婚,长久不出现在人前,总会有人心生怀疑。与其让人一波一波的去查探静秋的消息,不如大大方方的公开。如此一来,别有用心的人也该消停了。”
“那静秋到底在哪里?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余氏对沈青康怒目而视,“老爷这些日子究竟隐瞒了多少事情。我是静秋的娘亲,我有权利知道静秋的消息。”
沈青康有些烦躁,“早就同你说清楚,静秋被高人带走,再有一个月就能回来。”
余氏抹着眼泪,“我不相信你,我要去庄子上亲眼看看。”
“今儿时辰已晚,你就是要去也要等明日。”沈青康叹了一声,“为了静秋的名声着想,咱们还得继续演下去。”
余氏哼了一声,“不用演。一想到静秋的遭遇,我的心都碎了。沈青康,我告诉你,要是静秋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跟你没完。”
“我都同你说了,静秋会平安回来的。”
“我不信你。”余氏怒吼,眼泪一直没有停下。
沈青康叹气,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愿沈静秋能够早日回来。
次日一早,余氏果然坐上马车急匆匆的前往庄子。在庄子上自然没见到沈静秋,余氏也说不清自己的心情究竟是庆幸多一点还是遗憾多一点。虽然沈静秋没在庄子上,不过余氏还是决定在庄子上住下。具体要住多久,余氏没想好。她就想住在这里,等待沈静秋回来。沈静秋一日不回来,她的心一日不能安定。
晚上的时候,余氏见到了罗隐。一见罗隐,余氏的眼泪就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
余氏也觉着有点丢人,赶紧将眼泪擦掉。“罗世子有心了。”
“夫人客气。静秋是我的未婚妻,维护她是我应该做的事情。”罗隐掷地有声,眼神鉴定。
余氏轻轻擦拭眼角的泪痕,小心翼翼的问罗隐,“静秋下落不明,也不知如今是个什么情况。要是静秋一去不回……”
“静秋一定会回来。”罗隐打断余氏的话,坚定的说道:“夫人放心,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我都会娶静秋为妻。这辈子我的妻子只能是静秋,不会有第二个人。”
余氏心中感动,“罗世子,你不必如此。”
“这是我的决定,任何人都不能改变。”罗隐的神情格外的坚定。
余氏微微动容,问道:“若是静秋残了瘸了,或者真的毁容了,罗世子也不改变决定吗?”
“无论静秋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娶她。我说过,这辈子我的妻子只会是静秋,不会有第二个人。”
余氏听到这里,除了替沈静秋庆幸外,还有感动,还有叹息。如此执着的感情,真的是一件好事吗?凡事有利有弊,她不能确定,罗隐对沈静秋的执着,对沈静秋就一定是的好的。只是婚事都已经定下来,如今只能盼望沈静秋早日回来,早日同罗隐成亲。
因为余氏在庄子里住了下来,沈青康就多派了几个人到庄子上护卫。罗隐也加派了人手,以免有宵小冲撞了余氏。这么做还有个作用,就是对外营造出一种沈静秋毁容严重,绝不愿意再见到外人的气氛。也是在提醒那些好奇心重的人,无论有事没事都别来别庄骚扰,否则被落了面子可别怪沈家和罗家事先没打招呼。
罗隐要当差,不可能每日都来别庄看望余氏。当差之余,罗隐也要回罗家面对一大家子人。
刚回来,罗老夫人就派了人过来请罗隐过去说话。
罗隐微蹙眉头,罗老夫人想要说什么,他心里一清二楚。不过之前已经拒绝过两次,正所谓事不过三,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过去露个面,也算是有了交代。
到了罗老夫人的院子,就见到二房同三房都在。罗隐嘲讽一笑,还摆出三堂会审的架势,真是笑话。
面对罗老夫人,罗隐恭恭敬敬的请安行礼,又给几位长辈行了礼,这才坐下说话。
二夫人罗张氏率先问道:“定邦,老夫人叫你过来,正是为了那个沈静秋的事情。陛下刚赐婚,结果就传出沈静秋中毒毁容的消息。沈家在陛下赐婚之前一点口风都不露,显然是有意期满。大家商议了一下,这门婚事得慎重。”
罗隐挑眉,“不知二婶娘所谓的慎重,是何意思。”
罗张氏左右看看,没急着说话。罗老夫人则冷笑一声,由她出面来回答罗隐的这个问题,“所谓的慎重,就是让你别娶一个中毒毁容的女子为妻。而且沈家欺瞒在先,我们罗家完全有理由退婚,任谁也挑不出错来。再说了,一个毁容女子,如何能做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不说别的,平日里的迎来送往,就绝不是一个毁容的女子可以胜任的,没得将客人给吓住了。咱们国公府家大业大,总不能娶一个只能做摆设的世子夫人回来。而且沈静秋毁了容,她连做摆设的资格都没有。”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沈家并没有欺瞒。”
罗老夫人皱眉,罗张氏叫嚣,“陛下赐婚的时候,那沈大人什么都不说,那不是欺瞒是什么。定邦,你可是国公府的世子,你的夫人是可是咱们罗家将来的宗妇,是要承担起一个宗族的重任。这样重要的位置,怎么可以是一个毁容的女子。”
“我说了,沈家没有欺瞒。因为静秋受伤的时候我就在她身边,我眼睁睁的看着他……”语气中是无尽的悔恨和愤怒还有担心,光凭这一点,众人就没有怀疑罗隐这番话的真实性。
罗隐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继续说道:“总之,静秋毁容的事情,我从一开始就清楚。可以说,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件事情。说到底,她也是被我牵连。南越人是冲着我来的,可是最后受伤的人却是她。我就一句话,这辈子我不会负她。所以你们不用白费口舌。”
“好一个情深意重。”罗老夫人冷哼一声,“你要对沈静秋负责,那你该不该对罗家负责,对国公府负责。你是国公府的世子,就该承担起世子的责任,娶一个门当户对,能够担当宗妇重任的女人回来。”
“对罗家,对国公府,这些年来孙儿自认为没有任何亏欠,将来也不会有。我不明白祖母究竟在担心什么。”罗隐隐忍怒气。
罗老夫人冷笑一声,“放肆!老身问你,你到底要不要同沈家退婚。”
“我不会退婚,祖母不用白费口舌。”罗隐不客气的说道。
罗张氏当即说道:“隐哥儿,你怎么可以这样同老夫人说话。难道沈静秋那个女人比整个国公府都重要吗?
罗隐不说话,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罗老夫人连连冷笑,“既然你不愿意承担起身为世子的责任,那么这个世子你就别做了。”
罗隐面露嘲讽之色,果然如此。说来说去,再多的借口,其最终目的也是为了世子之位。罗隐扫视屋中所有的人,虽然二房同三房的人都埋着头,不过罗隐还是清楚得看到他们嘴角的一抹笑。只怕他们早早的就在期待这一天吧。
罗隐笑道:“老夫人,世子之位给谁,或者说不给谁,不是孙儿说了算,也不是老夫人说了算,而是陛下说了算。”
“那老身明儿就上本,请陛下下旨。”罗老夫人怒气冲冲的说道。
罗隐轻蔑一笑,“老夫人上本没有,得祖父上本才有用。不过孙儿这些年,一直兢兢业业,劳心劳力替陛下分忧。只怕这陛下不会让老夫人,让二婶娘三婶娘如愿。”
罗老夫人气的心口痛,手指着罗隐,“你,你,你这忤逆不孝的。你以为老身拿你没办法吗?”
罗张氏同罗王氏赶紧上前护着罗老夫人,罗张氏怒斥罗隐,“隐哥儿,你怎么可以这样对老夫人说话,还不赶紧给老夫人道歉。就说你错了。”
“我何错之有。”罗隐似笑非笑的看着罗张氏。
罗张氏跳脚,“你这孩子怎么可以这个样子。你小的时候,老夫人可是抱过你,那时候老夫人多稀罕你啊。隐哥儿,你可不能犯糊涂。”
“二婶娘说完了吗?若是没别的事情,侄儿就先告辞。”
罗张氏埋头,得意一笑。紧接着又露出一脸担心的神色,“老夫人,你可别跟隐哥儿置气。他自小就是这个性子,说话不讨人喜欢,但是没有坏心。”
“够了。你不用替他说好话。他是什么人,老身比谁都清楚。他就是天煞孤星,生来就要克父克母。我可怜的大儿啊,你怎么年纪轻轻的就去了啊。老身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么受得了啊。”罗老夫人嚎啕大哭,捶胸顿足,伤心不已。
罗张氏同罗王氏也跟着抹眼泪,“老夫人,你可别再哭了。大伯要是地下有知,见到老夫人如此伤心,一定会不安的。隐哥儿,你还在倔强什么,老夫人就算有考虑不周的地方,那也是你的长辈。对待长辈,能像你这样吗?”
罗隐挑眉,“老夫人!”
罗老夫人顿住哭声,等罗隐的下文。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老夫人身边有二婶娘,三婶娘。老夫人常常对人说,两位婶娘最为能干。想来有两位婶娘在老夫人身边伺候,老夫人一定会没事的。孙儿还有差事要办,就不留在这里陪老夫人说话。孙儿告辞。”
罗隐走的义无反顾,没有回头。罗老夫人愣住,愣愣的看着罗隐走了出去。等人不见了,罗老夫人才拿起桌面上的茶杯扔了,一声清脆,茶水飞溅,一地狼藉。罗老夫人喘着粗气,怒吼道:“岂有此理,实在是岂有此理。”
罗张氏当即就说道:“老夫人息怒。老夫人保重身体要紧,至于隐哥儿,老夫人就别操心了。”
“老身自然不会操心他的事情。可是他占着咱们国公府的世子之位,你让老身如何能够坐视不理。不行,这事不能这么算了。来人,去将国公爷请来。今儿老身定要同国公爷唠叨唠叨,将这事情说个明白。”罗老夫人脾气上头,那是不管不顾的,估计整个府邸之中,目前也就只有国公爷有点办法压下罗老夫人的脾气。不过这还得看国公爷有没有这个决心。
罗张氏同罗王氏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心照不宣。目前的情况,她们是乐见其成。罗老夫人越不待见罗隐,那他们的机会才会更多。罗张氏安抚着罗老夫人,又说国公爷一会要来了,她们留在这里不合适,就显告辞。
罗老夫人挥挥手,让她们自行离去。
二人出了门,罗王氏悄声问罗张氏,“二嫂,这次能成事吗?”
“这次机会难得,就算成不了事,至少也能让罗隐那小子不得安宁。而且这还没到最后,能不能成事现在说了不算。”罗张氏自得一笑。她就不信不能讲罗隐拉下来。等罗隐去了世子之位,这世子的头衔自然就落到了二房的头上。届时她才是正儿八经的世子夫人,将来的国公夫人。而不是突然钻出来的沈静秋,一个中毒毁容的丑八怪。
罗王氏笑着,“但愿这次能够成事,我先在这里恭喜二嫂。等将来二嫂做了世子夫人,可要多多关照我们三房。”
罗张氏自得一笑,“弟妹放心,只要我有的,就绝不会少了弟妹的。弟妹助我,我一直感念在心。咱们二房三房携手并进,就不信不能将世子之位从罗隐手中抢过来。”
两人说说笑笑,半道分开。等走远了,罗王氏突然朝二房的方向呸了一声。“得意什么啊。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就嚣张起来。真以为罗隐那小子是个软柿子吗,等碰的头破血流的时候,就知道好歹了。”
罗王氏发了几句牢骚,这才动身回三房。
罗隐从罗老夫人那里出来,就去见了定国公罗达。同国公爷罗达说了今日的事情。
定国公罗达一脑门子的官司,长吁短叹,“你祖母真是个糊涂的。隐哥儿,你不用担心,此事有老夫替你顶着。有老夫在,谁也不能动摇你的地位。”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祖父,孙儿不担心世子之位,而是担心有人会利用这次事情,挑拨老夫人,在咱们国公府搅风搅雨。孙儿受点委屈没关系,万一牵涉到朝中,牵涉到祖父,那就大为不妙。”
定国公罗达蹙眉,“你的意思是?”
“太子是靶子,而作为太子的妻族,我们罗家更是靶子。朝中不少人都盼着有一天我们罗家会倒下,好方便他们踩着我们罗家上位。这次静秋的事情传出来,难免会有心思阴毒的人利用府中的人,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比如传出祖孙不和的消息,比如府中谁突然中毒出事,再比如府中无声无息的多了几张生面孔,亦或是传出国公府世子之位会有变动的消息。这些事情可大可小,一旦动了真格,那就不仅仅是内院的事情,而是关系着整个罗家的身家性命。”
定国公悚然而惊。想到如今的朝局,想到太子的处境,再想想罗家混乱的内院,顿时头大如斗。果然罗家是个好靶子,若他是太子的敌对势力,也会在这个时候选择罗家作为攻击的对象。定国公罗达点头,对罗隐说道:“你的意思,老夫已然明白。此事你且放心,老夫人那里有老夫去说,定不会叫人钻了空子。”
正在此时,罗老夫人那里来了人,请定国公罗达过去说话。
罗隐嘴角微微扬起,低头恭敬的说道:“那孙儿就先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