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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曹南一拳震掉了那个小镜子,张怀就跟丢了魂一样难受,头下班时,他给苏乾打了一个电话,跟苏乾说道:“苏主任啊你好,好长时间不见了,有空该聚聚了。”
苏乾说道:“张市长,您有什么指示?”语气中明显有了生分。
“呵呵,苏主任啊,让你在那儿守着一帮老头子受苦了?”
“没有啊,我很好。”
“唉,别灰心,等机会吧。你跟那个海大师联系一下,看看他在家吗,我今晚想去找他。”
苏乾愣了一下说道:“海大师的电话任小亮那儿有,我上次也是跟他要的。”
张怀想了想说道:“行,我给小亮打吧。”挂了电话,张怀就拨了任小亮的电话,任小亮接通电话后说道:“是张市长啊,我这正想您您就来电话了。”
听任小亮这么说,张怀的心里才多少舒服了一些,他说:“哦,你有事吗?”
“呵呵,没什么大事,还是您先说吧。”
“哦,苏主任说你有海大师的电话,你联系一下,我晚上过去一趟。”
任小亮说道:“行,晚上用我陪您去吗?”
张怀想了想,怎么也得找个出钱的人,就说道:“你要是没事想看看热闹也行。”
“我跟您去吧,最起码还有个拿包端茶水的人。”
张怀听了任小亮这话很是受用,就说道:“你有什么事,说吧。”
“晚上见面再说吧。”
张怀想了想说了声“好”,就挂了电话。
几天后,在亢州一个非常僻静不出名的小餐馆,林岩匆匆走进了进来,他今天是赴约来的,这个人约了他好几次了,今天实在没有推辞的理由就来了。
走进了一个小雅间,他进门第一句话就是:“你干什么呀,非要这么客气,有事可以在单位说吗?我好不容易才溜出来。”
“没事就不能找你这个林大秘呆会儿了,咱哥俩可是好长时间没在一起了。”说这话的是张怀的秘书李立。
“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好像咱俩再干什么不正当的勾当。”林岩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皱着眉说道。
林岩和李立原本关系不错,他们俩人的妻子又是高中同学,后来李立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比林岩早两年脱颖而出,当了张怀的秘书,而林岩还在原地踏步,在办公室打杂,后来周林亲自挑选秘书,才挑中了林岩,周林落选后调回锦安,江帆继续留用林岩,他们各为其主,关系自然就远了不少。
自从张怀跟曹南吵架动手后,李立隐约感到了张怀的气数到了,这个人太有恃无恐了,早晚跟着他要倒霉的。
他记得有一个故事,讲的是一名朝廷大臣,因为看到皇帝荒淫无度、排挤忠良,就哀叹这个皇帝气数已尽,于是就提前料理自己的后事。首先让两个儿子辞官做小买卖,并悄悄变卖了京城的不动产,又命儿子们到远离京城的偏僻乡村,秘密置办房产和土地,并且雇佣专人打理。这还不算,他隔个一两天就秘密组织家人做一次“逃跑游戏”,命令家人在规定的时间,将金银细软和生活必需品快速打包装箱,谁的速度快就会得到一笔不小的奖励。同时,挑选了几名身强力壮的马夫,到关外购进了若干匹快马,天天遛马赛马。
有一次夫人不解,问他为何天天这般折腾家人,是不是他得了什么怪病?他这才跟夫人说出内心的担忧。夫人觉得他说的有理,并且极有可能变为现实,于是就积极配合老爷带领家人玩这个“游戏。”
不到一年,这位大臣的担忧果然变为现实,当大臣在第一时间得到皇帝的儿子要领兵谋反后,赶紧溜回家,命令马夫迅速备车,家人赶紧打理贵重物品。前后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一切准备就绪,十多匹快马拉着家眷和子嗣还有大量的贵重物品奔出城外,等待反军的大队人马赶到他家准备抄家的时候,这位大臣的家里早就空空如也,只剩下几名年老体弱的仆人。当追兵追到城门时,守城士兵报告,说这个大臣带领家人出城打猎去了,已经走了一个快两个时辰了。
这个故事给了李立启发,看到张怀的所作所为,他也想早点暗度陈仓,别到时自己想哭都找不到坟头,他笑嘻嘻地跟林岩说道:“听说小红又流产了?”
“你怎么知道?”问完这话林岩才知道是多余的。
妻子小红在幼儿园当老师,林岩的妻子丽丽在妇幼保健院当护士,小红做清宫手术时,自己正跟市长在省城开会,都是丽丽在陪护小红,并且是李立找车送妻子回家的。
李立没有反感林岩的健忘,就说道:“找个大医院好好检查一下吧,总流产不是好事。”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林岩端起桌上的茶水一口喝干了。
李立这时从身后拿出一个纸包,说道:“我拖林区的人搞到的,说这个专治女人滑胎的。”
“什么东西?”
“野山参。”
林岩打开纸包,果然看见三根野山参,皱皱巴巴须须杈杈的被包在纸包里。
“绝对正宗的野山参。”李立怕他不信,又补充了一句。
“这个能治滑胎?”
“据说能,泡水熬汤,反正是好东西。”
林岩包好后说道:“太金贵了,还是留着你们自己用吧。”
“我还有两棵,这是丽丽让我带给小红的。”李立又把纸包推到了林岩面前。
林岩不好再说什么,就说道:“谢谢你们两口子。”
“呵呵,到时生了胖儿子别忘了请我们喝喜酒就行了。”
“看你都说生分了。”林岩说道。
酒和菜上来了,林岩说:“咱俩都是伺候人的,不知哪儿会领导有事,白酒就不喝了,要喝咱俩一人一瓶啤酒。”
李立点点头,就跟服务员换了两瓶啤酒。
两杯啤酒下肚后,李立跟林岩说了自己想出去,随便到哪个单位都行。林岩一愣,说道:“为什么?跟着张市长不是挺好的吗?”
“唉,你知道,咱们做秘书的不可能一辈子都跟领导啊,总有翅膀硬了的那一天。”
林岩笑了,说道:“呵呵,这么说你翅膀已经硬了?那你应该跟张市长说啊?他完全有能力给你安排一个称心的岗位。”
“我不是说现在就出去,我也不会辞了张市长,我的意思是……是以后万一有什么变化,还希望你及时跟江市长美言,给我安排的好一点就是了。”
林岩终于想明白了,就说道:“呵呵,你这是在提前做准备呀?忒早点了吧,张市长年龄还不到,即便他退了,也会到人大或者政协任职的,放心,他会提前安排好你的,用不着别人操心。”
李立的脸红了,尽管他希望林岩能够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当林岩真正明白他的意思之后,又有种被人扒光了衣服的感觉,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说道:“老弟,跟你说实话,我比较担忧。”
“你担忧什么?张市长有洪副省长做靠山,最起码常务副市长这个位置还是动摇不了的。”
李立有些尴尬,没想到自己比林岩早几年风光,如今却落得向他买好,就说道:“怎么说呢,洪副省长的事我不便说什么,有句老话,叫人在做天在看,我不能说什么不利于张市长的话,但是他的有些做法让人堪忧。”
林岩给李立倒了一杯酒,又打开门跟服务员要了两瓶啤酒,他举起杯说道:“老弟敬你。”说完,首先干杯。
李立喝干了酒,说道:“我没有资格去评论领导,但是跟你说一件小事吧。你知道曹主任和张市长吵架的事吗?”
林岩点点头,“回来后听说了。”
“曹主任震碎了他墙上的一个小圆镜。”
林岩睁着眼睛看着他,点点头。
“其实这个小镜子不是一般的镜子,是有某种特定含义的。原来我也没注意过,有一天我走进他的办公室,上午阳光特别的好,推门进去就看到镜子反射出来的光射在对面墙上的照片,那个位置正好是江市长的脸上。”李立停顿了一下,给林岩反应的时间。
林岩开始不解,他低下头沉思了一会,脸色突然煞白,惊呼道:“魇镇?”说出这句话后,林岩浑身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说的没错。但是仅凭这一点还不能就说是魇镇。”李立又说道:“直到那天镜子掉地后,才证实了我的判断。”李立就跟林岩说了那天张怀去山区找海大师的事。
其实,张怀去找海大师李立并不知道,是司机回来跟他说的。那天,张怀在任小亮的陪同下,前往外县一个偏僻的小山村,抹黑进入了一个胡同,来到了海大师的家里。任小亮把一个厚厚的信封塞进张怀的兜里,便跟司机使了一个眼神,就走出去了。司机刚要转身走,张怀就叫住了他,要过司机手里的公文包,从里面掏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说道:“大师,不小心打碎了,我把它给您送回来了。”
海大师的确有些不同。七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面色红润,耳垂要比一般人大很多,花白的眉毛长长的,尤其是他的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晶亮晶亮的,炯炯有神。他双手接过那个纸袋,小心的放到一旁的神龛处,点上五柱香,连着磕了三个头。然后重新坐回原处,神情严肃的说道:
“老夫早就跟你说,最好不用这种办法,对你我都不利,你不听,一意孤行。杀敌一万,自损三千,前天我的小孙子就摔破了头,我就知道报应来了,唉,都怪我听了你的。”
听海大师这么说,张怀虔诚的又是点头又是哈腰,说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记得您说过,如果有破碎那天就让我把碎片收好给您送回。”
“我是这样说的,没错。东西碎了,魇也破了,你当下要求自保,稍安勿躁。”
张怀有些紧张,说道:“大师,我记得您说过,魇破之时,就是我引火烧身之日,还求大师指点迷津,多多保佑。”
大师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张怀心里就更没底了,几乎是低声下气的说道:“大师,万望开恩。”
海大师半天才睁开眼睛,说道:“我已经告诉过你怎么做了。”
“稍安勿躁?”
大师点点头,又闭上了眼睛。
张怀意识到该走了,就从包里取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在大师跟前,说道:“给小孙子买点营养品吧。”
说着,站起来就要往出走,大师闭着眼说道:“请留步。”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折叠的整整齐齐的也就是有一分硬币大小的红纸片,说道:“把这个符戴上吧,知道你要来,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张怀惊喜的接过红符,连声说道:“谢谢,谢谢海大师。”
“这一段不要轻举妄动,不要去招惹那个人就是了。”
张怀见大师这样说,连忙点头,说道“好的,我一定听大师的。”
这一切,都被门外的司机看到了眼里,他们回来后的第二天,李立和司机吃饭的时候,司机莫名其妙的问他:“李秘书,你说真有魇镇这事吗?”
李立一愣,说道:“听老人们说过,但是现今还没听说过,干嘛问这个?”
司机完全处于好奇,才跟李立说了张市长昨天晚上的事。李立听后就联想到了墙上那把反光的小镜子,他没跟司机说,但是由此断定那把镜子就是魇镇,是针对对面墙上江帆的。如此下作的事都能做出来,李立就感到张怀这市长也做到头了,所以才有了弃暗投明之意。
林岩听后,直感到脊梁骨冒凉气,他说道:“这事还有谁知道?”
“任小亮。”
“司机呢?”
“司机只知道他去找海大师,但是不知他是针对墙上江市长照片的。”
“嗯,先不要跟其他人说。”林岩嘱咐到。
“林秘书,我的事还请你有时间跟市长磨叨磨叨。”李立说道。
林岩很反感他拿这个当做交换条件,就轻松了一下说道:“李秘书,如今魇镇这个东西谁都知道是迷信,只有鬼迷心窍的人才会相信那些玄乎的东西,如果这个东西真能显灵的话,那么我们当年在各个大港口挂几个巨大的镜子,八国联军就进不来了,日本鬼子也进不来了。你知道,**都是无神论者,只有底气不足心虚的人才会求救神灵帮忙。对于江市长,呵呵,无济于事。不过你的事我会在合适的时候跟江市长提一下,如果你真的想出去任职,恐怕还要征求张市长的意见,你干秘书时间比我长,道理比我懂得多,该怎么做比我更清楚。”
李立的脸就有些红了,心里恨恨的说道:妈的,你才几天,如果不是跟上市长,有你今天说话的份儿吗?但嘴上却在说:“请老弟理解,你知道,咱们当秘书的人,命运都是拴在领导身上的,他张怀今天这样,说不定明天还会做出什么来,我只是觉得他不走正道,将来会受到他的牵连。”
李立说的的确有道理,秘书之于领导,是依附关系,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一位事业有成、正派明智的领导人身边,大多有着忠诚干练、冷静敏捷的秘书辅助和服务,而领导又是极其善于提拔自己的秘书。领导权力大,秘书升迁的就快,领导权力小,秘书升迁的慢。
秘书是依附领导而生的,领导也把秘书看做是感情投资,当做是自己权力的延续,等自己将来失去权力之后,还可以得到秘书的关照。所以,秘书都盼望领导能够步步高升,即便不高升,稳妥的保持现状也是秘书的幸事。
但是张怀显然不是这样的人,他的权力已经被慢慢的削弱,要命的是他不懂得的收敛,反而变本加厉,自己作自己,还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企图用传说的魇镇来“加害”江帆,正因为如此,李立看到了他的气数,尽管有洪副省长公开的亲热,也无法挽救江河日下的悲剧。所以,李立选择及早离开,也是保护自己最好的办法。
尽管这样做有背叛的性质,但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必须为自己想好退路,所以有的时候秘书和领导的关系就像婚姻中的伴侣一样,遇人不淑,可以平静的分手,各奔东西。可是有时候秘书的背叛,有可能像定时炸弹,顷刻间就能把你炸的粉身碎骨。
晚上躺在床上,林岩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妻子小红以为他是因为自己的流产而压抑**睡不着,就温柔的从背后抱住他,说道:“是不是想了?要不我帮你?”
林岩一听,知道小红误会他了,就转过身,抱住她说道:“不是,我心里有点事,总也想不明白,睡不着。”
“什么事?”
“唉,你不懂,连我都不懂。”
“那不一定,你说说看。”
林岩就把李立今晚跟他说的魇镇的事告诉了小红,小红惊呆了,说道:“我在电视里看到过,太可怕了!”
“祖国的文化博大精深,我就琢磨,万一要是起了作用怎么办,据说,那个大师又给了他一个符,不知道这个符是不是对市长不利?”
小红坐起来说道:“他戴符,改天你去给市长弄个镇宅宝剑,最好是桃木的,据说能辟邪驱邪。”
“不行,江市长的办公室如果挂一把镇宅宝剑,影响太不好了,他肯定也不会让挂,敢把宝剑扔出去。”
“你就弄个小的,你悄悄给他藏在什么地方,不让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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