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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常听说周大掌柜算无遗策,这一次……却失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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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了一个地方单独交流,张元空终于从卡门嘴里掏出了他知道的事情。
“亦思巴奚军那有那么容易被撩拨啊,他们,早就盯上这里了。”
严格来说,盯上这里的并不是亦思巴奚军,而是另外一些人,一些早就在谋划,并终于抓住了今天这个机会,于是迫不及待的掏出金银,让亦思巴奚军冲进这里,来抓捕山民的人。
“那边也一样……王德、薛染卫,我才不信他们没有收钱。包括下边的军官,肯定也是人人有份。”
“这些夷商真是胆大……”
说到一半,张元津立刻止住,总算没有等到卡门把“嘲弄的眼神”变成“嘲弄的说话”。
“是林家吗?”张元空这样问到。
“是,而且不止。”
爽快的回答,卡门告诉张元空与张元津,昨天晚上看到军队出城,自己同样去了自己的世界里打听,而就自己在地下世界里听到的消息,林、柳、陈这本地势力最大的三姓商人,联合开出了一个相当可观的价格。
“三两银子一个人,当然,是要活的,女人和小孩也要,不过价格要减半。”
“他们要买人做什么?”
微笑起来,卡门道:“当然……是让他们作工啊。”
武荣,是大夏最重要的港口城市之一,但长期以来,这里的财富主要是来自于富裕的商人们的消费,几样大宗出口里,丝与茶来自袁北,陶器来自堂东,武荣本地的出产,只有一些档次很低的茶叶,根本卖不出好价钱。
在八山一水一分田的袁南,土地的出产,决定的不是一个家族能积蓄多少财产,而是这个家族能喂饱多少男丁,至于宗族的地位,财产的积累,就要依靠这些男丁去奔走去打拼,本土几大世家无不如此,不象袁北的那些世家,仅仅依靠名下成千上万亩的良田,每年就能积存下巨额的收益。
一直以来,依靠把持港口的独有地位,林柳诸家们同样也赚取了惊人的财富,但,这并不能让他们满足,怎么能从上游开始,吞掉全部利益,是他们多少代以来一直的梦想。
“但这可不容易呢。”
讽刺的笑着,卡门为两人介绍了过去数百年武荣本地商人们的奋争史,烧瓷,但怎么也挖不出上等的陶土,种茶,但就是培育不活上等的茶种,一个失败连着一个失败。
“最近这几十年,他们努力的方向是织布。”
裁种桑叶,购买织机,培育蚕种,这些都不是什么难事,很快,他们就搞出了象模象样,质量也还过得去的布匹与丝绸。
“但很可惜,他们还是被来自袁北的布匹打到头破血流。”
问题不在质量,而在于价格,那怕加上跋山涉水过来的运费,当地出产的布匹也仍然斗不过这些远方来客。
“因为,人力啊,实在是太贵了呢。”
正如刚才说过的,袁南群山的出产,怎么也比不过袁北的鱼米之乡,瓜都周围一个农夫耕种一年的收获,武荣的农夫们可能需要一年半甚至两年才能积聚下来,而由商人们推高的物价,更放大了这个差距,同样的价格,在袁北能买到三石粮食,在武荣周边,却可能连一石也买不到。
“作工,是需要人的。而人,是要吃粮食的啊”
论到人口密集程度,武荣周边和袁北可以说是天上地下,林柳诸家们很容易就能够组建起一个包括百余亩桑园和几十张织机的作坊,却没能力建立起如袁北那样几万亩桑林相连,几千张织机共作的规模。因为,在武荣养一个织工的价格,是瓜都的两倍还要多,无论林柳诸家怎么绞尽脑汁,也没办法填平这个缺口。
“但现在,他们好象终于找到了呢。”
看着卡门似笑非笑的样子,张元空张元津都觉得背上透出了丝丝寒意。
“奴工?但是……”
提出疑问,张元空说,自己虽然没踩过织机,但也知道这是个技术活,奴工,真得能干?
“第一,织机这东西,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技术,小孩也能干,女人也能干。”
目光迷离,似乎想到了什么东西,卡门静了一会,才接着说下去。
“第二,按我听到的说法,林柳诸家要这些人,并没打算让他们上织机。”
桑园同样需要大量的人力,其它的,诸如搬运,建造……都需要人工。实际上……武荣最大的劣势就是人工,如果能把这一块的费用大量压低的话,在本地生产织品,便有大钱可赚。
“所以,就要想办法压低人工喀。”
让林柳诸家能够有利润的人工价格,在本地是根本没可能招到工人的,于是,在某些夷商的建议下,他们开始试着使用奴工。
“起初,是通过夷商的门路,从海外购入奴工。”
向东南方向出海数千里,有群岛星布,大者几如大夏半州之地,上面同样有人群聚集生息,夷商们在他们当中雇佣较强的部族,发放兵甲,让他们捕捉那些弱小部族,老弱屠灭,壮年男女则被运来武荣。
“但这些人啊,有很多问题。”
被本地公认为“懒”、“馋”、“笨”,再上语言不通,虽然无论是购买还是使用都非常便宜,却始终达不到理想中的生产效率。
“所以,他们终于开始想到……可以另外挑选一批奴工。一批勤快、聪明、能吃苦,而且语言相通的奴工,大概就是这样吗?”
笑着,卡门这样总结到。
“那么……这也是韩太守一开始就想到的吧。”
强行把客兵引入,这固然极大的增加了自己的话语权,但也必然引发本地势力的反弹,所以,韩沙的宣称其实是一石多鸟,在让自己得以引兵入武的同时,也让本地的夷夏巨商们,得到了一个合法掠夺的机会。
“我想,他倒是不会在这里伸手的……他要的不是钱。”
看着张元津,神色很沮丧,张元空叹着气,说,韩沙,终究还是一个作大事的人。
“无论如何,总好过被杀头去献军功吧。”
这样无力的开解着自己,张元空摇着头,转过身,准备离去。却又听见卡门在后面冷笑着道:“当然是够幸运了,你们的商人,还只走到这里,农民不愿意来作工,他们就抓他们来当奴工……足够幸运啦!”
“在我的家乡,商人们,可是已经能够让农民自愿的走进工坊了呢!”
“嗯,怎么作到的?”
好奇发问,经过这些天的了解,张元津对作坊这东西也算有了一些了解,在他看来,这样的生活,远不足以吸引有地可耕的农民离开土地---那怕他们只是佃居于别人的地上,也不足以,就象现在正在武荣发生的一样。
“当然……”
大声的笑着,当中却听不出任何笑意,卡门道:“当然,是放羊群出来……吃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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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吃人?”
困惑不已,但从卡门那里已经得不到更多解释了,张元空张元津兄弟回到自己的住处,却商量不出一个答案,最终,在困惑中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起来,被集结起来的山民已经有了上千口---很显然,这一夜,无论亦思巴奚军还是凤祥射士都没有休息---他们被指定在一片空地中集中起来,两位军官正在训话。
“你们这些拜太平的狗崽子……”
破口大骂着,军官们告诉这些山民,他们都是太平道的余孽,罪该万死,应该被捆起来,排头砍过去。
“但你们运气好,有大老爷出来买你们的命……韩大人也准了,让你们作三年苦役赎罪。”
挥动鞭子,在空中带出锐利的炸裂声,而随着他的吼叫,山间开始有火头出现,那是这些山民曾经的住宅。
“告诉你们,命好,真得是命好!”
向山民们描述着他们的前景,虽然没有钱,但老爷们会管吃,还给地方住。也不是一辈子,只要老老实实作三年工,就算洗清了罪,可以从头再来。
听着这夹杂着威胁的诱惑,多数山民都只是木然的站着,没有任何表情,少数人在看到自己的房屋被烧起来的时候,有一些骚动,但很快,他们就被周围的士兵用棍棒和皮鞭弹压。
“带走,把这批人带走!”
分出十个骑兵,让他们把这已经点算清楚,总共一千零九十三口人先运回城去,至于其它人,则要继续深入山林,进行搜检。
“一万人……这次,至少要抓到一万人,不然的话,老子抽断你们的腿!”
在这中间,周福海也没有歇着,他一直在堆出笑脸,努力与这些军官作着沟通,至于张元空,他对这样的事情没有任何兴趣,只是默默的站在一边,看着那些在茫然中开始缓慢动作的山民。
然后,他听到有人走到他旁边,蹲了下来。
“蹲下来”,他听到卡门这样说,声音很严肃。
“蹲下来,不要高高的站着。蹲下来,如果你真想了解他们的话。”
……然后,张元空突然笑了起来,笑着,他蹲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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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一直到回到房间的时候,张元空都还在笑。
……因为,今天,他第一次,与这些山民们建立起了交流,他第一次,通过自己的语言,来看到了这些山民在“麻木”以外的表情。
“大师兄,你说什么?”
对此觉得很难相信,在张元津看来,周福海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在生活的摧残下,这些山民难道不早已经就枯槁如行尸走肉了吗?除了以惯性为指引继续“活下去”外,他们的脑袋里,难道还会装有其它的东西吗?
“会的,我告诉你,会的,只要你真正蹲下身子,真正让他们相信你,你就会多看到很多东西。”
兴奋的讲述着自己今天的交流,到最后张元空索性拉上张元津,溜出了房间。
“我告诉你,你只需要学会怎么去听懂,学会如何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学会他们是怎么表述的。”
蹑手蹑脚的来到那些山民被圈守的地方,张元空告诉张元津,他们就这样,呆在外面听一会,听这些人的说话。
“我会告诉你,这些说话代表了什么……那些,是你万万听不出来的。”
这样炫耀的说着,两人都静静的伏在草丛中,运足耳力,听着那些细微的说话声。
然后,他们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都怪你……当初闰哥儿说,官府都发布告了,还是先进山投太平道的人去吧,你非不听,现在怎么样……还不如走了呢。”
“你懂个屁!”
苍老男声这样悻悻的骂着,解释为什么自己的决策才是最正确的,但,张元空与张元津已经没兴趣听下去了,对视一眼,他们同时感到悚然的寒意自身上流动。
(清溪洞……这里,的确有太平道的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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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多说几句话,我一直在追的一本书,今天完本了。于是强烈推荐一下。
书名,叫法师三定律,全书都是免费章节,始终没有上架。作者笑狮弹剑,据说是个MM,台湾人。书的毛病,是人物塑造有轻小说味,或者说是有日漫味,每个人除了自己最鲜明的那个特点外,就显得很单薄和模糊,剧情进展时喜欢用比较极端、夸张的方式来推动……总之就是象一本写成文字的漫画书。优点呢,文字、故事,都在水准之上---当然,也不是特别的高。
我最喜欢这本书的地方,怎么说呢,这大概是我见过的三观最合我口味的对岸作者了,字里行间,都透着一种固执,和一种焦灼,在我看来,这种固执与焦灼,还有一个名字……叫作责任感。
总之啊,缺书的朋友,有闲的朋友,看看这本书吧,别看盗贴,就去书站看好了,反正全书都是免费,多给这样的作者一点鼓励吧,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