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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气血。
他到底是谁?……大盗?大盗……是你么?是你么?你……你还活着?……怎么可能呢……不要给自己这种残忍的希望,免得当真相最终摆在眼前时会更难以承受那结果。
尽力不使自己再去想那人的身份,我向前踉跄着走过去,季燕然一动不动地躺在前方的卵石滩上,不知情况如何。我至他身边蹲下,见他脸色苍白如纸,胸口微微地起伏着,探手贴上他的心口,胸腔里那颗从来不招人喜欢的心跳得还算尽职尽责,体温也同我一样,并未僵冷,显然那个人也输了真气给他。
我只是想不通,那个人既然救了我们两个,为何却不肯在我们面前现身呢?只将我俩丢在这卵石滩上后便走了,为怕我们冻死,还输了真气,究竟是何意图?若……若他当真是大盗,又怎么可能不见我一面就离去呢?
此时不容多想,我举目远眺,见这河滩远远地延伸至黑色的夜幕中,看不清前方状况。记得季燕然说过他安排了人手在谷外这河边接应,可是为何不见半个人影呢?还有吴嫂……吴嫂又去了哪里?她一定是出来了,这谷下暗河并不难渡,以她的水性,安全脱出是不成问题的,就算她没有出来,救我和季燕然的那人想必也会碰上她,必不能坐视不理。
眼前也只好自食其力,首要的是先将眼前这条昏死在地的半裸的笨狗弄到一个背风的地方去,免得被冷水泡了这么久再被风一吹,患上肺炎一类的衰病,在这古代恐是绝症难以医治不说,第一个受传染的只怕就是向来冲锋在倒霉蛋队伍最前列的我。
于是抬起他的右臂勾在自己的脖颈上,一只手抓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托在他的背下,用尽全力地将他搀坐起来,而后绕至身后,两手叉在他腋下,咬了牙瞪了眼,狰狞了面孔,使出吃奶的力气将他向后拖去,无奈他身形本就高大,再加上在水中泡了甚久吸足了水份,我这番努力下来竟然没能将他移动分毫。
徒然地放开他,伸手去摁他的人中,希图能够让他醒过来,然而他这并非普通的昏厥,他伤得太重了。说到伤,我低头去看他的左臂,那件被我撕开当绷带用的官袍还缠在他的胳膊上,只是已经被泡得水湿,我重新令他平躺在地,小心翼翼地去解那绷带。待完全解开来看时,见他胳膊上的血迹早便被水泡得没了,就着天上微弱的星光,可以隐约看清他那臂上坑坑洼洼的被刀削去皮肉的伤处,忍不住双手一阵颤抖,不敢再看,重新至他身后继续用力地去拖他的身体。
费尽了力气的结果仍然是无用功,我颓然地跪坐在地上,让他的上半身靠在我的身上,以免被地上寒气侵入五脏。眼下该怎么办才好,这荒郊野外的,总不能将他一个人扔在这里跑去找救援的人来。可若这般熬到天亮,只怕又会耽误了他的伤势。
正当我愁眉不展时,忽觉季燕然的身体动了动,连忙由他身后探头望向他的脸,见他眼皮微微抖了两下,缓缓睁了开来,视线逐渐聚拢,嘴唇翕张,气若游丝地道了声:“灵歌……未伤到罢?”
我低声道:“灵歌很好,大人怎样?”
季燕然极费力地轻轻一笑:“大人我……也还好。”
……这个时候了,他还有心调侃……果见是没心没肺。
想是才发觉自己上半身靠在我的身上,季燕然面色有些尴尬,强挣着想要坐起来,却因身体一时虚软,向旁边一歪倒在了地上。
我凑上前将他搀扶着重新坐起,道:“大人才刚醒来,身上血脉尚未流通,且稍歇片刻,若能起身走动最好,先找一处避风的所在暂作安置,灵歌便可去那入谷邃洞前将官兵找来。”
季燕然垂着眼皮,略略恢复了些元气,道:“不必……你我只需在这里等接应……便可。”
我四下里又张望了张望,扭回脸来道:“接应不是在河边等着我们么?为何不见他的身影?”
季燕然勉强抬抬眼皮,道:“想是临时出了状况……不必担心,无论何事……他必会来的……”
我不由问道:“负责接应我们的是谁?”
季燕然合上眼睛微微一笑,道:“是……田护卫。”
我一怔:田幽宇?季燕然竟然安排了他做接应?可他为何那会儿又会出现在邃洞里?……唔,想必他埋伏在邃洞内是季燕然的第一套计划,因田幽宇箭法出神入化,令他出其不意地射杀石虎正是本着擒贼先擒王的宗旨,使那些匪众于内部先行产生混乱,而后才更易行事。
至于让田幽宇到谷外河边接应便是季燕然的第二套计划了,季燕然料定若事情有变,那位好大喜功的武官必然会不顾一切炸山埋谷,届时连田幽宇都无法阻止,与其留他在那里与那武官起冲突,倒不如安排他等在河边,若我们果真能侥幸由暗河中逃出来,也可由他及时接应,防止我们被人追杀或是在谷外遇险。
季燕然的计划缜密细致,能想到的会发生的可能性几乎全都想到了,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如今我们当真侥幸逃出了谷来,却又不知田幽宇那疯子疯到了何处去,竟然未待在河边。
既然季燕然说了要等,那便只好等。我在他身旁坐下,他则轻轻地不露痕迹地挪了挪身,与我尽量不做接触,连脸都偏在一旁,也不看我,只用右手支了膝头昏昏沉沉地闭上眼睛静待。
夜风甚凉,我不由缩成一团抱住膝头微微打颤,季燕然若有所觉,侧目望向地上我的影子低声道:“灵歌坐到为兄身后去……”
我便起身,走到了他身前坐下,他飞快地看了我一眼,垂下眼皮,无奈地微微摇头,道:“为兄无碍……你身子单薄……”
我依旧抱了膝,下巴支在膝头上,淡淡地道:“灵歌没拦着大人,大人若愿替灵歌挡风,便自己起身坐到灵歌身前去罢。”
季燕然一时间又是好笑又是苦笑,终于抬起眼皮望住我,轻声地道:“灵歌是想要为兄一直都这么欠着你的么?”
“嗯。”我直截了当地淡淡哼了一声。
季燕然没料到这一次我竟如此坦率地作答,微微怔了怔,忍不住笑起来,却又似牵痛了伤处,两道修眉立时拧成了中国结。
我不由望向山谷的方向,却见有一道身影恰向着这边飞奔而来,只看那身形便知来者正是田幽宇,心内这才终于安定下来,才要告诉季燕然他来了,余光瞥处却好像看见附近树上有一团黑影如鬼魅般在夜色中一闪而逝,似乎“他”方才一直就待在那里看着我们,直到亦瞧见了田幽宇由远处奔来,确信我二人已真正安全了,这才肯放心地离去。
是那个人么——那个将我和季燕然救出来的人?
我的心一阵狂乱的跳动——拥有如此出神入化的轻功的人……普天之下除了……除了大盗……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