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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 屋内的元娘眼神迷乱,瞧见门口的二人眼睛晶亮,踉跄着就要扑过来,却不知为何又顿住脚步,抬起右手,张嘴咬了下去!
用力之大,咬破了刚入唇的右手,鲜血瞬间染满红唇,滴落而下。
“少、少爷!”小厮简直不敢相信,这姑娘、这姑娘怎会如此刚烈?!
温少的眸子微不可察的缩了缩,扶着轮椅的修长手指蓦然攥紧椅子把手,手指透出苍白之色。
恢复了片刻清醒,元娘抬眸朝两人一笑,松开唇,似用尽了全身力气将门关上,后滑落在门后。
巨大的喘息声透过一扇门传出,勾起几人嘭嘭的心跳。
时间流逝,小厮估摸着两个时辰快到了,有心为那姑娘求情,可嘴还没张开,就听屋内发出瓷器碎裂的声音,小厮敏锐的警觉不好,门已被身旁的人一脚踹开!
“少爷!嘶……”小厮的惊呼再次被入眼的情景镇住。
那姑娘竟打破了花瓶,正捏着最锋利的一片往手腕划去!
“不要……”小厮一声惊叫未完,耳边亦传来一声低喝,“住手!”
身旁人影晃动,等他反应过来时,身侧的轮椅上已空无一人,屋内,一袭白衣翻飞,将欲轻生的女子卷入层层罗幔后,声音低冷,“关门。”
小厮一怔,随即应声,“是。”上前将门关上,再退到一旁。
有风吹过,身子一个哆嗦,才发现自己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会儿可是冷的紧!
他抱着肩头抖了几抖,往抱厦的炭盆边缩了缩。
半个时辰后,屋内传来声音,“锦书。”
小厮忙应声,“少爷。”
“进来……”屋内的声音一顿,似懊恼什么,片刻又道,“去准备热水,再唤两个丫鬟进来服侍梳洗。”
玉书一怔,他家少爷自出事后可是再不许丫鬟伺候的,这是……
随即抬手轻轻扇了自己一巴掌,少爷这哪是为自己叫的人,这是为那姑娘叫的!那姑娘叫什么来着?夏如什么来着……
他边走边想,到去喊了人抬水来才想起,那姑娘姓夏,名如玉,夏如玉。丫鬟们都叫她元娘。
屋内,元娘胳膊手腕全是干涸的血迹,乌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鬓边,一张经过鱼水之欢的小脸苍白中泛着香靡的桃粉,一双唇早被咬破红肿不堪。
温少微微撇开眼,捡了自己的衣服一件件穿上,待屏风后的热水备好,他已着装整齐,起身落下层层窗幔,“将我的轮椅推来。”
锦书忙推了轮椅进去,瞧见自家少爷枯皱的衣袍,又拍了自己额头一下,“少爷,小的去拿您的衣服……”
“不用了,找人帮她洗漱……”他身子一动,稳稳坐于轮椅之上,径直推了出去,快到门口又吩咐道,“先不要唤醒她。”
锦书连连点头,眉开眼笑,声音却是一板正经,“是,少爷。”
少爷终于开荤了,他都要担心少爷一辈子就这么过了,幸好幸好,老天爷保佑!保佑这夏姑娘一次就能怀上孩子,这样少爷就没借口不成亲了!
呸!呸!
他怎么能枉议主子?打住打住!
锦书笑呵呵的转身吩咐丫头好生伺候屋内的人,不准有丝毫怠慢,否则定严惩不贷。
两个丫头面面相觑,躬身应了下来,待看到帐子里的夏元娘时,愕然的互相打眼色,“竟然爬少爷的床,这狐狸精!”
“我去告诉锦绸、锦缎两个姐姐,你先在这里伺候……”
“呸!谁要伺候她,看我怎么把她弄醒!”
一个小丫头取了瓢凉水直直泼到床上疲累沉睡的人脸上,“装什么少奶奶?别以为爬了少爷的床就高人一等!赶紧起来,我们还有好多的活要做,可没时间在这里跟你蘑菇!”
元娘吃了凉水,身子一个冷颤醒了过来,看到眼前势力的小丫头,微松一口气,待听到小丫头口中的话,脸色蓦然发白,她、她爬了少爷的床吗?
印象里她似发了疯,看到男人就想扑上去,扑……她猛摇头,不,她没有扑上去,而是……关了门,再然后,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就砸了个花瓶,坐在冰凉的地上念着家里的爹娘妹妹,想在不能给他们丢脸,想着与其丢了清白,不如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结果了自己!
只是后来发生了什么?
她恍惚看到一袭白衣如阳光一样溢满她的世界,再然后,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那人竟是少爷吗?
她本就是他家买来的侍妾,伺候他是她的本分,只是,她当初还心存侥幸,存够了银子替自己赎身的,如今,怕是没有想望了。
“喂,咱们跟你说话呢?你发的什么呆?水在那边,想洗自己去洗,瞧那一身淫秽样儿!骚的吧!还良家女,不定是哪个窑子里出来的!勾人的手段一套一套的……”
这样的话,元娘听的太多,是以已经麻木,只安静的起身想洗去一身的疲累和汗津,却不想一动身,身上的被子滑落,露出大片白皙肌肤,脖颈,胸口,都有着或轻或重的紫色淤痕,两个小丫头哎呀一声扭过头去,气红了脸,“你、你还要不要脸?别以为爬了少爷的床就是主子!锦绸、锦缎两位姐姐比你伺候少爷还早,这云轩阁的女主人怎么也轮不到你!真是晦气……”
“瞎了我的眼!我去找锦绸、锦缎姐姐!”一个小丫头跺了脚往外跑,另外一个扭头啐了口,也跟着跑了出去,“你等等我,我也去。”
元娘垂眸才惊觉身上的伤痕,一动身子散了一般的疼痛,大腿根部有血色,凌乱的床铺间有处梅花大小的血印,她微微一怔,进府时,嬷嬷曾教过她,女子初夜有落红方是处女,即所谓的清白之身;若没有则是淫女,会被立刻发卖出府,府中绝不容藏污纳垢!
她微微一笑,带着苦涩带着……说不出的百般滋味,起身,疼的嘶的叫出声,险些跌倒在地,却咬着牙一步一步走入屏风后的浴桶内,将浑身上下清理干净,换了小丫头早准备好放在浴桶旁边的新衣——一套与她以往所穿不相同的绛黄色斜扣小袄,一件深蓝色石榴百花穿蝶的十六折暗纹福字裙,一件同色对襟比甲,另外,还配了件兔毛滚边儿的兔皮斗篷。
明显不是丫头的装扮,也不似大丫头的服饰,那就是……
“哟?这是谁?恬不知耻的爬了少爷的床,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当姨太太?”一袭衣着明艳,长相俊俏,眉梢微微挑起的少女斜睨着走了进来。
“哈,这衣服不是夫人做给老爷通房的吗?你们确定她是被少爷收用了而不是老爷?”另一个少女出声更是刻薄,一张赛元娘的漂亮容颜上全是桀骜不驯,话未说完,人已到近前,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呀!夏姑娘,您瞧瞧,您瞧瞧,奴婢这只手真是……明明想帮您梳理头发的,怎么就不小心滑到了您的脸,您没事儿吧?”
两人身后的小丫头抿唇轻笑。
元娘摇头,这种戏码隔几日就要上演一次,她已经习惯了,半蹲身福了个礼,“两位姐姐稍坐,奴婢将这里打扫干净。”
眉梢略挑的少女咯咯轻笑两声,“这声姐姐我可不敢应,你现在可是爬了床的通房,高我们一头呢,哪能让你干活?给别人瞧见了,还不得以为我们在欺负你!”
“锦绸姐姐说笑,奴婢就是奴婢,不敢僭越。”元娘眉目清淡,不急不缓进退有度的表现不但没得到锦绸、锦缎两人的认可,反而让二人更加变本加厉!
锦绸朝锦缎使了个眼色,锦缎回头扫了身后几个小丫头一眼,小丫头们嘿嘿笑着走过去将浴桶推翻,还带着余温的水瞬间漫过几人鞋面。
锦缎又一巴掌挥过来,“死丫头,会不会做事啊?瞧弄的这一地水,把我和锦绸姐姐的鞋子都弄湿了,还不去把地擦干!不擦干不许吃晚饭!”脚下一踹,放着兔毛斗篷的凳子应声倒下,斗篷落入满是水的地上,元娘张了张嘴,却顷刻顿住,垂首,应,“是。”
两人心满意足离去,一群小丫头笑嘻嘻的跳着脚跟出去,却在过屏风后僵住。
门口,换过一身白衣的男子披着银灰色斗篷,一双黑眸淡淡看着走在前面的锦绸、锦缎二人。
锦绸、锦缎傻在当场,锦书在后面拼命咳嗽,两人才恍然大悟,惊骇的立刻跪地,“少、少爷!”
少爷怎么来了?他……
一群小丫头面面相觑,跟着跪倒在地,元娘抱着湿漉漉的斗篷,听到声响,出来,正迎上男子看过来的目光,将她上下打量一番,视线在她脸上与怀中脏污的斗篷上来回移动。
元娘跪下,“少爷。”
“她们欺负你?”平静无波的一句话,甚至半分情绪都没有。却让跪地的众人心胆俱裂。
锦缎立刻开口,“少爷,奴婢没有。奴婢只是来问元娘姐姐要不要帮忙,是不是这样,元娘姐姐?”姐姐二字锦缎咬的很重,元娘低着头,应是。
锦缎松了口气,笑着去看温少,却发现他那双眸子里依旧没有温度,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锦绸、锦缎降为二等丫头,拖出去打五大板子,以后不准接近我的房间半步。元娘提为一等丫头,专门伺候我的起居。”
“少爷,饶命啊!奴婢错了,求您不要赶奴婢走……”锦绸扑上去要抱温少的腿,被锦书快一步推开了轮椅。锦缎想效仿,却被温少的目光吓的不敢动弹,不多会儿,有婆子进来拖了两个人出去,摁在院子里噼噼啪啪打了起来。
剩余的小丫头吓的面色发白,半声不敢吭。
温少神色淡淡,瞧了她一眼,“跟我走。”
话落,推着轮椅率先离去,元娘怔了怔,被锦书叫上,“夏姑娘,还愣着干什么?快跟上啊!”
元娘回神,哦了一声,小跑过去推轮椅,温少的手一顿,余光扫了她一眼却并未拒绝,只是淡淡道,“衣服脏了,扔掉。”
元娘哦一声,拿着斗篷转了个圈,被锦书笑着接了,“少爷要去温书,劳烦夏姑娘送少爷去书房。”
元娘应声,低头推着轮椅走了。
锦书将斗篷狠狠甩到一众小丫头面前,“傍晚时分,不将屋子打扫干净,谁都别想吃饭!”
锦绸、锦缎在院内喊锦书,锦书叹气走过去,“你们当少爷不知道你们素日的胡作非为?今时与往日不同,夏姑娘既得了少爷的宠,你们以后行事且小心着点吧,再有下次,可别怪少爷不顾咱们一起长大的情分!”
“可是,为什么?我们哪点比不上那夏元娘,少爷为什么选她不要我们……”锦缎终是不服,叫嚷出声。
锦书皱眉,上去捂住她的嘴,“我的好姐姐,你着了疯魔吗?夏姑娘是为何成这般模样的?还不是你们暗中搞的鬼要将她推给夙少,夙少喊了少爷来才酿成如今局面!少爷不提这事儿,你们就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吗?这话以后且莫再说,小心惹祸上身!”
话落,匆匆离去。
锦绸、锦缎互目而视,满眼不能相信!却知事已出,无可挽回。
最后一棍落下,锦缎咬了牙,“笑到最后才是赢家,我锦缎才不会输!”
锦绸的眉梢上挑,握紧了她的手,“妹妹,姐姐帮你!你上去咱们才有活路!”
两人相视而笑,互相搀扶着回去自己房间。
二个月后,元娘被诊出喜脉,温家夫人高兴的要儿子立刻升元娘的位分,由通房升为姨娘。温家老爷却是几经考虑,叫厨房熬了一碗红花,要打掉这个孩子!
温家夫人自然不愿,夫妻俩闹的不可开交。
“谦儿好不容易有了骨肉,你打了是想让咱们温家绝后吗?”
“未有妻先有妾,妾生子,将来嫡主母,嫡子女如何立足?”
“谦儿如今这样,有几个人家会愿意把女儿嫁入咱们家?老爷,那可是咱们的亲孙子啊……”
……
这是他得的最后一个消息,但不用再继续去打探,他便知道,夏元娘的这个孩子定是保不住的!
不管是妾生子为长的困难,还是后宅的阴谋算计,都注定了……
果不其然,半月之后,他得到京城来信,言,夏元娘的孩子因下人做坏,已——没了。
宋颜捏着消息良久,才指了人去夏家知会一声,他自然不知消息没出竹林就被人拦了下来。
魏砂瞧着信上的消息,嗤了一声,“泥坑里滚爬的家伙也配少爷为他们折腾!”扬手就要把信撕了,何嬷嬷却皱眉拦住,“休要胡说,少爷做事有他的分寸!娘还没怪你上次截下消息的事,你这次万不可再生事端,万一被少爷知道……”
“娘!少爷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你可是为了他连亲生儿子都不要的人,他敢不护着我,看这清水镇的唾沫怎么淹死他!”魏砂嗤笑,何嬷嬷脸有苦色,张了张嘴,眼中含泪,“是娘对不起你,可娘有什么办法?主子死了,咱们娘俩都要跟着陪葬!娘……”
“行了,我懒得听你那一套,酒楼里还有事,我走了。”魏砂斜睨了她一眼,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捏着消息转身就走。
何嬷嬷未说完的话就卡在喉间,伤心不已。
身边的小丫头端了热茶过来,“嬷嬷快尝尝,是魏爷刚送过来的,听说是那边的新茶,您瞧瞧,这茶叶可真好看,跟个俏丽的小姑娘似的,婷婷玉立……”
何嬷嬷的目光落在那金色镶边儿的茶盏上,渐渐柔和了几分,接了茶抿了口,笑着赞了句,“清新雅致,倒是好茶。”
小丫头顺杆儿往上爬,笑着接话,“可不是,魏爷可真是孝顺。”
“唉!”何嬷嬷叹息一声,“也不知道是孽缘还是债!我这把老骨头能护他到几时?”
“嬷嬷才这样年岁哪里就老了?定能伺候少爷的少爷娶妻生子,有什么可担心的?”小丫头小嘴利索,说的话讨喜却不惹厌,何嬷嬷的脸色微霁,拍了拍小丫头的手,“你啊,就知道说些好听的哄我开心。”
小丫头还要说什么,被何嬷嬷笑着止了,“好了,嬷嬷知道你是个孝顺的。你找个人去夏家跑一趟,将夏元娘孩子流掉的事说了,另外……”她凑近小丫头的耳边低低吩咐了两句,那小丫头人精一个,只听一句哪里还有不懂的道理,立刻笑着福身,“嬷嬷瞧好,奴婢一定将这事儿办的漂漂亮亮的!”
何嬷嬷拍了拍她的手,“别让人怀疑到你头上。再过两年你也是大姑娘了,我瞅着少爷年岁爷也不小了……”话点到为止。
“是……奴婢全听嬷嬷的。”小丫头却已涨红了脸,面若桃花,眉目含情,蹲身退了出去。
“你说啥?”八娘一把抓了小丫头的胳膊,瞪大了眼,“啥叫我大姐的孩子没了?啥叫温家不想先有庶长子,要给他家儿媳留着嫡长子的位置?你说清楚,我大姐的孩子是咋没的?!你说啊!”
“我知道的都说了,你还想干什么?真是野蛮人!”小丫头恼怒,扒着八娘的手啐了口,“自己不要脸爬人家少爷的床,还想像少奶奶一样给主子生孩子,可不得看主子想不想要了!能留她一条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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