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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不搭后语的说:“下个礼拜,我要结婚了。”
他对她说,我要结婚了。
但上一次分别时,他对她说的是,等我消息。
向小园那时的反应多快啊,她在他说出那话的一霎那间,就轻快的“噢”了一声,她笑嘻嘻的问,“是和准儿吗?”
许植说:“是。”
她感到胸口闷热,但四肢却冰冷。
她夸张的笑了两声:“哈,准儿太不讲义气了啊!好歹姐妹一场,结婚也没给我们发请帖。”
许植不可置否的“嗯”了一声。
向小园继续说:“你们是知道我这个月穷呢?为我节约礼钱!说真的我最怕红色炸弹了。”
许植:“嗯”
接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向小园喊了一声:“阿树。”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她声音里的颤抖。
许植“嗯”了一声。他的声音低低沉沉,无波无澜,但仍旧是好听的。
向小园终于问出:“你还是,选择她吗?”
许植说:“是。”
向小园又问:“既然你这么爱她,为什么当初要来招惹我呢?”
许植的声音,始终冰冷,冰冷得陌生,陌生到麻木不仁。许植说:“感到有趣。”
向小园连嘴唇都开始颤抖,她却不肯罢休,她轻声询问:“那,从前你和我在一起,是什么感觉?”
许植说:“没什么感觉。”
向小园不信:“真的?”
许植说:“真的。”
向小园说:“你说过,和我在一起,你感到很快乐。”
许植说:“是吗?也仅仅是快乐吧。”
向小园似要与自尊面子这种东西死磕到底,她不屈不挠的替他回忆:“可那时你还说,不会弃我于不顾。”
许植说:“我对每一个女人都这么说。”
向小园又问:“真的?”
许植说:“真的。”
向小园捂住嘴无声的大口呼吸,她闭了闭眼,有热泪滚落而下。她顾不上它,她任由它崩塌。
眼泪流出,必定会带上鼻涕。向小园却不敢发出拧鼻涕拧的声响,她要让自己听上去若无其事,没有一丝起伏。
好在她此刻涕泗流涟的狼狈模样,并无人看见。
向小园问:“我就不曾……有点特别?”她又夸张做作的加了一句儿化音,“一点点儿。”
许植说:“没有。”
向小园笑着说:“我不信。”
许植说:“如果有,为什么我娶的是别人,而不是你。”
似恍然大悟,似喃喃自语,向小园说:“对呀,看来你现在说的倒是实话了。”
许植说:“正是。”
“可是阿树,”她怔怔的说,“那天你临走前说,让我等你。”
许植说:“是吗?我都忘了。”
向小园连忙说:“呵呵,忘了就算了。啊,我还有一个问题!”
许植说:“你的问题太多了。”
新的一轮眼泪淙淙的流,我们必须为向小园鼓掌,因为到了这时,向小园还能发出类似耍赖的声音,她说:“阿树,你就让我统统问出来吧!这是最后一次了。”
许植的态度终于有了一丝波澜,许植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说:“你问吧。”
向小园问:“你要结婚的事,为什么不早说,拖了三个月才告诉我?”
许植说:“关系没到那一步,没必要说。”
许植的话语寸寸锋利,向小园的心已经千疮百孔。
人有时候固执起来,明知愚蠢,却偏要勇往直前。她哪会不知道那些答案,她却作死的不愿就此终结,她想,痛就痛个爽快吧。了清了,痛够了,明天才是新的一天。
如果还有明天的话。
向小园的眼睛在流泪,她的声音却在笑,这让她看上去滑稽又狼狈。向小园说:“阿树,今天是我生日。”
许植顿了一秒,不带丝毫感□□彩的说:“生日快乐。”
然后向小园咬咬牙,做出了这辈子做得最死皮赖脸的举动,向小园说:“你上回说,在纽约给我带了个礼物,就当我的生日礼物吧!”
半晌后,许植说:“我不想给了。”
向小园的伪装,终于不那么圆满,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颤抖:“为什么?”
许植说:“太贵重,舍不得。”
向小园问:“那,你能告诉我,那礼物到底是什么吗”
许植的声音始终不咸不淡,许植说:“一个男人要讨女人欢心,无非是送些珠宝首饰的俗物。”
向小园“哦”了一声,喃喃自语道:“那是挺值钱的。”
向小园终于说不出话来。她将手机移开了些,她捂着嘴大口大口的出气,像一条干涸的沙漠上,濒临将死的鱼。
当她重新将手机放回耳旁,恰好听到许植用不急不缓,毫无波澜的声音在问:“你要问的,全都问完了吗?”
向小园说:“我的问完了,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
许植说:“没有。”
向小园说:“连一句抱歉都不说?”
许植说:“成人间的游戏,你情我愿,各得其所。没什么好抱歉的。”
向小园说:“嗯,那你真是个混蛋了。”
许植说:“是。”
两人还零零散散说了几句,她不是要纠缠,她只是想求得一个结果。
旁人骂她自我作践也好,怨她固执掘强也罢,她只是不能轻易放手她的爱情。
是的,爱情。
这个在当今社会里说出来都好笑又滥贱的字眼。但是如果你当时在场,看见她那副模样,你就会深信不疑,十分明显啊,她多爱他!
最后向小园率先说了再见。
说再见时,她还在笑,她一边凶猛的落泪一边笑,她瘦弱的小身板一直颤抖个不停,今天这场通话她一直在笑,一直到挂上电话好久,那笑容似有惯性,一直僵硬的挂在脸上,怎么都松懈不下来。
直到脑海里有个温柔的声音在说----向小园,你别笑了吧,可以不笑的。
但她就是忍不住。笑,是她那时唯一拿得出手的武器,如果不这样笑着,她将无地自容。
健身房内,许植大汗淋漓的奋力做着杠铃深蹲,做了一组又一组,接二连三,他不让自己有丝毫松懈,丝毫停歇。直到,他筋疲力尽,再无一丝力气,瘫倒在地板之上,连一个指头都抬不起来为止。
汗水将他体内的水分抽干,也将他的思维抽干。他终于无暇去想那些事,那个人。
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忘了他这个混蛋吧。
但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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