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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人应酬一定要区分好“尊称”和“谦称”,不可越了本分,否则会闹大笑话。
1927年秋,闻一多担任中央大学外文系主任,教授英美文学。就在这一年夏天,16岁的陈梦家考入中央大学,因为爱好文学,经常去听闻一多的课。就这样,两人有了师生之谊。
到了抗战期间,闻一多、陈梦家都任教于西南联大,成为同事。某天闻一多有事,写了封短信给陈梦家,客气地称之为“梦家吾弟”。师生之间,老师给学生写信可以说“某某吾弟”、“某某贤弟”等等,仅是客套而已。陈梦家不知道是脑袋短路了,还是觉得现在大家既然是同事,就应该平辈论交,回信便写“一多吾兄”。闻一多见信勃然大怒,派人把陈梦家叫来训斥了一通。此事成为西南联大里的笑谈。
所以尽管袁克定自称“小侄”,孙元起却不敢托大:“云台贤弟太客气了!容庵先生现在身体如何?”
如何称呼袁世凯,孙元起和幕僚们颇费思量。时下对** 袁世凯的称谓五花八门:
“袁世凯”,出现在上谕中。直接指斥人名,在民国以前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孙元起自然不能用。
“慰庭”,是袁世凯的字。如果孙元起年龄跟袁世凯相仿佛,倒可以叫一声“慰庭兄”。关键两人年龄差了16岁,再腆着脸称他为“慰庭兄”,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了。
“中堂”、“宫保”,这都是袁世凯以前在军机处时候的职衔。如今他只是未就职的湖广总督,再这么称呼他,便有些揭伤疤的味道了。
“大帅”,是北洋嫡系对袁世凯的敬称。孙元起不属于北洋中人。自然没必要自己贴上去。
“袁公”,这是非常尊敬的称呼。孙元起如今是内阁大臣、四川总督。比袁世凯这个半吊子湖广总督还高半级。如果称他为“袁公”。袁世凯好意思么?
“项城”,是袁世凯的籍贯。用籍贯指代达官显贵是明清官场习俗,像翁常熟(翁同龢)、李合肥(李鸿章)、孙寿州(孙家鼐),大家都耳熟能详。没准现在已经有人称呼孙元起为“孙淮安”了。但这种称呼只是私底下使用。上不了台面。
至于“袁四”、“桓温”这类满清王公贵族私底下的称呼,那就更不能用了。
思忖良久。才敲定“容庵先生”这个比较中性的称呼。“容庵”是袁世凯的号,称呼名号是人之常情,再加上“先生”二字。足以表现孙元起的诚敬之意。
“家父还有些旧疾未痊。正在寝室静养。大人,里面请!”袁克定恭敬地答道,面色稍微好看了些。尽管“贤弟”还有些刺耳,总比当“小侄”感觉舒服许多。
孙元起也不和他客气:“那我先去探望一下容庵先生!”
这是众人来到袁家拜访的题中应有之义,袁克定丝毫不觉惊讶,便闷声在前头带路。
洹上村南面是人工湖。北边为人工山,湖山相映。美不胜收,养寿园便位于湖山之间。园内引洹河之水环绕,萦回曲折,循环不息。亭台楼阁点缀其中,错落有致。虽然已经是深秋季节,却有茂林修竹,婆娑滴翠,时见各色秋菊迎霜怒放。
养寿堂位于养寿园中央,既是袁世凯的书房、起居室,又是袁世凯的客厅,周围气息又较它处不同。这里没有其他花花草草,只有修剪整整齐齐的白皮松和小叶黄杨,看上去就有一股肃杀之气。堂前立有两块奇石,一如美人,一似伏虎,令人情不自禁想起“醉枕美人膝,醒掌天下权”的霸气。唯一与环境格格不入的是堂上的楹联,是袁克定连襟费树蔚集近代诗人龚自珍的诗句:
君恩毂向渔樵说;
身世无如屠钓宽。
上联说,我获得的君恩已经足以向渔翁、樵夫夸耀了。下联则表示,世界上生活最自由的还是屠夫和钓叟。瞧这周围布置,你袁世凯是安于渔樵耕读生活的人么?
孙元起刚走近养寿堂,就听见里面有人重重咳嗽几声,然后问道:“克定,有客人?”
“是的,父亲,内阁孙大人来访!”袁克定肃手答道。
“啊呀,孙大人来了,快、快,快扶我出去迎接!”里面一阵忙乱。
孙元起赶紧说道:“容庵先生太客气了!孙某冒昧来访,叨扰你静养,还望恕罪。”
一番客套之后,孙元起终于在袁世凯病榻对面的太师椅上落座。依照探病的惯例,孙元起关切地问道:“容庵先生,近来身体如何?”
袁世凯咳嗽气喘半天才答道:“老夫一向患有足疾,虽然屡经调养,至今尚未痊愈。去年冬天,又牵及左臂,经常剧痛。这些都是老毛病,一时半会儿也很难根治。前些日子天气骤然转寒,早晚穿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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