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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我马上回来。”

    对待工作要珍惜,这样即使失恋、失身、失婚,你还可以活下去。

    回办公室操劳到晚上六点才下班,果然身心俱疲,啥想法都没有了。

    这年头连伤心都得要有资本,不然哪有时间、精力。当年是陆太太的时候,我闲得可以天天跟陆与江吵架,现在一离婚,就连吵个架都没有伤心的工夫。

    我给陈默打电话,告诉他要去他那里挤两天,等找着房子再搬。

    不出所料,陈默火烧屁股一样地叫起来:“啊?你要搬出来?那两千五百万呢?”

    刚离婚那会儿我经常向陈默吹牛,“等我把那一半房子卖了,就有两千五百万了,到时候咱也是有钱人了。”

    我没告诉陈默离婚协议规定我那一半产权只可以卖给陆与江,因为陈默一定会大骂我笨蛋。可是谁能算计得过陆与江?我被他连皮带骨头吃了都不够。

    “被我花了呗。”我轻描淡写地说,“看我一下子花掉两千五百万,是不是很牛?”

    陈默半信半疑,最后竟然似乎是相信了,“你连陆与江这种老公都敢不要了,一口气花掉两千五百万,估计也只有你干得出来。”

    我到麦当劳买了个汉堡,然后坐在店里啃完,看着天色一点一点黑下来。隔着马路是偌大的城市广场,喷泉边有散步的情侣,也有散步的老人,还有带着孩子的母亲。

    他们都步履悠闲,而我也不着急。反正搭最后一班地铁回去就行了,最好陆与江已经睡了,这样才方便收拾行李。

    说是收拾行李,也没什么东西,离婚后千辛万苦找着工作,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我就跑去买了几套上班的衣服。

    我还记得买了衣服后回来,陆与江正好在家,看到我提的大包小包,他还讥讽,“还不收敛一点儿?当心把卡刷爆了。”

    没离婚以前,跟他吵架的时候我曾经刷爆过一次信用卡,陆与江的附卡啊,我估计银行快高兴死了。

    难得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扬眉吐气,我说:“我花我自己的钱,关你屁事。”

    我经常在陆与江面前说粗话,每次他都会很生气,那次是把他气得最狠的一次,所以我觉得很爽,终于有扳回一局的感觉。

    我特意挨到半夜才回家,谁知道陆与江还没回来。

    很好,说不定这混蛋忙着挣钱,又飞到几千公里外去了。

    我一点别的想法都没有,就把几件简单的衣服拿箱子装起来了。屋子里空荡荡的,我坐在床上发呆。自从那次大吵之后,陆与江就搬到客房去睡了,一直到离婚,所以主卧一直是我住。离婚后我把他的东西统统拿纸箱装了搁在走廊上,让他自己收拾去。而我们俩的东西,都被我扔了。

    属于我们俩的东西也没什么,就是结婚照片,还有一只抱抱熊。

    陆与江从结婚开始就很讨厌我抱着他睡,可是我不抱着东西又睡不着,于是他买了这只熊,在床上划了一条三八线。他把抱抱熊放在三八线中央,有时候半夜我要是睡得忘形,越过了界,他就会使劲推一下那只熊。大部分时候我都会被震醒,然后乖乖回到属于自己的那半边去。

    多心酸,一点美好的回忆都没有。

    我拎着箱子下楼去,楼下没开灯,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我在墙上摸索了半天才找着开关,灯一亮把我吓了一大跳,因为陆与江就坐在沙发上。

    神出鬼没,真是可怕。

    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我在二楼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他的目光落在我手里的箱子上,然后又落在我脸上。反正我也破罐子破摔了,连两千五百万我都不打算要了,我还怕他作甚?所以我昂首挺胸,狠狠回敬了他一眼,就朝大门走去。

    “叶景知。”

    我不理他,他晃了晃手里的遥控器,是大门的密码锁。这混蛋为什么锁上大门?

    “你想干吗?”

    “把箱子打开。”

    我愤怒了,提高了声音,“你想干吗?”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卷带了什么东西?”他嘴角又有那种若有若无的笑意,“所有的房间都没上锁,家里古董字画又不少。”

    士可杀不可辱!

    所有的血液冲上头顶,我把箱子举起来狠狠朝他扔过去,可惜隔得太远,落在了屋子中间的地毯上。箱子的锁大概没锁好,拉链松开,箱盖翻开来,里面的衣物落了一地。我像疯子一样冲他尖叫:“你看啊!你好好看看!看我有没有卷带什么值钱的东西!你睁大你的眼睛看着,我带了些什么!我告诉你,你给我买的袜子我都没有带走一双。我哪怕再爱钱,再贪财,我也不稀罕你的钱,因为你真叫我觉得恶心!恶心!”我声嘶力竭地向他大吼大叫,就像台湾剧里的角色一样。我知道自己一定又是面目狰狞,但却没有办法控制。

    屋子里有短暂的静默,我抹了一下眼泪,把箱子重新收拾起来。没有扭头就走的资本,因为离下个月发工资还早,我还要租房子,没钱再去买这些衣服。

    他坐在那里并没有动,连口气都讥诮得如同往常,“很好,肯当着我的面掉眼泪了,我还以为你一辈子不会哭呢。”

    谁说我一辈子不会哭,今天我就已经哭了两次了,一次是因为他,还有一次也是因为他。

    他把大门密码改了,我出不去。我腿一软就坐在箱子上,背倚着冰冷的门,只觉得筋疲力尽,“陆与江,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们离婚已经一年多了,我忍了这一年多。现在我忍不住了,我认输,我搬出去,房子我不要了,我净身出户,你何苦还要这样苦苦相逼?”

    “你欠我的。”他的声调更冷,如同窗外泠泠的夜色,“别以为就可以这么一走了之,没这么便宜。”

    靠!

    老娘不玩了!

    我丧失了理智,扑过去冲着他拳打脚踢,“陆与江,你这个混蛋!给我开门!”

    我下手很狠,但占不到一点便宜。我练了十几年跆拳道,他却练了二十几年散打,所以最后他一个过肩摔把我狠狠地摔在地上的时候,我的后脑勺重重撞在了沙发的乌木脚爪上,痛得我眼前一黑,鼻涕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全身发软瘫在了地上。

    我一定是把脑子撞坏了,因为晕晕乎乎,连陆与江的脸都在我眼前一下子转过来,一下子转过去,“叶景知!叶景知!”

    他似乎有些焦急地拍着我的脸,又去揉我被撞到的后脑勺。我觉得他的声音离我很近,可是又似乎离得很远。我觉得害怕,就像无数个夜晚一样,我觉得怕极了,只会抱着他买给我的那只熊,在心底喃喃念:“别离开我……求求你别离开我……”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觉得后脑勺一阵阵发麻,就像过去头疼的时候,疼得恶心想吐。我哆嗦着不知道在叫谁的名字,也许是妈妈,也许是姐姐。

    “景知……景知……”姐姐轻轻唤着我的名字,“与江会照顾你,他答应过我,会好好照顾你……”

    我头疼得要命,我不要陆与江,我只要姐姐,我宁可一辈子也不认识陆与江。

    我不应该贪心,我不应该贪心……不是我的,那根本就不应该属于我,这是报应。

    “景知……叶景知……”他的脸凑在我眼前,被我的瞳孔放得很大,如同相机的变焦。陆与江的睫毛很长,还微微上翘,我常常想等他睡着了偷偷拔一根,可是每次都不等他睡着,我自己就先睡着了。

    我一定是又睡着了,因为我梦见陆与江,他很温柔地唤我的名字,用他的大手替我揉着头疼的地方,他甚至低下头来,在我唇上流连地轻吻,虽然很轻。可是他上次吻我是在什么时候呢?两年前?三年前?我近乎贪婪地吮吸着他的味道,不肯放开。他把我抱得更紧了,我听到他胸口怦怦的心跳,他喃喃地吻着我,“景知……天晓得……”他几乎是深深叹了口气,口齿含糊,“景知……我想你……”

    我忽然清醒过来,就像被人从头浇了杯冰水,太阳穴那里突突跳,我的人也跳起来,一下子像只兔子,逃得老远去。

    他还半跪半坐在那里,胸口微微起伏,看着我。

    我就像被人灌了硫酸,从舌尖到胃里,全是滋滋作响的毒雾,一直蹿到脑门上去。我是真的清醒过来了,虽然后脑勺还很疼,虽然体内某个地方还像被揪着一样难受。我口干舌燥,但那句话却不能不说:“你看清楚,我是叶景知,不是叶竟知,竟知已经死了。”

    他的脸白得像鬼一样,我想我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有很长时间没有动,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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