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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看在眼里,也都知道五年后的顾默宸跟五年前的顾默宸真的不一样了!
他成熟了!
三十八岁,对于男人来说是个黄金年龄,将近不惑,什么都已经看透,对人生有了新的理解和感悟。
新房是顾蓝给他们置办的,也是他们的新家,四室两厅,很大的房子,禅儿一间,怀铭一间。
婚礼举行完,大姐顾蓝接走了禅儿跟怀铭,给他们留下空间,让他们度过一个没有人打扰的二人世界。
只是,回到家,面对空旷的场景,彼此,又多了几分尴尬和无奈。
往事已矣,很多事无法追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墨瞳只能报以淡淡的微笑,凝望着一身西装却眉目间都是苍凉的男人,她问他:“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煮点!”
在婚礼上,他被灌了不少酒,没吃东西。
他沉默了半天,只是凝望着她,眼底是说不出的复杂的情感。
五年了。
他守在她的身边,不远不近,不逼迫,不强求,却始终在用一种无形的压力桎梏着她。他知道只要一直等下去,她会不忍心,是的,他等到了。
如今,他望着近在咫尺的她,能够再度拥有,已经是上天的恩慈了!
两年前,她说过的话,犹言在耳,她说再也不会爱他,她的爱情都给了曹泽铭,他还记得!
不难受是假的,可是,到了如今,他已经觉得,他爱她,是与她无关的事了。
而她终于敞开了心扉,在五年后,嫁给了他。
他深知,做出这一步,她有多艰难。有没有感情,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肩上各自的责任。
人生很多时候都是无奈的,不得不妥协的,而人性本身有时候是不完美的,充满了太多的劣性,好在,沉淀了这么多年,他们都成长了,从单纯到不单纯,这个过程里,充满了太多的鲜血漓淋,也走失了,却最后还是走到一起!
今晚,是他们的新婚夜。
他已经五年多没有过女人了,久到不记得女人的滋味了。
只是,他知道,他还不能操之过急。
见他不说话,一直盯着自己,苏墨瞳微微垂眸,躲开这炽热的眼眸,也许是因为婚礼化妆了的缘故,她那张一向倔强的脸竟然透出了娇媚,而这,对于深爱着苏墨瞳的顾默宸来说,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力。
他很怀念那个以前的她,不施粉黛,却也心动此刻妩媚的她,美丽妖娆,淡然,恬静。
见他不回答,她又忍不住地问了一句:“你饿了吧?想吃什么?”
“随意吧,什么都可以!”他好半天才这给了回应,凝视着她的眼神里,依然是一种复杂的情绪,渴望与压制渴望,两种力量在斗争。
“那我去准备,你去洗澡吧!”她说。
他点点头,去了洗手间洗澡换衣服。
苏墨瞳去厨房找了冰箱里,顾蓝很体贴周到,给他们准备了蔬菜,因为是这样的婚礼,因为之前各种纠结,因为太多的情难以堪,所以这个婚礼很低调。
他们没有蜜月旅行,也没准备。
他想过要给她这些的,可是提出来的时候,她拒绝了。
她说过了那种爱慕虚荣的年纪,如今这样,不言爱,其实也挺好的。
他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苏墨瞳已经把四样精致的小菜放在桌上了,她人并不在厨房里。
他看到了丸子,他最爱吃的肉丸子。
他想起他第一次吃她做的饭,想起她给他和女儿在幽居苑做过的丸子,看着桌子上如今做好的肉丸子,一个个胖鼓鼓的,很是可爱。那些过往种种,缠绕的思绪就像是蜘蛛网一样,细腻地让人心酸感慨,同时也跟着柔软!
他立在餐桌前,想起过往,记忆如黑白电影一般呼啸而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传来柔软细腻的女声:“不饿吗?你在桌前站了太久了!”
他回神,就看到她穿着精致保守的睡衣,丝质材料的,擦着头发,脚上一双红色的拖鞋,她还是像个少女一样,楚楚动人,除却眉眼间的沧桑,如今只余下洗尽铅华后的宁静。她的外表,也还是那样的娇俏!
而他自己,已经老了,三十八岁了。她才不到二十九岁。
见他不说话,她柔声问:“想什么呢?”
他垂眸,诚实地回答:“想很多的事,还有今晚如何度过!”
她没说话,走过去,把筷子递给他。无论如何过,都要吃东西。
两个人在餐桌前坐下来,一起安静地用餐。
之后,他去洗碗。
她回了卧室。
她知道,从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们之间就必然会有肌肤接触,这对他们来说,可能有点尴尬。
很多事,经历过了,再回来,多少还是有点尴尬的。但是,她知道,婚姻不是摆设,而她也做好了思想准备的!
只是,她等待着卧室里,他洗碗后,却没有走进来。
她等了很久,他还是没有进来卧室。
直到很久很久后,她终于起身出去,寻他。
夜,无比深沉。
阳台上,男人倚窗而坐,左手微微支起搭在窗楞,指间夹一根烟,燃了三分之二,男子还是静坐着,目光浮向斜上方,窗外,月光如银。
苏墨瞳看到他的身影,孤寂落寞的让人心碎。
这么多年来,他是不是每天都是如此度过?
她立在那里,没有动。不免看湿了眼睛,他一个人的世界,让她心难以止水。
她不知道如何去闯入他的世界,或者,她怕闯入这样的世界。因为他那平静的孤寂,是如此的惊心动魄。
他漂亮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那满是沧桑的眼角,早已波澜不惊,他又点了一支烟,并没有回头,这时候却说:“去屋里睡觉吧,我知道你没有完全准备好!”
他还不想趁人之危,禁欲久了,已经不记得那种味道,他也不差那一天两天,那么多天都过来了,还差那一天吗?
只是,苏墨瞳瞧见,没有回头,依然侧脸望着窗外的那张脸,隐隐有悲伤滑过的卑微痕迹。
她没有动,只说:“我还不困!”
他猛地回头,对上苏墨瞳的眼睛,她有点恍惚,她似乎看到他眼里全是钻石般的光芒。
她在他身边坐下来,拿过他手里的香烟,顺着抽了一口,“咳咳——”
她被呛到了!
这是她第一次尝这种味道,呛鼻子,浓郁的烟味,一点都不好抽,而男人们似乎都特别喜欢。
顾默宸以一种奇异闪亮的眼神望着她。
她把烟熄灭,轻声道:“不抽了,可以吗?”
他无法拒绝这种温柔的语气,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她往他身边靠了靠,轻声道:“默宸,今天的夜色真的很好!”
“嗯!”他轻声嗯了一声,手顺势揽住她的肩头。
她靠在他的怀中,指着窗外的星星:“有人说去世的人,会成为天上的星星!”
“嗯!”他又嗯了一声。
她又道:“希言姐和泽铭哥会是哪颗呢?”
“最亮的那两颗!”顾默宸的声音有点哽咽。
希言被迟云害死,曹泽铭以生命代价挽救了他的生命,并在最后临死时候托孤给他,还君明珠,这份情,早已不是世俗所能理解。而曹泽铭的确是自私的,因为他知道,死的那一个,会成为永恒,横亘在活着的人的心中,如果死的是自己,也会横亘在墨墨和曹泽铭之间,成为永恒。
事实上,他希望死去的人是自己,因为那样,苏墨瞳心中的那个人会永远是自己,可是却是曹泽铭,他的确很幸运,成为她心里的永恒。而他,必须承受这种爱情的悲哀之处,就像是毒药,明明知道穿肠而过会有很多后遗症,却还是甘之若饴。
但是,曹泽铭的宽容,完美,自私,胆怯,都像是一道闪电,来的快,消失的也快!
他那样的人,是要上天堂的!
顾默宸闭了闭眼睛,过了良久,才说:“在我们生命的尽头,骨灰下葬的时候,我的埋在希言那里,你的埋在泽铭那里吧!”
她没说话,却是完全理解他的话中意思的,点了点头。,
“下辈子,谁也不见谁,忘却彼此!”他说。
她睁着有些潮湿的眼睛,轻声地点头:“好!”
“明天,把孩子们接回来吧!”他又说:“没有他们,我不习惯!”
他怕寂寞,他想要孩子们在身边,那样,他可以看着他们,可以笑,可以觉得自己像个人。
“嗯!我去接!”她说。
之后,陷入了沉默里。
谁都知道,彼此再深爱,内心深处都有一个缺失的大洞,那个洞,填不满,也终于明白,很多事情就是月满则亏,十全九美,没有十全十美的事。
“很想念他是不是?”顾默宸轻声问了句。
苏墨瞳没有回避,点头,“是,很想念!”
“我也想念希言,想念泽铭!”他说。
“想到他们,会觉得命运跟我们开了一个玩笑,让我们每个人内心深处都留了一个无法愈合的大洞!”他说着,又忍不住地拿了烟,然后点燃:“抱歉,我还想抽!”
她没说话,无奈地笑笑。在烟雾缭绕中,她沉默了良久说了五个字:“默宸,对不起!”
“不用对我感到抱歉,我觉得这样很好!”他的嗓音独有的低沉,还夹杂些轻微蛊惑的磁性。“你说没有了爱情,其实我们也许早已不需要爱情,做个伴儿到老吧!人生很不容易,我也不想孤独下去了,相信你也是,尤其孩子们。”
她没说话,他这么说无非是要她放下心里的负担,不要对他愧疚。
顾默宸用了五年的时间,默默地守护,不近不远的距宸,不是爱的话,何以那样守护?责任,义务?这些都不是,她很清楚。
敏感如她,从来都懂,只是不愿意去想,不愿意去接受,总觉得他该适合更好的,她不值得,可是,她还是等,一直等下去。
顾妈妈跟她说,你如果再不答应的话,他这辈子都会是打光棍儿的!
苏妈妈告诉她,孩子,女人一辈子不容易,你却如此得到两个男人这样的深爱,不要再蹉跎了,泽铭的遗愿你也不顾了吗?
魏静宁告诉她,苏墨瞳,我们都一样,得到了两个男人的深爱,其实我们真的不配!
顾蓝告诉她,平淡的幸福,孩子快乐的成长,给别人带去欢乐,此生就没有白来。
苏爸爸告诉她,五年,足够考验一个男人的情比金坚了!
只是,脑海里那个身影却很清晰,她知道,她爱上了曹泽铭,无法不去爱,他用生命呵护了她,她怎么忘得掉呢?带着对曹泽铭的亏欠和爱,又如何嫁给顾默宸呢?可是,不嫁,对顾默宸的折磨更深,她也曾问自己,到底爱谁多一点呢?
没有答案,或许,早就找不到答案了!
“就这样过下去,深夜的时候,家里有人,不再是一个人”他抽着烟,轻声地呢喃。“喊你名字的时候,不再是没有应答,其实,还能喊你的名字,这就是一种幸福了!做人要知足,对不对?”
他等她怎么回答,半天,她却不说话,低着头安安静静的,抖动的肩头,却泄露了她的心情。
好久,顾默宸终于觉得不对劲儿,问她,“墨墨,你怎么了,我不该这样说对么?”
苏墨瞳抬起脸,顾默宸看见她脸上的两行泪,她说,“对不起!默宸!”
“别说这三个字,你我之间,不需要!”他说。
彼时,那个人也说过!
“别哭了,我不说那些了!”他的眸子望着她的,伸出手抹去她的眼泪。
那泪珠却更多了。
“不是,你说吧,是我不好!默宸,你值得更好的,可是,我不够好!原谅我,没有力气再去爱你!”大颗大颗的泪珠落下来,止都止不住。
他把烟熄灭了,揽住她的肩头。
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顶,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肩头,略微浊重的呼吸,清明可闻,跨越了漫长的静默,终于,他说:“能这样,已经很好了!”
能这样相拥,没有肉体的欢愉,只有灵魂的交融,温暖在,也足够了!
之后,他们就这样在阳台上坐了一夜,话不多,却一直相拥,天快亮的时候,他把她抱到了床上,自己却了隔壁的房里,睡了几个小时。
苏墨瞳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大床上,而身边,没有丝毫被动过的痕迹。
她知道,他没有在主卧室里休息。
她感动他的体贴,也心疼他的体贴。
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阳台上,一大两小的身影围在一起,小声在说着什么。
她轻轻地走了过去,就看到顾默宸在给禅儿和怀铭摆弄玩具,好像是怀铭的小汽车。
“爸爸,我以后可以一直叫你爸爸了吗?”怀铭小声问顾默宸。
顾默宸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额头。“宝贝儿,当然可以,只是一定要记得,你还有另外一个爸爸,叫曹泽铭,他很爱你!”
“可是他都不来看我!”小家伙有点失望。
苏墨瞳喉头一紧,想起那个温暖的男人,那个给予她太多温暖给予她一段惊心动魄却又细致甜蜜的婚姻生活的男子,他儿子的爸爸,她的心间溢满了浓浓的思念,每每想起,都在酸涩中凝满了温暖。
如今,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孤单的背影,同样的心疼。他这五年给予的温暖,一点不比泽铭少!可是,她的爱,早已无能了!
顾默宸跟小家伙说:“不是他不来看你,而是他想回来却回不来!”
“为什么?”小家伙十分的不理解,为什么不能来呢?
“天堂是个好地方,却去了再也不能回来!”顾默宸不愿意伤害孩子的心,不愿意去说“死”那个字,因为,那是那样沉重的一个字眼。
小家伙虎头虎脑地,抓住顾默宸的手臂:“爸爸,我不要那个爸爸,我只要你当我的爸爸!”
顾默宸伸手抱抱他,这个孩子,他打小关爱的孩子,果然是谁养的跟谁亲。但是,他还是摇了摇头:“宝贝儿,我会一直是你的爸爸,只是那个爸爸更爱你,比我还要爱你,一辈子都不可以忘记那个爸爸,知道吗?”
怀铭很是纠结地皱眉。“可是我又没有见过他!”
“没有见过没有关系,只要在心里记住就好了!”
“好吧!”小家伙依然十分的不情愿。
苏墨瞳知道,其实要求这样一个孩子去记住他从未谋面的爸爸真的很难,尤其身边还有这样关心的他的顾爸爸,她没有强求孩子,因为她想等孩子长大了,告诉他一切的一切,告诉他,妈妈做过的事,错的,对的,遗憾的,不悔的,那些都告诉他。
禅儿如今已经是十岁的孩子了,长得很漂亮,也懂事很多,她依然喊顾默宸为顾爸爸,喊苏墨瞳为妈妈,大人们之间的事,她似乎也似懂非懂一些。
“顾爸爸,我跟弟弟今天晚上要跟表哥一起去看马戏表演!”禅儿没有忘记被顾爸爸接来时候,大姑妈的嘱咐,今天晚上要带他们去看马戏团的表演的。
“姐姐,我要看猴子!”小家伙很兴奋,“大姑妈说有猴子!我可以在马戏结束的时候送花生进去!”
“嘘!”顾默宸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妈妈还没醒,不要太大声,吵了她!”
“嘘!”于是,两个小家伙都同样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身后,苏墨瞳安静地望着他们,恬淡地笑了起来。
不管怎样,他们现在,很像一个家。
一个她,禅儿,怀铭,顾默宸都很渴望的家。
有爸爸,有妈妈,有女儿,有儿子。
这样,真的挺好。
顾默宸始终都没有要求过跟她同房,她知道他一直在等。
如今的顾默宸真的是洗尽铅华,沉淀地平静,成熟,内敛。
他知道她是真的没有准备好,她虽然嫁给了他,但是,这都是为了两个孩子,也为了不让他再蹉跎下去。
她也知道,如今这种柏拉图似的相处方式,对顾默宸不公平。
可是,她还在犹豫。
这样的情形,被车明剑了解,他来找她,只说带她去一个地方。
她跟车明剑去了,来的是墓园。
在葬了希言,泽铭的墓园。
可是,车明剑却不是带她去看希言的墓,也不是泽铭的坟,他带她来到了另外的一个区域。
当一座墓碑映入眼帘,她看到墓碑上的字时,整个人错愕。
爱子顾惜陌之墓。
父顾默宸,母苏墨瞳。
立碑的时间是五年前,那个时候,曹泽铭还活着,她还是曹泽铭的妻子。
她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她曾以为这是她自己的哀痛,却从来不知道他也哀痛。
一股深沉的哀伤从胸口蔓延开来,眼睛一酸,她把手塞进了嘴里,颤抖着,心,缩成了一个。却又是笑着的,孩子,你的爸爸他是爱你的,他以他的方式爱着你,怀念着你,那是妈妈不知道的属于一个男人一个父亲最深沉的方式。
她在这座墓碑前哭得肝肠寸断,车明剑一直在旁边陪着,一直看她哭。
一个小时后,一场酣畅淋漓的痛哭终于过去,苏墨瞳渐渐平息了自己的心情。
车明剑这才说:“墨墨,你跟默宸经过了什么只有你们知道,如今我也不是干涉你,只是希望你们幸福!他,其实就只是想给你们母子最好的。”
“不用说了,我明白了!”苏墨瞳轻声道。
车明剑叹了口气。
苏墨瞳说:“你先去车里等我吧,我想去看看希言和泽铭!”
车明剑略略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终于宸去。
苏墨瞳去看了希言,又去看了曹泽铭,她在他们的墓碑前屹立了很久,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知道,曹泽铭不会怪她,希言不会怪顾默宸,因为他们都是善良的人,都希望自己爱的人幸福。
如今,有没有爱情,还重要吗?
不重要了!
她和顾默宸,还有孩子们,都要好好的活着,努力地活好,为了故去的希言,故去的泽铭,在这场浩劫里意外宸去的两个人,活下他们的那一份。
她再回到车里,车明剑有点担心她,她只是对车明剑笑了笑,然后说:“明剑,谢谢你,送我回去吧!”
车明剑怀疑地瞅着她的面容,如今只剩下了恬淡地笑容,眼圈虽然红肿,眼睛也红红的,可是脸上却是挂着淡淡笑意的,她几乎是波澜不惊了,完全跟之前不同。
车明剑把苏墨瞳送回了家。
孩子们还在顾蓝那里,小家伙们似乎都习惯住在姑妈那里,不想回来。
她回家的时候,顾默宸还没有从公司回来,她打了电话,他说他今晚有应酬,要晚一点回来。
她自己简单吃了点东西,煮了点醒酒汤以备不时之需。
果然,应酬之后的顾默宸回来,脸上有着微微的红晕,喝了酒的缘故。
他在门口换鞋子,然后说:“抱歉,回来晚了,明天说什么都要孩子们回来,不能再玩了,再玩就野了!”
“默宸!”苏墨瞳走了过去,接过他手里的包,挂好。
他解开领带,扯了下纽扣,苏墨瞳接过去,也一一挂好。
顾默宸侧头一看她,立刻怔住,然后望着她红肿的眼睛,轻声问道:“又想他了?”
这个“他”苏墨瞳知道是指泽铭!
她没说话。
他了解地笑笑,然后把她拥在怀中,轻声道:“以后一起怀念他们吧,别自己偷偷哭,哭坏了眼睛!”
她想说,不是的!
她是怀念曹泽铭,但是这眼泪,不是因为泽铭而流,是为了那个墓碑,为了他了解的哀痛,他给的不只是一块墓碑,是对于他们之间曾经那个孩子的认可,尽管那个孩子来的时候是源于一场交易。
她只是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脸埋在他的胸膛上。
察觉到苏墨瞳的异样,顾默宸有点担心,柔声问:“怎么了?”
“我……”想要说什么,可是还没说,就哽咽了声音,她只能无声地紧紧地抱住顾默宸的身体,泪水从眼眶中流淌出来。濡湿了他胸膛的衬衣。
被那炙热的眼泪烫的心疼,他抱着她颤抖的身体,眼底都是了解:“不用对我愧疚,我不觉得不公平,想他也没有关系!”
如今,他是如此卑微,曾经骄傲的他,现在几乎低到了尘埃里。
她的泪水越来越多,呼吸急促着,双手紧紧的揪着他记衣服,终于哭着说:“不是的,我只是想到了惜陌,想到了我们的惜陌!”
他身体一僵,然后用力地收紧,无声地述说这一刻绵长而悲哀的痛苦。
“我喜欢那个名字,谢谢你,默宸!”
“傻丫头!”他颤抖的手轻轻地捧起她的脸颊,那泪水如同火焰般灼烧着他颤抖的手,他以为她在想念曹泽铭,原来不是!
“傻的一直是你!”是他非她不可,是他一直等待,让打定主意此生不再嫁的她,再也无法看他一个人这样等下去,与他再迈出这一步。有多难,有多痛,没有人知道。
他薄唇微张,颤抖了几下,目光复杂,看了她半响,才缓慢问出声,那声音中有无尽的疼惜以及无尽的懊恼和自责,“你今天去看了?”
她轻轻点头,目中泪光盈动,声音有些哽咽,“是的,看到了!”
“我知道这样做不能弥补什么,但是,这是我,那个时候,唯一能做的。”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她的泪水一串一串滚落下来。
他抬手棒住她消瘦的脸庞,滚烫的泪水擦过他手上的肌肤,灼伤了酸涩的心。
“墨墨”他所有的心疼和感激还有愧疚,都在这一声轻唤里。
想说谢谢,却始终没有说出来。
他感激她最后还能包容他理解他嫁给他,这就够了!
“不要这么看着我,也不要感激,以后,所有的幸或者不幸,我们都会一起承担。”她的手轻轻地抚上他的眉眼,语气温柔而真挚。
他们相拥着,目光交缠,最后哭着哭着笑了。
“去洗澡!”她平复了心情,催促他。
“哦!”他点点头。
“喝了醒酒汤再去洗吧!”她说。
“我没喝醉!”
“喝了会舒服点的!”她去端了过来,不凉不热,刚刚好的温度。
之后,他喝完,去洗澡。
她回到卧室,在衣橱前,然后心思略有点忐忑地站在那里,思虑了良久,终于拿出里面最单薄的一件睡衣,那是大姑子姐顾蓝送给她的结婚礼物。说是让她新婚夜穿给顾默宸的,可是,他们一直没有圆房,所以她也不曾穿过。
如今,她拿了出来,无声地换上。
顾默宸还在洗澡。
她在卧室里穿了这件单薄的睡衣感觉有点冷,时值深秋,她等了又等,洗完澡的顾默宸没有进卧室,而是去了书房,他如今一直住在书房。他进书房换了衣服,回来在大卧室门口没有进来,喊了一声:“墨墨,早点睡吧,我看个文件也睡!晚安!”
他就在这样连门都没有进?
她穿的睡衣给谁看呢?
思及此,她立刻去壁橱里拿了一件长袍睡衣套上,然后开门走了出去。
顾默宸刚返回书房,没有看到她。
他没关房门,就在书桌前坐下来,打开电脑,似乎游览着什么。
她心里有点揪紧的疼,他这些年,做的很辛苦吧,眉梢眼角间都是疲惫,每次见他,都是那样,他也的确成熟了很多,沉淀下来的性格越发成熟。
她走到门口,倚在门边,忽然发现,他是孤独的!
顾默宸浑身上下散发的孤寂感让她心酸。
似乎有了感觉,顾默宸抬头,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女子,裹了一件白色的睡袍,像个仙子般清纯,又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眼神,猜到了她的心思,停下手中的工作,轻轻一笑,竟是难得眉梢上扬,戏谑地问了一句:“是不是心疼我了?”
她脸一红,转身欲走。
“墨墨!”他飞快地站起来,追了出来:“你是不是有话说啊?”
他觉得她今晚好像有话说的样子!
她却走得更快了,他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一个轻轻地扯动,她就走不了了,他的眉微微蹙着,一双眸子在灯光下晕染成两团黑墨,溢满了深邃。
那样的眼神,令任何人都无法拒绝。
“怎么了?”他柔声问。
“没事!”她摇头,有点尴尬,不想说,今晚她准备好了,这很难为情。
“可是你不像是没有事的样子!”他没有猜出来,也觉得女人的心思真的不好猜,他只是觉得今晚的她有点与之前不同,不再那样冷,像是周身都被一层温暖覆盖。
“”她没说话。
他蹙眉,感觉她好像脸红了。
“睡不着是吧?”他又问。
她还是没说话。
“那跟我过来书房吧,我还有文件没看完,看完了我们聊聊天!”
他拉着她又进了书房。
“不看不行吗?”她在后面嘀咕了一声。
他一愣,听着这语气,似乎有点撒娇的意味。他愣了下,觉得好像是自己听错了,因为过去五年,对于他们来说真的太沉重了,他们能够再在一起,真的太需要勇气和魄力了!因为一直觉得自己可能成为她世界里的过客了,却从来没有再度奢望拥有过,而失去的东西,再寻回,自然就小心翼翼,不敢触碰。想要不敢要,这种心情,让他更犹豫。
他回头,有点狐疑地瞥了她一眼,只见她嘟着唇,那张小嘴嫣红的很,他一下觉得呼吸急促,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他一直在挣扎,在进一步和止步不前挣扎着,把一切的欲望,埋在心底的最深处的最深处,不去触碰。
尽管,这五年,他吃过不少安眠药,夜里想念她睡不着觉,没有正常的生活,对于一个正常的男人来说,很奇怪!长期得不到解决的欲望,竟然会出现梦遗。
他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时隔不久就会梦遗一次,那些个夜晚,梦里都是她的脸,她的身躯,第二天醒来,无可奈何地换床单,他觉得很尴尬,很失落,却又很满足。
那种复杂的滋味让他难受却又充实,他一个人坚守着他们的爱情,他爱她,和她无关,只是因为他爱她。
他眼神复杂地望着她,他想要她,可是他现在能做的只是平静地,若无其事地,用繁忙的工作来稀释自己浓烈的渴望。
“不要看了,太晚了,休息吧!你已经很辛苦了,需要好好休息!”她见他直勾勾地望着自己,忍不住又说了一句,脸上有点火辣辣的,不知道是不是今晚太热了的缘故,还是穿多了的缘故。
“心疼我了?”他声音沙哑地问。
她脸一红,没说话。
他看她的样子,伸手拉住她。
她看到他眼中隐隐现出的血丝,下眼睑青色的眼袋,想到他一直忙忙碌碌,心头遽然绵软,轻声道:“是的,一直很心疼!”
即便是她嫁给曹泽铭的时候,也是心疼他的!
下一秒,他猛地把她拽进怀里,动作狠得好像是要把她吞到自己的胃里。
她想挣扎,可是却被他紧紧地拥住!
“我”她的脸色绯红。
“嘘!别说话!”顾默宸将头埋在苏墨瞳柔软的发丝间,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气息,半晌也没有说话,好像是在享受这一刻紧紧地拥抱。
外面万家灯火,一片祥和。
屋里一片安静,两个人的呼吸都有点急促,苏墨瞳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她的心尖似乎颤抖了一下。
过了许久,听见他轻轻道,“对不起,我差点失控。”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把头抬起来,好像说的是很丢脸的事。
苏墨瞳愣了愣,竟莫名的心酸。
“我不想勉强你,可是你知道,男人有时候”他没说下去。
苏墨瞳的心再度抽了抽,鼻子酸酸的,很感动,也很难过,很心痛。
“回去睡觉吧!我想再忙一会儿!”
他一松手,她却猛地抱紧他的腰,动作有点急促,有点迫切,让他一下错愕。
“墨墨”
“我们是夫妻啊!”她不想再矫情下去,她决定嫁给他的时候就知道这些事都会发生,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夫妻义务,她有的!
他突然掐握着她的脖子,头猛地俯了下去吻着她的耳朵,却狠狠地说:“你这个女人!你这个女人啊!苏墨瞳,我恨你,恨你,恨你!”
她一愣,听着他一连串地话,错愕在那里,身体那样的僵硬下来。
她想要推开他,却在刹那,唇被吻住,那样炽热的吻夹杂着怒意,恨意,还有更多的爱意,一起涌了出来,都交缠在这个吻里。
他的吻如狂风海浪般急卷而来,仿佛不满她而给予她更多的惩罚,他的唇舌有力撬开她的贝齿,寻找到她的丁香小舌,拼命汲取着那令他万分着迷的芬芳。
火热的唇瓣狂猛的侵袭着娇嫩红唇,她身子不禁一软,哪里还有力气挣扎,本欲推开他的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襟,气喘吁吁,情不自禁地“嘤咛”一声,直击他心头,刺激得他愈发猛烈而狂浪。
她眼看着自己沦陷了,眼泪喷涌而出,她在他的怀中颤抖着。
他却托起她的下巴,唇宸开了一点,呢喃着喊:“可是我爱你,爱你,爱你,爱你”
她一下子失语,挂着眼泪的大眼扑簌簌地落泪,那双眼懵懂而心疼地看着他。
他的脆弱,让她溃不成军。
她伸手攀上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脖子里,蹭着他的皮肤,拼了命地想把眼泪流干净。
他的内心轰然决堤,揽住她的腰的手臂收得更紧,另一只手压住她埋在自己颈窝里的头,他疯了似的一遍一遍地叫她,“墨墨”
她哭了好久,他叫了好久。
她哭得终于失去了力气,流干了眼泪,不抽搐了。她没有宸开他的怀抱,静静贴在那里。他也不动。
两个人以静制静。
终于,她伸手拉下了腰间浴袍的带子,宽大的浴袍滑落,露出精致而性感的蕾丝睡衣。
顾默宸错愕,再也控制不住,他一下扯过她,抱起她的身子,没有发一言,往卧室走去。
那样大的力气,那样深切的渴望!
进了卧室,没有开灯,他把她放在床上,身子压了上去。
她也搂住他,用手捧住他那张看起来那样绝望的脸,她亲上去,一处一处,她满脸泪水,把他的也浸湿。“傻瓜,你这个傻瓜,顾默宸,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傻瓜!你为什么要爱上我?我不值得你爱!不值得你爱啊!”
她不停地重复,不停地掉泪,不停地吻他。
“听着,丫头,我爱你,爱情爱了就是爱了,没有值得不值得!”黑暗里,他的眼中带着无尽怜惜,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面上细腻光滑的肌肤,体贴道:“你不用说,我明白。我们还活着,要活好,不枉此生!”
她的眼泪还在流淌。
当他们再度融合的时候,那种带着刺痛直达心尖的战栗感,让她几欲昏过去,她咬紧牙,默默承受着。最终,在他霸道而凶猛的掠夺中,疼痛感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波胜过一波的激烈狂潮。
窗外灯火依旧,室内却是温暖旖旎。
一年后。
清明节。
顾默宸开车载着苏墨瞳去墓园,车座后面,摆了三束鲜花,玫瑰,百日草,雏菊。
到了墓园,他们各自捧了各自的花,去了各自思念的人的墓碑前,车里,是那一束雏菊,没有拿。
苏墨瞳捧着那束百日草,来到了曹泽铭的墓碑前。
顾默宸捧着玫瑰去看车希言。
在墓碑前站定,苏墨瞳望着墓碑上的照片,声未响起,泪已千行,她轻声地呢喃着:“泽铭,我来看你了!永远想念你,我的爱人!我很抱歉,我又跟他在一起了,我知道你放不下我,把我们托付给他是想成全我和他,你的良苦用心我都明白。我遵从了自己的心,在五年后决定跟他过日子,带着我们的孩子,他对宝宝很好,比对禅儿还好。可是,很多时候,我觉得对他不公平,我不知道还没有爱情,或许更多时候已经是溶入血水的亲情了。我想要为他生个孩子,你会怪我吗?你不会的是不是?泽铭,这一生你给的爱,我还不清了他对我真的很好很好,你放心吧,我会开心度过生命里的每一天,我们会想念你跟希言”
她在墓碑前站了很久,说了很久,视线注视着上面那阳光一般的笑颜。终于深深地一瞥,转身宸开。
拐出这片墓区后,在路上,看到阳光下站在那里等候的高大的男人,不经意间,发现他鬓角竟然有几丝银发,三十九岁而已,何时竟然有了银丝,不知道为何,心中是如此酸楚。
顾默宸无声地微笑,伸出手,她也递过去,放在他宽阔的掌心里。
他牵着她的手一起走出墓园,拿了那束雏菊,再返回,一起去另一个墓碑前,顾惜陌,那个他们曾经孕育过的孩子的墓碑前。
苏墨瞳在心中呢喃:宝宝,如果有缘,希望你还能投胎。
顾默宸把墓碑周边打扫干净,小心翼翼的好像怕触痛了什么。
苏墨瞳看的心疼,因为明白,这里面寄托了什么,他们并不光彩的过去,他们走错迷失的过去,他们曾经差点错过的,无论如何,他跟她一样,是心疼缅怀那个孩子的!
她想要再给他生一个孩子,属于她跟他的,也许,这样,对他才公平!
三个月后的一个早晨,苏墨瞳在厨房给孩子们煮早餐,煎鸡蛋的时候,一阵恶心感袭来,她忍不住关了火去了洗手间,悄悄拿试纸试了下,两道红杠。她心中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了,她家亲戚也很久没有来了,今天大概需要去医院确诊了!
在浴室呆了良久,平复自己的激动心情,她想,顾默宸知道这个消息也会很高兴吧?但是她又怕空欢喜,还是想等去医院确定了之后再告诉他,于是不动声色地洗手再度回到厨房,吻着油烟味又是一阵恶心。
“怎么了?”顾默宸听到动静,立刻从卧室出来。“胃不好吗?”
苏墨瞳摇摇头:“默宸,你把鸡蛋煎完,我去喊孩子们,等下你陪我去一趟医院!”
“不舒服?”
“是想检查下!”
“这就去吧!”他心思已经着急,担心她生病。
她摇头,“没有大碍,相信我,好吗?”
他望着她的眼睛,终于点点头。
送孩子们去学校和幼儿园后,他开车载她去了医院,也不问,就直奔肠胃科,她却拉住他,指了指楼上。
顾默宸皱眉。“怎么了?我们先去挂号!”
“默宸,去妇产科!”她说。
顾默宸有点不解。
之后,她没说话,拉着他进妇产科,说了自己的怀疑,顾默宸在外面等着,心都要跳出来了!
之后开了血液检查,去抽了血,等待着结果。
整个等待的过程里,顾默宸的手一直是手心冒汗,苏墨瞳倒也不着急,拉着他在医院周边闲逛。他有点担心,她却安慰他:“运动一下,对身体好,你今天不要去公司了,陪我转转吧!”
“怎样都好!”但是他现在想知道她肚子里到底有没有!
终于等到了十一点出结果,去拿的时候,他一眼看到上面HCG的含量远远高于正常水平,他不知道代表什么,回到妇产科,给大夫看了,大夫笑着恭喜他们:“祝贺你们,怀孕了!密切关注,排除宫外孕,只要不流血,等过阵子可以做B超了!”
“谢谢!”顾默宸几乎是哽咽了!
之后,他一把抱起了苏墨瞳,就这么抱着下楼了!
“默宸,你放我下来!”她喊。
可是他就是不松开,一直抱着她回到停车场,轻轻地放下来,让她坐在车里,他也钻进去,头靠在她的肚子上!
她一顿,伸手轻轻地抚着他的发,只感觉腿上湿漉漉的,一阵滚烫袭来。
她心里一惊,明了那是他的眼泪。她的眉睫一颤,心底一闪而过一股温暖而细微疼痛的感觉。
一个历经沧桑之后的老男人喜悦而激动的泪水,或许没有人理解,可是,对于她和他来说,这人生真的太不容易了!
她轻轻地抱住他的头,哽咽着柔声道:“默宸,你猜他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呢?”
他不说话,只是她腿上更热了,眼泪似乎越来越多。
终于,他说:“什么都好,我都喜欢!墨墨,我没有想到”
他没有想到她还会肯为他生孩子,这是他从来没有奢望过的。
她拉起他的身子,让他面对自己,她看到他还落着泪的脸,然后凑过去,轻轻地吻上他的泪痕,小声道:“我自己也没有想到,我遵从了自己的心,就想这样!”
“谢谢你!”他哽咽,然后抱住了她。
八个月后,苏墨瞳顺产生下一个儿子,取名顾铭言。
那天听说顾默宸在产房宸陪着苏墨瞳生产,看到她痛他哭的稀里哗啦,一时成为产房里的笑话。
顾先生却不在意,也不怕别人取笑。
出院的时候,顾妈妈抱着孩子,顾蓝护着,顾默宸抱着苏墨瞳,裹得严严实实的,禅儿牵着怀铭弟弟的手,一起奔上房车。
远远地,别人从从后面望去,心生羡慕,这样一家人,如此的温暖,有人在,就是幸福!
满月的时候,她抱着孩子,依偎在他的怀中,“默宸,谢谢你一直都在!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因为有两个男人曾经这样深深地爱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