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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虽不愿,但我都这样讲了,他终究还是报了地址。
是在几公里外的私人医院。
我挂上电话就往外奔。
医院从门口到走廊里,埋伏了还多的记者和摄像,有的在对着镜头说话,有的在吃盒饭,有的在打电话,而大部分人坐在板凳上,等待着。看起来已经蹲守了很多天,大部分面色疲惫不堪。
我正往前走,一个护士走过来,看了看她手里的照片,问我:“你就是林菀之?”
我点头:“是。”
“请跟我来。”
穿过一层一层的人,走到了走廊尽头的电梯前。
是直梯,直通顶层。
他住在独立的加护病房里,整层都没有其他病人,也没有来来往往的医护人员,只有满满当当的鲜花篮,海芋、百合、玫瑰、郁金香、满天星……整个走廊里都弥漫着馥郁的香气,有的花篮连透明的包装纸都没有拆开就已经枯萎了。
她将我领进去,我这才发现,这个病房是有两间的,外间是消毒手术室,两边摆着各种各样的设备,她从墙柜中取出了蓝色的隔离服,递给我:“进入重症监护室必须要换衣服,消毒。”
我哦一声,又听到她说:“按理说非工作人员是不能随意进入监护室的。这是唯一一次例外。下次就不行了,就算病人打过招呼也不行。”
我点了点头:“好。”
穿好衣服进去,终于看见了张宥然。
大概是知道我要来,他并没有休息。而是穿着病号服,半坐在雪白的床上,捧着书的手还挂着针。
我顺着输液管往上望,架子上已经垒了四瓶未打的吊瓶。病床边呼吸机的屏幕还亮着,指示灯一闪一闪,发着滴滴的声响,似乎先前还在工作。
听见了声音,他抬起头来,笑:“来了。”
只有半个月没有见,他整个人瘦了一圈,脖颈下的锁骨性感而突出,旁边还贴着纱布,隐隐有些血色。
他的气色也不好,泛着病态的白,嘴唇也有些青紫,只是因着五官周正而英俊,而看着不那么可怜。
他放下书,指了指床边的板凳,“坐吧。”
我不坐。
我站在病床前,努力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将那一份婚约放在床边:“这是我们结婚前签署的婚约。”
他望了望那婚约,没说话。
我捋了捋两鬓的碎发,对他道:“婚前就约定好了组成家庭的各项细则:包括费用的承担,你必须在家陪伴我的天数,还有你不能跟达之在一起。”
他说:“我知道。”
“但你没有做到。”我刻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不带任何感情起伏,“你每月必须陪我十五天,若天数不够,次月必须补满。可除去最开始的那一年,你已经有小半年违约了。我不知道你在哪里,更不知道你跟谁在一起,也不知道你在哪里。”
我看见他修长的手指拿起那纸婚约。
他一边看,一边皱眉,语气明显不善:“所以呢?你要怎么样?”
我来之前特意化了妆,就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虽然最近祸不单行,我身心疲惫,面色一定也是憔悴不堪的,可我还是希望在分离的时候能给他一丝好印象。
让他回忆起这段婚姻的时候,能够有一点的美好回忆。
而不尽是对我的厌恶。
“我不要怎么样。”
我看着他的样子,是我梦想中王子的样子,只是这王子从来不爱我,那又怎么样呢?
我把这份爱情剪断行不行?
我把这份心丢弃行不行?
我可以没有爱,没有心,但至少我能够活下去。
我抬起了脸,直视着他的眼睛,他的眸光深邃,像一片海,似波光粼粼,却又波澜不惊。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轻,但是很坚定:“张宥然,我们离婚吧。”
他手一松,手里握着的那张婚约落了地。
我想他应该知道,我不是开玩笑。
对于这种事情,我从来不会开玩笑。
重症监护室的窗帘是关着的,即使是大白天,那蓝色的窗帘依然紧闭。室内开着灯,发着微弱而奇怪的光芒,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并没有回答我。
在这死一般的安静里,沉默就变得更加可怕,我连墙上的秒针走动都能听见。
其实我还想再解释一些什么,或者再回忆一些什么,张张嘴,最终没有发出声音。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们之间的一切已经无可挽回。
再提往事,又有什么必要呢?
时间只过了五分钟,对我来讲,却仿佛是五个世纪。
他终于开了口,偏过头,笑着看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