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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缓缓闭上眼,语调渐渐悠远:“白叔叔,于我而言,她既是我父亲,又是我母亲……这一生,都不会改变了。每每想起她讲起的镇国侯府的事,都无比庆幸……不是别人,而是她将我抱了出来。”
“如今,便是由我来保护她的时候了。”少年展颜而笑,转身朝马车走去,“沿着她走过的路而行,终有一日,我会成为她,不,是比她更强大的人!”
白衣公子微微一怔,随即浅笑颔首:“是。”
远处的芦苇丛中,青衫的女子一路奔行,扑进了那个修长男子的怀中。阳光倾洒在他们身上,荡过芦苇的微风拂起马车夫的鞭梢,送来清铃般欢快的笑声……
五个月后,琼关郊外的墓地。
贺柔站在墓碑前,缓缓蹲下身,放下避风的纱巾。目光垂下,却倏忽一惊:“咦?”
她伸手拿开墓碑前的一束露珠未散的白菊,下方两条深褐皮质的发带引入眼帘。皮革似是新剪,不平之处被人细心磨平。针脚稍显凌乱,却有心地缝制工整。
她将发带握在掌心,轻轻摩挲针脚,心底暖流涌过,忍不住轻轻弯唇。抬手抚摸墓碑,柔声道:“姚郎,我很高兴,这世上原来不止我一人记得你……”
不远处,一辆古朴的马车放下了车帘。车夫转过头,拉下斗笠,扬鞭喝驾。包着皮革的车轮,缓缓滚动起来。
“下一站,又想去哪?”车内慵懒无奈的清朗嗓音响起,伴着一阵毫不停歇的啃果子声。片刻,那声音含糊不清道:“当然是去……京城……玉锵做京兆尹,意沈配了调动神武军的兵权……唔我要看我儿子的上任仪仗!”
车内,陈聿修抬起眼帘,望着郭临大咧地靠着车壁而坐,一手提着下摆,兜着怀中的青枣,口中还在咀嚼不停。忍不住摇头笑道:“看来,当年没让你跸道摆戟,刀盾弓槊,仪刀团扇……你这是犹记在心啊。”
郭临摆摆手,擦了把嘴角被酸出的口水:“哪里……那时我初到京城,没胆子嘛!现在想想,这么风光的时刻居然错过了,实在是心痛不已。好不容易玉锵以十三岁之龄打破我上任年龄的记录,成为大齐朝堂最耀眼的新星。我说什么也要去旁观,顺便凑凑热闹!”
她掰着手指:“世子的长子我还没认下干儿子呢,听说知闲又生了个小郡主,还有啊昌荣她也……”
他忽地靠近她,两张面孔距离不过一寸。她呆呆地盯着他的双眸:“怎,怎么?”
“这么大人了……”他笑叹一声,垂下眼,捏着白帕一点点拭掉她下巴的汁水。
纤长的眼睫就在眼前,靠得太近,呼吸清晰可闻。郭临咽了咽口水,微微闭上眼,嘴唇轻张……
“好了。”他忽地退回身,手中白帕收回袖内。他眨了眨眼,看着她:“睡着了?”
“没,没……”她握拳清咳一声,镇定自若地拿起枣子继续啃,不知道心中是遗憾还是尴尬,总之……赶紧换话题:“啊对了,上个月在陇西,那一下午你见了赵寻雪都说了些什么啊?”
一片安静,只有脚下车轮滚动声。好像,选错了话题……“嗯,其实那什么寒毒,只是在阴山上被冻狠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吃了他配的药,确实感觉似乎更好一些……”
好像,越说越糟……
她并腿坐正,视死如归地仰起头:“我是想说……”
“好吃么?”
“唉?!”
陈聿修盈盈而笑,垂眉瞟向她怀中的青枣:“方才就想问了,这些枣子你从哪儿找来的?”
郭临低头一看,朗声笑道:“嘿嘿,你不知道吧。看方位,好像是小时候和世子一道骗了个齐魏通商的商贾送我们的树苗,我两也不管能不能活,就那么种下了,还请住得近的校尉家人帮忙看着。嘿,没想到它隔了这么些年,当真能结果了!”
“种在哪?”
“就在巷街旁。”
“街旁?”陈聿修莞尔,“你不知道,道旁的枣子不能吃么。”
郭临眨眨眼:“为什么?”
“道上日日人来人往,枣树就在那里,却还能结满枝桠。你说这是为何?”他挑眉浅笑,伸手从她衣摆上取过一颗青枣。
“……因为酸么?”她嘟起嘴,又咬了一口,“嗯……是有点酸,但也不是不能吃啊!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特别爱吃酸的……唉不对,你又岔开话题。快说,和赵寻雪说了什么?”
陈聿修仰身躲开她的魔爪,面上的笑意越来越深。他低头看了眼饱满光滑的青枣,心情甚好地放入嘴中……
只一瞬,他的表情就变了。郭临停下手,瞪眼看着他的神色,“噗嗤”一声大笑出来:“哈哈哈,唔……”
余下的笑声,尽数淹没在唇齿相接的青涩酸甜中。
满室的旖旎,透过被风拂起的车帘溢出。车夫抬起斗笠,露出一张无奈的脸。他仰头望向晴空,暗道这回回京,一定要请少主为自己婚配。
想他白鹫风流倜傥,武艺超群,总还有佳人看得上的。
唔,比如那位闲居在郭府的阮姑娘就不错!
-正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