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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话之后,便都各自择了一匹马离去。临走前,崔智辩忽然转过身来,又对太平说道:“我日前才从庭州赶回来,薛绍却被一些庶务缠了身,约莫会迟上三两日。公主若是忧心驸马,可在都护府中停留几日,当可在第一眼见到他。”
只会迟上三两日么?
太平一怔,心中反倒不着急了。她重新回马市退回了那匹马,又回到驿馆中整理阁楼、誊抄书册,一连持续了好几日。直到一日午间,她忽然又接到了部曲的传信,说是盐泊那处地方出了问题。太平到外头去见了一下这些部曲,又细心叮嘱了他们一些话。等到回驿馆时,天色已经全暗了。
她加快脚步走进院中,却忽然又是一愣。
薛绍正坐在树下等她。
他今天依旧是一身素净的白衣,墨色的长发被整齐束起,温良的眉宇间隐含着英气。在他的身前摆放着一张小案,案上摆放着几道精致的小食和两只金樽,而且还有一只巴掌大的酒坛。
等太平进院之后,薛绍便抱起那只巴掌大的酒坛,满满倒了两樽酒。
太平来到案前,同薛绍面对面坐下,指尖摩挲着面前的金樽,哑声问道:“你又让我饮酒?”
薛绍缓缓向她比了个请的手势:“臣是在向公主赔罪。”
他宽大的袖袍在案几上慢慢拂开,姿势从容且优雅,一点都不像个武官,反倒像个底蕴十足的世家公子。太平低低笑了一声,举起金樽,浅浅抿了一口,酒液醇香,确实是一件难得的珍品。
她搁下杯盏,轻声对他说道:“我从未怪过你。”
醺然酒香在唇齿间渐渐漫开,隐然多了一份辛辣且苦涩的味道。太平抬眼望着他,声音中又多了几分喑哑:“我知道那坛酒有问题,从一开始就知道。”
“我从小在大明宫中陪宴,尤其是家宴,阿娘从来都不肯放过我,所以我很早就练就了千杯不醉的酒量。那天夜里,我只饮了两杯就有些昏昏沉沉。从那时起我就知道,那坛酒并非寻常。”
她闭了一下眼睛,轻声说道:“但是薛绍,我信你。”
她知道薛绍素来行事坦荡,又一贯谨守君子之风,从来都不会暗中伤人性命。
所以就算是她知道那坛酒有问题,也一如既往地喝了个干净。
薛绍果然没有伤她性命,只是让她昏睡了半个月,而已。
薛绍紧紧抿着唇,脸色一点一点变得苍白,握箸的手也渐渐用力,几乎要将那双象牙筷生生拗折。他一动不动地望着太平,眼神渐渐变得幽深,似乎是感到震惊,又似乎是感到不可置信。
许久之后,他才哑声问道:“为什么?”
太平渐渐笑出声来,又紧闭了一下眼睛,眼角隐然溢出一丝水痕。
曾经有人对她说过,薛绍是她唯一的软肋。
她想,这番话大约是真的。否则她不会这样纵容他,也不会这样难过。
“我曾经对你说过,我前世是你的妻子,你却总不信我。薛绍,今时今日,我还是会对你说这番话,我前世是你的妻子,我对你的心意,历经两世也不曾改变过。无论你信是不信,我都将自己的心事清清楚楚地剖析在你眼前,展开给你看,然后,等着你。”
她隐然笑了一下,又低声说道:“但是薛绍,这回你离我这样远,又杳无音信,我感到害怕。”
这一番话说完,太平便轻轻搁下金樽,转身离去,却忽然被薛绍攥住了手腕。
薛绍的力气很大,牢牢抓着她不让她动弹,也几乎要将她的骨节生生捏碎。
“不要害怕。”他一字一字地同她说道,声音分外喑哑。
太平转过身来,轻轻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总是控制不了自己在想什么。”
她抬起手,又遮住薛绍的眼睛,低声对他说道:“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会感到难过。”
薛绍松开她的手腕,又抓住她遮挡在眼前的手,一点点拿了下来。他的眼神依旧幽深,面色却苍白得厉害,几度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想起半年前的那一个黄昏,太平站在大明宫前,也是这样安静地看着他,那双漂亮的凤眼中满是悲伤,刺得他心底微微发痛。
忽然之间,薛绍像是着了魔一样,低头凝视着太平的眼睛,抬手拂去她眼角的泪痕,一字字地说道:“不要哭。”
“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让你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