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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别看只是教坊司小小一教习,却和那些年纪大了,退休的女伎不同,她是官家的救命恩人,且官家对她还有那么点儿莫名的暧昧情愫。
对这样的女人,实在不好用过于激烈的手段,而且打草惊蛇这种事儿,也要讲究分寸,一个弄不好,惊蛇不成,反被蛇咬住尾巴,那麻烦便大了。
上一次秦文渊惊动了庞元英,高枫本以为庞家会有些举动,却不曾想,庞家自始至终安安静静的。
“也是,庞老狐狸虽然病了,可庞纯之也不是易与之辈,又怎会自乱手脚,但他们没有举动,到更让我起疑,那可是庞家,庞家的小侯爷受了这么大的罪,便是家中大公子麻烦缠身,也不可能对二儿子不闻不问,显见是心虚。”
高枫轻轻敲击桌面,只是,要说庞家会参与襄阳王谋反,便是他,多少也有些不信,庞家在朝中的地位,虽说不是王侯,却比王侯还要高些,也比王侯自由,几乎也就是一个外臣能够达到的极致。
襄阳王就算谋反成功,庞家还能得到什么?总不会给他半壁江山,便是现在襄阳王敢做这样的承诺,庞家的老狐狸也不可能相信。
月色渐浓,高枫吐出口气:“还是要在官家身上下功夫,纵使襄阳王和庞家会因此有戒备,也顾不得了,我不能离开边疆太久,秦家的事儿不解决,我可没心思做别的差事。”
“官家?”秦文渊脸上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愣愣地拎起酒壶,大口大口地吞咽。
高枫也不劝他,不知喝了多少,秦文渊才松开紧握着酒壶的,略有些青白的手指,酒壶落地,青花的壶碎了一地,晶莹的瓷片儿闪着苍白的光,在月光下竟显得有些凄清。
秦文渊抬头,定定地看向高枫:“要不是顾着爹,顾着我妹妹,我秦文渊拼去一条命,也要闯入禁宫,问一问那位太后,那位官家,我秦家世代忠良,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他们,竟非逼得我们一家家破人亡才肯甘心,若是他答不出,我便让他尝尝我受过的滋味,父债子偿,理所应当。”
高枫一怔,如果换了这个时代的人,对于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怕连听都不敢听,可他到底不是,好半晌才回过味,赶紧怒叱道:“别胡言乱语,怎能诋毁君王?”
秦文渊不再多言,高枫却想起《孟子.离娄下》里的的一段话——“孟子告齐宣王曰:‘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这才是正理。那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歪理邪说,还是莫要当真为好。
秦文渊喝得醉醺醺,高枫可不敢带着他招摇过市,要不然万一半路上嚷嚷出些大逆不道的话来,便是官家宽容,不以言获救,闹出这等风波,秦家恐怕是无论如何,也再翻不了身了。
正好,高枫找到个机会在秦亚茹这借宿。
“我会给你留门的,娘子,欢迎夜袭。”
秦亚茹失笑,高枫这家伙,永远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捶了他几下,就轰了他去洗漱,她自己也沐浴熏香,早早休息。
本以为今夜是个有那么点儿暧昧浪漫的夜晚,却不曾想,半夜三更,天边放亮,东面火红火红的。
外面嘈杂的声响惊醒了秦亚茹,一睁眼便看到窗外一片通红,吓得她连忙起身,刚穿好衣裳,高枫就破门而入,一把拉起秦亚茹飞奔而出。
出了门,两个人直奔前院,前面好几个小伙计满脸焦急地收拾房间里的书本,搬箱子,抬柜子,乱成一团。
秦亚茹蹙眉,大声道:“别乱,火没烧到咱们这儿来,真烧过来咱们再忙活也没辙。”说完,就和高枫一起出了门。
着火的房子是不远处一家客栈,离南云书斋只隔着三户人家,那火旺的厉害,映得半边天都血红血红的,已经开始像四周扩散蔓延,开封周围都是木质的房屋,一旦着火,损失巨大。
不少老百姓连衣裳都没穿得整齐,就匆匆忙忙奔出门,冲过去救火的人更是多,秦亚茹也连忙吆喝店里的伙计端着水盆,拎着水桶过去帮忙。
不多时,巡城的衙役也到了,所有人拼命救火,幸亏今夜的风不大,但就是如此,等到大火被扑灭,大半条街都遭了秧,连南云书斋也被毁了一面墙,要不是逆风,秦亚茹那些珍贵的书本怕一本也别想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