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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童懒洋洋靠在沙发上跟裴佳木用同一个本子浏览网页,指尖一下下在沙发背上扣。
车海眼角一扫看到他这个姿势,头皮就有些发麻。
季变态这是又要算计人了……
果然没几个呼吸,季童就慢悠悠问,“这个陈奇,家人很溺爱吧?”
车海朝着天花板翻个白眼儿,“这不是明摆着么?”
富二代不学无术其实只是媒体长期以来为了噱头和新闻爆点制造给广大底层群众的错觉。
这样的形象一方面有看头,普通民众最爱看豪门狗血,充分满足了他们对另一个够不着的阶层的窥私欲。
另一方面,让许多仇富的人获得这样的心理安慰【有钱有什么用呢?子孙还不是不争气】【切,就会赚钱,要是我儿子/闺女这样,我早就blabla】【看见没,不义之财赚多了,都报应到后代上】……
大概会有利于社会安定。
民间有句谚语,说富不过三代,实际上只是穷人的一厢情愿。
君不见那么多传承了几百上千年的姓氏后人虽然不显山不露水,实际上各有锋芒。而占人口总基数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仍旧终日为丰衣足食奔忙。
实际呢,多数富人的孩子都是从小就能接触到更好的教育,有更广阔的眼界,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跟着父辈混交际圈子,年纪渐长一个个也都接过了家族的重担乖乖干活抗事儿了。
就连裴家那样藏污纳垢的,实际上旁支亲友的也有些不错的,至于那些斗得你死我活的,人品不论,学历能力手段,总有一两个闪光点能拿出手。
陈奇这种蠢死的,才是少数。但是因为动辄呼朋唤友招摇过市,曝光率太高,倒好似成了能代表其他人的形象了。
一般这种孩子,必定有一个不讲理溺爱孩子的长辈。
季童说了句废话,又不吭声了,过得一会儿,连裴佳木都转脸看了他一回,才慢悠悠说,“去晃悠几圈,叫那个溺爱孩子的人知道,他的宝贝儿落到今日,实际上不是自己愿意的,都是叫人给忽悠了,年轻人性子暴烈,给人一激就犯错是很常见的。就是后果太严重,谁知道那个起头的人现在缩到哪里去了呢?”
裴佳木后仰跟他拉开一点儿距离,“嚯!”
这语气,这阴阳怪气的范儿,车海抖落一身鸡皮疙瘩,“老大你是不是最近看宫斗剧了?”
季童不理他,舒服地在沙发上伸个懒腰,继续安排剧本,“向她强调,她的孩子超级好呢,就是太善良,轻信人言。那个别有居心的人是谁呢?”
裴佳木乐了,“裴思琪,真是她,不冤枉。”
“宫斗剧也是有可取之处的,”季童点点头,“目标已定,小海子你还等什么?”
车海抑郁地去打电话给范思达,趁他在市里,研究研究剧本,看能做点儿什么。
范思达跟叶昌正从陈奇父亲的公司出来,那个公司的内部律师专业能力不咋滴,打唯独的一手好太极,最擅长推三阻四当缩头乌龟,让叶昌怀疑他可能是从体/制内出来的。
两个人心情很不爽地从大楼里出来,按照惯例,他们心情不爽了,就有人该哭了。
叶昌都已经开始跟范思达嘀咕要搜集这个公司的违法证据,范思达接到了车海的电话。
听完内容之后他虎躯一震,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叶昌,“你之前说过,你丫那些鬼蜮伎俩是老大□□出来的?”
叶昌眼镜片上寒光一闪,“注意你的用词,跟律师这么说话合适么?小心我告你诽谤?什么叫鬼蜮伎俩?!这是个贬义词你知道么?文盲!”
范思达细长的眼睛几乎眯没了,“……我说一句你后面十句等着,上辈子是个八哥吧?算了算了,跟你分享下老大的新计划。”
他跟车海一向跟季童做那些个暗刀暗枪的事儿,虽然也不咋光明正大,但是终归是一力降十会的路子,还真是头回见季童这样七拐八弯的用心思。
叶昌听完了撇撇嘴,做了一个小小的v手势,“老大也没什么进步,这些年我已经把他甩到后面了!”
范思达摇头晃脑,“我会告诉他的。”
叶昌抹一下头发,“随你说,老大可能会给我涨工资^_^走,去医院。”
陈奇家那位老太太,每晚都要让保姆带着来看孙子呢。
本来他们无所谓一辆车的钱,把人搞进icu就够本了,但是凡事也得符合逻辑,作为一个4s店店主,不大不小的中产阶级,一辆近百万的车还是颇大的财产,不关心反倒奇怪了,就应该紧紧追着才对。
两个人找了个店提前吃了晚餐,范思达翻自己手机上小弟的电话,想找个人来配合演戏,被叶昌一下子抽走手机。
“有我一个足够了,忽悠个老太太而已。”叶昌从包里取出一副厚实的黑框眼镜戴上,把刘海往下扒拉几下,细领带闪亮的袖扣都解开藏包里,衬衫扣子解开一个,领口弄皱些,瞬间整个人茫然了些,属于讼棍的狡赖气息藏的严严实实。
范思达也曾经四处流窜,对这把戏熟悉的很,叹气,“我就算舍命陪君子了。”也弄一副眼镜遮住标志的细眼睛,把衬衫拉皱,还弄了点儿汗渍。
两个变态对视一眼,拿一叠文件勾肩搭背去医院。
走到icu的走廊,就见到两个医生三个护士垂着头被一个满头华发被人搀着的老太太指指点点咆哮,夕阳的余晖里能看到老太喷溅的唾沫隐约漾起一道小小的彩虹。
翻来覆去用词极其恶劣,具体就是骂医生无能,没法救她孙子。
虽然集体低着头,也很容易从这些医生护士的动作姿势里感觉到他们对这个老太太的反感和蔑视、仇恨,对里头的病人更是厌烦。垂着头任他骂,无非是因为这个病人家里有钱惹不起,以及闹事儿的是个老太太碰不得。
叶昌站在旁边足有三分钟,老太太都没停,中气十足,最后他清清嗓子提高声音打断咆哮,“这位陈老太太。”
陈老太骂的自己也胸闷,但是竟然有人敢打断她,不由转过头来,“你谁?”
叶昌嘴皮子利索的很,飞快而清晰地说清楚自己的身份目的,“我是被您孙子撞了的车主人的代理律师,来这儿主要是要跟您谈谈我们的赔偿问题。”
老太太拐棍儿往地上一顿,稍微抬了抬,一副一言不合立刻扑上来的架势,“啥?那个车的司机,人呢?嗯?我孙子如今这样了,他人呢?”说着伸手揪住扶着自己的保姆,“叫警察来!”
按陈老太太的逻辑,要是前头那车开的更快一点儿或者闪开,她的孙子不就没事儿了吗?所以就是那个前车的错!她还没去找人事儿呢,这倒送上门儿来了。
在场的医生护士包括范思达都在心目中齐齐卧槽一声,听这话音,老家伙还觉得自己是受害者?
唯有叶昌一笑,这心理状态好啊,想要什么来什么,再合适没有,于是他不紧不慢地火上浇油,“我们人好着呐,就一点儿擦伤早回家了,但是好贵一辆车没了,不该赔偿吗?我们最近就是衰哦~根本就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您瞅瞅您孙子这干的什么事儿,损人不利己!”
“住嘴!”陈老太太斯巴达了!我孙子躺在床上生死未卜,你就一点儿擦伤,还敢说这话?!找死!!
有那么一瞬间,附近的小护士觉得这老巫婆每一条皱纹褶子都在往外散发着有如实质的恶毒杀气!
范思达听叶昌的话音就知道他的鬼主意,仗着自己壮实的身材装出朴实的声音,用慢而清晰地语速勇敢地上去找事儿,“本来就是事实,我们好好在路上开车,平白无故被撞了,倒头来要赔偿都找不到事主儿,互相推诿有意思吗?你们陈姓一家都不讲理!”
哎呀,真是一个完美的连个脏话都不会说的朴实青年形象啊!叶昌赞许地冲他点头。
陈老太太要疯魔了,挥舞着拐杖就要冲过来,“□□崽子闭嘴!我叫你们这些害我孙子的人赔命,凭什么?啊?!谁叫你们挡路的?”
医生护士仿佛被飓风推到的小树一样集体往后倒伏,躲过老太太虎虎生风的拐棍,一个个有些想阻止,有些不敢上前,又非常想看热闹。
听着陈老太骂人的话,也不是什么有教养的人!
叶昌和范思达配合默契,手脚灵活地躲过棍子,期间很有技巧地让老太抽到墙壁上,几下子反震她就手痛的打不下去了。
叶昌躲闪间还语调清晰慷慨激昂地大声讲理,跟上庭不遑多让。
“你这老太果然不讲理,是我们叫他闹事儿的吗?是我们叫他吸毒的吗?使我们让你孙子飙车的吗?嗯?你有本事去找撺掇的人啊?喝,搁这儿冲几个无辜路人发脾气,要不是看你是老人家,我现在就报警告你无故伤人!一把年纪了,没活出道理来,冤有头债有主知不知道?就跟你们撞了我们的车,就该你们赔偿。”
陈老太气喘吁吁扶着墙,旁边的保姆早在险些被敲了一棍子的情况下闪远了。但是她没在意这个。
脑子里都是轰隆隆的,谁撺掇的找谁啊!冤有头债有主!是了,我阿奇这么乖的孩子,怎么可能吸毒飙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