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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袄瞪他一眼,以眼神示意,主子尚轻,不懂男女之事,休得胡言。
荚挑挑眉,谁说不懂,那些贵人们这般年纪时己有了妾室。
子袄暗哼一声,偏头不理会。
子袄又看向孙周,问道:“主子欲邀叔向入晋,可曾向他说起?”
孙周摇了摇头,“智赢与士鲂虽到了洛邑,但迎新君还没有正式文书,我若谈及归晋之事,岂不显得我迫不及待,有窥视君位之嫌。”
两人不语,点头称是,如今的形式,他们万万不能行错一步,否则两年来的努力将前功尽弃。主子年少,有时还有小儿习性,但他思维甚密,他们从不敢小看了他。
辛夷回到前院,马医正在与叔向说话。
“先生,此马食了郁李藤,因而腹泻,所幸食之不多,并无大碍,但是却不能长途跋涉了。”
“胡言。”辟冲到马医面前,“风每日都是我亲自喂养,怎么会食了郁李藤?难道我连郁李藤与草料也分不清吗?”
马医道,“郁李藤与草料混合一起,有时也难以发现,不足为奇。”
“我……”辟有些委屈,他照顾风数年,从来没有出现这样的纰漏。
“辟。”叔向打断他的话,“你先送医者出去,此事,我自有定夺。”
马医朝叔向一揖,退出了院子。
辛夷欲跟着离开,叔向却唤住她。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子,叔向跽坐于几后,辛夷坐于下侧。
辛夷不言语,任由叔向细细的打量着。
半响,才听叔向的声音响起。
“辛夷,你跟随我有几载了?”
“回先生,两载。”
叔向道,“当初收下你,见你实在可怜,然……”叔向顿了顿,辛夷心跳不己,“我却一直看不清你。”
叔向的目光带着探究,“你说你是野人(农人),因战乱流离,离开了家,但是你却能识字。你说你是楚人,但你甚为关心晋国之事,这是为何?”
辛夷听言,心下一惊,脑子里飞快的回忆着,什么时候露了馅?难道是她打听晋国之事被先生发现了?
只听叔向又道,“我曾怀凝,你是没落贵女,然而,初见你时,你双手粗糙,是经常劳作所致,我实为不解。
辛夷,你究竟是谁?此番路到洛邑,你借辟之口,欲观天子之礼,在马食中放郁李藤,今日见周子,又这般魂不守舍而失礼,你有何目的?”
原来一切都瞒不过先生,辛夷心起波澜,垂着眸,让人瞧不出情绪。
叔向等着她的回答,他的目光从未有过的严厉。
辛夷千思百转,此时她还不能说出实情。
片刻,辛夷恭敬的朝他行了稽礼,小声的道来,“昔年,奴受先生搭救,先生对奴有活命之恩,奴不敢对先生有所隐瞒,奴的阿母是楚人,家道中落,四处流浪,阿母早年病殁。
奴会识字,是阿母所授,至于阿母为何识字,奴不知,此番随先生来到洛邑,奴想多留两日,只因好奇天子祭祀的盛况,是奴贪玩了,奴见周子失礼,是因他与奴的阿弟有几分相似,奴一时慌神。”
此番原由,娓娓道来,几真几假,只有辛夷自知,叔向微皱眉头,并不十分相信。
“就这样?”
“嗯。奴不敢妄言。”
“你说,周子与你阿弟相似?”叔向看着她,脸色稍霁。
“是。”辛夷道,“不过,奴的阿弟自是没有周子的贵气,也没有周子的福气,他早年殁了。”
她的声音平淡,听不出悲哀。
叔向叹了口气。
“真如你所说……我暂且相信。”顿了顿,“如今,我们只能在洛邑停留几日了,明日天子雩祭,我要前去觐见天子,你退下吧。”
辛夷再稽首,“且记。”叔向叹气道,“不要再把郁李藤混入马食中。”
辛夷心下惭愧,面色微红,诺诺而退。
入夜,辛夷从梦中惊醒,己是满头大汗,梦中的那场大火,把珲紧紧围住,珲不停的嘶喊着,“阿姊救我,阿姊救我。”
辛夷心痛得难以呼吸,若她不离开,不去寻刑午,不让珲呆在祖庙,或者带他一起,那么,也不会是这番结果。
辛夷卷着身子,缩在床角,泪水一滴滴落下,“珲……”她喃喃自语,耳边响起儿时的话,“珲一定护着阿姊,护着庶母,不让任何人欺负。”
“阿姊也会护着珲,不让任何人欺负。”
誓言还在,人己离去,她没能护好他,两年来,她无不自责,当时不丢下他一人,他就不会死,即便不能像周子那般出色,至少也会平平安安。
辛夷脑子里出现了周子的模样,她愣愣的,他眉心那颗朱砂痣,明明就是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