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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可以接触洪部堂的亲兵口中传出了只言片语,什么洪部堂摇头叹息,直呼可惜之言,于整个行营流传开来。更有甚者,已经有人在疯传,李信已经投了鞑子。
次日一早,便有囚车押着二人赶赴京师,随行的还有洪承畴麾下的一名书办,怀中揣的则是一份洋洋洒洒数千言的一封奏章。当日,洪承畴为了平息谣言,召集把总以上所有军官训话,公开辟谣。
“没有任何直接证据显示,征西将军的亲兵营官牛蛋,与镇虏卫纠察队队官史大佗已经叛国投敌,但兹事体大牵涉非常,军中又忙于战事,只好交给朝廷去审断,还他们一个清白!”
这和之前所传的大相径庭,众人都是难以置信。只听洪承畴又道:“本帅不知道你们之中,是谁,怀着何种目的,说了那些话,只希望你们万事以大局为重,不要再让本帅听到一丝一毫的杂音,否则一经查实,严惩不贷!”
很显然,洪承畴也不打算深究那些传谣之人,但却发出了极为严厉的警告,不许任何人再于暗中搞小动作。前方战报雪片一样的传回行营,鞑子的进攻一天猛似一天,众多军卒将官们很快就忘记了这个插曲,陆续建言即刻出兵营救,否则镇虏卫城不保,唇亡齿寒!
洪承畴排兵布阵,派出一路先锋做试探性进攻,结果被鞑子杀的大败而回。洪承畴大怒之下斩了督战不利的主将,决定亲率中军与鞑子决战,解镇虏卫城重围之中于水火。
重振十二年注定是个多事之年,先是春季瘟疫肆虐,然后又是北直隶、山东、山西、河南、陕西大旱,到处饥荒断粮的奏疏就像雪片一样汇集往大明京师。
大明天子朱由检焦头烂额之际,却又得知大同边陲屡屡爆发冲突,但他很快发现失态的发展远比预估中严重的多,据辽西方面发回的情报,清廷镶黄旗固山额真拜音图,以及镶白旗固山额真图尔格率军向西,很有可能就是这次大同东虏之兵的主将,这一点很快就在洪承畴的军报中得到证实。
但是,这显然不是严峻问题的全部,就在刚刚,洪承畴又遣了八百里快马急报,李信的两名心腹,其中包括他的亲兵营营官被捉奸队生擒活捉,有严重的叛敌嫌疑,已经押往京师交由朝廷决断。
朱由检勃然震怒,将满御案的奏章推了满地,刚刚回到皇帝身边的王承恩忙俯身一一捡拾。洪承畴的那封奏疏他是看过的,其中证据也是多有不确,甚至洪承畴本人也是持怀疑态度的。
“万岁息怒,洪部堂不也说了么,证据并不确实,全是那叫吕惠中的参议临场判断,许是他们多虑了,但大敌当前,做臣子的谨慎对待也是万岁之福啊。”
“莫要只捡好听的说,你仔细看看,镇虏卫不过是个方圆三四里的弹丸小城,东虏之兵号称十万众,尽管不尽不实,至少也有其半,将它围个水泄不通,并非难事,这十几个人能大摇大摆的出来,身上连点伤连点血都没有,你说说,你又如何判断?阵前的将士们谨慎,朕心本该甚慰……”朱由检指着自己的胸口,表情竟然带上了几分悲戚,“可朕这胸口偏偏堵得难受!”
王晨恩闻言默然不语,皇帝即便经常在他们这些内宦面前大发脾气,有时候不加掩饰,但似眼前这般痛心疾首却是头一遭,一时之间他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
种种迹象都将一个不好的苗头指向了李信,朝廷已经与这位挂征西将军印的山西镇总兵官失去联络旬日有余,气氛在洪承畴的这份奏章被送抵京师后陡然变的微妙起来,一种倾向已经在满朝文武之中酝酿,并有扩散的趋势。
皇帝的信任与恩宠如果换来的是这般结果,别说堂堂九五之尊,就算是个普通人也会伤心气愤至极的。王承恩知道,这种情绪是任何言语都无法安慰的。
王承恩心中暗叹一口气,但愿这一切都只是子虚乌有,皇帝对李信太过恩宠,就在几日前,他刚刚由內帑之中拨付了白银二十万两,着内府与户部一同押往山西赈灾。
这在以往是从未有过之事,皇帝內帑虽有千万白银,但不论是疆臣或者阁臣想要掏出一两银子都要费上九牛二虎之力。而今,李信不过是派来了一个叫宋显礼的小官,皇帝便大笔一挥拨给了他二十万两白银,这在所有大臣眼中看来,简直是匪夷所思。同时也更坐实了,大臣们指责李信奸佞,蛊惑皇帝的口实。
王承恩有种预感,墙倒众人推的大戏马上就要拉开帷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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