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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狼一般射向了白芷的方向。
两人不但以身相贴,甚至一瞬间,他还隐约见到了她袒露的肌肤。
顾培楼只觉得血气上涌,绿云罩顶,什么都想不到了,脑子里都是隆隆的声音。
此时无声。
皇帝咳了一声:“中秋佳节,皇叔何不来团聚?听说皇叔事头一次出手相护一个弱女子。”
他言下之意可颇为丰富,端看听的人懂不懂了。
赵凤麟也不急,也不慢,他无需管这些闲人的闲言碎语:“是啊。”
他尽然直接承认了。
皇帝心里也有些愣。
后宫里现在住着的那个娇客,只怕知道了要哭死过去的。
不但是出手相护,甚至能走近他三尺之内。
这可不是普通的女子。
方才他也不过是试探罢了,那个娇客,比白芷更加娇弱,第一次见到赵凤麟,就掉进了水里,等着他来救。
哪里知道他只当没有看见,继续往前走。
现在还在后宫养病不肯走呢,可惜赵凤麟不怎么入皇宫。
“皇叔,这可就是那位白大夫?你这次医治头风,可就是住在她的医馆?”
皇帝又斟酌了一下说辞,问了出来。
赵凤麟冷冷瞟了一眼:“还能有谁?一个做皇帝的,整天把心思放在打探八卦上,只怕不太好吧。”
这话说的,年轻的皇帝捏了一把冷汗,但还是站在那里。
他倒不是多管闲事,而是后宫住的那位娇客,有天大的关系,他本来,就答应了替皇叔,和那位娇客牵线的。
如今这还怎么收场。
“都走吧。”赵凤麟懒得看到一大群不相干的人在眼前晃来晃去,头疼,尤其是此刻他不得不专心白芷的经脉打通。
他一句话下去,皇帝也不再敢久留了。
他起驾走的时候,发现顾培楼眼角的青筋凸起,仿佛在压抑着什么怒气,不断抽动着。
“老三,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他也没有办法回答怎么了,方才这样的情形,只怕是皇,皇,赵凤麟和白芷亲密了?
心神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直安定不下来。
皇帝想走,可是顾培楼,却没有离开。
他的拳头仍旧死死捏着:“皇叔,你可知,她是本王的下堂妃。”
赵凤麟闭了闭眼睛:“说什么废话,我看上的,哪怕是头猪,也自然会养在身边。”
皇叔这是在骂自己无情无义吗?
对,他的确对白芷翻脸无情,又回头想着一些别的什么,可,那又怎么样,好过,好过皇叔和自己的下堂妃,有些什么不伦丑事。
“呵,天大的笑话,皇叔?你们顾氏皇族,不该是心知肚明,我和顾氏皇族,并没有丝毫关系么?”
赵凤麟言语中并不带丝毫讥讽,只不过陈述事实,然而这桩事实的陈述,却让皇帝顾显楼和顾培喽陷入了沉默。
他们的确隐隐约约知道这件事,更没想到,赵凤麟这样直接,又把这层窗户纸,给捅破了。
外面传的,实际都是半真半假的版本。
宋妃当年是前朝的贵族之女,被送到皇宫里,只不过是一桩交易,她早就有孕,然而先先帝爱而不得,终究下了狠手,想要打掉这个胎儿,宋妃便假死离宫,保护自己腹中的胎儿。
最后先先帝追回来,威胁要将她满门全部屠灭,赵凤麟出生后,先先帝久派人将他毒死。宋妃亲口喝下毒药,要和赵凤麟共存亡,这才留下了襁褓中的婴儿。
也因此,宋妃落下了病根。没多久就撒手人寰。
先先帝爱她爱得惨烈,赵凤麟长得又颇似宋妃,便命先皇后养在了身边,时常对着赵凤麟发呆。
甚至动过,给赵凤麟册封太子的念头,这是后宫阴私,无几个人知晓,最终还是长到半大的赵凤麟,亲口说道皇位是枷锁,他不喜欢做什么太子,这句童言似乎触到了先先帝心中的什么痛处,他更加珍视赵凤麟,也再没提过这件事。
至于后来——
“我姓赵,这事天下皆知。”
赵凤麟这样一说,皇帝的脸白了几分,他想暗示皇叔,不要再说下去了。
但是顾培楼却看不懂他的手势,直直道:“四皇叔,我待你如兄如父,你这是夺人妻子,你——”
他还待说些什么,赵凤麟感觉到怀里的白芷动了一下。
她身上热气尽褪,睫毛忽闪忽闪的,他能感觉到,白芷已经有了自己的内力,这从无到有的一步,最是艰难险阻,好在顺利过关。
不知不觉,赵凤麟才舒了口气。
天知道自己当年踏出这一步时,都没有那么多的提心吊胆。
白芷一直沉浸在冥想中,直到她完成了热气在身体内环绕几周天,才听到顾培楼这样一句话。
他说赵凤麟作为父兄,夺了他的妻子?
可笑。
白芷睁开眼眸,一道潋滟波光,泛着冰冷,倏然划过:“你说,我是你的妻?”
顾培楼无言以对:“至少曾经是。”
“顾培楼,端王爷,我问你,我孤苦无依的时候,你在哪里?我替百姓救治,含冤入牢的时候,你在哪里?我替玲珑出气,和凌七缠斗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心里但凡曾当我做妻子看,但凡有那么一点点对我的怜惜,你就该知道,玲珑才是我心尖尖上的人,你却四次三番,多次阻挠,你可是当我是曾经的妻子?不,顾培楼,有些话,我一直没说,却不代表,我不敢说。”
白芷自从打通经脉,化生了自己的内力之后,顿觉神清气爽,无比惬意,就好像浑身上下有了一根更加强硬的骨头在支撑着自己。有武功,到底不一样。
顾培楼想不到,一向冷然不多做声的白芷,竟会这样义正严辞。
每一句都像一把尖刀,不带任何犹豫,直直戳进了他的心口,带出无数鲜红淋漓的血肉。
赵凤麟则听的勾了勾唇,不愧是白芷,一旦引气入体,就如此强悍。
他就是喜欢这样的。
然而这还没有完,白芷继续一字一句地说道:“妻子?不,你只将我当了个附属品,曾经我脑子不好,便是关在房中,令我不见天日,我如今脑子好了,懂了些东西,又嫌弃我米粒之珠,不该与日月同辉,我想知道,顾培楼,是不是在你心中,我就不配懂得这些?”
这话问的好,皇帝见顾培楼连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忙劝道:“老三,你这是做什么,太后也曾说过,你不能太过激动,你——”
顾培楼一只手止住了顾显楼的劝说,咬牙道:“白芷,你说,你继续往下说。”
他让自己说,她也不会客气。
“说到底,你就是看不起我,连最起码的信任,和尊重,都没有,谈何妻子?”
“无情时是弃妃,现在看不过眼了,就是妻子,可笑,顾培楼,你可真可笑。”
“放肆!给本王住口。”
顾培楼终于忍受不住,左手按在了胸口上,一口心头血含在了嘴里,终于沿着嘴角滴滴落下。
这些言语的利刃,全都戳中了他的心坎。
却也让他明白,这些时日来,他的压抑,他的不堪,他的落寞,时而又会想起她的身影,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顾培楼,还是爱上了他的下堂王妃。
命运弄人,兜兜转转,他什么都没有得到,却又,什么都没有失去。
除了,无法安放的一颗心。
胸口有一股剧烈撕扯的痛楚传来,顾培楼死死按住胸口,皇帝顾显楼见他不对,忙招呼人过来。
等到太医全部赶来,后花园假山后侧的亭子里,早就没有了方才的两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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