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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走出一条柳暗花明之路?

    沈妙闭了闭眼。

    这一夜,亦有人锦衣夜行。

    谢景行路过院子的时候,恰好遇着谢长武和谢长朝二人,二人瞧见他,顿时停下脚步,恭恭敬敬的同他作揖行礼,喊道:“大哥。”

    对于这二人,谢景行从来都是视而不见,今日也是一样,抬脚错步就要离开之时,却被谢长朝叫住,谢长朝有些得意道:“许久不见大哥了,不知大哥在忙什么。前几日狩猎,本想和大哥一起去,只是父亲让我们跟着去赴刘大人的官宴,只得遗憾不曾同去。”

    谢鼎这些日子一直在带谢长武和谢长朝赴各位同僚的筵席,不过是因为众人都知道,谢鼎要将自己的两个儿子带入仕途了。

    说起来,谢长武和谢长朝是庶子,资质也不如谢景行,若非谢景行自己玩世不恭又不肯入仕,谁都知道轮不到他们两人。可是谢景行因为玉清公主和谢鼎龃龉多年,父子两关系若坚冰,又怎么能修复?

    谢长武比谢长朝谦虚一些,即便如此,眼中还是藏不住的自得,他道:“大哥何时也跟着一同去去吧,大哥这般文武双全,必会得众位大人青眼,介时想要入仕,也容易得多。”

    谢长朝和谢长武是摸清了谢景行的脾性,知晓谢景行生性高傲,越是这么说,越是不可能入仕。在获得谢鼎的宠爱一事上,他们注定比不过谢景行,文韬武略甚至外表,更是差谢景行多矣,如今好容易有一样能压谢景行一头,自然恨不得尾巴翘上天去。

    谢景行闻言,只是似笑非笑的瞧了他们一眼,忽然问:“很得意?”

    谢长朝和谢长武一愣,谢景行却已经迈步离开。而眼角的轻蔑,却是实实在在的落入二人眼底。

    看着谢景行远去的身影,谢长朝恨恨地道:“什么玩意儿,以为自己是谁!”

    谢长武神情阴毒:“总有一日,我要将他踩在脚下!”

    谢景行回到屋,屋中已经有二人候着。一人年纪中年,满脸络腮胡子,一人年纪轻轻,眉目端正。

    那大胡子中年人问:“主子,您真的要……”

    谢景行在桌前坐下来,摆了摆手。

    “谢长朝和谢长武……”那年轻一点的道:“要不要……。”话到最后,显出一点杀气。

    “不必。现在动手,节外生枝。”谢景行打断他的话:“没有我,谢长武和谢长朝也不会对谢鼎做什么。至于方氏……。”他冷笑一声:“留着吧。”

    两人俯首称是。谢景行从袖中摸出一封折子,那是今日呈上的请帅令的临摹。

    他到底,还是要走这一步棋。

    ……

    第一缕日光透过雕花的窗户照在桌上,沈妙坐在桌前,一动也不动。

    惊蛰端着银盆进来,一进来便吓了一跳,道:“姑娘今儿个怎么起的这样早?”

    沈妙未曾说话,惊蛰走过来,桌前的油灯已经燃尽了,沈妙白净的脸上,眼底有淡淡青黑。惊蛰愣了一下,惊呼道:“姑娘不会是一夜都未睡吧?”

    沈妙摇了摇头,有些疲惫的按了按额心。

    她在这里,一坐就是一夜。

    谢景行的提示,让她疑惑之余更是困茫,不晓得沈垣交给傅修宜的是什么,只晓得定是对沈家不利的消息。而一个“退”字,又是她不想让沈家走的棋。到底应该如何破除困局?

    惊蛰有些心疼的开口:“姑娘再如何担心,也不要这样折腾自己的身子。老爷和夫人看到了得多心疼啊,姑娘还是先吃点东西再休息一下啊,脸色瞧着委实不好,若是姑娘先倒了,那可怎么办?”

    沈妙此事也觉得肚中有些饥肠辘辘,且想了一夜,头都有些发晕,便道:“端点粥来吧,我吃了便睡一会儿,此事不要对别人提起。”

    惊蛰“哎”了一声,转身就小跑出去,当是去厨房给沈妙端早食了。沈妙站起身来,想用热水净净脸,才洗到一半,忽而听到门外有脚步声,惊蛰又跑了回来。

    “怎么这么快?”沈妙有些诧异。从小厨房到这里还有一段距离,便是惊蛰小跑过去,也还得等上片刻。

    “姑娘,不好了。”惊蛰有些慌乱的道:“宫里来人了,召老爷夫人还有大少爷马上进宫!”

    沈妙手中的帕子“啪嗒”一声掉在水盆中。她稳了稳心神,道:“我去看看。”

    院中,宫里来的太监奉了文惠帝口谕,正与沈信说话。这些人平日里见了威武大将军,总是要客气几分。今日却显得态度不甚分明。有的时候从传话人的态度就能看出主子的态度,显然,这次进宫,却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沈妙出来的时候,院子里不仅是沈信罗雪雁还有沈丘,其他几房的人都出来了。就连沈老夫人都带着沈元柏出来。只是瞧着这副模样,沈老夫人非但没有关切有加,反而冷眼看着,甚至有些怕引火烧身,避之不及的模样。

    倒是沈万,同那太监道:“敢问陛下召大哥进宫,所为何事?”

    那太监却是目光朝着天上看:“杂家只是奉陛下口谕行事,陛下的意思,杂家也不知道。大人,还是快快随着杂家进宫吧。”他催促沈信赶紧走。

    沈丘瞧见沈妙走过来,有些紧张,连忙拉着沈妙的手道:“妹妹,你怎么过来了?”看沈妙在往这头看,连忙又安慰她道:“妹妹放心,陛下只是召咱们入宫谈些兵事,很快就回来。等回来,大哥带你去吃糖葫芦。”

    他是生怕吓着沈妙,却不知落在沈妙眼中,这副模样更令人生疑。将沈信罗雪雁并沈丘一同召到宫中,虽然没有带上她,可是细细一想,带着的人都是沈家军的领衔人物,此事必然和沈家军有关。如今是沈家的兵权本就是个烫手山芋,一旦涉及到兵权,万事都要小心。

    在这个时候,沈妙再显出害怕不但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让罗雪雁他们更有负担。因此,沈妙便笑道:“是吗?大哥要说话算话。”

    见沈妙如此,沈丘才松了口气。沈丘知道沈妙聪明,却不想沈妙与朝中的事情挂上干系,况且朝中事务,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身价,动辄死伤一片,牵扯无数,哪里就是那么容易说清楚的。

    罗雪雁和沈信也安慰沈妙:“娇娇就呆在府里,哪里也不要去,等爹娘回来,咱们在一起去给娇娇做开春的新衣裳。”

    沈妙便也应了。眼睁睁的瞧着那太监带着沈信一行人离开府中。

    陈若秋拉着沈万的手,忧心忡忡道:“怎么会突然让大哥大嫂进宫,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沈万摇了摇头,沈贵道:“大哥本就风头太盛,在朝中又不会做人,只怕真出了事,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话便说的有些意思,沈贵的意思是,沈信要是真的出了事,反正沈贵和沈万两兄弟是不会雪中送炭的。

    沈妙心中冷笑。只听得沈玥怯怯道:“那大伯出事的话,应当是很大的事情吧,将他们全都带走,会连累我们么?”

    “怎么会连累玥儿呢。”沈贵笑着道:“要是连累玥儿的话,首当其冲的应当是小五才对。”

    沈贵话说的恶毒,接连丧子之后,沈贵的仕途大为不顺,他本就妒忌沈信官比他大,威望比他高,如今眼见着沈信倒霉,自然乐不可支,甚至希望沈信这一支就此覆没,再也没有什么横档在他的面前才算是好。

    沈玥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同情的看向沈妙:“五妹妹岂不是很可怜?”

    沈妙不怒反笑,淡淡道:“宫中下人尚且不知陛下意思,原来两位叔叔已经将陛下的心意摸了个透。”她看着沈贵:“二叔既然如此料事如神,想来此事传到陛下耳中,陛下也会赏识二叔善解人意,必然有这样心灵相通的臣子,可不多见呢,简直可以媲美前朝的魏大人。”

    此话一出,沈万和沈贵都微微变色,帝王最忌讳的是什么,最忌讳的就是臣子胡乱猜度上意。沈妙这番话,岂不是变着法儿的在说沈贵沈万将文惠帝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这是在打什么主意?她甚至还用前朝的魏大人影射,前朝魏大人是皇帝的心腹,往往皇帝一个眼神,就知道皇帝要做什么,在皇帝地位不稳之时,曾与魏大人联手控制了不少反对派的大臣,可是最后呢,皇帝大权在握的时候,赐了魏大人一道死令。

    没有一个君主会喜欢将自己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的臣子。摸得太清楚,就不会有敬畏,没有敬畏,也许哪天就会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这就是帝王家,最多疑。一句话,就能定人生死。

    沈妙这句话,让沈贵和沈万变色,却竟是不敢出言反驳,只怕这话传了出去,被文惠帝听到,也不知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二人却又暗暗心惊,不晓得沈妙哪里学的本事,一句话就将这样大的帽子往人身上扣。

    过往大了说,是楣夫人惯来用的手法。此刻沈妙也是被沈贵的口无遮拦逼急,倒不是真的想跟他们在这里打嘴仗,当务之急,还是得想想此事应当怎么解决才对。

    沈老夫人看够了戏,又不愿自己儿子落了下乘,冷哼一道:“只会给沈家惹麻烦!”她还心心念念沈信想要分家的事,不过此事一出,分家的事情便要延后。沈老夫人甚至想,若是沈信出了事,不连累到他们单单只是大房受累,大房的财产岂不是全都能归入她的囊中?思及此,目露贪婪之色。

    沈妙心中厌恶至极,这一屋子的人充分演出了什么叫做“落井下石”,世上卑鄙之人,沈家必在名上。

    万姨娘拉着沈冬菱的手躲在后面,这样的场合她是不敢说什么的。任婉云虽然清醒了过来,却不出彩云苑,是以今日未曾出现。沈冬菱小声道:“可是大伯会出什么事啊,大伯常年不在定京城,难道是因为之前打了胜仗,还会有其他赏赐吗?”沈冬菱这话大约是想缓和一下气氛,沈玥有些不悦她说此话,沈老夫人也面露不喜,唯有沈妙却是微微一愣。

    常年不在定京?

    对啊,沈信夫妇并沈丘一年到头都在西北的苦寒之地打仗,刚刚回定京,要说以在定京城为借口的罪名是不可能的。而昨日里徐贤妃和董淑妃都是问小春城的日子。平白无故的,问小春城的日子做什么。沈妙才不信,在宫中娇滴滴的女人们,对边远的西北真有兴趣。

    这其中一定有关联。不在定京城,会是什么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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